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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拿着镊子和小刀，旁边放着铁盘、带血的棉花、绷带及药粉。
“我要取弹了，忍着。”苏沫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的颤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
“嗯。”Calvin也不介意，眼神里还带着愉悦与安抚，似乎即将被疼痛侵袭的不是他般。
透过地下室的窗户，可看到外面的路面，及偶尔从窗前经过的行人的双脚。
夜，很深了。
叮铃－－！
子弹掉落铁盘的声音响起。
灯，依旧亮着。
苏沫熟练地将绷带缠绕在Calvin肩膀上并打了个结。
“谢谢。”Calvin的声音很正常，一点虚弱的气息都没有，若非他脸色实在苍白得不能忽视，也许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中弹了。
那一刻，人们会想到优雅的骑士，即使在战斗中受伤，也微笑着坚持某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对于他的道谢，苏沫并未理会，就像没听到般，直接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端着满是带血棉花的铁盘往一旁的洗手池走去。
洗手池所在角落实在太过昏暗，将苏沫精致的五官都模糊化了，隐约只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却给她增添了一份神秘黑暗的气息。
铁盘搁置的声音响起，而后是哗啦啦的水流声。
Calvin看着隐入黑暗，浑身散发出冷气的苏沫，眸中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神采，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Calvin再次开口道。
苏沫没有反应。
“我是一个摄影爱好者。”Calvin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方向。
“但我一直没拍过人。”苏沫仍旧没有反应，但Calvin知道她肯定在听。
“因为没人能入我的镜。”
“直到遇见了你。”
“我喜欢你。”告白来得如此之突然，却又如此之直接，没有纠结忐忑，没有委婉迂回，没有等待时机，没有精心设计，明明初次交谈，甚至连名字都没交换，就省略了所有中间环节，以光速冲到了最后一关。
尽管如此，却没人觉得Calvin随便、孟浪、肤浅亦或其它，反而在这种直接与坦白中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有些爱情，需要在彼此慢慢熟悉磨合后发酵酝酿而出。
有些爱情，却诞生在某个突然心动的一瞬间。
对于Calvin的告白，苏沫看似仍旧没有反应，但她洗手的动作已微不可见地顿了顿，洗手的时间也比平时要长了一点……
似乎是嫌刚才的炸弹不够重磅，Calvin紧接着又抛出一个。
“你喜欢我吗？”
如果光看Calvin之前的表现，没人相信这些话会出自他口，但他就是说了。
苏沫仍旧没有说话。
“你会喜欢的。”Calvin笑了，笑得那么自信，又那么腹黑，就像一只精心算计的狐狸，用不同寻常的手段一步步逼近猎物，让她逃离不得。
苏沫终于关了水龙头，擦干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好了就自己回去吧，或者也可以待在这废弃的地下室，直到它被人租出去。”苏沫没有看Calvin一眼，直接拉开房门走了。
Calvin看了看地上被苏沫撬开的铁锁，哭笑不得。
接下来，苏沫每次以不同的装扮出现在不同的场所时，都能看见尾随的Calvin，而Calvin也总会找准时机凑上前去，笑容温柔得能让人像喝醉酒般沉沦，而后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出同一句话：“做我的专属模特吧。”
多次孜孜不倦的尝试后，终于，苏沫点头了，“好。”
顿时，Calvin脸上的笑容迷人绚烂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说道：“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专属模特，只会是我女朋友，也就是你。我说过，你会喜欢我的，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的。”
接下来，Calvin带苏沫去游乐园、动物园、海洋馆、博物馆、海边、山林、田野、草原等一切能玩的地方，帮她拍照，逗她开心，一点点教会她如何用心去笑。
……
夜晚，Calvin站在家中白色的墙壁面前，看着墙壁上一张张记录了他与苏沫点滴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中，苏沫背靠墙壁，双手插兜，抬头仰视蔚蓝的天空。
风儿撩起她墨黑的秀发，轻轻抚摸她白嫩的脸颊。
她表情淡漠冷酷，仿佛全世界都与她无关，就像下一秒世界末日，她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那张照片里，尘世的喧嚣都已远去，只留下她冷漠的身影，她的眼神毫无光彩，里面流转着寂灭的气息。
这张照片上，写着：第一天。
旁边那张照片上，写着：第二天。里面的苏沫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写着“第三天”的照片里的苏沫看上去似乎也差不多。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一张张看过去，每相邻两张照片里的苏沫的表情似乎都只有细微的差别。
但若直接跳开中间的所有照片，只看第一张与最后一张，就会发现，两张照片里的苏沫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因为最后一张照片里，苏沫笑靥如花，将她原本冰封的美全都散发出来了。
可以说，若将其比作一处风景，那她就是世界最美，最迷人的风景。
“终于成功了，”Calvin抚摸着最后一张照片里苏沫的脸，眼神温柔宠溺得能将人溺毙，“你终于知道什么是开心了……你终于，会笑了……”
拿出手机，Calvin拨通了苏沫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边没有说话。
Calvin似已习以为常，并未觉得奇怪。
“我们约会吧。”Calvin像搞突袭般突然说道。
约会，不同于以往的拍照，因为“约会”是只有情侣间才会用的字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
Calvin却并不担心，微笑一直挂在他嘴角，那是一种自信的味道。
对苏沫，他总是那么直白。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视线扫过墙壁上的一张张照片，在心里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接触，我也知道，在爱情方面，你还是一张白纸，懵懂若三岁小孩，所以，我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最直白的话语，去一点点渗透进你的心……”
将视线从照片上收回，Calvin用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给我一次机会，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像我爱你一样那么爱我，而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字：“好。”
就像上次答应Calvin做他的专属模特一样，这次苏沫也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好。
电话已被挂断，Calvin闭上双眼，嘴角的弧度里盛满了幸福的味道。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白天与Calvin相处时，苏沫是融化的冰山，夜晚行走在危险的边缘时，苏沫是无情的杀手，一白一黑，一热一冷，相差如此之大，却不让人觉得突兀，仿佛她本该如此。
……
阳光斜斜地照射在大地上，墨发披肩的苏沫身穿长及膝盖的黑色风衣，戴着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手机贴着耳朵，站在教堂门外接听电话。
“后天晚上九点，可以吗？”Calvin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上去竟破天荒地带了一丝紧张。
“晚上？”苏沫难得地反问了一句。
晚上她一般都有任务。以往虽没说穿，但Calvin似乎早就有所感应，所以一般都会把约会安排在白天。
这次他却提出晚上，不得不让苏沫诧异。
“嗯。”Calvin肯定地道。
等了等，见Calvin没有解释的意思，苏沫也不再多问，在略作思考后，点头答应了，“好。”
挂掉电话，苏沫表情冷漠地走进了教堂里最右边的一间告解室。
告解室里，一堵带有一扇窗户的墙将空间一分为二。
左边，是苏沫。
右边，是“神父”。
“你真的要退出组织吗？”“神父”的声音传来。
“是。”苏沫说道。
“就为了那个男人？”“神父”声音转冷，语气阴沉。
“不是。”苏沫没有承认，即使她知道自己否认与承认没什么区别，组织根本不会信她。
“如果你真不后悔，这就是你最后一个任务，时间定在后天晚上，目标人物会在自己的城堡举行晚宴，请帖我会另外派人送去给你。宴会上动手，完成了，你就与组织再无瓜葛。”“神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仿佛他正在跟毫无生命的东西说话般，其中某些字眼被他无意识地咬得稍重，似乎里面蕴含了什么其它意味。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张照片被从窗户底下的细缝里递了过来。
苏沫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一名男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