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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三邻直起了佝偻着的身子,冷眼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孔扭曲了一阵,眼里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挥着薄刀片想要扳回有力局面,四肢百骸却像被千斤重的巨锤狠狠敲打,头脑里黑白光景交替,尔后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后扑倒,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昝三邻揩了揩嘴角的酒渍,将捏在手心的那只细小的瓷瓶塞回口袋里,那是他从小东手中得到的药物,小东一而再地告诫他慎重使用,用多了会负刑事责任,于是他把一半的药物用在了赵嘉楷的身上,留了一半,不曾想竟然用在了袁天善的身上。
他本来没想要带着那半瓶药物出来的,但邱粤一再阻扰自己此次的外出,且态度强硬,并不像往日那样的纵容,他虽然坚持回校,但还是嗅出了危险的气息,鬼使神差的,就把那半瓶被他搁置在书包内侧的药物带了过去。
昝三邻记得合作过的导演个个都说他入戏快,是个很不错的演员,昝三邻只道他们是客套话,可在这一刻,他才相信他们的目光是如此的毒辣,靠着精湛的演技,他骗过了袁天善,救了自己一命。
或许是因为袁天善从没将他一个住在象牙塔里的读书郎放在眼中,抑或只将他当成了一个不堪一击的弱质男儿,只取出他的手机卡,却没有对他进行搜身,取走他藏在身上的药物,才会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
冷眼看着瘫倒昏死过去的袁天善,昝三邻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起伏,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阵,门外没什么动静,他却不敢贸然外出,说不定门口有人站着岗,抑或暗处埋伏了援手,他一点也不愿再冒任何的风险了。
不过想着外头的那些伏兵大概得了袁天善的指令,根本没想到室内的局面已经柳暗花明了,兴许早就听到了袁天善磕碰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也不会进来查看。
昝三邻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间,堪堪只过了10点,他蹲下|身子,捡起袁天善握不牢的那把锋利的刀片,学着邱粤眯起眼缝,刀片在袁天善那张堪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比划了一下,说实在的,这么漂亮的脸孔,没有人会舍得在上面制造任何的伤口,昝三邻也不例外,他不讨厌这张脸,但他不喜欢这个人。
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瓶红酒,大概是学校为了招待贵客而准备的,不惜下了大血本的,国外有名的奢侈牌子,在电视剧的黄金时段打过广告。
昝三邻拿过了那瓶红酒,将里面的酒液全部倒在了袁天善的头上,见到浅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有的滑到了他的脖子里,浸湿了胸口的一片衬衫,依稀现出了禁欲气息。
昝三邻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不过这画面确实很唯美,或者袁天善的这张脸,不管身处何地,做在何事,所到之处就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景线。
袁天善的脸上沾了一片酒渍兀自死睡着,陷入药物束缚的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醒来,所以也不会知道昝三邻要对他做什么。
锋利的刀锋在袁天善的发顶上刮过,所到之处头皮光秃秃一片,昝三邻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手下的功力不够,剃得高一处低一处的,毛发剃除得不够彻底,青色的头皮上总有遗留长长短短的发端,被剃下来的发丝湿漉漉的丢弃了一地,原本很长的秀发此刻却凌乱的陈列在地上,说不出的诡异感。
昝三邻心下怜惜,手力一错,薄片的缝纫划开了一道血口,不知是不是切到了筋脉,小小的伤口竟然涌现出了大量的血液,染红了那侧白白青青的头颅,顺着太阳穴流了下去。
见到血的那一刻,昝三邻才真正的惊慌失措了起来,大概是血红得过于刺眼,而地上的人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像极了一具毫无生命迹象的尸首,昝三邻本能地丢下刀片,连连往后一个劲的缩去,爬离了约莫一两米远的距离,他才喘着息停下了动作,浑身抵不住的冷意袭来,双手紧紧的合抱膝盖,半晌才平复了慌张,看了一眼袁天善,他头部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但一大片的血迹融入了红酒的液体里,染得一地狼藉,像极了杀人现场。
昝三邻移开了眼睛,见到了地板上那一块浅黄|色的小卡片,那是被袁天善踩过的电话卡,还好没有被损坏!他急忙将卡塞入手机,再次启动了一次,终于可以正常使用了,才颤巍巍地拨通了邱粤的电话。
邱粤来得很快,在昝三邻刚将原502室舍友发来的催促信息看完之后,就听到了外头喝骂打斗的声音。502室一众一直被安排在5楼的接待室,一直等不到贵客,也等不到昝三邻,大概有人拨打他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机械音之后,才选择了留信息。昝三邻听到了邱粤的声音,慌乱的心才定了定,紧接着门便“嘭”地一声被踹开,惨兮兮地翻到在地,邱粤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收起了惊慌之色,一个收敛了杀伐之气,俩相快步奔来时,紧紧地抱成了一团。
昝三邻额上的冷汗还没干透,邱粤将吻印在上面安抚他时,唇上还沾染了一丝汗渍的苦涩,他眸子一沉,一股后怕狠狠地侵蚀着他,还是大意了,实在不该让昝三邻身犯险境的!
