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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薄陌上年少,踏花节斗艳争妍
飞天听闻此言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往后老爷屋里的针线,咱们两人一起做吧。”巫氏女闻言点了点头,复又重新福了一福见礼道:“姊姊在上,请受妹子一拜。”
飞天见状连忙还了半礼,那巫氏女见了,十分热络上前携了他的手笑道:“奴闺名叫做巫俏,姊姊叫我俏儿就行了。”飞天闻言点头道:“我名唤飞天,妹子如何呼唤全凭便宜,叫什么都行。”
巫俏闻言点头道:“那我就唤你飞天姊姊吧。”姊妹两个商议定了,因来在前院书房之中对那金乔觉讲了,金乔觉虽然觉得留下巫俏不妥,只是既然姒飞天坚持己见,自己也不好多说,况且巫俏毕竟是故人之女,留她在身边照顾倒也是分内之事,因只得点头答应了姊妹两人的安排,飞天遂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了,搬到金乔觉书房外间,将内院的内外套间让出来给巫俏居住。
却说这位巫家小姐自从来在金家之内,平日里倒也是个安分守己,随时守分的年轻女子,只是她久在风尘,难免沾染一些神女习气,况且原本就是双十年华的如花少女,如今跳出火坑之外,又与金乔觉这样俊美的男子同在一片屋檐下,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春意。
只是巫俏虽然心中倾慕芳心暗许,却是一来自知身份不能般配,二来感念这位姒家姊姊对待自己亲如姐妹,如今这金乔觉虽然应名是他家老爷,实则两人相敬如宾,旁人看去,却与一对正头夫妻也不相上下,因心中十分艳羡,并不敢稍有举止,只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命薄而已。
展眼之间冬去春来,家中纷纷更换春妆,飞天因将早间手缝的两间长衫熨帖整齐了,送到金乔觉房内教他上身试试,金乔觉见了飞天这样的手艺心意,自然心中喜不自胜,连忙答应着进了内间换下冬衣来,打起帘子往外走时,飞天定睛观瞧,却见金乔觉换下冬装穿了春衫,配上他这等容貌人品,真当得起陌上少年风流之句。
飞天一面冷眼旁观这位师兄,一面心下又替他不值起来,因想着他这般品貌,若要厮配什么样的青春闺秀使不得?却总将心思浪费在自己这样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身上,却是前世冤孽也未可知。
正想着,忽听得外间巫俏的声音娇娇怯怯道:“飞天姊姊,我收拾了咱们穿用的春衫,姊姊与我一同房中换了罢。”飞天闻言,因口中应道:“就来。”一面少不得来在金乔觉跟前,伸手帮他扯了扯前襟,归置归置衣裳的折痕处。
金乔觉见飞天这样服侍自己,因心中泛起柔情蜜意,又见巫俏在外间不敢进来,遂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了飞天的皓腕捏了两把,飞天见了因脸上一红,一夺手甩开了,口中低声含嗔道:“老爷怎么这样不规矩。”
金乔觉见了心上人桃腮绯红颊带瑰意的模样,因越发有些顾不得了,上前一把攀扯住了他的玉臂低声笑道:“等一会儿换了春衫,也过来给我瞧瞧吧。”飞天见他近日仗着自己对他稍有和颜悦色,因心中又在心猿意马起来,却是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因应,又怕他瞧出自己的身份,膂力上原不敢十分抗拒的,只得假作娇弱之意挣扎起来。
两人正在撕扯之际,忽见那巫俏伸手打起帘子来笑道:“姊姊这样磨蹭……”见他两人兀自攀扯,因脸上一红别过一边低声道:“妹子不知老爷今儿没上衙门的……”
金乔觉见两人之事给旁人撞破,况且又是自家的世姐妹,因脸上微微一红放了手道:“你姊姊帮我试试春衫,耽搁了你们姊妹试妆,娘子也快请自便吧。”
飞天闻言如遇大赦一般,因同着巫俏出离了金乔觉的书房,回在内院之中,巫俏回身掩了房门,因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妹子替姊姊解围,如何谢我?”飞天闻言脸上一红道:“你在家里住久了的,这般放肆起来。”
