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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薛陌披风下的小锦心,听到荣铭的话,心里嗤笑了。
原来她不在跟前时,荣铭这么能讨好罗茜茜,还“四个大哥哥帮她做主”?
小锦心无声地冷笑。
想起上辈子,荣铭每每都哄她“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搭理罗茜茜呢”,哪怕锦心看着荣铭的眼睛,他都能伪装成一副君子坦荡荡,心中绝无旁骛的样子。
真真是个舌尖抹蜜的伪君子。
如今当着荣国公府人的面,都这般温柔地对罗茜茜说话,上一世私下里,还不知是怎么柔情蜜意地哄骗人家小姑娘的呢。
若不是他们私底下有勾搭,罗茜茜怎么会等到十六岁还不许配人家?摄政王府才刚倒台,他荣铭就能攀上红极一时的罗家?
由此推断,上一世的荣铭背地里一直与罗茜茜藕断丝连。
若是搁在上一世,锦心一定会气得浑身上下冒火。
可眼下,小锦心正被情郎护在怀里,心底满满都是甜蜜,竟一丝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纯粹鄙视荣铭这种伪君子。
此时的小锦心,与薛陌面对面抱着。小屁屁坐在薛陌交叠的手掌上,两条小肥腿跨在薛陌的腰肢上,两只小肥手抱紧了薛陌的身躯,小脑袋贴在薛陌胸口。
整个人分外惬意地躲在披风下,偷听外面世界正在爆发的风风雨雨。
“荣铭哥哥,这个坏人拐走了我家六岁大的小奴婢。”罗茜茜用手指着薛陌,张口就是谎言。她瞅着薛陌头上戴的发带很普通,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娃,不用仔细回忆都记得衣裙是质地低劣的地摊货。
穿得这般普通,自然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平头百姓一个。
他俩低贱的身份,让罗茜茜撒起谎来,都底气十足。
她堂堂吏部尚书之女,硬是将那个小女娃提前说成是她的侍婢,事后再给银两,补发卖身契就是了。
大不了,多打发些银两,没有办不成的事。
哪个平头百姓敢跟她的尚书爹爹作对?
光是威名就吓尿了。
“这个坏人拐走了我家六岁大的小奴婢”,薛陌听到这句话,简直莫名奇妙,搂紧了怀里的小锦心,沉声道:“这位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我家小奴婢的脸蛋儿长得那么可爱,我怎么可能认错?”罗茜茜才不觉得小郡主长得可爱呢,天底下除了她自个,就再也没有长得可爱的女娃了。
可眼下,她堂堂一个尚书府的千金,亲自跑得气喘吁吁来追“被拐带走”的小丫鬟,总得有个理由吧。而且是小奴婢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理由,除了说长相可爱,罗茜茜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只得违心地恭维下小郡主的长相。
荣国公府四人里,只有世子爷荣梓和荣铭认识薛陌,其余两个人都是从未谋面过的,眼见着罗茜茜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副泫然欲泣的愤怒样,便将罗茜茜的话信以为真了。
当即就想上前呵斥薛陌这个“拐卖女娃”的人贩子。
自然,最后被荣梓这个认识薛陌的世子爷拦住了。
荣铭听清楚罗茜茜的说辞后,当即就知道罗茜茜在说谎。薛陌再不济,也是个四品武将,即使薛府没落了,衣裳穿得上不了档次些,那也不会去做“拐卖女娃”的勾当。
只是荣铭见不得薛陌舒服,当下故意摆出一副不知真假的模样,直挺挺站在罗茜茜身边,一副为她挺腰的姿态。
见荣铭这副姿态,罗茜茜开心极了,瞪了一眼跟过来的两个小厮,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此人拿下,抢回我的小奴婢!”
