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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苏灿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我说，你能把你换下来的帮贡套给我么。”池唐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嘟囔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苏灿竖着耳朵，把第二遍一字一顿的听了个清楚。嘴角似笑非笑的翘着，握着鼠标的手气的发抖，屏幕因为鼠标的晃动跟着一起晃动，闪的人眼花。
“晚来池。”苏灿郑重其事的喊出了池唐的游戏ID：“所以你从飞下来摔死在我脚下就开始算计我了是吧。你知道忘古看到你大轻功摔死肯定要嘲你，你也知道我肯定会帮她道歉，其实你没必要问的这么小心翼翼，你丫就是算准了我会给你对吧！”
说道最后，声音里竟带了些嘶吼了，池唐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想到苏灿会这么生气。
苏灿会觉得池唐的刻薄和小心眼可爱，是因为池唐一直竖着刺，去扎那些主动招惹他的人，对自己人却是护的紧。他跟本想不到，池唐的刺会有主动扎向他的一天。
比起狗，苏灿更喜欢猫，但是他却选择养了一只萨摩耶。猫是养不熟的，苏灿记得自己外婆养了近三年的猫，为了只野猫离家出走之后，外婆就是这么说的。他突然觉得池唐挺像猫，容易炸毛，还多疑，自我。
“不是——我没有——”后面的话被池唐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没有什么呢，没有算计苏灿？他明明就算计了，就像苏灿说的，从他掉下来摔死开始，就在算计。都这样了，难道还要他撒谎，违心的说出没有算计么。也许换个人，池唐能面色如常脸不红心不同的说出来，可是在苏灿面前，池唐做不到。
池唐开着麦，听到自己尴尬的呼吸声传输进电脑里，又通过长长的耳机线，爬回进耳朵里，尖锐的刺耳。原来这么低沉的呼吸声，也有听起来刺耳的时候，池唐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的听觉系统出现了问题。
“你退帮吧，我不想踢你。”苏灿平静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听不出喜怒。
好像你下了公交车，在走上几十米就能到家了，天空却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池唐被从上到下淋透了，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水就顺着额头，掠过眉毛，穿透浓密的睫毛，涌进了眼睛了，刺的眼睛生疼生疼，池唐差点就没忍住要哭出来了。
没有什么比不带喜怒的和人说话更伤人心了，对在乎的东西，人才会有喜怒哀乐，才会有情绪波动。对不在乎的人，皱一皱眉头都会觉得浪费表情。就好像落无敌，她玩她自己的游戏，完全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她的。可是她把池唐当朋友，不希望池唐误会自己，所以才和池唐说出真心话。
池唐呆坐在电脑前面，一动不动，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没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其实本来不会这样的，他只要告诉A呀喵自己满级了，忘了收帮贡，A呀喵自然会帮他和苏灿说。苏灿如果要给他帮贡装，肯定是要和池唐拜亲传的，根本不会闹出现在这种局面。
是他被苏灿和忘古在一起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自己捅了自己一刀。想到这里，池唐自嘲般的笑了起来，嫉妒这个东西，真是太可怕。比起所有的名兵利器，更能杀人于无形。
“你是因为我为了一套帮贡装算计你生气么。”池唐开麦，颤抖着声音问。此刻他特别害怕苏灿会说出“我不生气”四个字来。池唐在别人面前，自信嚣张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生气。”苏灿说。依旧淡淡的，没有感情。
池唐听到苏灿说出这四个字之后，紧紧地闭住了眼睛，眉毛紧紧地皱着，好像要搅在一起一样。他咬着下唇，不允许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太用力，一股血腥味穿透了舌尖上的味蕾。池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再睁开眼睛时，除了眼角若有如无的一点微红，一如平常。
他总是能把自己的刀枪不入掩藏的那么好，就好像什么都伤害不了他一样。
“我不是为了帮贡，也没必要为了帮贡。”
池唐说完就退了YY，同时，游戏里的苏灿也收到了晚来池退帮的消息。他骑上马，一句话没多说，就当没看到身边的池唐一样，转身离开了木桩区。
苏灿气的牙痒痒，他觉得池唐真是不可理喻的人，居然觉得他是因为一套帮贡生气，他苏灿会是那么抠门的人么。我给你一套帮贡，和你骗我给你一套帮贡。说到底根本不是帮贡的问题，是中间那个骗字的问题。苏灿想不明白，池唐为什么会想不通。
苏灿给A呀喵发了两条私聊，大概说了一下晚来池退帮的原因，就退出游戏，点开了微博。
[心情不好，YY吼两声去。]
哎呀喵转发说。
[非把别人往坏处想，自找的。]
池唐满级的第一天，没有做大战，没有做茶馆，没有做黑龙，没有去瞿塘峡画画，没有采仙草，也没有去白帝城做美人图。他穿的破破烂烂，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包里有块金灿灿大铁的人。他坐在扬州城里杂货店的屋顶上发呆，落无敌站在边上陪着他。两人在YY，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对面角楼尖上站着的A呀喵终于活过来了，她动了动，看见私聊框里池唐的私聊，还有苏灿的私聊。皱了皱眉头。A呀喵转了一个圈，就看到坐在房顶上的池唐，还有边上的落无敌。想了想，还是跳了下去，飞到了池唐边上。
[A呀喵]悄悄地说：壕，你还缺帮贡那点钱？苏灿看上去脾气好，但是发起火来真的是六亲不认啊。
