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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阳首领恶狠狠的钳制住兰子希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冷冷一笑:“别做鬼了,朕马上让你魂飞魄散的。”他手中滑出把血红色的匕首,面目狰狞的、精准的捅进兰子希腰间的粉色的胎记上。
“唔……”兰子希像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软趴趴的、像块破布般被犁阳首领拎着。
她鲜红的血液一触及地面,立即融进了地面古怪的纹路中,霎时间地面的符文爆发出暗红色、让人极度不适的光芒。
钱来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下,那布满宫殿整个地面的纹路竟组成了一只饕餮兽的模样!
“钱来来,跟我走!”炫目的光芒中,一只温暖的大手捉住了她的胳膊。蓝采和略带不安的目光落到她眼里。
不同于楼冥的冰冷,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热。只是他拉着她的胳膊,楼冥会带着点嫌弃、小心翼翼的包住她的手,跟她接触时,总是假装不在意的盯着前方。
她轻轻一笑,抽出了手臂:“等等,还不是时候。”
楼冥这个死跟踪狂,要是再敢无视她,她就惹事惹到他炸毛。居然敢这么明显的避开她,她可是钱来来啊,有什么做不到的!
“啊啊啊――”阵阵惨叫拉回了她的思绪。
随着法阵的开启,大臣们身上泼洒的、早已渗入体内的“圣水”起了反应,皮肤顿时冒出了阵阵黑烟,切肤之痛令他们无法忍受,一个接一个倒下,蜷着身子一边惨叫、一边打滚。
钱来来倒是没卵事,她不过一介婢女,压根不需要接受“圣水的洗礼”。
“别磨蹭了,这些人没有喝下魔物的净体符水依旧保持着个人意识。”蓝采和见她不急不恼,忍不住操心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他们体内杂念太多,再待下去,你也会被牵连的!”他倒是不在乎这种小阵法,但钱来来一介凡人之躯,若受了刺激,抑制不住体内的丧尸基因可就不妙了。
哦……看来她好心办坏事了,不过没喝下那玩意,痛则痛矣,好歹意识还在,不至于轻易就被夺了灵魂。
她注视着蓝采和俊朗焦虑的面容,看吧,没人会像楼冥一样,相信她自有分寸。钱来来认真的问:“若我被抓了,你救还是不救?”
蓝采和愣了下,似乎没从上个问题过渡过来,随即给了她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救。”
钱来来笑了笑:“我也一样。”
可你不是说没必要顾虑兰子希的死活吗?蓝采和冷静下来,看看虚弱的兰子希,再看看笑面盈盈的钱来来,释然的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个淡淡的弧度。算了,这才是他认识的倾颜。
钱来来目光紧紧粘在宫殿大门上,信心满满的低喃:“等等,那个人一定会来的。”
嘴上说得再无所谓,让她眼睁睁看着兰子希死在这,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谁叫她答应了婆婆?就当上辈子欠兰子希的吧。
鬼哭狼嚎中,钱来来听见了一串沉稳坚毅的脚步声。
那扇大开的宫门前出现一个黑黝黝的身影。男人左手扛着把大刀,右手拖着个原本挡在皇宫门前的侍卫的尸体,目光冷冽的望向闾丘犁:“王兄,好久不见。”
看清来者,闾丘犁大惊失色:“你……你居然还没死!”
那满身是血、左半边脸尽是烧伤的人,可不就是世人为之唾弃的前六王子――闾丘遥?
钱来来兴味的调侃:“申屠老爷,你终于来了。”闾丘遥自她身边擦肩而过,冷冷的留下一句:“只有今天,我是闾丘遥。”。
好吧,男人心,海底针。钱来来无奈的耸耸肩。
闾丘遥在闾丘犁前方三米左右停步,丢开尸体,扫了眼遍地狼藉:“王兄,收手吧,就像十六年前一样,你不会成功的。”
闾丘犁对他的到来显得十分不安,原本就怪异的面孔在凶神恶煞的表情下显得格外狰狞:“闾丘遥,你最好别坏朕好事,现在滚,朕还可以当做没见过你,放你自由。”
“这就是您要对我说得话?”闾丘遥饱经世态炎凉的脸\'显得十分冷静自持,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许久未出鞘的宝刀:“十六年来,我****煎熬不敢见人,生活在自己崇敬的皇兄竟是个杀人狂魔的噩梦里。”
老兄弟,没想到我们再次并肩作战之时,竟是为了斩杀自己的亲哥哥。这次,他不会再手软了!