那俩个小厮都是罗夫人的心腹,脑子可是转得极快的,瞬间就跟上了小主子的思维。知道小主子又要如上回那般,先抢了女娃来拘着,再补办卖身契。
当即搓搓手掌,就要与八尺男儿薛陌大干一场。
“臭小子,拐走了我家奴婢,还不还来!”一个小厮为了讨好小主人,举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另一个小厮立马也冲上去。
面对蛮不讲理的罗茜茜及罗家仆人,薛陌冷笑一声,紧紧抱住小锦心,一个腾起就一脚扫趴下俩个小厮,再一脚一个踢出了成衣店。
那俩个仗势欺人的东西,直滚到了大街上,才“哎哟,哎哟”地停住了。
躲在披风里的小锦心,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形,但是跟着薛陌一起一跃腾空了好几下,顿时觉得飘飘然地像飞,自个幻想出了薛陌“脚踢饿狼”的场景。
她的薛陌好厉害哦。
小锦心趴在薛陌胸口,两只小爪子都竖起了大拇指,还调皮地用大拇指戳了戳薛陌的腰。
折腾得薛陌直接用手拍了拍小锦心的小屁屁。
呃,小屁屁被打了,小锦心立马老实了。
正在这时,罗尚书和罗夫人也紧锣密鼓地赶了来。
“怎么回事?”罗尚书不愧是靠嘴吃饭的,吐出的话中气十足,忍不丁的一喝,光是气势已是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自然,不包括薛陌和小锦心。
“尚书大人,听闻贵府刚刚丢了一个小女娃,竟累得贵府千金亲自跑来成衣店捉脏。”薛陌抱着小锦心,不打算给尚书大人行礼。
罗茜茜陡然听到面前的“平头百姓”直呼她爹“尚书大人”,吓了一跳。她爹急急奔过来,还未显露过身份呢,那“平头百姓”是怎么知道她爹是尚书大人的?
莫非,那平头百姓也是个官?
还是个大官?
哦不,看他年纪不大,肯定不是大官。那就是大官的儿子了?
知道她爹是尚书大人,都不行礼,可不就是大官的后代么。
这么一想,罗茜茜后悔死刚刚自取其辱的行为了,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一颗心忐忑得直打鼓。
她娘纵然她,她爹爹可是一向对她要求严格的。
听到薛陌先发制人的声音后,罗尚书一双凤眼立马扫向薛陌。只见一个身穿墨袍,年龄不大的少年郎,气势凌人地站在对面,怀里还搂着个什么东西,胸前鼓鼓的。
只瞧了一眼,罗尚书便觉得这少年不简单,小小年纪气势十足,竟有已是人上人的大将风范。尤其那一双眼睛,虎虎生威,就是胆大如他,都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胆寒意味。
“小女顽劣,爱与漂亮的小女娃玩闹。”不愧是尚书大人,一句话就将他女儿的过失给抹掉了。小孩子贪玩乃是最正常的事情,任谁都挑不出来错。
自然,罗尚书是知道府上的硬买小女娃事件的,所以一听薛陌那般质问他,就知道自家顽劣的小女又看上了一个小女娃,这个小女娃还偏偏有个不好惹的叔叔护着。
只是,女儿顽劣归顽劣,要教训也得回家关起门来教训,公开场合却是得维护好自个女儿的面子的。
“闹着玩?”薛陌面对这个上一世与自己斗了十余年的政敌,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去,嘴角浮起一个冷笑,“原来在尚书大人眼里,两名小厮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怀里的小女娃,要拐带回去当奴婢的事儿,只是闹着玩的小事?”
“在您府邸,是有多少这样被强逼着拐带回去做奴婢的小女娃呀?”薛陌凌厉的眸子直射罗尚书眼底,“而您那女儿,便是这罪魁祸首,今儿个在下看不过眼了,请令千金去衙门里走一趟,如何?”
