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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欧阳宇一诗既出,众人皆惊。只有那小厮心中灵动,强辩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听来的?拿在这里装三装四?有本事再来一首!”说罢自己脸上却是红了起来,自语自知,心中羞愧。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二楼众人一听小厮之言,皆想着好戏继续下去,说不定还能听到那少年才华横溢的诗词,这席饭菜却是远远有价值了。
欧阳宇微笑转身,朝众人拱了拱手问道:“还要听?”
“要!”、“当然要了!”众人散落不齐的答道。
“当真还要听?!”欧阳宇笑着大声喝道,却是言语间加了几分力道。
“要!”这声音整齐划一、直穿楼宇,众人喊地或是面红耳赤,或是脖子上青筋尽起,被欧阳宇调动起无限热情!
欧阳宇抬手轻压,满场瞬间寂静。转身看向那白衫公子,却是脸色煞白,目露惊慌之意。
欧阳宇漫步行至白衫公子面前,出声问道:“你可还要听么?!”
“我,我.....”白衫公子双拳紧握,只是言语呐呐,却不知该答“要”还是“不要”了。
欧阳宇也不待他答话,接过歌夜递来的一壶竹叶青,转身正色道:“且听!:
‘木叶黄,花渐褪。
流水与山静。黛影随心碎。
车与江水相低昂,寂寂虫吟人不寐。
灯影残,珠帘垂。
弱水自向东,相思渐成灰。
五粮酒好醉难欢,依稀梦影还相随。
风一缕,愁一缕。
树静栖野鹭,水冷隐河鱼。
未有江枫映渔火,但闻村笛断肠曲。
小苑静,漏断催。
月残树影乱,岸远水声微。
秋风吹尽花溅泪,且待冬心听雪醉。
天欲晓,思未了。
秋风瘦花影,流水乱岸草。
相逢未肯轻言笑,却叹青丝与花少!’”
每出一段,便饮一口,十口酒十段诗,诗完酒空!
众人目瞪口呆,全场鸦雀无声!
突然一声“绝了!”响起,接着震天价的狂喊叫好声直欲将屋顶掀翻!
欧阳宇微笑摇头,这可是诗仙李白的大作,只可惜他还未出生罢了,自己不免有些惭愧和唏嘘。看着二楼众人不管相识不相识,举杯共饮,反复吟唱,为这两首惊鸿之作相庆场面;看着楼梯上几个小二你拥我挤的场景;看着连酒楼后厨都掂着勺杖在那里议论纷纷的样子。欧阳宇不禁感慨起来,唐诗宋词元曲可真不是盖的,只看这大唐众人对诗的热爱便可见一斑。
歌夜心中掀起滔天骇浪,这欧阳宇小子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单不说单骑冲杀相助的一段,只是这两首诗,便足可传名河东道,博取一个出身了!他究竟是何人,背后又是哪个世家?**的如此出色却如此低调?哎,费思量!
歌夜起身拍了拍欧阳宇的肩头,不赞不语,掂起最后一壶酒给欧阳宇倒了一半,两人以壶作杯,对饮大笑。
还未等欧阳宇转身再问一次白衫公子要还是不要,那白衫公子以袖掩面,急急朝楼下奔去了。黄衫妞儿脸色古怪,看不出怒还是不怒,瞟了欧阳宇一眼,追着白衫公子下楼而去。
“客官,歌将军,小店主人有请!还望两位贵客相允,移步雅间!”这时原来在一楼柜台的八字胡先生走了过来出声相请,弯腰行礼,甚是恭敬。
欧阳宇本想着借兴续饮,听听歌夜这“将军”称号的来历,再打听一些晋阳城的门道,却不想这归云楼的主人差人来请了。和歌夜对视一眼,相继起身随那八字胡先生离去。
及至三楼,只见居中一条通道甚是宽敞,雅静中不见了下面两层的喧闹,却平添一份尊贵清幽的味道。两旁隔开七八间大厢房,每间厢房门口都立着一个青衣短打的服侍小厮,门上皆有牌名标注。“这还真有点儿自己前世酒店经营的味道了。”欧阳宇不禁暗想。
那八字胡先生引了二人走到最后一间,名曰“云海”。上前轻叩两下,出声道:“主人,两位贵客已到。”
只听见“哗啦”一声响,房门被横向滑开,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微笑拱手道:“打扰了二位贵客清饮,下面那席小老儿奉送,唐突之处尚望见谅,小老儿这边准备了上好饭菜酒食,还望赏光。”说罢,老者朝八字胡先生轻轻点头,那八字胡恭敬一礼,自轻步离去。
这老者须发半白,云眉长眼,身着粗布白衫,再无其它打扮。举手投足间却隐隐有股文士的味道。
欧阳宇看向歌夜,意在询问进还是不进?