新历23年,北捷迎来了坂徳首领的第八个公主,命名为闾丘兰儿。
“希妃娘娘,儿臣来看皇妹了。”时年二十四的闾丘遥身披银甲,兴致冲冲的跨入布置精美的宫殿中。
“你妹妹才睡着,你就来了。”里头倚坐床头的女子露出个温雅如水的笑容,低头温柔的望着塌上肉嘟嘟的小人儿。
闾丘遥凑过去,忍不住捏了捏闾丘兰儿小巧的脸蛋。闾丘皇族之前虽有七个王子,小公主却是头一个,不然父王也不会如此铺张,邀来各国使者一同庆祝。
希妃娘娘打量着他认真的侧颜,打趣道:“遥儿正是出落得越发英俊了,今儿还得靠六哥哥保护我们小兰儿呢。”
“娘娘哪的话,妹妹这么可爱,哪有人忍心伤她?”闾丘遥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根,悄悄收了手。
婴儿这么小,仿佛一碰就会碎了似的,眉眼间依稀有几分希妃的影子,倒没有一丝父王的粗旷。
希妃娘娘笑着摇了摇头:“昨夜本宫夜观星象,瞧着小兰儿命中并不太平。不求她大富大贵,只盼着这孩子日后能寻到如意郎君,过安生日子。”
希妃年纪只长了他三岁,原是西夷圣女,在一次战败后,她被族人献给了父王。闾丘犁对她们母子还是有几分怜惜的,立刻接话:“不怕,谁要敢欺负妹妹,我闾丘遥第一个不答应!”
“那就拜托遥儿了。”希妃眉眼清淡如水,带着几分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待人也亲切和善。
他挠了挠鬓角,起身指了指门口:“嘿嘿,那……儿臣先去巡岗。”希妃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面色红润的老夫人轻轻提醒:“娘娘,皇上那边请了,您快去吧。”
这正是年轻时候的霍思夫人,因着坂徳首领的厚待,她虽年过半百,精神状态却极佳,一头斑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本宫这就去。”希妃慈爱的望着熟睡的闾丘兰儿,手指轻轻拨动她紧握的拳头,闾丘兰儿手臂一颤,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希妃纤细的手指。希妃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兰儿睡得可真香,夫人,若她长大后也如此无忧无虑就好了。”
霍思夫人也是满目慈祥,就像注视着自己的亲孙女:“公主殿下是人中龙凤,娘娘不必如此忧心。”
希妃轻轻抽走手指,抬眼看向霍思夫人,起身恭敬的点头:“交给夫人了。”
她步履优雅的走向门外,明明是大白天,天边却隐隐有一方闪烁的星光。她轻轻一叹:“孩儿啊,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宫殿外,闾丘遥领着一众士兵巡查情况,却见一黑衣男子步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定睛一看,竟是闾丘犁。他不禁嘟囔:“王兄最近好难见到,今个大喜的日子,穿什么黑衣?”
等他人走近了,闾丘遥才得以拦住他,见他一脸焦急,忍不住问道:“王兄?你这么急匆匆的,是怎么了?”
闾丘犁脸色惨白,不断擦汗:“王弟,快,我看见许多不肯归顺部落的西夷人朝冲来,怕是想借着妹妹百日酒突袭首京!”闾丘遥大惊:“什么!?你说清楚点,哪个方向多少人?”
西夷原是北捷境内的一个部落,因着不服首领的管制,占山为王,时不时宣战扰乱民心。
闾丘犁指着西方,神情显得十分急迫:“西城门,看起来至少有两千人马,已经快到城下了!城门的兵力仅五百人,肯定扛不住,咱们快去禀报父王!”
