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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泽钜,王熙来心中不觉也是一动。这可是后来官至吏部尚书的大人物,其家族显赫也非王家可比。其父虽是商人,但多与朝廷大员交往,挚交好友充斥于朝廷上下。梁家几乎掌控着全国四分之一的商业。王家与梁家是从属与合作的关系。
梁泽钜作为梁家的接班人,到访王家,几乎是让人费解的事情。
王睿成、温新,包括小辈们都接出了厅门。梁泽钜三十多岁,长得精明干练,一双眼睛里淡淡地平静与清明,为人随和的背后也有令人局促不安的威严。
王睿成、温新比梁泽钜要大上许多,但是仍不敢以长辈自居。两人明白梁家其实发言权最大的就是眼前之人,谁敢托大。众人恭敬地把梁泽钜等人请进屋中,居上座。梁泽钜推让一番,最终只得坐下。
几番没有营养的场面话,谈话过后。梁泽钜忽地话题一转,说道:“王伯父,家父这次让我来,有个不成之请:梁家最近资金周转发生一些问题,我们要收回合作资金。还请王伯父见谅,梁家也是迫不得已。”
王睿成一听就傻了。梁家分明是拆台了。自己的三分之一以上的生意都与梁家有牵连,梁家这么一撤资,王家几乎没有能力面对巨大的资金亏空。
温新心里也是一惊。资金周转有问题,开什么玩笑,梁家要资金周转有问题,那么举国上下还不去喝西北风啊?看来自己退婚,是退对了,看来王家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否则以梁家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做出釜底抽薪的事情来。
王睿成,毕竟是家主,还能撑起门面来。但是,底下的人立刻就乱了。声讨之声,不决于耳。什么“见利忘义”,什么“黑心”,什么“不讲信用”,什么“不要脸”……梁泽钜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一脸坦然,仿佛在说,看看吧,你们王家人就这样,我还能和你们合作个屁。
王睿成也没有法。梁家一味地要撤资,自己论钱没有人家多,论势力没有人家官大,主动权在人家手上。王睿成低声下气地对梁泽钜,道:“可否,还有通融的意思。不行,我们可以让利一些。”
梁泽钜把手一挥道:“王伯父,这件事没有余地的,也是我们家族的意思,毫无条件,我们必须撤出,我们也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的,还请王伯父见谅。”
说罢,梁泽钜向众人拱了拱手,就要向外走。
王熙来觉得这是机会,上前一步,眼中一片清明,朗声道:“梁兄,请留步!”谁也没有想到,王熙来会站出来。大厅里立刻寂静无声。
梁泽钜迟疑了一下,当下的寂静,不知何人有这样的能量。
王熙来继续道:“梁家退出合作真是英明之举,现在王家势薄,墙倒众人推,梁家这一步落井下石十分精彩。”
忽而,转身对一个下人道:“可有趁手的东西,去上老管家那里取一把锤子来!”众人费解,要锤子干什么,难道你还敢当众威胁梁公子不成。梁泽钜也是纳闷,其实梁家撤资也是有原因的:现在撤资有悖道义,但倘若不撤资,梁家也许要面对更大的困境。
不一会儿,一个老得不能在老的下人,颤颤巍巍地上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把钉锤,边走边说道:“上仙在哪里,上仙在哪里,老朽带锤子来了。”这人就是当年给叔祖递钉锤的那个下人。叔祖走后,此人也被当时的家主赏赐,做了名义上的管家。此生最是以此为荣,今天听说有人又要钉锤,以为上仙叔祖又到了,才慌忙跑来。
王熙来指着梁泽钜道:“老人家,上仙没到,这里却有下仙一名,他姓梁,他要把王家弄得破败不堪,从王家撤资!”管家虽老却最是衷心,听到此人这般情景,就道:“你……你……我……我……”看到了手中的锤子,心想王家带自己不薄,尤其是因为上仙的缘故,自己这些年来也备受尊重,千万不能陨没了上仙锤子的英名。老人道:“若你们不收回成命,再做有损害王家的事情的,我就自残于此。”说着,就拿起锤子向自己的手骨击去。周围站的都年轻人,听此立刻上前制止,但老人过于激愤,还是让锤尖擦在手指上了,顿时,流出血来。
梁泽钜,见此情景,再想到关于王家叔祖的往事,也不禁心惊了一下,暗自责怪父亲此次决定的偏差。王家虽然不足挂在心上,可是王家叔祖的身份却令人顾忌的。看来,梁家的这个撤资的决定,还是欠有考虑的。
梁泽钜于是自下台阶道:“老人家何必如此呢?王伯父,我们梁家真是自己周转不开,如果王家决议反对我们撤资,也不是不可考虑啊?这样,我回去再和家父商议商议,再给您答复。”王睿成,连声道谢。
梁泽钜刚走出大厅门口。忽见王熙来不知何时把锤子握在自己手里了,另一手里握了一个大大的核桃,边锤边道:“看看你的头硬,还是锤头硬!没个顺手的东西,连吃个核桃都这么费劲。看你硬,还是不硬……”梁泽钜头皮一阵发紧,大有深意地看了王熙来一眼,迅速离去了。
王熙来看着梁泽钜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留有一丝印象了,不由得窃喜。这可是将来官至尚书的大人物,在他心中留有印象可是天大的好事。忽然感到家族中有几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了疑惑,于是,这货就拿着砸好核桃挨个问人家吃不吃。别人不搭理他,他就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还一个劲儿地吧嗒着嘴说,好吃,好吃,真好吃!傻相十足,二劲无比。整个一个呆头吃货。
温新也告辞而去。
王睿全见外人都走了,王家祸事不断,大发感慨道:“你们大家看看,我都不好意思讲,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但是兴亡却要决定在别人的手里。大家不觉得是决策上有问题吗?打劫的竟然也打到了我们头上,可笑的,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家族之不幸!家族之悲哀啊!”