说得好像他知道罗茜茜干的好事似的。
一双虎眸虎虎生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突然掉转方向直直射向罗茜茜。
目光所扫之处,迅速冰寒起来,连夏日的烈日都解救不了。
猛然被盯住的罗茜茜心底猛地一颤,顿时浑身紧张得瑟瑟发抖。
薛陌刚刚一席话,说得好似他掌握了罗茜茜逼民为奴的证据,就要将罗茜茜带去衙门对簿公堂。
这可吓坏了罗茜茜,点点大的小女娃生怕爹爹一生气,不管她了,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爹爹,爹爹,我不要去衙门……我不要去……”
她曾经见过衙门里的人审案,犯人不招就打,打得满嘴是血,光光想想就害怕极了:“那些小女娃我都放了就是……放了就是……”
即使罗茜茜已吓成这般,薛陌依然没打算放过罗茜茜,他还想替小锦心报仇呢,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继续死死追着罗茜茜的眼睛。
直到吓得罗茜茜当场尿了裤子。
嗤笑坏了围观看热闹的人。
若不是自家身份已经暴露,人人都知道他们是罗尚书和罗夫人,以罗夫人那争强好胜的性子,立马就能泼妇骂街,跳着抓烂冷面少年的脸……可惜,冷面少年早已点透了他们的身份,而丈夫又是个要名声的,反倒让罗夫人有气撒不出来。
看着女儿狼狈地立在湿了一地的尿中,罗夫人赶忙扯过一件大红披风裹上女儿,仿佛被裹起来,换了身外衣,狼狈丢脸的人便不是她家女儿了似的。
罗茜茜也知道自个丢人,可是越紧张,就越是小便失禁,徐徐尿个不停……把个红披风又尿湿了……
围观的众人各个捂嘴偷笑,可那笑声越想憋住,越是憋不住。连藏在薛陌披风里的小锦心,看不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她身上的衣裙太丑,小锦心铁定要钻出脑袋来,哈哈大笑地当面嗤笑罗茜茜一番。
可现在,小锦心也只能躲在薛陌怀里,小嘴儿贴在情郎胸膛上,低低笑个不停了。边笑仿佛还能边听见罗茜茜那尿尿的“嘘嘘”声呢。
小锦心开心得不行不行的,一不小心笑出了小口水,尽数摩擦在了情郎衣襟上。小屁股都开心得扭动了两下。
还是她的情郎最厉害!
感觉到了怀里小家伙的开心,和她的小动作,薛陌不自觉地拍了拍她乱动的小屁屁,心里莫名地腾起一股多年未有过的舒坦感。
屁屁又被情郎摸了,小锦心脸蛋儿羞羞的。
罗茜茜当场尿失禁,是继狐臭以来,又一次闹出的大笑话,迅速成了这一个月里京城名媛圈最大的糗事。让罗茜茜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了。
此乃后话。
且说当前,罗尚书涵养再好,也是个父亲,平日里处变不惊万年不变色的脸,在亲眼看到女儿狼狈的丑态后,也是微微变了色。双眸陡的阴寒起来,哪能任由陌生人当街欺辱了他女儿。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罗尚书一眼看清了薛陌头顶束发带子的廉价,那一双墨色靴子也是极其普通的街边货。心里明白,就算这小小少年气度不凡,家世却是很一般的。
心里冷笑一声。
初生毛驴不怕虎,还不懂得在京城里混,家世地位最重要。
罗尚书阴寒了脸,正要派人“请”了这小小少年“入府一叙”时,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突然哒哒地溜达到了薛陌身边。它已被主人晾在一旁老久了,自从上次欺负了主人的胖弟弟,被主人冷落了很久后,它就知道怕了。
主人不要它,它就自个儿乖乖地黏住主人。
时时刻刻想着戴罪立功,重新获得主人的欢心。
眼见主人被很多人围在中间,聪明的它觉得不对劲儿,忍耐了一小会后,立马晃着身子冲破人群,护在主人身边。
四蹄一副谨慎的样子,似乎情况不对,随时准备带着主人冲出重围。
不懂马的人,瞧着它只是一匹漂亮的马而已。
可,罗尚书是个懂马的,一眼就认出它是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心底猛的一震。
要知道,他想要一匹汗血宝马,如今都还未如愿呢。
莫非这小小少年大有背景,衣饰普通只是故意混淆视听的?微服出巡?
这般一想,刚要大发神威的罗尚书立马闭紧了嘴,一时不敢再轻易乱动。
小锦心窝在薛陌怀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正在纳罕怎么双方都没声音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大声震荡过来:
“薛陌……怎么啦?”