往后的闾丘遥不断悔恨,如果当时他能有所察觉、如果当时他能追问下去,兴许就不会被轻易蒙蔽,酿下惨案。
西城门离皇宫最远,耽搁不了了。闾丘遥对此事不疑有他,见闾丘犁要闯进去,立马拉住他:“不行。现在三国使者皆在殿内,不能惊动父王。”他定心想了想,随即将腰间兵权令牌交给他,翻身上马:“我这就带兵去支援,对付那群人,八百兵力足矣。王兄,皇宫的守卫就交给你了!”
“嗯,注意安全。”闾丘犁眼底刮过一丝精光,望着他带亲卫部队匆匆离开的身影。
闾丘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擅自离岗,给北捷带来的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西夷并没有恋战,与他周旋一番,便趁着沙尘撤退了。
现在赶回去,还能看到小妹行抓周礼。他是这么想的。可当他再次跨入皇宫,原本挂着大“喜”字的墙壁,却沾满了鲜血,地面血流成河,尸体的断肢四处都是。
不详的预感充盈着他的内心:“这……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他尸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失声尖叫:“希妃娘娘!”
希妃倒在血泊之中,美目紧闭,他慌忙的扶起她,那人身体已经冰冷了。他的心像被一双巨手揪紧,疼得窒息。
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弟,你回来了呀。”
“王兄?”他欣喜的抬头,却见闾丘犁手下重兵压着几位王子和坂徳首领,脸上瞬间失了颜色:“父王!你、王兄,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闾丘犁看着他怀里的希妃,像看着一个没有价值的垃圾,冷酷的咂嘴:“真可惜,圣女死了,血可就不值钱了。”
他猛然悔悟,颤抖着双手指向四周:“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多想闾丘犁否认,闾丘犁却见怪不怪的承认:“没错。”闾丘遥还记得当时自己心中世界轰塌般的绝望,他实在不明白,是什么让闾丘犁枉顾人性。
“为什么?你……为什么……”他满脸惊恐的盯着希妃,顿时像碰到了个烫手的山芋,难堪的落荒而逃。
那闾丘兰儿她……怎么会?她还只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啊!
“为什么?”闾丘犁想听到了个笑话,恶狠狠的撕下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样满是脓疮的脸:“因为这可恶的女人,竟敢在我吃食中下咒,害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不可能,希妃娘娘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她何必害你?”闾丘遥没有注意到,人群后面国师得逞的奸笑。
“不是她是谁?放眼整个皇宫,谁懂蛊咒之术?我早说过这女人是个不详之物,当年我母妃也是被她害死的,都是她害的!你们,全都被她迷惑了!”闾丘犁一口认定是希妃下的手,不仅不听解释,反而旧事重提。
闾丘遥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不是的!希妃娘娘虽是西夷之人,却从未想过背叛北捷。当初分明是你母妃嫁祸于她,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
“看吧,你们都是傻子,被她骗得团团转。”闾丘犁冷笑一声,转身捏起坂徳首领沧桑的面颊,讥讽道:“臭老头,看着这贱人死在你面前,你心痛吗?要不我帮帮你,送你去见她?”
“放开父皇!你疯了吗?这是我们的父皇啊!”他愤怒的咆哮,换来了闾丘犁的满眼不屑和戏谑。眼睛一转,将几位王子踢到他面前:“放过老东西?好啊,那你就杀了这群废物!”
盯着脚边满眼哀求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像被烫到似的急忙后退,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行……”他恳求道:“放过他们吧,王兄,你这是怎么了?”
“不乖乖听话,这老东西可就没命了。”闾丘犁眸中尽是万丈寒冰:“杀了他们。”
“来吧闾丘遥,我们玩个游戏。”
“把首京所有没用的人,都杀掉。”
――回忆结束――
闾丘犁满眼血丝,怒吼道:“你以为有人会信你的话吗?所有人都看到了,杀人的是你!”
“我隐姓埋名十六年,从未想过为自己申冤。”闾丘遥合上眸子,宝刀在血红色的光芒中散发出暴虐的气息:“但是今天,我不能再看着悲剧降临再这孩子身上了!”
小兰儿,那就拜托遥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