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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康城……
如玉身子一僵,这三个字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脑海里了。那些她努力想要忘却的记忆,此时却如同洪水破堤一般瞬间便将她淹没。
拥抱时莫名慌张的心跳。
缠绵时温柔深情的亲吻。
还有由他亲手系上的檀玉珠。
思及此,如玉将手放至胸前,隔着衣物摩挲着描绘出那玉珠的形状。那日过后,她曾对着镜子细细看过,原来那玉珠上浅浅地刻出了一个字。
纾。
她始终没想明白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只是红绳已系,若想取下也并非难事,只消用铰刀这么一剪,倒也算事!
只是……
自己心里就是不舍得。
白钟见如玉似有所思,也停住了话头,静静地喝着酒微笑地看着她。
颜如何倒不好意思了,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如玉,低声唤道:“如玉,回神!”
如玉茫然地抬眼,见两人都瞧着她,脸颊上顿时浮上一层红晕。
这副羞怯的模样着实可爱,白钟见了,眼里更盛爱怜,只是碍于一旁的颜如何,总得要顾及一些就是了。
“淮康城是南方的一座小城,我早年曾去过两次,那里人杰物灵,的的确确是个好去处。”白钟慢悠悠地说道。
“最近蛮族入侵,十一皇子带兵镇压,谁料竟不敌对方,失了城,据说圣上龙颜大怒,拨了两万人马前来支援。”
颜如何不知所谓地耸耸肩道:“这是什么大消息?总之只要不牵扯到内城里就好。”
江湖人和百姓们不一样,他们大都不会将战争放在心上,这些战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关乎于都城里那群拿着俸禄吃饭的朝堂大臣们,而他们作为武林中人,自然不在意这些国家大事,只要自个儿没有被波及到,谁会管它十之一二呢?
白钟笑笑:“本来没有我们什么事,但是这里牵扯到了一个人。”
“谁?”
“十一皇子的哥哥,四皇子。”
颜如何更不明白了,皱了眉头去看他:“我管他几皇子?知道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去了。”白钟不急不徐地缓缓说道:“这四皇子不是旁人,正巧就是淮康城都尉耿醉君!”
这句话如轰雷一般炸响在如玉的耳边,她猛地僵住了身子,抬起黑白分明的双眼看向白钟。
颜如何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那耿醉君不是如玉代嫁入府的耿府主子吗?一个都尉怎么会是皇子呢?
白钟见他们俱一副惊讶的模样,笑盈盈地继续说道:“这四皇子倒也真是一个人物,据说因母亲是重瞳而被判为妖女,宫里上下都对她又恨又怕,在一个雨夜,终于不堪压力悬梁自尽。那时四皇子才三岁,当真是可怜。”
“但他也是重瞳……”刚说完如玉便后悔了,这种事情是不应该说给一个外人听的。
果真,白钟听了一阵讶异:“你怎么知道他是重瞳?”
如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说道:“我前不久去过淮康城,听那里的人说的。”
白钟不疑其他,点点头又道:“他的确也是重瞳,许也是因为这个,自小便在宫中受苦,你可以想象得出来,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他是如何过活的。”
如玉垂下眼睑,脑子里浮现出耿醉君戏谑的表情。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带着笑意,将心思藏在最深处,让人窥探不得分毫。
她不喜欢这样的耿醉君。
在她面前苦笑着、发怒着、难过着的他,才是让人想要去了解和亲近的。
白钟不觉如玉有异,仍面上带着笑说道:“这个四皇子,着实厉害得紧,圣上派了两万援兵,他一个也没动,仅用着之前的那些个残兵,巧设计谋将敌方围圈了起来,现在只待宫里那位的旨意了。”
颜如何恍了恍神,不过半会又问道:“那又如何?”
白钟又喝了一大口酒,碗里的酒已经快见了底,而他丝毫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
“颜兄你的性子太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你是行走江湖中的人,是舔刀剑上血过活的,那可就得算是最大的弱点。”
颜如何怔了怔,这话虽然师傅也说过多次,但现下由这个轻浮浪子说出来,心里怎么也不服气。但此时若是驳回,那岂不是显得他更是小肚鸡肠吗?