是二叔陆明笠的声音。
却说,每逢休沐日都喜欢抱着小侄女玩的陆明笠,一听说今儿个小侄女去竹院了,立马就策马去了莫老先生处,随后又来金街各大织锦铺寻找小侄女。
不想,才拐了个弯就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心里的薛陌。
正纳罕怎么回事时,认出了近日里颇得皇宠的罗尚书。陆明笠知道薛陌本事,可与罗尚书比起来,到底输在了家世上,立马大喊一声冲进了包围圈。
摄政王府的二爷,罗尚书自然是认识的。就算朝堂上罗尚书屡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皇帝驳回好几次摄政王的提议,隐隐与摄政王对着干。可,以他目前的实力,到底是不敢与摄政王府的人公开对着干。
他再受皇帝器重,都只是皇室的奴仆,当即不得不带领妻女上前请安。
“二爷好。”
罗茜茜也哭哭啼啼地请了安。
可这一声二爷,陆明笠却是听得不舒服,他最讨厌的就是众人只识得他摄政王府二爷的身份。他是个从小就自强的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像父亲那般,凭借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
因此,陆明笠宁愿别人称呼他一声威烈将军。
怎么说,那个名头都是他凭借自个的力量,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夺来的。
比一声二爷,不知悦耳多少倍。
自然,眼见着罗尚书当街为难他的好兄弟,无论罗尚书称呼他什么,陆明笠都是不喜的。
轻轻点了下头后,便再也未曾看向罗尚书一家,将本就狼狈的他们当成了空气,一时让他们更添了份尴尬。
“薛陌你怎么在这啊,让我一顿好找……那谁呢……”陆明笠刚想问他那可爱的小侄女去哪了,就见薛陌身前的披风里鼓鼓的,一看就是他那调皮的小侄女躲在里面玩呢。
当即哈哈大笑了一声,大手一掌拍过去,敲了下藏在里面的小脑袋。敲得小锦心立马嘟起了嘴,若不是小家伙不方便出去,她就要与二叔“互打起来啦”。
眼见陆明笠还想“抚摸”第二下,薛陌护犊子似的移开了身子:“不许欺负她。”说罢就抱着小锦心转身朝人群外走去。陆明笠和汗血宝马都乐呵呵地跟上去,一副追随薛陌的欢喜样。
罗尚书一家被冷落得真心好尴尬。
立在那儿心底快气疯了。
自从政以来,就没人给罗大人这么难堪过,今日不知踩了什么狗.屎,竟让他要么不遇上,一遇就遇着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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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哥哥好厉害!”远离了人群,薛陌拍了拍小郡主的脑袋,小锦心立马会意地从披风里钻出了小脑袋来,两只小梨涡甜甜地挂在脸蛋上。
挂在薛陌身上的小锦心,露出了小脑袋,咋一眼看过去,竟像是一只母袋鼠口袋里装了只小袋鼠。
“哈哈哈……”看到这般情景的陆明笠忍不住笑将起来,“薛陌,你咋像只母袋鼠呢,将自个的宝宝装在口袋里护着……”越看越像,笑得陆明笠一张俊脸都快歪了。
这话听得小锦心老不爱听了:“臭二叔,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嘛……”她才不是薛陌的小宝宝呢,明明就是薛陌装在口袋里的小媳妇好不好。
呃,不是装在口袋里,是一直托在手心里的小媳妇。
是小媳妇,小媳妇,小媳妇……
“哼。”小锦心哼了一声,嘟了嘴不开心地飞了二叔一眼。
薛陌也不开心,居然被调侃成“母”袋鼠?
他怎么看怎么是个爷们,还是个硬朗无比的爷们,谁说公的就护不住怀里的“崽崽”啦?
