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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斐面色一变,断然拒绝:“不行,救瑾儿要紧,但也不能牺牲你。”
徐砚琪也跟着道:“是啊,怎能让你因为瑾儿进宫呢,做了高束的妃子,你以后的生活可就毁了。”
瑶琴满不在乎地笑着摇头:“这个决定也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并非一时的意气用事。所以你们不必为我考虑,至于将来的事……”瑶琴的神色黯了黯,很快又恢复如常,幽深地目光望了朱斐一眼,“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们不必觉得欠我什么。”
“那也不行,要救瑾儿可以有很多种办法,怎能让你去冒险。”朱斐再次断然拒绝。
瑶琴笑了笑:“权当是你们二位成全我的一番心意吧。”
朱斐张了张口,面对这样的瑶琴,他心中满满的愧疚,却是再说不出什么拒绝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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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过后,转眼到了年尾。帝都的百姓们似乎还并没有意识到一场血腥即将在这富丽奢华的城堡中上演,家家户户都为着即将到来的新年而忙忙碌碌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帝都里也四处宣扬着一件异事:向来冷傲淡漠,从不为任何男子心动的凤雀楼花魁瑶琴娘子,突然之间答应了当今天子入宫为妃的要求几日前被宣召入宫,封为了瑶贵人,三日后直接晋升为瑶贵妃,看样子好似还有立后的打算。
这样的殊荣和待遇,在本朝还是第一例。
对于此事,大家的看法各有不同。
有人认为是天子的痴心终于感动了瑶琴姑娘,或许在那人人都不相信爱情的深墙宫苑之中会传出一段亘古的佳话。
当然了,除此之外,也有人认为是瑶琴姑娘贪慕虚荣,瞧上了高束一国之君的身份,欲要坐那天下女子无不趋之若鹜的最高位,母仪天下,享万民之尊荣。
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具体是怎样的一种境况与心境,除了当事人,该是没有人能真正地晓得了。
帝都的传闻传入朱斐和徐砚琪耳中,两人心情格外的复杂,以至于每日里都为伸出皇宫之中的瑶琴提心吊胆。
就在这形势格外严峻的年关,黎王和怀宁侯他们也终于率领着大队人马赶回了京城。
边关的十万大军,再加上蛮夷大败后心甘情愿,不计报酬地借兵给他们,如今带回来的人马足足有二十万人。而如今驻扎在帝都附近可供天子高束调遣的人马也不过二十万,如此看来,表面是旗鼓相当。
不过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同样是二十万大军,但高束的一方却早已成了弱势。
想当初在边关,朱斐带着十万大军对抗蛮夷的三十万大军都势如破竹,不可抵挡,如今这二十万人马,又何惧朝中这些常年不曾经历过战事的二十万乌合之众?
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莫说别人,只怕皇宫龙椅上的高束也看的是清清楚楚。
怀宁侯和黎王他们刚一到达帝都附近,高束便遣了贴身的内监前去宣旨,然而,黎王却是公然抗命,当场斩杀那内监,且怒斥高束逼宫谋反,弑君杀父,在三军将士前立下誓言,必讨伐之。
这件事很快传入京中那些百姓和官员耳中,一时间竟是闹得人心惶惶。
高束也是吓得不轻,直接命人紧闭了帝都的城门不敢应战。
自大军回来之后,朱斐便从沉柳村回到了军队的营帐之中,但因为军中纪律严明,他不可带女子前往,故而只能将徐砚琪和女儿依旧留在沉柳村里,并派了钟楼里那些武艺高强的隐卫在沉柳村的附近,生怕在这紧要的档口她们母女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沉柳村消息闭塞,自大军驻扎在帝都城外之后,高束吓得闭门不出,百姓们根本不得出入城门,故而,沉柳村的百姓们也规规矩矩地躲在村子里,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每每想到眼前的战事,徐砚琪心情总是格外烦躁,再加上瑾儿到如今仍是没个下落,一颗心更是提心吊胆着,每日都极其郁闷。
不过还好每日里可云总会带了一群孩子来找萱儿玩闹,一群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样子,总会在不经意间感染到她,让她暂时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
这一日,可云和那些孩子们玩儿的累了,刚被自己的爹娘叫走,一位身着铠甲军服,气宇轩昂的男子便泰然自若地走进屋内,面如冠玉,身材修长高大,每走一步,都似有一股难以遮掩的泠然霸气。
见到他,徐砚琪终于展现了笑颜,起身迎上去:“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朱斐笑着握了她的手,温和地询问:“小萱儿睡了吗?”