“既然老先生诚心相请,某等兄弟自无相拒的道理,请~”歌夜说罢,和老先生并肩而进。待得三人跪坐,欧阳宇细细打量起这酒楼雅间来。
房中铺了一块番外的大红地毯,两边列了四张矮桌,墙上挂着不知名的山水画和诗词,墙角摆着几瓶应景的花卉,正中香炉烟起。虽不奢华,却也淡雅。
这边欧阳宇在看这房间布置,那边酒楼主人却是边寒暄边往欧阳宇看来。待欧阳宇收回目光,那老者抚须笑道:“这位小兄弟作的好诗!小老儿正巧听到,惊为天人!某有一求,望小哥儿能答应,某必有重谢!”
欧阳宇心中暗动,心想我这模样你倒来求我,还如此礼遇,真是奇了。且听听他如何说。想罢拱手道:“老先生客气,小子初来,不知老先生有何事情,但请说说看,若能帮我便帮,若不能还请见谅,谢与不谢倒是其次。”
老者见欧阳宇这话说的颇有进退,更是点头暗赞,微倾了身子说道:“小哥儿不必自谦,今日两诗一出,怕是要名扬河东,某虽日日与这金银俗物打交道,心中却是极喜诗词,某所求无它,只望小哥儿能将两首诗相赠,如能留下墨宝更好。某必重礼相谢!”说罢竟起身行礼,做足了姿态。
欧阳宇听到此言,心中想笑,不就是两首诗而已,又不是要自己上阵搏杀般拿脑袋做赌,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既然这老者求之若渴,倒是可以交个朋友。自己初来晋阳城,能多个朋友就多条路,总好过自己孤身双手。心中已定,赶忙起身虚扶老者,脸上又露出那甜死人不要钱的微笑道:“老先生客气,没想到老先生竟是心中另有一番天地。小子这两首诗作不得什么,不要什么重礼来谢,做个老先生的朋友,日后朝饮暮谈,岂不快活?只是墨宝就罢了,小子这字实在见不得人啊!”
老者听罢,满脸激动:“甚好!多谢小哥儿割舍!‘朝饮暮谈’,小哥儿说的好,若是赠了金银却污了这文雅之物,没想到某能交道小哥儿这般才华横溢的忘年交!今日歌将军和小哥儿一定要不醉不归!醉了更不归!来呀!添置酒席,把握那埋了三十年的极品竹叶青取出!”
说罢欧阳宇和老者互报了姓名年龄,又有人添菜布酒,拾掇起来。三人杯起杯落,谈些里井趣事、风流人物,倒也快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无所不谈。欧阳宇从中得知这老者姓张名之山,是本地出生,酒楼营生做的不错。多年积累下,又在洛阳开了一酒楼,生意做的也是四平八稳,晚年心向文雅,一听得好诗必重礼相求,那门口处招揽榜文上的诗便是重金求来的。尔后又叮嘱了欧阳宇几句,告诉他那白衫公子本是武府公子,名曰武元爽的便是。现在是治世,这晋阳城诺大一个城中,倒不怕起了口角,只需上心便是。
“武元爽?!难道是武则天的哥哥?!”欧阳宇心中一惊。
注1:诗出李白三五七言。
注2:唐代正式场合、世家是跪坐居多,平民跪坐也是跪坐居多,少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