薛陌将小锦心往上托了托,他这个纯爷们可是将这个小“崽崽”护得很好呢。
看着薛陌和小侄女同时生气的臭表情,陆明笠笑得更厉害了:“你俩一个嘟嘴,一个抿嘴,这表情真真是绝配……”说到后来,笑得话都说不全了,哈哈哈的。
没想到,小锦心听到“绝配”两个字居然乐了。
对对对,她和薛陌就是绝配。
天生一对。
小家伙变脸贼快,立马乐得咧了小嘴笑,盯着薛陌俊朗非凡的脸看得花痴了,小口水都快流出来啦。
“我说小侄女,你没事干嘛不自个走,躲在薛哥哥身上做什么?”后知后觉的陆明笠,走了一大段路了才发觉这个问题。
一听说让她自个走,小锦心的小肥腿立马夹紧了薛陌的腰,她才舍不得从情郎身上下去呢。
若是能抱一世就好啦。
薛陌却是难得神秘地调侃了一句:“阿笠,等会儿你就知道啦。”说着这话的薛陌,脚步都快了几分,总算瞅着一家织锦店铺啦。
“哟,这不是小郡主吗?”店铺管家一眼就认出了只露了小脑袋的小锦心,这个小娃娃可是常客呢,“郡主二层请。”打乱了薛陌正要在一层挑选裙子的脚步。
薛陌微微愣了一下,一层的衣裙很漂亮啊,怎么小郡主都不屑一顾么?
陆明笠也是个不讲究衣着的,今日也跟薛陌一样,是头一次来,对此店的格局一点不懂。
“一般档次的顾客,在一层挑选就够了,像咱们郡主这般尊贵的顾客,当然得往二楼清雅之地请啦。”管家瞧出陆明笠和薛陌都是第一次来,嘴里立马介绍了一番此店的格局,顺带夸赞了一把小郡主的高贵身份。
才刚登上二楼,薛陌怀里的小锦心就伸着小脑袋,打量起了悬挂在二层右壁上的衣裙。
那里是专供小锦心这样的小女娃挑选的名贵小衣裳。
一见着美美的衣裙,臭美的小锦心就不安分了,小脑袋左看右看,连情郎怀里都窝不住了,急着要下去挑选最美的衣裙。
可小身子刚钻出披风一点点,立马想起身上的衣裳没法见人,会被别人笑的。还未探出身子来,又瞬间缩了回去。一张小脸蛋露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表情。
就在陆明笠一脸迷惑地瞧不懂他的小侄女时,小锦心做出了个让陆明笠更惊奇的小动作。
只见小家伙探出一只小肥手来,轻轻一扯就扯掉了披风胡乱系上的带子,再从里边一扯,转眼就将披在薛陌身上的大披风给拽到了她自个的小身体上。
“薛哥哥,我要下去……”小家伙拽紧了披风,在薛陌怀里扭扭小身子要下去。薛陌刚将她放下地,小家伙跟穿了件拖地长裙似的,裹着大披风一溜烟跑到前头去挑选今年最流行的新裙子啦。
踩着大披风,挑选这件,又挑选那件,小锦心从左跑到右,又从右跑到左,跑得不亦乐乎……小脸蛋都跑得红扑扑的了。
她喜欢的裙子太多啦,件件都要穿一把呢。
“我这小侄女,天生爱臭美。”陆明笠朝薛陌耸肩一笑。
薛陌活了两世,倒是第一次见着一个姑娘家挑选衣裙,看到小郡主那忙活的小身影,简直看得薛陌眼花缭乱。
“原来姑娘挑选衣裳这般……麻烦。”薛陌等得腿都要酸了,拉着陆明笠坐到了一旁的檀木椅上去等。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终于挑好裙子的小锦心,可算是要进雅间试穿衣裙啦。后面却是跟了一排排替她捧裙子的侍婢。
真真是看得第一次陪姑娘来买衣裳的薛陌,目瞪口呆。
“我去活动一下,你看着她。”好动的陆明笠,真心等不起了,坐得腰酸背疼,要起来活动活动。
薛陌点点头,一副你放心的表情。
此时的一楼,迎来了一个紫袍少年郎和一个红衣妇人。
“客人里边请……”铺子里的丫鬟,一见着那红衣妇人的穿着,就眉头微蹙,一看就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贵客,欢迎的声音都少了几分热情。