“你……”邱粤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尸首”一眼,半边的头发光秃秃的,鲜血染红了一地,于是将到口的“没事吧”硬生生的换成了“杀了他?”
昝三邻深深的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这一瞬他也才有了后怕,虽然他不相信袁天善会真的杀了自己,但让眼前的人陷入惊慌就是却是自己的任性造成的,内心涌起一阵愧疚感,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只是昏迷了。”
没有问袁天善是怎么昏过去的,邱粤即刻安排了人过来接走了昝三邻,他留下来善后。
临去时,昝三邻不忘告诫邱粤:“你别弄出人命!”他可不愿这个人因为自己的掉以轻心而犯了弥天大祸,毁了大好前程,成为警察通缉的对象,。
邱粤点点头,目送昝三邻被三五亲信簇拥而去,才转过头,目光深幽,看得出是在计算。
被留下的那个亲信把十指掰得咯咯作响,邀功道:“粤少爷,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人埋得妥妥当当,不会被发现的!”
邱粤踢了他的屁股一脚,怒道:“人还没死呢!”这一批亲信还是刚刚经过了训练,身家与双手都是清白的,这一开口就是如此的罔顾法律,都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教的!
回到青穰村,人还是处于惊悸状态中,进门见到客厅里两个小孩正在看那部大型历史电视剧,声音调得很大,盖住了豆腐婶在厨房里劳作的声响。
昝三邻将这部戏当成了隐瞒邱粤的罪证,心里蹭蹭地冒起火气,他忍了忍,环目四顾,不见小半夏的身影。以往电视剧被这俩小孩霸占的时候,小半夏都是窝在自己的身边,或写字,或听故事,或睡觉,怎样都不愿离开,惹了邱粤气恼了几次,他还直道邱粤醋劲大,全然不放在心上,如今想想,为什么要因为那两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孩,而委屈了自己的男人?
昝三邻沉着脸上了二楼,小半夏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又上了三楼,赫然看到了那条甬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卧室的门口,怀中抱着那个喜洋洋的玩具。
抱起小孩时,那张逐渐长了肉的小脸蛋上还残留着泪痕,小半夏睡眼惺忪,见到了昝三邻,本能地展开一个笑容,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他的唇瓣依旧不完美,必须要再经过第二次、第三次的修复才能遮住缺憾,然后修复的时间间隔不宜太短,至少要等上一年半载,才能进行第二次的手术。
午饭时,邱粤还没有回来,昝三邻也没什么胃口,便让他们一家子先吃,自己要去熬锅粥来开开胃,豆腐婶哪敢让他亲自操劳,赶忙上前替代了他的工作。
豆腐婶一离开饭桌,媛媛与龙龙更无法无天起来了,今天的菜谱上有蒜蓉蒸虾,昝三邻与三个小孩都爱吃,如今饭桌上只有三个小孩,两个半大的就争吃起来,一个劲地把大的虾挑到自己的碗里,碗放多了,有一只从媛媛的碗里滑落到了地板上,她没有去捡,龙龙就大叫道:“我要告诉哥哥,说你浪费粮食!”