你悄悄地对[A呀喵]说：我不是为了帮贡，他说他不收徒弟，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A呀喵]悄悄地说：我也知道你不是为了帮贡啊，难道你觉得苏灿不知道？
[A呀喵]悄悄地说：他亲传把他女朋友勾跑了，就是那个忘古。
故事终于完整了，难怪池唐觉得苏灿对落无敌的态度很特别，原来两个人居然还有这种缘分。落无敌的男朋友，也就是苏灿的亲传，劈腿落无敌，勾搭走了苏灿的女朋友忘古。池唐嗤笑，这还真是好一场狗血剧。
池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A呀喵的一句话，让他觉得苏灿发火，恼羞成怒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被自己骗而生气。因为如果苏灿要把帮贡装给池唐的话，就必须收池唐做亲传，虽然日后可以解除，但是到底是触到了逆鳞。
千算万算，池唐也算不到苏灿不肯收徒弟的原因。他也算轻了忘古在苏灿心里的重要性。如果早些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去刺激苏灿。
天终于黑下来了。池唐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天空上稀疏的一两点星星，原来一天的结束不是夕阳落山，而是黑暗笼罩啊。他感叹道。
“徒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你要老实回答。”池唐准备下线的时候，听到YY传来落无敌的声音。
“你知道何畏么？”落无敌问：“那个画画的何畏。”
池唐想了想，说：“我知道，那个何畏也在渣基三，他叫晚来池。”
微博的马赛克打的果然还是太差劲了，池唐怎么就没想到，如果落无敌看到这条微博呢，时间巧合地点巧合事件巧合，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像他不可能巧合的摔死在苏灿面前一样。巧合多了，不免引人怀疑。
落无敌没想到池唐承认的这么轻松。她是没有关注的何畏的，今天看到那条微博，还是因为被基友转到了首页上。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梗熟悉，那个被坑了马草的可怜师父，分明就和自己被晚来池坑的过程如出一撤,就连时间也对的上。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试探性的问了一问，哪想到，这一问，问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何畏大大掩着身份，非要拜苏灿大大为亲传，到底想干嘛。
池唐没理会耳机里落无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连鼠标都懒得动，直接起身关掉了电源。看着依旧亮着的屏幕，才反应过来自己用的是笔记本。
连逃避都做不到。
池唐干脆打开的PS给宋宇文画封面，可是根本静不下心来，只是纯粹的是在浪费时间。
右下角的YY闪个不停，全是来自落无敌的。其实落无敌也没什么要紧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狂热的粉丝，知道自己徒弟是何畏之后，除了有些吃惊，没羞没躁的脑补了一段大大和大大之间的爱恨情仇外，也就没什么了。而这个时候不停的给池唐闪私聊，并不是因为知道晚来池是何畏，急急忙忙的来表达爱慕，她只是把池唐当朋友担心而已。
池唐也知道，到了这种时候，应该是眼不见心不烦才对，退了游戏退了YY才是最好的做法，至少能让自己静下来好好想想，平复心情。可池唐就是不想关，他每隔几分钟，就要把鼠标移到右下角看看，希望能看到苏灿的名字，希望苏灿能说一句他不生气了。
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念头呢，池唐觉得痴心妄想再适合不过。
池唐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也没脱睡衣就蒙上了被子。被窝里黑咕隆咚，就算偷偷淌点眼泪水也不会有人知道。说来说去本质里还是个软弱的人，再怎么装作无坚不摧也没有用，一物降一物，战无不胜的将军也总会碰到一个让他丢兵卸甲的人。这种人也许一辈子只有一个，如果可以的话，池唐倒想一辈子都碰不到。
池唐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这大概是今天唯一幸运的事情了。
高中学校门口摆摊的郑奶奶煲的一手好粥，因为没有店面，过了九点就会收摊。池唐醒的时候八点多了，他叼着牙刷满嘴泡沫，一边挤了点发蜡，给自己一头乱糟糟的毛做了个造型。
镜子里面的人因为睡了个好觉，满脸写着神清气爽四个大字。池唐冲镜子笑了笑，露出了两个漂亮的酒窝。经过一夜，该伤心也伤心完了，该失望也失望过了，池唐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摊子前人潮络绎不绝，池唐老远就看到忙着盛粥老人，老人抬头看到池唐，冲他笑了笑，眼角一道道皱纹都显得那么温柔，她伸出手招呼池唐过去。
“池唐呀，快来快来，好久不见了，大小伙子啦。”
都说做生意的人记性好，这话还真是不假。
池唐拎着粥，走到自行车前，抬脚把脚撑踢上，正准备跨上车，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寻着声音看过去，宋宇文咧着嘴冲他傻笑。
“你也来这喝粥？”池唐有些惊讶，抬起手晃了晃拎着的粥袋子。
“可不是，想死这味道了。”宋宇文笑笑：“正好约了人，他去那边买煎包了，我先过来占座。”
“哟，女朋友？”池唐调笑说。
“是女朋友就好了，约好了等下一起去B市面基。”宋宇文无奈道：“你去不去，压轴登场。”
“少来，别和人说我是何畏。”池唐撇了撇嘴，抬起空着的手，对着宋宇文摆了摆：“我先走了，要不粥凉了，回头见。”
阳光穿透道路两旁的梧桐树空荡荡的枝桠，洒下一地斑驳。池唐感觉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心情就像阳光一样好。他慢悠悠的踩着脚踏，跟着耳机哼着歌。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看什么呢？不是说来等位子么。”一双手拍在宋宇文的肩头上
“哦，没什么。”宋宇文回过头看着苏灿，耸耸肩：“你煎包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