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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冷卉再次看向她爸。
在冷卉七岁那年,冷安然突然疯了,一瞬间,巨山般的重担就全压在了冷卉她妈的肩上,压得她妈喘不过起来。冷卉的母亲不但要持家赚钱供她上学,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父亲。而冷安然一点也不叫人省心,每天闹腾个没完没了,为了能腾云飞天一心只想从高的地方往下跳,摔得全身是伤,有一次差点摔死。看着他满脸的血,冷卉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不想让她母亲更加难过。自那以后,冷卉她妈一外出挣钱就将冷安然锁在房里,以防他出事。
后来,冷卉她妈死了,冷卉想让她爸的病好起来,活得自在舒服些,就将他送进了医院,请特级护工来看护她爸,钱贵了她不在乎,她只要她爸活着,害怕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气温越发低了。
冷卉走了过去,付一文闻声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冷卉,温和的双眼了闪过一抹诧异。一直以来他都错开冷卉来看她爸的时间,可没想到今天却突然碰上了。
他知道她会生气,因为他跟踪她。细细地看着冷卉的脸色,可她却面无表情,眼里只有她爸,对他视而不见。
“爸,我们回屋,外面太冷了。”
冷卉挽起冷安然的手臂,他却蓦地挥开,声震双耳,“大胆白骨精竟敢碰俺老孙!看我的化骨水!”
就在冷安然说话间,他突地端起石桌上的杯子猛地泼向冷卉。
“哗啦”一声,冷卉满面水渍,透心凉。
这一切太过突然,令冷卉措不及防,一旁的付一文也来不及阻止。付一文急急掏出纸巾递了过来,可冷卉并没有接,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水渍,继续说:“爸,我们回屋。”
可冷安然却不乐意,嘴里骂骂咧咧:“这死妖精道行太深,师傅我们快走,老孙下次再收拾她。”说完,一把抓住付一文的手撒腿就跑。
付一文任由冷安然拖着,温和的双眼里闪烁着心疼及难以置信,她的父亲竟会这样对她!冷卉对她父亲的好,付一文看在眼里,可偏偏她的父亲神智不清,感受不到女儿对他的关爱。
顿时间,心中无比惆怅,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叫人心疼。
付一文反手一扣,迫使冷安然停下,一副语重心长的摸样,“悟空,刚刚那不是妖精,是为师的朋友,下次要对她好些。”一直以来,付一文都在冷安然的跟前扮演唐僧的角色。
见付一文一脸严肃,冷安然急得抓耳挠腮,“老孙知道了。”接着松开付一文的手转身向冷卉蹿去。
看着去而复返的父亲,冷卉心底一燃起一抹期许,难道他想起她是他的女儿了?!
“爸!”
那淡漠的嗓音竟忍不住微颤。
“爸是什么东西?我是孙悟空。既然你是我师傅的朋友,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取经。”
闻言,一股失望挤入冷卉的心房,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认识她。
冷安然不由分说地捉住冷卉的手向付一文走去,他走得很急,冷卉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父亲的步伐。
看着手腕上那只苍老的手,冷卉只觉心头一酸,这么多年,这是她爸第一次牵她的手,却是看在付一文的面上……父亲才肯这样。
冷卉被带到了付一文的跟前,纤细的手被交到了付一文手中。冷卉眼中还来不及晕开的氤氲瞬间弥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及疏离,她不想和付一文在扯上一丝半毫的关系。
刚要挣脱,耳边却响起了父亲的警告,“牵好!”接着看向付一文,“师傅,保护好你朋友,老孙先行探路。”
就这样,冷卉生生止住了心中的念头,任由付一文牵着,只要她爸高兴就好。
冷安然折腾了许久,累了,不得不停止‘取经’回病房休息。可付一文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替父亲盖好被子,冷卉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16点50了,看着睡得安慰的父亲,冷卉叮嘱护工一个小时后再叫他起来吃饭,之后越过一旁的付一文走出了病房。
可冷卉前脚刚走,付一文后脚就跟了上来。
出了住院部,冷卉就被空中滴滴答答落下的秋雨拦住了脚步,听着身后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冷卉果断迈步,看来她注定要感冒了。
倏地,手臂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臂扣住,发力一扯,冷卉被迫转身,身子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他身上散发着干净又清新的味道,冷卉无比熟悉。
伸手挣扎,奋力地推拒付一文的胸膛,未果。她被他圈着,力道不大,既不会弄疼她,亦不会让她挣脱。
“冷卉,我们不闹了好不好,跟我回去。”
那温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恳求,低头,浅浅的吻落在了冷卉光洁的前额、眉心、鼻尖,最后迷恋地封住了冷卉欲吐出冷漠又决绝的话语,付一文知道她要说什么,可他不想听,也不会给她机会。
唇齿撕磨,冷卉被迫承受着付一文那急切又不失温柔的吻,不回应,亦不抵抗。冷卉了解付一文,对于这种食不知味的吻,他持续不了多久。
果真,不过多久,付一文无奈的停下了对冷卉的汲取,温和的双眼里闪动着一抹名叫苦涩的情愫。分开一周,他对她思之若狂,而她对他却如此冷漠。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伤男人的自尊的?
