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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欣醉在倩倩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他不想醒来。
家,早已没有了温暖。陈茜终日泡在网络,不打理家务,更不管孩子,可是,如果离开朱欣,她不知钱该从何处来,因此,并没提出离婚。
只是对朱欣的事,她不理不睬,有些放任了。当然,朱欣也不管她,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倩倩成了朱欣的精神寄托,整天就与倩倩鬼混。只要是倩倩的事情,哪怕一个眼神,他也会格外尽心。
把书面报告递交到市委后,朱欣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多次到林启航家登门拜访。这天,朱欣拎着一些加丽果和美国提子到了林启航家。林启航不是很欣赏朱欣,对他显得客气。可是,朱欣顾不了这些,他心里想的是如何尽快把\"康尔\"入股的事给办了,哄美人开心。
朱欣刚一坐下,没等林主任开口,就自顾自的说开了:\"林主任,我们公司的情况您是很清楚的,大部分都是关系户,很多人是不做事光拿钱的。养着那么一大帮子人,您说我该怎么办?如果再不接受外资,公司的运作便会困难重重,我们现在已开始负债 。史旺财、金大海的'康尔'中心,虽说是民营企业,但在医药界口碑很好,重信誉,有实力,竞争能力强,这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在预防SARS斗争中,他们出了大力,像丙球、胸腺肽只有他们有货;还有很多善举,我们巴山市一医院的综合大楼50万的基建款、国家级重点中学'巴中'学生预防服用的板蓝根冲剂和教师用的电子温度计都是他捐赠的。如果他收购我们公司的部分股份,当然不能控股,一方面,我们可以得到大量的流动资金;另一方面可大大激活公司,在激烈的竞争中我们才有胜算。更重要的是,它能加大全市内贸改革的力度。林主任,情况紧急,形势逼人,我恳请林主任能尽快组织研究,给我们一个答复。\"
林启航知道朱欣的目的,但他从心里很厌恶金大海,觉得此人心机太深、品质不佳。从这场SARS的战斗中,林启航非常清楚地看出,史旺财、金大海是发难民财、做事不择手段之徒。他打心底里不赞成朱欣提出与金大海联营的计划,不愿意自己主管的、眼下效益最好的本市国有内贸企业落入这些小人之手。
但是,吴理副书记专门的交待不时在自己脑海中回响:\"对新生事物,不能一棒子打死;市医药公司的改革,一定要有力度,不能思想保守;要加大改革步伐,观念要更新,让机制先进的民营企业入股国有企业,能增强国有企业的活力和竞争能力;像'康尔'这样有实力的民营企业的发展,要大力扶持啊!他们要入股市医药公司,应该是能行得通的。我们千万不要思想僵化了!尤其是你,老林,是经贸委主任,重权与重任在身哪,更应该站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可不能做改革的'拦路虎'。\"
林启航虽然心中有气,但深知吴理是少壮派中的领军人物,很有实力的,而且,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他无可奈何。吴理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而且是从关心他的角度出发,言辞恳切,其实暗藏玄机——自己要是不赞同,或者发表不同意见,那就是思想僵化,阻挠改革,这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因此,听了朱欣的话,林启航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头使劲抽烟。
林启航是个沉稳持重的人,他知道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面前,可不能轻易表态。可是,怎样才能做到不露声色的拒绝朱欣,又不惹火烧身:既要不让对方知晓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又要表现出自己对此事的关注?林启航,不愧为个中高手,只见他打了个哈哈:\"老朱呀,我们打交道十几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思想并不保守。对于市医药公司的改革,我本人是坚决支持的。你提出的改革计划,我已经看了,并且已经递交到市委。市委决定由杨副市长和我一起处理此事,我本人决不会拖改革后腿的。不仅如此,我还会尽可能的为我市医药公司的改革提供促进。可是呀,老朱,你该知道,民营企业入股市国有内贸企业,这在巴山市是新事物,民营企业'康尔'入股市医药批发公司,成立'康尔医药有限责任公司',这更是头一遭,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向市委领导汇报、讨论后,才能做出决议。这样吧,我尽量向市委领导提出你们的要求,希望能较快的解决这个问题。老朱,你觉得怎样?\"
