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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婚礼举行,上至朝臣,下到百姓都知道了女皇大婚,唯独瞒着柴箐。
柴箐看着周围的侍从们来往匆匆,满脸笑容,喜气洋洋,有些疑惑,拉着一个侍从问道:“宫里有什么喜事吗?”
侍从支支吾吾,最终说道:“没什么喜事,只是属下得了不少赏赐才如此高兴。”她们这些人都是从三皇女府中出来的,知道如今女皇和柴箐的关系,也知道女皇对柴箐心怀愧疚,又有上面的人吩咐不能告诉柴箐,只能应付过去。
柴箐点点头,放过了侍从。
侍从松了口气,如劫后余生一般,再也不敢在柴箐身边晃悠。
柴箐眼底暗沉,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她的将军了,侍从总说将军很忙,忙什么?难道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在这个世界以黑色与金色为尊,这几天她看见处处都挂上了黑底金纹的绸带,显得分外贵气。
特别是今日,侍从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来去匆匆,人人腰上都绑着黑底金纹的腰带,不管眼里的情绪如何,嘴角都挂着得体的笑容。
柴箐试探的对一旁的人道:“我想出去逛逛。”
“当然可以。长生姑娘想去清菱池还是百华园?”那人微笑道。
“这两处都看腻了,我想去别处走走。”柴箐道。
那人眼底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女皇吩咐过了,长生姑娘暂时只能在这两处行走,若要去其它地方,必须先与她说了才行。”
柴箐听见这话,只觉得果不其然,心凉了半截,将军是把她软禁在这里了吗?
心中情绪翻滚,表面上却做出困倦的模样,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算了,我先回屋休息一会儿,你们就不要跟进来了。”
伺候的人不疑有他,平时柴箐都是如此,不愿意有人跟进屋里。看见柴箐回了屋,都守在门外。
柴箐推开一旁的窗,她最新开发了一个能力,她将水覆盖在身体表面,然后利用光线折射,让人看不见她,和变色龙是同理的。她利用这个能力,从窗户处跳了出去。这时的天色已经变暗,让柴箐更加隐蔽,守在门口的人都暗中庆幸柴箐安安静静,没有发现什么,却不知柴箐已经从她面前离开了。
一路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柴箐只觉得很冷,冷到了骨子里。
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傻了。但柴箐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没看到最后她不会放弃的。
宫中侍从们的议论声传到她的耳中。
“听说正君可是吕太尉的儿子。”
“就那个据说刚生下来霞光满天的那个?”
“是啊!那天的霞光我也看见了,那时我才六岁,那霞光真真是漂亮,这样的吉兆,难怪能成为正君呢!”
“我听朋友说,她见过正君一面,俊俏得不得了!比宫里以前那些侍君都好看。”
“你是不知道,女皇给正君下的娉礼,那才叫一个多啊!我看那些古董玩物金银珠宝眼睛都看花了,还别说其它的什么绸缎器具了。”
说着两人都发出啧啧的声音,很是羡慕。
柴箐对此充耳不闻,她现在只想看见她的将军。
地上铺着黑底金纹的长毯,两旁站着整齐划一分外精干的将士,柴箐顺着长毯向里走。将士们只觉得长毯有一瞬间的扭曲,下一刻就恢复正常,眨眨眼,心想大概是一直看着眼花了吧……
这条长毯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柴箐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近。
不知过了多久,柴箐终于看见了在殿堂内的女皇,她坐在龙椅上,穿着厚重的黑底金纹衣,上面绣着龙凤呈祥图纹,头上戴着金色的龙形皇冠,前面坠着十二根珠链遮挡着,女皇的容颜有些隐约。
但视力很好的柴箐还是看清了女皇,她画着妆,眉毛勾勒得很凌厉,额心处是用红线勾出的血莲,嘴唇是艳丽的红色,张扬热烈,美得不可方物。
柴箐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她心爱的人要结婚了,但是对象不是她。
女皇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直直的看向柴箐所在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女皇收回了视线,怅然若失。长生怎么可能在这里,若是长生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女皇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爱长生,可是爱得不够深,爱得有所保留。
皇位与长生,她只会选择皇位。女皇想着,如果她与长生相遇的时间再提前几年,她大概会放弃一切和长生在一起吧,可惜没有如果。
就在这时,有人秉道:“女皇陛下,正君已到朝云殿。”
女皇闭上眼,沉默良久,才道:“走吧!去迎接正君。”
柴箐自虐一般隐身跟在女皇的身边,双手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深深的痕迹,点点红色染在指甲上。
“啪嗒——”一滴血滴落在地毯上,然后被吸收。
女皇回头,她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再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她皱眉,常年在外打仗,她敢保证自己没有闻错。
“女皇陛下,再不走就误了吉时了。”
女皇抛开心中疑惑,大步向前走着。她的正君在等着她,她不会给正君爱,却会给他尊重。
柴箐就这样看着女皇亲自迎娶了正君,两人在前几任女皇画像的见证下成了婚。