双唇重获自由,冷卉不由自主地娱讽,“回去?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女朋友?床伴?”说到这一顿,“假如是前者,我们已经分手了。假如是后者,或许我可以考虑,不过等我有那心情再说。”
“我知道我越过了你的底线,可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既然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一辈子不结。我们可以一起陪着你爸,等他病情好转。”
身为律师,付一文懂得抛出令对方心动的诱饵。
这样的条件很诱人,无疑戳中了冷卉的软肋。冷卉陷入深思,付一文的确能让她爸开心起来,可脑海里突地浮现出他欲向她求婚的事实,心中的那份纠结顿时消散。凡事有了第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到时还要她打包行李再次搬走?不,她折腾不动了。
收起抵在付一文胸膛前的手,冷卉一脸淡漠,挤出所剩无几的耐心,冷言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和你的关系不会回到从前。我不会阻止你来看我爸,因为他喜欢你,但我不会为此而再次和你在一起,即使你今后不再来看他我也无所谓。现在,放开我!”
见冷卉一脸认真,为了不将她惹怒,付一文缓缓地松开了冷卉,打算退而求其次,他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温暖她的心不容易。
“既然前者不行,那我们就做后者。”
路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想要找到出口,就看你怎么走。
付一文的瞬间转变令冷卉一愣,她随口一说,本想堵死他的前路,可如今被他反将一军,逼得她无路可退。
所谓饮食男女,生活和工作的压力需要身体的碰撞来释放,以此调节、平衡体内的激素。可对冷卉而言,并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床她都可以上,那也得她乐意,与付一文维持床伴的关系,抱歉,她不想。她无法束缚一个爱她,她却不爱的男人一生。冷卉正要拒绝,一个声音突然介入。
“她的床伴现在是我,你……慢慢排队。”
微微侧头,一个高挺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有着年轻帅气的面庞,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整齐亮白的皓齿。
惊诧,在这一天之内,身畔的两个男人就让冷卉体验了两次,付一文知道她父亲的存在并不奇怪,可为何就连陌生的陈逸城也知道?!
陈逸城站在雨中,手里撑着一把色彩鲜艳的伞,明亮的双眼一瞬不移地看着冷卉,当他看着冷卉被强吻时,一颗巨石砸入心湖,激起怒气的骇浪。压下心头的汹涌,咧嘴一笑,“亲爱的,我来接你了。”踱步前行,接着挤入了贴得极近的冷卉和付一文之间,伸手,揽着冷卉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宣示他的所有权。
微微偏头,下巴带着几分挑衅的抬起。瞬间,两道视线碰撞。
轻狂对上温和,陈逸城那轻狂的双眼里写满敌意,而付一文的温和的眸子里满是温愠。
但付一文将礼教演绎的淋漓尽致,莞尔扬唇,将视线投向冷卉,屈指将冷卉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等我,我去开车。”也不等冷卉回应,付一文自顾迈开脚步向停车场走去。
看着付一文的背影,陈逸城挑眉:等你,做梦!回头,“亲爱的,我们走吧。”一脸谄笑地给冷卉撑伞,可冷卉却冷冷地瞅着他揽在她腰上的手,“放开!”
闻言,陈逸城乖乖地松手,可下一瞬却又握住了冷卉的右手,牢牢抓着。 “快走,拖鞋还在家等你。”说完,拉着冷卉的手冲进了雨幕。
这就是陈逸城和付一文的不同,付一文懂得尊重冷卉的决定,而陈逸城则喜欢强迫,击溃她的防备。
迎面吹来的寒风夹着的冰冷的雨水飘进雨伞,那突如其来的寒意令冷卉回神,掌心下溢开温热的热度,那是陈逸城的体温。眸光一冷,甩手挣开,“多管闲事!”推开陈逸城举在头顶的伞,冒雨前行。他对她来说连朋友的算不上,他有什么资格来管她。
锲而不舍,这是陈逸城的奋斗信条。
看着再次举止头顶的雨伞,冷卉咬牙,“滚开!”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闻言,陈逸城微微移了移身子,雨伞仍旧举在冷卉的头顶,可他的整个身子却‘滚’到了伞外。滴滴答答的雨水打湿了他乌黑的发丝,淋湿了他的衣服。
怎是一个冷字形容得了。
等付一文开车来到住院部门口,可哪里还有冷卉的身影,一转方向盘,快速驶了出去想要追上,出了大门右转,挤入滚滚车流。
但冷卉是朝医院左离去的。
陈逸城喜欢跟着冷卉,像狗屁膏药一般,冷卉加快脚步,陈逸城也加快。冷卉停下,陈逸城也停下。
雨越下越大了。
车辆疾驰的大街上,那时走时停的两人此刻怪异又别扭,女人一脸淡漠,男的一脸狗腿,像做错了事,惹得女友生气,想求得原谅。
身畔的陈逸城冷的发颤,见他的薄唇失去了血色,冷卉有些于心不忍,还是那句话,她虽然冷漠,却不冷情。踱步走向路边的商店,站到了屋檐下,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淡漠疏离的话语,“你去拦辆车,车钱你出。”冷卉原本打算乘公交车回去的,可看着陈逸城衣角不断滴下的水滴,她改变了主意。
“好。”
看着冷卉那略显别扭的神情,陈逸城觉得,她对他的态度微微有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