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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辑知道，谭大爷是报了必死的心。他算到了贺文学会过来踢他，因而当他发现罗辑想拉着他避开的时候，反推了罗辑一把，自己却迎了上去，只是动作很小，事情又发生得太快，除了罗辑能感觉到，没有人能看到。
谭大爷的身体本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一脚无疑将他往死亡的路上送了一大步。
“知更鸟是谁？”罗辑望向赫金，冷冷地问道。
赫金无奈地笑笑：“你既然猜到了，何必再问。”
“我只是怀疑。”罗辑拔出腰间的手枪。
“罗辑，你要做什么？”赫金脸色一沉。
“老头说了，杀了知更鸟，他告诉我一切。”罗辑将枪口对准贺文学。
“罗辑，不，罗副局长，死老头是故意的，你就是杀了我，他也不会说的。”贺文学紧张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罗辑冲着贺文学冷笑，缓缓地用拇指打开了保险。
“罗副局长，你不要乱来！局长，局长救救我！”贺文学吓得刚想往赫金身边跑，罗辑厉声喝道，“站着别动，动我打死你！”
“罗辑！别胡闹！把抢收起来！”赫金站起身，声音冷漠而严厉。
“局长，我怀疑他想灭口。”罗辑的枪口仍然指着贺文学，冷冷地说道。
“罗辑你不要污蔑我，那老头都快死了，我需要灭什么口？！”贺文学叫道。
“灭什么口你心里最清楚，你是不是特盼着那老头死？他死了你就安全了？从一开始你就想要那老头的命，如果不是我插手，他是不是早就死在你手里了？”罗辑厉声质问。
“我什么时候想要那老头的命了？”贺文学大声辩解。
罗辑冷笑不答，然而不回答比回答还要让贺文学不安。
“局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知道跟罗辑理论下去，只能是说得越多，被罗辑带得错的越多，贺文学聪明地将问题抛给赫金。
“罗辑，你冷静点，别中了敌人的离间计。”赫金沉声道。
“离间计？我跟他从来没有亲密无间过。”罗辑冷哼。
“你们毕竟是同事，把枪收起来！难道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哼！”罗辑冷着脸将手枪插回腰间，大步走出了审讯室。
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罗辑直接走出楼门，站在院子里，冲着自己的办公室窗户大喊：“比尔，泡杯咖啡送下来。”
比尔忙站在窗口应了一声。
罗辑又虚踹了正在门口打扫卫生的勤务兵一脚道：“找根烟去。”
那勤务兵平时都得过罗辑的好处，当下也不推迟，屁颠屁颠地跑了，不一会拿了少半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同时跟出来的还有总务科的金科长。
“怎么了这是？”金科长拿过罗辑手里的半盒烟，抽出一根递给罗辑，再抽出一根叼在自己口中，又从罗辑手中拿过打火机，给罗辑和自己点上。
罗辑平时很少抽烟，别人孝敬他的好烟他都拿给了局里几个老烟枪，金科长是其中一个。
“没事。”罗辑气哼哼道。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事，不能说？”金科长试探地问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差点被人打了。”罗辑一脸怒气地大声道。
军情局本来就是个八卦满天飞的地方，特别是有关罗辑的八卦。
都是做情报的，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这叫职业病。
罗辑在楼下的一嗓子，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时听到罗辑大声叫差点被人打了，关注的人更多了。
忙完手头事情的人都晃悠到了楼下，没忙完的也打开窗户，准备听上只言片语的。
“什么时候？刚才，在局里吗？咱们局里还有人敢打你？”金科长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罗辑嗓门大，他的嗓门比罗辑还大。
“敢打我？没杀了我估计已经很给我面子了。”罗辑明显火大了去了。
“罗副局，消消气，喝杯咖啡。”比尔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下来，香气立刻在人群中飘散开来。
“罗副局，你这是什么咖啡呀，这么香。”
“罗副局，让你的勤务兵给我也煮一杯，我这馋虫都被你的咖啡勾出来了。”
“罗副局……”
“罗副局……”
于是比尔楼上楼上煮了数杯咖啡，罗辑的一腔怒火也终于在众人的劝说下渐渐消散了，罗辑差点挨打的版本却流出了数个，但背后所指到出奇的一致，新加入的贺文学。
之所以会出现数个版本，因为罗辑故意将过程原因说得十分含糊，众人理解的不同，自然版本也不同，背后所指一致是因为罗辑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跟明说差不多了，众人自然不会弄错。