大家谁也不言语。谁还看不出老二对老大一支的不满。
王熙来装傻充愣地道:“二叔说的真好!梁公子不走多好,让他听听才好呢?”
王睿全心里一堵,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半天也不在说话。心说,这傻子嘴太臭,还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出去打探的下人,回来都没有消息。
快到晌午的时候,忽然一个下人脸色慌张地跑了进了,报告说,水路运输的货船也出了事故。因为水路很慢,一些贵重的物品多是陆上运输,水运的都是大件的、数量多的,即使这样,王家也不爱走水运。所以,水运的货物一般半年多才集中运输一次。这次出事的是两艘上百吨的货船,本来在汴仑河上,正常行驶。忽然失控,由于水势过猛,导致绳索断开,失控的货船向下游漂移。最终撞击在一座跨河大桥的桥墩上,一声巨响之后,才停了下来,货船上冒起白烟,货物大多翻沉水底,这还其次,关键是撞坏了大桥,不但桥墩受损,桥栏,桥面都有了裂痕。水政的人正在查是谁家的货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来索要赔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任是王睿成再好的心境,也不由得焦头烂额了。吩咐手下,查看王家还有什么生意在外面立刻息业或召回,各方都要小心从事,王家可经不起更大的风浪了。
王熙来感到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正在慢慢靠近王家,究竟是什么人呢?危险来临之际,自保才是首要的。否则,自己再一次又白活了一次,也又白死了一次,谁知道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为啥要死呢?自己一定活得很好。
傍晚十分,外面忽然一阵骚乱。一个下人被几个人搀扶着走了进来。那人叫王勋,颚下全是血迹,原来被人割喉了。王勋有些身手,看来是强挣扎着逃回的。当王睿成询问他“怎么回事”时,他低低地发出“叔祖”“逃命”的声音。然后,就倒地昏迷不醒了,脸上尽是无限的惊恐之色。
王家一片哗然,真的不知所措了。
王熙来心中暗想:叔祖,逃命,叔祖什么身份,什么危险能危及到叔祖的安全,看来一定同叔祖同样的人物;大家都在逃避与王家的联系,看来大人物都看到了王家的危险,只是可怜王家人的层次太低,看不到自身的危险而已。
入夜时分,梁都全都笼罩在黑暗之下。危机重重的王家又传来坏消息:王家的两所玉器店和珠宝店被蒙面人持刀闯入,洗劫一空。
黑夜中,让王家人感到那双黑暗巨手,正在慢慢紧缩。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尚且不安全,逃命?又能逃向哪里呢?
树倒猢狲散。王家的各宅里,都在忙碌着,慌乱着,只要王家家主的一声令下,就逃向四面八方。王熙来、齐氏、下人小梅相视而坐,平静而忧伤。齐氏哀叹一声后,低声道:“我无父无母,逃亡,也无去处,你们一起走吧?”小梅看来一眼王熙来,说道:“夫人,我老家在乡下,不如我们都去那里吧?生活也许贫穷些,但是活命还是没有问题的。”王熙来,眼中一片清明,再无半点痴样,心想:或许去小梅的家乡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王家的下人忽然来报:各宅中出一名男子,速到中厅有要事。
王熙来赶到中厅时,里面漆丫丫地站满了人。几乎王家所有的男子都到了,每个人的表情凝重,家族之去留之际,竟然泛起难见亲情。家主王睿成站着前面,指着八仙桌上的族谱,声音低沉而威严地道:“所有人!跪下!”
说吧,又抚摸着桌上的一个木匣,缓缓道:“大家看看这族谱,也许总会有奇怪,为什么我们王家,就到了叔祖这一代,上面就没有名字了。这件事除了历代的家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今天,或许是我们王家的尽头了,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知道我们王家是没有尽头的,因为我们王家的先祖是一位仙人,而且仙人中的大能者。”
说着,看了看王睿全,又道:“二弟,你总说我经商没有智慧吗?我们的祖训就是让大家平安地传承下去。而不是要与世俗争什么荣华富贵。此次叔祖前来,就是要选一名王家子弟,进入仙道。可惜,叔祖应该是路遇不测了。”
王睿成接着打开,木匣,从中取出一个绸布包,说道:“这里有一副画,当年叔祖就是观临此画,步入仙境的。”说吧,在众人面前展开那副图画。
王熙来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看得清晰:只见那幅画的上方峰峦一脚,古松疏影点缀,左下方峰峦锦绣,山间一处升仙台,旁边是一座碑亭,碑上隐隐约约有几行小字,隔得远看不清了。
王睿成把画挂在八仙桌旁的墙壁上:“每个人走上前来,观看此画,时间不必过长,当年叔祖也不过是扫了一眼而已,全在缘分。大家依次上前,大家看过之后就自行散去吧!”
王熙来从大厅中出来的时候,天已见亮了。王家偌大的家族很快就分崩离析了,各支族人各投亲友,或求仙路去了。
王熙来的头脑中还时刻闪现观画的情形:那几行小字,其实到了近前,也还是看不清的。只好运用微薄的官气在上面一扫,一行小字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麓山仙人洞”
王熙来心中窃喜,自己的何去何从也有了眉目。安排好齐氏与小梅,去小梅的老家,自己一个出了梁都,直奔麓山方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