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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下失措感,笑盈盈的脸庞,在黑暗中居然有一**惑,“殿下,涅斐不过区区五品小官,何德何能参加皇次孙的宴席,如人饮水,这杯茶,涅斐还不够资格喝呢。”她做出遗憾的表情,“何况我留给皇后娘娘的印象,真是不太好,涅斐自知,朝野上下,评判涅斐为祸国妖媚,又如何给娘娘添堵?”
言溯十分坦然,直言张后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厌恶她,为了娘娘老人家的健康,相信太子这个孝子,不会做出给张后添堵的事情来。
转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高枢眉头动了动,似乎在深思,他道,“也是,言卿声誉不好,强行请言卿赴宴,是强人所难,既然如此,”高枢慢慢靠过来,炙热的呼吸喷在言溯细腻的耳畔边,他低沉道,“这次,孤让你个面子,你也让孤个面子,下次孤请你赴宴,能否答应?”
听了他的话,言溯颇有些咬牙切齿,这个高枢,搞什么鬼?引她入套吗,还有他的态度,不是不屑一顾吗,为何要软和下来?“殿下,真是折煞臣下,岂敢承殿下一声面子?”不胜惶恐,言溯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避免了高枢对她十分亲近的距离。
做戏啊,谁不会。
高枢直起身子,仰视着言溯匍匐在地的纤细的身躯,任她跪在冰冷的砖上,半晌,他冷笑一声,“言卿乃是皇父近臣,实权可是凌驾五品以上,何担不起孤一声面子?莫不是看不起孤这个没有实权的太子?”
眸中喷薄而出的冰雪,让言溯瑟瑟,她恍然惊悚起来。
为何高枢的态度改变得天翻地覆?近乎贬低自己,逼她和他交际在一起。言溯嘴巴里苦涩,难道是
果然,下一刻,她的想法被证实了。
“如人饮水,言卿说的不错,”高枢如鹰爪的手掌,强有力地扣住她微微抬起的下巴,高枢侵略性强悍的脸,逼近言溯表面温软实际冷残的眸子,“宪王如茶,清冽干适,可茶终归是茶,带给你只能是安静平和,不甘于世,想要灼灼其华的你,真的甘心吗?”
言溯的瞳孔狠狠一缩,想要后退,可高枢岂容她退步,强有力的手掌收紧力道,低沉磁性的声线,魔魅般窜入她的耳朵里,不容忽视,“想想,你风华正茂,意气风,有绝对的抱负,未来肯给予你大抱负的君主,绝对是雄武俊烈如汉武帝,这些,高梵能给你吗?言卿,你好好想想。”
高枢松开手,干脆利落地离去,不再纠缠。
粘稠的黑暗像是长大的血口,吞噬着所有生灵,不多时,天空中碰的绽放一轮一轮的绚烂的烟花,闪亮的花火,将匍匐在地的僵硬人影,勾勒出悸动的线条。
八月中旬的朝堂上,闷热的空气牢牢跟随着诸位大臣,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每当这时间,天子便会取消中午的午朝,让诸位臣工们,得以在官署内休息。党争的斗争范围越来越大,朝堂上的争吵越来越闹,上了年纪的老臣,会出现头晕眼花的情况。
皇帝的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在听着底下人吵来吵去,汗水止不住地从皮肤中钻出来。他低低朝岳崖道,“这个言溯,称病快一个月了,倒是悠闲,不必我,要受这唠叨的苦。”
自那天从宫中出来后,言溯便向皇帝请病假,说是自己半夜伤寒,濒死之症,称病在家一月有余,皇帝赏赐许多珍贵的药材,也请太医前去诊治,似乎没什么效果,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皇帝表示忙,没看过生病的言溯,想着,习惯了言溯在身边的奉承和分析,一时离了她,倒是不习惯了。