想到这里,他压下心中的不满,面上毫不在意地说道:“白兄说得是。”
白钟笑笑:“四皇子在十三岁那年被十一皇子陷害,隐姓埋名地被打压送往淮康城,没过几年就当上了都尉,由此也可见其人颇有才干。”
敢情这是专门介绍四皇子的平生编难史呢!颜如何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不免暗自腹诽。
白钟端起碗,将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转了话头道:“前不久耿府放出了话头,说三大诀书之一的‘绝情诀’就在耿醉君的手上。”
这个消息如玉两人自然知晓,正是因为这个,如玉才会代嫁入耿府,获取诀书。
“这个消息传遍了南北,我估摸着有不少人都上府试探过了。”
何止是试探?如玉在心里暗想。在耿府所经历的那些明抢暗杀,可不是这样草草两句便能诠释得了的。
白钟将目标转向空碗旁的牛肉,细细咀嚼道:“你们想想看,四皇子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如玉脑里闪过。
“天山教严澈!”
“没错!”白钟赞许地看向如玉:“这和严澈的目的相同,为了引出持有诀书的其他人。”
颜如何听了不解:“他为何要这么做?”
白钟睨他一眼,笑道:“他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收集到三大诀书。有趣!”他笑容更盛:“江湖和朝廷素来互不来往,四皇子相必也一定会出现在夺诀会上。这样一来,可就有得好戏看了!”
“没想到皇子也会对诀书这样着迷。”颜如何喃喃道。
如玉蹙起眉角,心底重重一沉,本想着离开耿府之后两人相隔天涯,再无来往,谁知道自己怎么挣扎都脱离不了这个怪圈。
像是耿醉君亲手织下一张看不见的网,将她密不泄风地圈围起来。
她低头喝下了碗里的第一口酒,这酒不知是如何酿成的,刚触及喉咙就感到*辣的烧灼感,如玉一个始料未及,猛地咳嗽起来。
白钟放下筷子,轻轻拍打如玉的背部,无奈地笑道:“这种酒是店家自个儿酿的,用的材料倒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酒曲酿制的时候增加了。酿的时候越久,酒也就越香浓。”
颜如何扣住白钟的手腕,拉离了些许,面上不善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白兄顾及些如玉的清白。”
白钟一怔,过了半晌才收手道:“是白某唐突了。”
如玉咳了良久,好容易才缓过劲来,正要说话,却听见店外传来一声高呼。
“敢问兄弟可是白浪子?”
离店门不远的巷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
如玉记得他,就在这天午时,他们还打过照面。
百里青修。
这时的他与之前大不相同,背脊挺得笔直,一袭青衣依着他的身形笼罩下来。墨色的长发服服帖帖地被束在脑后,迎着微风缓缓飘起,后又优雅地跌落。
只是那话语里的态度……
生硬、阴沉、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棱角,使人听在耳里极不舒服。
白钟垂了垂眼睛,慢慢地抬起了头。
来者不善!
如玉突然紧张起来。
可是,白钟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就像从来没有见过百里青修一般,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好几眼,才慢条斯理地反问道:“阁下是谁?”
“我是百里青修。”
“我是白钟。”
百里青修皱紧眉头道:“我不管你叫什么!”
白钟轻轻哦了一声,又道:“是吗?那么阁下想如何?”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白浪子?”
白钟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百里青修冷笑道:“武林新辈相继崛起,不知白兄可否听过这样一句传言。”
“愿闻其详。”
“浪子怎无刀,拔剑问重霄。灵飞赛竞鸟,莫道娘子笑。”
如玉愣愣地听着这句话,只觉得耳熟,她转而朝颜如何问道:“我怎么像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你?”
颜如何不置可否地说道:“只是江湖里给的戏称罢了,这里边儿还说到了大师兄呢。”
“哦?”
颜如何朝如玉挤了挤眼睛道:“这第一句的浪子嘛,他居然也有几分本事。你想必也猜到了,就是你看重的这位见多识广又幽默的白钟,称号也和其人别无二致。”
如玉轻瞪了他一眼:“你还要不要说?”
颜如何心情大好:“要说!当然要说!第三句的灵飞便是我,至于第二句……”他顿了顿才道:“都提到重霄了,你竟还不知道?”
“原来如此。”如玉轻轻点了点头:“那最后的娘子呢?”
“哎!笨丫头!” 颜如何拿着筷子敲了敲她的头:“是*娘子!”
这一边在说着话,那一边的白钟却已站起了身,笑着对百里青修说道:“江湖朋友真给面子,竟这样谬赞……”
百里青修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承认了?”
“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百里青修眼里兀地露出肃杀之气:“以上这些人,我百里青修可得好好地挨个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