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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才意识到。一股巨大的推力让它凭空漂浮了起来,就像是被一大朵棉花糖般云彩托在空中。
她的身体因为瞬间的失重,像是遨游在太空舱里一样。
透过车窗玻璃外面看去,那辆黑车开始向下落去。
本以为摆脱了对方,周嘉却惊恐地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一切都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
一个树干那么粗的尖刺物从黑车的车窗钻了出来,它上面覆盖着瓦片状的鳞甲。鳞甲的中央有着一排龙骨一样懂得突起,甲片上生着许多纹理。随着它弯曲伸展,上面的鳞片一开一合。
周嘉使劲眨眨眼睛,想赶跑眼前这不真实的画面,但是却没有用。眼看着那个鳞甲怪物伸展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瞬间就逼近过来,马上就要缠上他们的灰色轿车。
忽然间,他们汽车的周围出现一片光芒,有一个圆形的、金色的光圈在转动着。那满是鳞片的古怪巨物碰到金色光圈,被阻住而停滞在那里,它缠在上面,试图勒紧那光圈,周嘉甚至能听见那些坚硬的鳞片摩擦而发出的响声。
古怪巨物稍微一动,上面的鳞片就跟着竖了起来,每一片下面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尖锐的鳞片想要切割开金色的光圈,继续侵入。就在这时,金色的圆圈开始转动,它转过了九十度,变得立体起来,圆圈上呈现一个个小点,并向外投射出火光,腾空而起的火焰光彩夺目,如同一只冲破云霄的凤凰,一展动翅膀,一串串火苗般的羽毛飘落,四散开来。
那鳞片仿佛被火焰烫伤了一般,震颤了几下,就立刻松开了。
黑车向下急速跌落下去,那鳞片巨物向地下坠去,直直插入了地面。与此同时,另一个布满鳞片的尖刺物也从黑车的另外一侧,穿透车门,向地下扎去。黑色的车体,就像是被两根筷子夹住了一样,慢慢的从上面滑落了下去,最后“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周嘉发现自己置身的车内,车顶上有着圆环的印记,上面是金色的文字。
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前所未见,周嘉转过头,想去问哈提,却见到他两手之间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他手指间缠绕着金色文字的光环,而那光环开始闪光。
他们的身边也开始闪光。
车外面那一圈金色的圆环在慢慢在缩小,穿透了车的天花板,从外壳钻进了车里,越收越小,最终,它变成一个小光球,消失在了哈提的掌心里。
看到这一幕,周嘉终于回过了神。
不过,他们的车也开始向下掉落。虽然最后的速度已经很缓慢了,周嘉仍觉得落地时,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哈提清楚周嘉脸上的表情,那是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的表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和腰上的加固安全带,揽住她的肩膀。
“你还好吧?”哈提轻声问。
周嘉喘息了几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抱歉,”哈提说,“我并没有要刻意隐瞒。”
周嘉周围越来越朦胧,她的头变得昏昏沉沉,混沌将她完全包裹住,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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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周嘉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超大号双人床上,哈提并不在身旁。
她坐起身,心中想着曾经有多少的翻滚、抚摸和亲吻在这张床上发生。从第一天见到哈提已经整整一周的时间了。不对,现在是午夜了,是第八天了。
她把目光移到床的左边,那里有个四脚凳,每天起来都能看见一身新的漂亮衣服。他总按照自己的意愿,换着花样的打扮自己。
周嘉开始重新打量这个看上去充满甜蜜气息,实则如监牢般的神秘套房。心想:陪你玩过家家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周嘉翻身下床,穿上那件为她准备好的黑色连衣裙。他的品味多变,但布料总是爱选这种“轻飘飘”的。
忽然,空气变得冷了几分,她熟悉这个感觉,不假思索地向盥洗室走去。
深深的吸上一口气,闻到了熟悉的杏仁味。闭上了眼睛,她努力压制心中的不安和紧张,推开了盥洗室的门。
一片阴影罩住了周嘉的脸,她睁开了眼睛。
一个高瘦的女人站在周嘉的面前,这次没有戴帽子,露出了一头浓密的栗色头发,身穿灰色长裙,脚踩尖头小皮靴。
三叶草,周嘉喃喃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了微笑,就如那尊雕像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安宁、柔美。
周嘉看看她的脸庞,出奇地清丽,皮肤光滑如初,没有一丝皱纹,比那本日记里的照片还显得年轻了许多。她那白得发亮的皮肤,显然不是人类所能具有的,如果角度适当的话,甚至能看到一抹抹闪烁的海蓝色光泽掠过她的身体。
周嘉走到她的跟前,面对着她。
不顾及她们之间的鸿沟有多么的难以逾越,周嘉伸出了手,抓向三叶草的手腕。
手指轻轻的抚过三叶草的肌肤,冰凉的触感立刻从指尖传了过来。
然而,三叶草显得比周嘉更要吃惊。她转动自己的手腕,不敢相信真的被人抓住了。抬起另一只手,她反握住周嘉的手。
两个灵魂仿佛被一束盖过太阳的强光照亮,光线的颜色是蓝色的。一幅幅幻影在两人面前不断闪现,可是它们转瞬即逝,除了匆匆捕捉这些幻影,她们其余动作都来不及做。
那是她们的记忆,如同浅水湾中的银色小鱼飞快的掠过。
一瞬间周嘉感觉似乎自己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她也了解关于自己的一切。
接着光亮消失了,黑暗再度席卷而来。
不一会儿,周嘉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盏红色的灯。
那是暗房里的红灯。
三叶草在忙碌的整理着药品柜,拿起一个棕色的药瓶,轻轻地摇了摇,里面空了。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干燥的缘故,小瓶的盖子出现了一些微小的裂痕。瓶子的标签上写明了“氰|化钾(potassium-cyanide)”
周嘉立刻就明白了,这正是三叶草自杀那天的情景。
三叶草拿着小瓶,走出了暗室。
周嘉也跟着她走出暗室。打量着房间,一切都整整齐齐、井井有条。窗边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扶手椅,周嘉一眼认了出来,三叶草应该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写的那些日记,因为窗口的位置正对着拉法耶特广场,和雪景照片里的角度一模一样。此时正是晨光普照的早上,明媚的光线从窗外射了进来。
