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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彪的身影僵了一下
风里刀缓缓走了进来,光线透过窗棂,在他的俊逸的脸上投上深深浅浅的影“马大人,今日咱们还真是有缘,一日见了两面,可巧陛下派我传旨,要赦了这牛得意去我灵济宫问话呢”
马德彪笑道“圣旨在何处?厂公可否赐我一观?”
风里刀好整闲暇的从袖中抽出明黄色的圣旨,双手递过“马大人请看”
马德彪闪目观瞧,果然是当今大明皇帝的笔体还有朱红的玉玺印信,虽然心中不悦,仍然是客客气气的于风里刀寒暄几句,带着手下去了。
风里刀见他离开,赶忙上前几步蹲下,扶住牛得意的肩头,低声道“你忍一忍”,伸手握住黝黑的铁钩,忍住心肠,飞快的向外一拔,伤处立即血如泉涌,那钩已经如肉一寸有余,幸而没伤到脏腑。风里刀伸手用白绢捂住了伤口,回头怒瞪身边几个目瞪口呆的常随“你们是死人吗?快来帮忙。”常随们这才醒悟过来,也赶忙将缚住牛得意手足的绳子解开,将他搀了起来。
一行人离了诏狱,此刻夜半更深,四野寂静,牛得意回头望了眼诏狱那黑漆漆同蛇吻洞开的牢门,心想未料想此生竟然还能生离此地,此番两世为人,更增感慨。
月色皎洁,桂影斑驳,风里刀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侧脸对着牛得意,凤目斜睨:“圣旨中已经赦了你的罪衍,你此刻是自由之身,天下之大,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牛得意凝眉道:“厂公不需要我为西厂效力?”
风里刀不再瞧他,颔首道:“我雨化田最敬重英雄,牛义士慷慨重义,视死如归,真英雄也,不能以奴仆使之,你去吧”。夜风吹动他黑色披风的衣摆,风移影动,摇曳生姿。
牛得意垂首,半晌无语。
风里刀虽然表面看似波澜不惊,但内心却紧张无已,他急于把牛得意招入麾下,但今日牛得意宁可重回诏狱领死,都不为他所用,二番相救,又大费周章耗费他无数心力,更是志在必得,他担心午后之事重演,于是兵出奇策,定下了此“欲擒故纵”之计,既然牛得意孤高自诩,勉强让他报恩,还不如卖个人情,让他自行离去,也许反而他会因此感激,心甘情愿归附于自己。
此计大有风险,若牛得意真的不管不顾,自行离去,那他风里刀就是血本无归,可他本来就是江湖混混,生就一股光棍泼皮的狠劲,心想老子就跟你这蛮牛赌上一把,通杀通赔,要不然就是得一个忠心的武林高手相助,要不然就是一番心血尽付流水。
风里刀握紧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安静,还是安静,
一个常随犹犹豫豫的上前对风里刀道“督...督主,他已经走了”
风里刀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恨恨的猛一锤墙,这下用力甚猛,把墙上的浮灰捶的飞了起来,整个把他罩在烟里,呛得他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悻悻的抱怨道“此人忒也无理,走就走,竟然连句告辞都不说。”
返回了灵济宫,风里刀依然心情卒郁,虽然自我开解道:能跟自己这个假冒的督主在刀剑从中,与最凶恶的敌人,最狡猾的政客周旋厮混的,必然得是对自己极其忠心之人,否则时时游走生死边缘,身边不可靠的亲信反而会成为最大的危机。话虽然如此说,心中的失望之情,却一直萦绕不去,自己喝了一会闷酒,天明时分才郁郁就寝。
正睡得迷迷糊糊,噩梦连连,忽听得内侍总管薛义的声音,睁眼一看,窗外已经是天光大亮,日近正午了,他宿醉后头疼欲裂,皱眉问道“什么事?” 薛义道“门外有一个叫牛得意的人,求见督主”
风里刀又惊又喜,跳下床来,登上靴子,急急的奔出屋门,只跑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把脸上的欣喜若狂收神色的干净,换成雨化田式的冷淡傲然,这才走出灵济宫的大门。
牛得意站在白晃晃的日光下,凝视着他,英气的脸上还带着血迹,表情很怪,惘然又坚决。
风里刀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作出似乎浑然不在意的语气,冷冷道:“牛义士有何事求见本督?”
牛得意堪称心平气和的跪下来,仰头望着风里刀神情莫测的脸“我当年学成武艺下山之时,恩师曾有命,从军为官不拘,但不得以身事阉宦,谁料人生际遇莫测,此生既然已受督主深恩,不得不报,因此我连夜去辞别恩师,自去师门。”
他俯身下拜,额头轻触着风里刀金缕官靴的靴尖“从此追随督主,为君驱策,百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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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又紧了一些,树上黄叶即将落尽。
乾清宫的暖阁里,皇帝招了两位厂公风里刀和曹云钦,正在里边议事
一个身着银灰色飞鱼服的高大青年,站在乾清宫门外,身体挺直如标枪,安静的好像流水中的一块磐石。旁边一人,穿着朱红的官袍,正是东厂的二档头哈铭,哈铭斜着头看了他一眼“你就是雨化田新选的大档头牛得意?”
牛得意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也不动。
哈铭心头无名火起,怒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刚傍上那个像女人一样的小白脸西厂厂公,就如此目中无人?”
牛得意眼神骤然犀利。
哈铭骂了几句仍然不解气,决意给这个傲慢的愣头青一点颜色看看,皇宫之内不携兵刃,身上暗器倒是无人管,一抬袍袖,手中已经扣了三块飞蝗石,“啪”的一声,暗器出手,一枚额头,一枚咽喉,一枚膻中,三枚暗器流星赶月般,奔牛得意而去。
牛得意左手背在身后,身形一晃,右腕一转,一招“千手千眼”,将三枚飞蝗石都收在掌中,对哈铭道“山西鲁家的飞蝗石很是厉害,可惜你学得不到家”,手腕一抖,已将暗器重行弹了回去。
哈铭大惊之下,连退两步,向旁一闪,只听得牛得意弹回的飞蝗石,叮叮两声响,似是打在宫墙之上。心想怎么只有两个?正在纳闷间,最后一枚已经到了他的哽嗓咽喉。却原来是牛得意先发了两枚,权作试探,待看准他的去势,又弹出了手中最后一枚。
哈铭性命攸关之下,只得抬臂阻挡,登时鲜血飞溅,右臂受伤不轻。
正在这时,风里刀并曹云钦一齐从乾清宫走了出来。看见眼前场面,都是一愣
牛得意几步走到风里刀身后,把一直挂在左手上的玄色披风给风里刀披上,风里刀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牛得意一拱手“禀督主,东厂二档头和属下开玩笑,斗了下功夫,结果被自己的暗器伤到了”
风里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责怪道“你下手也该有个分寸,怎么能把二档头伤的如此之重?,还不快给人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