从他们住进来的那一天开始,昝三邻每次都要告诫他们零食与饭菜的宝贵,吃多少拿多少,不准浪费!
媛媛嘟起嘴,不甘不愿地附身下去捡,龙龙趁机夹走她碗里的大虾,捡完虾的媛媛发现上了当,筷子当场就扔向龙龙,龙龙是被父母惯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当下也把自己的筷子扔向她,两人一边厮打一边大骂。
闻声赶出来的昝三邻与豆腐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俩姐弟在饭桌前大打出手,碗筷都遭了殃,小半夏则端着自己的碗筷躲在一边,见到了昝三邻,撒着脚丫子跑过来。
豆腐婶吓懵了,连忙制止那对姐弟的打闹,奈何她性子软,对谁都唯唯诺诺,两孙儿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就算昝三邻沉着脸喝住他们时,他们也只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鸣金收兵。
在这个宅子里,他们怕的也只是邱粤一人而已。
昝三邻怒形于色,今天的糟心事已经够多的了,回来还要被这两个鸠占鹊巢的小孩欺辱,当即让豆腐婶收了碗筷,对两个委委屈屈的半大小孩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俩要下地干活,拔草抓虫,浇菜施肥,哪一样没做好,就回你奶奶家吃饭睡觉!”
“为什么?”两个小孩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昝三邻。
昝三邻勃然大怒:“你们住在这里,吃在这里,就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龙龙道:“那弟弟呢?”他指了指端着碗兀自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半夏问道,显然对这样不公平的相遇相当不满意。
昝三邻又是火冒三丈,这小孩活脱脱就是自己倒霉也要找个垫背的脾性,当即冷声道:“弟弟是弟弟,你们是你们,做不到的话,就别过来了!”
龙龙吊起眉毛怒视着他,媛媛却委委屈屈的道:“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会跟弟弟一样乖乖的,你别让我去干活,好不好?”末了,还淌下了一行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昝三邻看了她一眼,那噙着泪水的双眼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她比龙龙聪明多了,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察言观色,还懂得以退为进,用弱者的眼泪来博取同情。
“不行!”昝三邻站了起来,查阅挂历上写的号码,然后拨了个号码叫了个人过来,指着那姐弟俩,对那人道:“把他俩带到菜地干活,哪个要是敢偷懒,你就告诉我。”
那人的长相十分凶恶,像某些电视剧里演杀猪的,大家都叫他屠户,因为文化程度不高,长相又极凶,到市区打了几份工,都因为长相问题常常被人误以为坏人,还差点被冤入狱,无奈之下才回到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经营了自家一亩三分地,老大不小了才娶了个药罐子老婆,去年刚刚得了个儿子,养家糊口更艰辛了,所幸花圃招人员的时候招聘了他,一个月的收入顶以往三个月,高兴之余,对这两个改变自己状况的小东家也是感激万分,这会儿一听命令,顿时一手拎起一个小孩,也不管俩小孩怎么哭闹挣扎,直奔菜地去了。
豆腐婶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搓着围裙,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
昝三邻看着她,说道:“婶子,我要是做不好,你要说出来。”
豆腐婶虽然懦弱,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赶忙摇着头,叹道:“三子,是我们一家子不厚道,我也对不住你,不该让我那两个孙儿住进来的……”她抹着眼泪,从儿媳将孙儿扔给她开始,她就知道预感到会有闹不愉快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晚,她以为,顶多一个星期,那对孙儿就会被昝三邻与邱粤扫地出门的。
“奶奶……”小半夏依偎在她的身边,夹起一块红烧肉,小声道,“奶奶,这块肉好吃,给你吃。”豆腐婶抱起他,眼泪更湿了,她有段时间去过s市儿子租住的地方带过三个孙子,那时候小半夏还很小,她要带小孙子,又要接两个孙子上学放学,整天忙得更个陀螺一样旋转,可再苦再累,也没人关系她一句,夹一筷菜安慰她的付出。
小半夏两三岁就被他的父母丢在乡下,与她一起相依为命,自从认识了昝三邻之后,小半夏难得地过上了好日子,从昝三邻手里拿到的好吃的东西总不忘分给奶奶吃一点,有时是饼干,有时是巧克力,更多的时候是在饭桌上,吃到好吃的菜,都会夹给昝三邻和她,不过每次他夹给昝三邻的,都被邱粤夹走了就是了。
昝三邻心烦意乱地上了楼,午饭还没吃,但他一点也不饿,趴在床上发了一阵呆,忍不住给邱粤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邱粤问:“吃饭了没?”