周嘉看了眼桌子上的那个台钟,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二分。
三叶草轻声哼着歌,显然心情非常愉快,怎么看也不像是马上要自杀的人。
三叶草走到一个铜灰色的文件柜边上。侧面挂着一个日历进度表,上面记着今日约见的时间是十点半。想着接下来要会见客人,自己比较喜欢低温的感觉,但让客人觉得冷就太失礼了,她走到壁炉边上,准备往火里再加两块木柴。
谁知刚坐在壁炉前,三叶草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摸在了热腾腾的炭火上,她“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那小瓶子也被丢在在了壁炉前的地毯上。她看着手指上的皮肤,火辣辣的,仿佛就要皮开肉绽。
三叶草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指,不断吹气,想要减缓这种又热又涨的疼痛。可是她的手指开始变成海蓝色,从指尖开始向下蔓延,此时此刻,她的每一根神经好像都被通上了电,电流在身体里肆意蔓延。而接下去让人更害怕事情真的发生了,指尖蓝色的皮肤裂开了一条缝。
皮开肉绽!
指尖的裂缝慢慢向上攀爬,从胳膊到肩膀,再到下巴,一直爬到了她的脸上,三叶草想大声尖叫,谁料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周嘉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三叶草疼得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啊!!”又是一声呻吟,更低沉,可更加痛苦,周嘉从没来没听过任何人发出过这样的声音,自己可是见过很多被可怕疾病折磨的病患,似乎与眼前的三叶草承受的痛苦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那声音一下子揪住了周嘉的心,对于三叶草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三叶草蜷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像是要裂开的头,身体因疼痛再地毯上不停地扭动着。很快,她又发出一声喊叫。她的嘴贴在衣服上,所以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闷、恐怖。
当三叶草抬起头时,周嘉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三叶草的幽灵第二次显身的时候,周嘉见过这张脸,仿佛裂开的大地。而现在裂痕才刚刚开始,三叶草紧紧咬住牙齿,脸上还看得出表情,那是恐惧、无助和痛苦。
现在,周嘉明白了,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象,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到最后,三叶草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吐出一团团微蓝色的烟雾,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好一阵过去了,都没有动静。
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静得让人明白,这就是死亡来临的时刻。
“亲爱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周嘉从日记上读到过,白天的时候,三叶草不关自己房间的门。周嘉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到底要不要找地方躲藏起来。
然而,亨利已经直接闯了进来,他并没有看到周嘉,而是跑到了三叶草的身边,大声问:“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周嘉走到跟前,手在亨利眼前晃了两下,他确确实实看不见自己。不过周嘉觉得亨利的这张脸好陌生,不像照片上看到的那样意气风发,而是显得老了很多,还写满了脆弱,惊恐。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先去探三叶草的呼吸,然后又去摸脉搏。这时候,她的呼吸和脉搏都停止了。
亨利似乎看到了壁炉前,地毯边上的那个小瓶子,他爬了过去,拿了起来,看到瓶子上的字时,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大吼道:“不!!!!”
他发泄一般地把那个瓶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瓶子上本来就干裂的盖子,在落地的时候摔了个粉碎。亨利半跪在地上,脸色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条条可见,那是悲伤与愤怒融合在一起的情绪。他发了几秒钟的呆,又爬回到三叶草的尸体旁边,他用所有的力气喊出了妻子的名字,“三叶草!三叶草!”他抱住了三叶草,把她揽在怀里,使劲地搂住她。
周嘉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再看看亨利怀里的三叶草,她只是闭起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上的皮肤变得惨白,还带着透亮的光泽。
亨利双手环在三叶草背后,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而下。
“我没想到,自己的死还可以让亨利如此悲伤。”
周嘉转头去看,是三叶草。心想:这就是三叶草的声音啊,很动听、很轻柔,但却是那么的伤感。
“那天,我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看到这些画面,我想去搂住亨利,告诉他,我没事,我好好的,但我却碰不到他,只能看着他痛苦的哭泣。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结婚以后,我从没见过他哭泣或者发怒,但凡是能忍住的,他绝不会发作出来。其实有的时候,我希望他把自己的情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这天他竟然把这两课给我一次补齐了,而我却再也不能拥抱他、安慰他了。”
很快,亨利想起了什么,他把三叶草抱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用手抹干了脸上的泪水,他转身跑开了。
周嘉和三叶草正站在他的路线上,他就那么穿过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体,跑到了门口时,他再次回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尸体。
“他去叫医生了。”三叶草勉强挤出一点微笑,“他明明知道我已经没有救了,还去请医生。”
眼前的画面短暂地发着光,马上就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