朱欣碰了一个软钉子,在顶头上司面前他不敢生气,只是闷了一会,又说了一些好话,便欲起身告辞。
正在这时,林启航家的电话响了。林启航拿起无绳电话,对朱欣作了一个暂坐的手势,便起身走向卧室。原来,是吴理副书记打来的电话。
林启航知道可能是为市医药公司的事。吴理没有亲属在市医药公司,他对吴理在医药公司的事情上如此的热心和关注,三天两头的电话,感到吃惊,但不能表露出来。简单的问候后,林启航没有说话,等待吴理说下文。吴理关心了一下林启航的家人,然后转入了正题。
\"老林啊,市医药公司的改革方案,你看过没有?\"
\"吴书记,报告和改革方案我已经认真过目,正准备把个人意见向吴书记您汇报呢。\"林启航一边说,一边思考措辞。
\"老林哪,改革是当务之急,是大事,市内贸企业的改革更是当务之急,我们得抓住机遇,寻求发展。对市医药公司的改革,市经贸委应该大力支持,抓紧研究啊。你知道的,市医药公司过去虽然是个效益好的企业,但从这次预防SARS战斗中明显看出其机制不行了,再不加快改革,肯定要'江河日下'。有民营企业的加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嘛。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不能为难他们,更不能故意刁难。'康尔'中心好像信誉不错,史旺财、金大海更是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他们思想灵活,能看准营销行情,抓住机会。前一阵子,他们为市一医院捐款建综合大楼,为学生捐赠预防SARS的药品,获得公众的好评,像这样致富不忘国家的民营企业家,难得啊。老林哪,对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能用老方法老眼光看待,开开绿灯,能有利于改革,这是值得的。医药公司能有他们的加盟,也许可以力挽狂澜呢。\"
林启航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吴理没管林启航有没有回话,顿了顿继续说道:\"老林哪,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有些过火了?对于改革中涌现的新事物就应该用新观念,新人物就应该用新举措对待。我想,'康尔'加盟市医药公司,应该是民心所向。老林,我们要顺应潮流,合乎民意啊……\"
林启航见自己不表态是不行的,只好顺着吴理的意思说:\"我一定尽快落实这件事情,把市医药公司的改革办妥,请吴书记放心。\"
放下电话,林启航皱了皱眉头:吴理对市医药公司的事情如此上心,这可与他平日的作风不一样。吴理虽然是市委分管经济工作的,但往常对一些具体的事从没这么仔细地过问啊。市委领导只管大原则,一个企业的改革模式是经贸委的事嘛,可是这次吴理完全不一样了。他本来准备骂娘,突然想起朱欣还在客厅,\"在朱欣面前,可不能露出半点情绪。朱欣不是个好老总,他的副手唐宁又是吴理的外甥……\"林启航一再告诫自己,连忙装出笑脸回到客厅。
他故作深思了半晌,神色凝重的对朱欣说:\"老朱,市医药公司的改革势在必行,市委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它不仅关系到市医药公司的发展,以及职工们的长远利益,也关系到市内贸改革的大计。若市医药公司吸收民营企业参与的改革成功,无疑为我们国有内贸企业改革开了一个好头,给改革打了一剂强心针。因此,老朱,你现在要放下一切事务,一心一意搞好企业改革。\"说着说着,他想起了医药公司职工的强烈反映,不自禁地加重了语气:\"不过,我可得告诉你,我们切不可借改革的机会,图谋个人利益;更不能借改革之风,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市医药公司的改革,要站在国家的立场,站在公司职工利益的立场,为职工们、为巴山市人民办大事办好事。以便通过改革,推动企业的经营,改变企业的面貌。至于,采用何种形式,怎样操作,等市委领导决定后,我立马通知你。\"
听了林启航的话,朱欣显然不高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