“嗯,吃了,”昝三邻撒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那边发出一阵坏笑,话题突然就带起了情|色意味,“可能会晚一点才能回去,不过,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昝三邻脸上一红,骂了一句“流氓”便挂上了电话,脸上的麻热的温度还没有消退,他把脸塞入枕上,嗅着那人残留的气息,一颗紊乱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头脑还不怎么清晰,待睁开眼睛时,他察觉到了下|体的潮湿,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套间的盥洗室,褪下内裤时,果然看到了一片殷红,他的脸色一沉,来潮了。
自从秘密与邱粤分享了之后,他不再抵触这具畸形身体了,尤其是床笫上邱粤表现出对那处的兴致,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长辈们口中的小怪物了。即便如此,他还没能适应来潮的羞耻感,以及各种附加的症状。
他恹恹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浑身都是汗渍,因为邱粤不准他来潮时期碰冷水,平时昝三邻习惯手洗衣服,毕竟他从不觉得洗衣服有多艰辛,于是他跟邱粤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的,家里的那部洗衣机大多时候成了摆设,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那条沾了秽物的内裤也用热水洗净,晾晒完了衣服之后,他才想起去查看床褥,所幸秽物没有沾上条纹的被单,否则下午三四点才洗被单,被人知道了还以为尿床了呢……
村口的那条田埂堆砌出来的大陆还在修建,轿车暂时还开不进来,邱粤是步行回来的,他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家里静悄悄的,电视机竟然熄着,两个半大的小孩乖乖的坐在小矮凳上写作业,豆腐婶在厨房里劳作,偶尔响起一两声锅盖的触碰的声音。
“哥哥!”那姐弟俩乖巧地喊了邱粤一声,以往他俩都坐在电视机前,手里拿着零食一边吃一边看,眼睛才不会有空看谁一眼。
邱粤摸了摸下巴,也没有搭理那姐弟俩,径直上了三楼。
卧室的门大开着,阳台的门也大开着,风把束起来的窗帘刮得猎猎作响,远处的农田里有人在放火烧草,风里带来了一些灰屑飘了进来,气息有点呛,却充满了悠然的农家气息。
卧室没有开灯,小半夏自个儿在阳台上玩,那里有一窝新搬来的蚂蚁,他蹲在那盆千日红跟前,拿了一根细细的枯枝,将窝边的蚂蚁引到枯枝上,又将枯枝上的蚂蚁弹到楼下,嘴里自言自语:“不要在这里做窝!快下去!”他虽然还是小孩,但已经跟着奶奶在田间干过活,知道蚂蚁会祸害粮食,更会咬人,他不想它们咬伤了昝三邻。
昝三邻侧睡在床上,腹部用薄被盖着,即便是盛夏,风里夹着的还是火苗一样的热分子,邱粤都嘱咐他注意保暖身体的措施,尤其不许露出肚脐睡觉。
昝三邻知道这些偏方来源于民间,他在上湖村的时候,也常常听到父母这样对其他的兄弟姐妹说的,据说风寒会从肚脐钻入体内,轻则七天,重者一年,都要承受风寒的折磨。
邱粤来自百年望族,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偏方的,也不知是从网上看到的,还是从田间妪叟口中得知的,总之深信不疑,勒令他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要注意盖被子,尤其是在学校的时候。
邱粤靠上来的时候,昝三邻就醒了,但是他不想动,只把手覆在环上腰间的那只大手上,问道:“你把他怎样了?”