大臣们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一个个喝得面色潮红,这一天是普天同庆,即使御前失仪也不会被责罚。唯有章御史笑容下藏着深深的隐忧:女皇在想什么?为什么还把长生留在宫里,还不让人告诉她。
夜深了,寝宫里只留下了喝了不少酒的女皇和静坐在床边的正君,还有自虐一般跟着她们跟了一路的柴箐。
正君手不自在的抓着玄色床单,等待女皇下一步动作,然而他等了很久,女皇都没有动静。他强忍住内心羞涩道:“女皇陛下……天色已经晚了,我们……我们先休息吧。”
女皇怔怔的看着俊美无双的正君,她知道她应该和正君圆房就寝,但她觉得,如果这样做了,就真正的和长生回不去了。
柴箐静静的,她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女皇嗓子似乎有些干涩:“好……”说完这话就像是用完所有的气力,神色似哭非哭,最终她还是走到这一步,她真的完全放弃长生了。
柴箐的心被女皇的话戳了一个窟窿,冒着寒气。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喃喃道:“将军,是你逼我的。”
只有两人的房间忽然出现这样的一句话,让两人都警惕起来,正君呵斥道:“是谁!出来!”
下一秒,他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
女皇听着这声音,四处看着:“长生?是你吗?”
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耳垂被轻吻着:“是我,我的将军。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大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被我给搅和了?”
女皇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她想质问长生什么时候来的,更想问她是如何进入她的寝宫的,她想问的太多太多,同时她是愧疚的,所以她保持缄默。
“女皇大婚?普天同庆?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乖乖的在后宫里等着你的临幸?”柴箐面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知道如何给长生说起这件事,她只是不想让长生受伤。
“我怕你吃不好,所以在路途中为你捉来鱼兔。我怕你太累,所以杀了大皇女。你想要皇位,所以我尽心尽力的帮助你……没想到你得到皇位的第一件事是娶一个正君。”
听到最后,女皇眼睛猛的瞪大:“大皇女是你杀的?”后来一想,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也曾怀疑过是长生干的。
柴箐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一般,没有回答她,继续道:“我发现,我做错了,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自由呢?为什么要让你成为女皇,让你离我越来越远。如果你只看得见我一个人就好了……还有这个男人,他居然想染指你……”
女皇见此,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长生,别闹了。”
柴箐对女皇微微一笑,显得分外甜蜜:“将军,别急,等我把他解决了,我就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女皇眼睁睁的看见柴箐手死死的掐着正君的脖子,脸上微笑不变,眼底冷若寒冰。这时女皇才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她,但……她还是那么喜欢她,而且喜欢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女皇想要阻止柴箐,然而她哪里是柴箐的对手呢?
“长生,住手!”
听此柴箐又妒又气,手上的力气加大,本来晕过去的正君无意识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柴箐笑得残忍,却透着浓浓的哀伤:“你就这么喜欢他?不惜让我伤心?”
她带着撒娇的意味:“将军,长生都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让长生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不行!”女皇回绝,就在柴箐暴起掐死手中人时,女皇解释道,“你杀了正君,被别人知道了我也保不了你!”
柴箐眼前一亮:“所以你让我不要杀他是因为害怕保护不了我,而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女皇点头。
柴箐松开手,正君被她甩在地上,发出磕碰的声音。
她抱住女皇:“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两好好的,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女皇苦笑,闭了闭眼:“长生,你没处在这个位置,你不懂。女皇是不需要感情的,她需要的是国泰民安,国泰民安的一个前提是,需要一个正君,一个优秀的继承者。”
女皇以为柴箐听此会又一次被激怒,没想到她只是在她嘴唇上印了一个吻:“你想要正君,我给你,你想要继承者,我也给你,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
然后她就渐渐失去了意识。
柴箐抱着女皇,她还是不忍心让将军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囚禁在小小方地里。更何况,在她发现女皇对她的爱意一点不少时,她的心就软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柴箐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