当然，数个版本中没有一个是真实的，所以当数个版本都传到赫金耳朵里时，赫金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奈而又有些愉悦的笑容。心道罗辑虽然受了委屈，但处事还是很有分寸。
罗辑这么大张旗鼓地闹腾，当然不是为了出口闷气，他是在给迪凯斯传递信息。
在军情局众人的眼里，罗辑和迪凯斯的关系属于不冷不热那一类，具体地说，罗辑对迪凯斯还算热情，但迪凯斯对谁都很冷淡，对罗辑也一样。
迪凯斯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罗辑折腾得再欢，周围也看不到迪凯斯的身影，却没有人注意到迪凯斯办公室的窗户冲着大门方向，虽然距离大门比较远，但迪凯斯在楼门上方的暗处按了一个窃听器。
罗辑在楼门口附近说话，迪凯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的清清楚楚。
罗辑所站的位置，也是迪凯斯测量过的，只要迪凯斯在自己的窗台上放一面镜子，在镜子斜对面的办公桌上再放一面，调整好角度，罗辑在楼下的一举一动，迪凯斯就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罗辑用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手势告诉他，石头就是那个出卖谭大爷的人，也是数天前在医院里给迪凯斯做看护的人。
谭大爷对罗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虽小，罗辑却听得很清楚，不是杀了知更鸟，而是杀了石头。
之所以没说石头叛变，而说杀了石头，是因为谭大爷担心在场的人有会唇语的，石头和知更鸟虽然完全不同，但在谭大爷有意为之下，靠唇语很难分辨。
谭大爷的意思并不是真让罗辑去杀了石头，他只是提醒罗辑小心。
罗辑并不认识石头，他知道有一个人出卖了谭大爷，也知道那人的名字，却不知道那人就是石头，而谭大爷估计也是这两天才查出来是谁出卖了他。
石头是奉了谭大爷的命令才去中心医院当了两个月的看护。
谭大爷做事情非常有前瞻性，他总是在罗辑等人周围安排下人手，却并不给他们任何任务，只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工作，一旦罗辑等人任务需要，可根据谭大爷的提示去找这些人帮忙，帮过忙的人都被谭大爷陆续调到其他城市，以保证罗辑等人的安全。
因为贺文学的背叛太突然，石头才没有来得及被调走。谭大爷却认为这是自己工作的失误。石头的背叛，无疑会给迪凯斯带来了巨大的危机，此时罗辑有任何异动，迪凯斯、罗辑，甚至罗辑小队的所有人都有暴露的危险。
罗辑从谭大爷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一信息。让他心痛的是，谭大爷的判断是对的，此时任何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将五个人均置身于危险境地。
“天地不仁既是游戏，也不是游戏，你要时刻把它当成一场实战，那很可能成为你日后真正实战的一个片段，你现在输掉游戏，将来就有可能输掉性命，所以千万不要轻视它。”
这段话，是雷格告诉罗稚言他会成为一名派遣者后说的。
“那个世界跟游戏中一样吗？”罗辑当时问道。
雷格回了四个字：“大同小异。”
梅馨疗养院，总统套房的书房中。
罗稚言摘下游戏头盔后，仍然半躺在躺椅上发呆。
“在想什么？”雷格揉了揉眉心问道。
半晌，罗稚言站起身道：“没什么。”
“游戏遇到难题了？”
“我也许犯了个错误。”罗稚言讷讷道。
“什么？”
“我这个罗辑对谭大爷的感情也许有些突兀了，毕竟这个罗辑没有跟谭大爷接触过。我把这点忘了。”罗稚言皱眉道。
雷格走过来，拍拍罗稚言的肩膀：“你能意识到就好，以后要时刻注意。”
“可游戏录像还是无法更改的，估计迟早会被安东发现。”罗稚言担心道。
雷格笑笑：“安东已经发现了。”
罗稚言诧然。
“安东太聪明了，你的那些小动作都被他揪出来了。”雷格解释。
罗稚言想了一下，丧气地笑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雷格：“就这几天。”
罗稚言：“他问你了？”
雷格：“侧面打听了两句。”
罗稚言无奈地问：“就是说，我的考核失败了？”
“算是吧，奖励没有了。”雷格淡淡一笑。
“还好你没告诉我是什么奖励，对于从未拥有过的东西谈不上失去。”罗稚言自我安慰道。
雷格坏笑：“我可以现在告诉你。”
“不，我不听。”罗稚言边说边向凉台跑。
“明天去执行任务。”雷格冲着罗稚言叫道。
“这是奖励？”罗稚言会身问。
“不，是通知，早上六点出发，跟我一起去。”雷格答。
“我可以问什么任务吗？”
“保密。”
“就知道。”罗稚言嘟囔着摆摆手，习惯地走向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