徐砚琪点头,看了眼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女儿:“可云她们陪她玩儿了一会儿,现在刚睡着。”
两人的谈话格外轻柔,似是怕打扰到女儿甜美的梦境一般。
徐砚琪见他手掌冰凉,不由蹙了蹙清秀的峨眉:“怎么那么冰,快去炉子边烤一烤吧。”
朱斐笑着点头,随徐砚琪一起在炉火边坐下。
“这次前来,是带叔父与朱霆见面的,郁结在心中多年的疙瘩,希望这一次可以解开。”朱斐轻声说道。
自朱斐回来之后,便早已将朱霆生父未逝的消息告诉了徐砚琪,故而如今听到此话,她倒是并未觉得奇怪。
徐砚琪轻轻点头:“有些事,他们父子见了面,是该讲讲清楚了。”被朱霆带来帝都,他们二人也曾相处过一段日子,那段日子她渐渐发觉,其实朱霆早就知道自己是被高束欺骗和利用的,这么多年来,他唯一解不开的心结,便是自己父亲的死,以及这些年来在侯府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不过如今倒是好了,若他得知自己的父亲没死,那之前的一切怨恨是不是也可以一笔勾销呢?
二人正说着话,有士兵匆匆来报,说朱霆和朱方林父子那边出了状况,朱斐一听,立马站起身要出去,却又突然回头:“他应会听你的话,一起去瞧瞧吧,萱儿先让朱清看着。”
徐砚琪略一思索,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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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霆自上次被高束派的那群黑衣人打伤之后,便一直长卧于榻,再加上他心情郁结,根本不听大夫的吩咐,故而这段日子以来,身上的伤终是不见好。
朱斐和徐砚琪二人刚来到朱霆所住的屋子跟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哐当声,以及朱霆那满是愤怒的嘶吼:“你出去!出去!”
朱方林满是自责与心疼的话语也随之传来:“霆儿,你听为父解释啊……”
“解释?”朱霆冷笑一声,“你想要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你明明活着,却装死那么多年都不肯回来看看我?还是解释为什么你会对朱方业下诅咒,说纵然你死,我也定会为你报仇,让朱家满门倾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这二十多年来我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如今我和朱家决裂,闹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事到如今,你还来解释什么?!”
一连串的反问,让朱方林顿时语塞,久久不能言语。
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人之错。当初若不是误以为朱霆是妻子与朱方业的骨血,他又岂会说出那样的话,让所有人都排斥他,畏惧他?
他根本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到如今,他又有何脸面来面对他的儿子?或许,他根本就不该随着大军一起进京,永远都不该父子相认。
见儿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仇恨,朱方林长长地叹息一身,高大的身形一顿,无力地转身走出屋去。
见到朱斐和徐砚琪夫妻二人,朱方林身子一滞,眸中闪过浓浓地愧色与深深地自责,无奈地摆手:“罢了,罢了,我自己种下的恶果,如今又在乞求什么呢?”
徐砚琪扭头看了朱斐一眼,轻轻道:“我进去瞧瞧?”
朱斐握上她纤细的柔夷,断然摇头:“他如今情绪不稳,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或许,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可是,你不是说高束手下统领大军的那几个武将与朱霆的关系非同一般吗,如果可以减少战乱和死亡的发生,我们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见朱斐沉默,徐砚琪又道:“何况,正如你说的,朱霆该是不会伤害我的,如今让我去劝他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朱斐握着她的手不由重了几分,眸中带着浓烈的担忧:“那好,你自己进去,我就在门外守着,若他对你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你就出声唤我,我听到声音便立刻进去找你。”
徐砚琪轻轻点头:“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徐砚琪走进屋内,屋子里被朱霆摔砸的一片凌乱,几乎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朱霆背朝外侧躺着,听到动静,好看的峰眉蹙成一团,眸中夹杂怒火:“不是说不让你进来吗,你如今又来做什么?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一定不会承认你这个父亲的!”
他的背依旧挺得很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连头都不曾抬上一下。
徐砚琪低头瞧了眼地上被他摔烂的药碗,以及那残留的药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把治伤的药全洒了,可是不打算好好养伤了?”
熟悉而又轻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朱霆身形瞬间一滞,这才难以置信地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