那紫袍少年郎轻轻瞥了眼接待他俩的丫鬟,眼神有几分不悦。不过他自个也是从小在生意场里摸爬滚打的人,里面的弯弯绕他岂有不知道的。
一时懒得理会。
兀自嘴角带笑地搀扶了身边婶娘道:“婶娘,那边瞧瞧去。”紫袍少年一入店,就相中了一件极其贵气的紫色织锦裙,扶了婶娘就往那走,“婶娘,赛马大会那日,您穿着这身衣裳,保管显出皇家马场夫人的贵气。”
少年会说话,哄得那红衣妇人眼眸都发亮了。
这个妇人正是东郊马场的东家夫人。上个月,她家马场被皇家采购商看上,纳入了皇家马场的范畴,一时身价翻倍。
上回薛陌和陆明笠带锦心去的马场,就是他们家的。
“嗯,我瞅着我也贵气,”红衣妇人瞪着晶晶亮的双眸,点点头笑道,“给我拿了它来,我试试。”
“呃……那裙子价格不菲呢。”跟在身后接待的丫鬟,见那妇人穿戴普通,平日里也不像是个舍得花大价钱装扮的,忍不住提醒道。
果不其然,那红衣妇人听说价格不菲,具体银子还没问呢,脸上就露出不舍的表情。
看得接待的丫鬟顿时更没兴致接待他俩了:“那边的衣裙也挺漂亮的……”一句话便要领着红衣妇人往便宜的区域走。
“婶娘,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咱们马场才刚贴上皇家马场的标签,要承办那样一场盛大的赛事,婶娘作为马场女主人可是得招待贵宾的,届时达官贵人纷涌而至,皇亲国戚也是少不了的,咱们马场的门面可全靠婶娘您支撑呢。”
紫袍少年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联络上皇家采购商,拿下了皇家马场的指标,哪里能容许婶娘因为穿着打扮问题,到时招惹贵妇们的耻笑。
让东郊马场初次亮相在真正的贵人们面前,东家夫人就出了洋相。
这,紫袍少年绝不允许。
衣裳看着事小,关键场合,却是很重要的事情。
没有哪个贵夫人愿意搭理衣着上不了档次,明显低自个好几个层次的人。瞧瞧这织锦铺的丫鬟态度就知道了。
又是一番好说歹说,终于劝得婶娘皱皱眉头,狠下心去了试衣间。
紫袍少年舒了一口气。
突然,眼神一撇,一件水葱绿的绣竹枝的裙子入了他的眼。一根根竹枝,仿佛荡漾在碧绿色的水波里,勾起他年少时与爹爹泛舟湖上,纵览整片竹林的记忆。
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少年眼角骤然湿润。
等陆明笠走下一楼时,正巧看到紫袍少年神情专注地抚摸那件绿色绣竹枝的长裙,那轻柔的动作,宛若抚摸的不是一件裙子,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上这“少年”,陆明笠倏忽一笑,他可没忘记上回提了句姑娘,就被这男生女相的少年摆臭脸的一番经历呢。
“不巧的很,竟然在这儿偶遇……公子。”陆明笠人还未靠近,声音已是送了出去,“公子”两个字咬得极重。满脸的调侃意味,眼神晶亮地看着那件正被公子抚摸在手下的碧绿女装。
还说自个不是姑娘?
那紫袍少年一个回头,便见到了陆明笠揶揄的眼神,当下收敛起回忆的思绪,声音里透着股不悦的意味:“怎么,女装只许姑娘摸么?”说罢,一把取下那条绣竹枝的长裙,对一旁的接待丫鬟吩咐道,“包装得粉嫩点,要是姑娘家喜欢的那类。”
听到这句话,陆明笠心底咯噔一下,莫非恩人真是个爷们?买下那裙子只是送给心爱的姑娘或妹妹?
瞧瞧紫袍少年白皙如玉的脸,又浮现了少年上回在马场那般不悦的神情。
陆明笠心底迷惑极了,第一次有了股连男女都辨别不清的糊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