党争这把火烧得忒旺,一不小心便烧到了人的身上,即使言溯不在朝上,也不知不觉地着火了。
楚琳被禁足一月,刚刚放出来,又开始大肆搅乱党争的浑水,对于他好似拥有使不完的力气,众臣也无话可说,只能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个搅屎棍子。
这不,汪氏和沈氏就江南盐税一事,争了三天有余,还没整出个结论来。江南盐税可是油水很足的差事,要招揽盐商,选出一人成为盐课提举,谁就掌握了整个江南的盐铁,可谓是一举双德。双方都提议自己人上去,可现在陈氏却提议,言溯的外祖文款,可当此重任。
文款之兄文欢曾是富,第一任的盐课提举,在江南的权利很大,在开国太祖那一代,几乎是江南的无冕之王。如今,陈氏的这个提议,立刻引了千层的巨浪。
定远侯沈鼎皱了皱眉,他的态度是闪到一边,不说话了。而成阳侯汪彬却是怒气冲天,身为几乎独霸后宫的汪贤妃的胞兄,汪彬近日来的气焰高涨,特别是前段日子被通政司打击的账,可要算一算。
他立刻道,“臣有本奏,言氏乃阮方血统,两族混血,生来低贱,若不是有让圣上看中的才华,也不配站到高贵的金銮殿上,文家更是粗鄙,行商之人,如何能成为官身?”他冷冷笑道,“历来担任提举之人,无一不是资历出众,选评而去,他文款一无官身,二无资历,这官职若是如此简单被得了去,岂不是被笑掉大牙?”
诛心之言,可谓软刀子进红刀子出。虽说这嘲讽令人难堪,却甚是有理。
高臻慢慢地坐正了。
“臣,有奏,”一人挺直背脊,从队伍中站出来,声音响彻金銮殿,“天子,当今世上,取民用民,无为而治,下放盐税,更能增加盐商的积极性,更能说明,朝堂只为选拔人才,不问出身,只叩惊世之才,岂不妙哉。”
他没有正面回答什么,此言一出,更得到寒门之士的争相呼应。
贫贱的身世是世家用来嘲笑他们的工具,不得不说,言溯身为女子,身为外族血统,却能得到圣上的重用,朝廷的赏赐,这对天下间千千万万的寒门子弟,是一种鼓励。
天子尚未说什么,痛恨楚琳的汪彬,斥责,“楚大人可是清闲,不好好守着你的礼部,乱跑什么,竟然管到盐运上了,真是好臣子1
不料,楚琳更为辛辣的回击,“天下之事匹夫有责,成阳侯身为hn巡抚,不好好管辖着hn如何连江南之地也要管?不觉得手伸得太长吗?”
“你”汪彬瞪大眼睛。
“好了,瞎嚷嚷什么1上的天子开始不耐烦。“不热吗。”
天子炎热如此,他不明白自己臣子的精力这么好,吵了三天,还在吵闹,哦,加了个搅屎棍子,越浑浊了。
而最终,对于楚琳和陈氏的提议,高臻都没有同意文款任盐课提举,这使得汪彬格外盛气凌人,认为圣上是偏向他们汪氏一族的,对宣王干掉太子,将来成为外戚之家,更加飘飘然了。
下了朝后,身材魁梧的成阳侯汪彬大步前行,浑身散着得意洋洋的兴致,就差没贴根尾巴在上面了,他故意撞了下单薄的楚琳,然后施施然道歉,也没什么诚意,笑着大步地走了。
楚琳捂着肩膀,皱眉站立在原地。
“勋贵之人,礼貌全无。”崔云祜最近在朝堂上甚是安静,当然要归结于他是最少地被楚琳参到的人。淡然地站在金銮殿之前的奉天门,语气带有世家的一分清贵高傲。
楚琳没说话,直径走了。
崔云祜愣了愣。不想这个人比他还傲气,他出身士族,又是天下间传唱的文人魁,武人粗鄙,不懂礼数倒也罢了,楚琳也是寒门学子,竟也如此不识好歹。本想着与他示好,邀请他到家中一游,如今,崔云祜冷冷一笑,甩袖而走。
两人的怨子,至此结下,乃至愈来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