“也没怎样。”邱粤不愿细谈,只把手臂收紧,将怀中人搂在怀中,鼻子放在他的脖子上左右嗅着,求|欢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昝三邻拍了一记他的手背,抗拒的意味也很明显。
因为阳台上还有只小小的电灯泡,邱粤也没为难昝三邻,两人厮磨了一阵,豆腐婶喊吃饭的声音才传来。
翌日,屠户如期而来地要把那两姐弟抓到田地里干活,姐弟俩哭得撕心裂肺,掰门的掰门,抓桌凳的桌凳,怎样也不肯走,口中一时喊奶奶,一时又说不敢了……
昝三邻来潮,邱粤的求|欢自然也就受挫,心里头正积压了一股闷气,被那姐弟俩闹得更烦,冷着眸子道:“不去地里干活,就回你们家去,谁也不会拦你们!”
他的一句话,顶得过昝三邻的十句,更胜豆腐婶的一百句,姐弟俩哭哭啼啼地衡量了起来,回到s市里虽然不用晒太阳,不用被可恶的蜈蚣吓到,可那里没有这么丰盛的菜,也没有那么多的零食吃,一天到晚关在小小的租房里,看着满是水花的电视剧,偶尔还停电,风扇也吹不了,热得要死,却哪儿都去不了。
权衡了再三,姐弟俩不得不又去下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晚上回来之后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也早早入睡,没再争抢电视看节目了。
第二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姐弟俩终于不会下地了,欢腾地大吃大喝了起来,哪料盛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太阳才挂上了树梢,雨就停了,于是姐弟俩又被屠户带走了。
如此劳累了几天,姐弟俩再也受不了,下了地都在寻着法子乘凉偷懒,昝三邻等的就是这样的时机,当天就让豆腐婶打电话叫那对夫妻回来把人带回去。
她的儿媳在电话里头百般吐苦,一会儿说工作忙,请假会被扣钱,全勤也会没了,一会儿又说来回的车费这么贵,俩个小孩才回乡没多久,她连车费钱也还没赚够呢……
邱粤冷笑,直接挂了她的电话,跟豆腐婶要了他们的地址,把地址交给屠户,让他把小孩送过去,不过也让屠户立下军令状,没跟人家要到500块钱的车费,就别回来了!
屠户不辱使命,带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去了s市,在车上时还差点被人当成了人拐子,按着地址找上了门,那对夫妻还没下班,屠户就蹲在他们的租房门口,拽着两小孩紧紧的,不准他们离开半步。
他长相凶恶,邻居们见到他蹲在走道里,都心惊胆跳的避着走,以为那是那家人得罪了什么黑|社会,不然怎么会抓住小孩不放?
这个破旧的小公寓住得大多都是民工,干的活虽然都是又累又重的,工资也不高,但乡下人的热忱还保留着,不像那么高档公寓的邻居互相不通往来,他们彼此认识,知道谁做什么工作,谁有什么兴趣,年假时也会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聊聊天,熟如一家。
早有热心的拨打了那家两口子的电话,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那两口子接到了通讯,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赶了回来,他俩是认识屠户的,做丈夫的一听要500块大银,吓得直哆嗦,他害怕屠户,虽然屠户从未揍过人,但被他凶恶的眼光瞪了一下,就是莫名的恐惧脚软。
做妻子的是个泼辣的女子,可到底也不敢在大家面前耍泼,好说歹说,连骂带哭,就是送不走这尊恶神,且邻居们都竖起了耳朵八卦,她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当初本来就想丢弃兔唇儿子的,后来被邻居知道了之后,也就忍着养着,就是因为怕别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最后只好吃了闷亏,忍痛给了屠户500块,才打发走了他。
大门一甩,刚刚吃了亏的女人越想越气,忍不住对两个儿女一阵打骂,一会儿说他们不懂事,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会闹事,一会儿又骂那个远在青穰村的婆婆不给说好话,骂了一通,见丈夫低着头抽着闷烟,气又不打一处来,连带也一同把他骂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