巫俏闻言笑了一回,复又秀眉微蹙愁上眉梢道:“姊姊自是端庄品貌,老爷恁般宠爱,你却总是冰雪其行的,妹子我出身风尘,想来男人家自是敬重爱慕姊姊这样的节烈人品多些个,妹子我今生想来也是无望了。”
飞天见自己今儿与金乔觉攀扯之事给巫俏撞见了,倒勾动了她心中的尘凡,又见她来家这一段日子对金乔觉并无越礼之处,反而处处回避,着实心中不知她有何打算,因试探着道:“巫家妹妹刚过双十年华,何必这般自怨自艾,只是不知你日后有何打算,若能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个对策倒也使得,到底是愿意守在金家,或是出去另行聘嫁,若是来日想要出去,此事只怕还需趁早绸缪方为上策。”
原来那巫俏当日投靠金门之际,原不曾想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因想着左右自己还有婚书在手,来在金家总不至于不能相认,隐瞒神女生涯之事,原也不是恶意,不过是想着若说了,金家哥哥必然心中嫌弃,自己也谋不得正妻位份,少不得就是偏房姨太太罢了,若真是如此,倒与神女生涯原也无甚差异,如今跳出火坑之外,如何再入地狱?若是金家当真收留自己完纳婚姻,少不得婚后一心一意与这金家哥哥过起日子来,自己勤勉操持家务,为他多生几房子嗣,也算是将功折罪罢了。
谁知此番冒然撞了来,却不想那金乔觉已经有了一房爱妾,虽说连个侍妾的名份也不成挣上,却在府中当真如同正房奶奶一般,不但金乔觉十分看重爱慕,就连家中门房马夫,乃至金乔觉的几位密友,无不将这姒飞天看作是当家奶奶一般,看来自己此番算是投人不着,只是重入神女生涯又当真非她所愿,思前想后,也只有外头聘嫁方为良策了。
如今听闻飞天有此一问,正中自己下怀,因意欲对这位姊姊表明心迹,谁知话到嘴边,倒先把脸绯红了,低头抚弄了几下衣带,却也不敢言语。
飞天见状,心中略猜出了几分,因当下并不置可否,点头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勉强的,如今倒有另外家中一件大事要与妹子商量。”
巫俏尚未说完自己心中绸缪之事,却听得飞天岔开话头,因心中不解其意,只得迟疑问道:“不知姊姊有什么大事,只是姊姊家里的事,我这个外头来的妹子如何相与呢,自然还是要与老爷商议方为妥当呀。”
飞天闻言摇头笑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爷们儿理会的,原是前儿我在东村之中有个义结金兰的姊妹来瞧我时说起的。”巫俏闻言细想了一回,心中便知应是那镇上开铁匠铺子的战天刃的浑家,水氏娘子来过一回,如今飞天说起,应该就是这位娘子了。
因点头道:“怪不得前儿见了那位水氏姊姊前来探望姊姊时,你们姊妹说得那样亲热,原来是义结金兰的干姐妹。”飞天点头道:“正是呢,当日我到这里来时,也是全凭这位姊姊做主的,只是那日她来瞧我,你原没到此处几天,脸软怕见生人,我才未曾教你们姊妹两人盘桓一回。
前儿听她说起,这几日就要到踏花节了,本朝风俗虽然严谨慎重,只是每年三月三踏花节时,闺门女子皆可抛头露面陌上田野之间肆意悠游,倘或遇见心仪的男子,也可以诗词唱和,琴挑联吟,相约百年秦晋,父母官家却是干涉不得的。
前儿我这位水氏姊姊便是与我说起此事,她家中小官人与我孩儿志新也是换帖弟兄,这几天正闹着意欲踏花游春,谁知我那姊夫铺子里活计繁忙不得空,她因想着与我家结伴而行方才便宜,不然一个成婚的妇人单独带了孩儿出去,只怕招惹是非。
如今妹子既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什么不趁着此时与我们出去走走,倘或偶遇青年才俊,乌衣子弟,岂不也成就了一桩好姻缘么?”
那巫俏听闻飞天这一篇好言相劝,心中却是有些活动起来,况且她刚刚投身到了金家,许多亲眷朋友都不大认得,如今借着这样的机会,倒也可以交际应酬一番,若是暂且还不能聘嫁出去,日后在金家时,有了往来亲友宾朋,倒也不至于总要回避一番的。
想到此处,因脸上一红,点了点头低声道:“妹子全凭姊姊裁处就是了。”飞天见她如此说,心中知道这是肯了,因含笑点头道:“过几天就是踏花节,既然说定了,我明儿教志新去学里给我家世侄带个话,咱们一家连同我那水氏姊姊家里同去,你方才说要换了春衫,既然定下了去踏花节,不如招出几件鲜亮衣裳穿了,到时方能艳压群芳,也是新春一年去祟招吉的勾当。”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