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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自那次之后,不论是朝中还是后宫之中都好像安生了不少,尤其是替段以贤丰富后宫的事情都再也没有人提,因为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段以贤的私事,为人臣者提君分忧是好事,但是这分忧触了陛下的霉头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连汲智,都再也不提及此事。
尽管户部的林帆被段以贤革职查办,但是任之还是有种预感,林帆绝对不是此事的最后指使,但是此事毕竟已经终结,他也不想再多过问,每日闲了上朝,大多的时间在福宁殿陪着段青亚,段秉正,还有皇帝陛下,日子一天清闲过一天。
昭宁三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转眼之间,段青亚已经能够成功走路,段秉正也被专门安排了太傅每日教导,每日还专门抽出一个时辰由任之指导他武艺。
昭宁四年夏季,突厥新任可汗阿史那阿吉集结本部兵数十万南下入侵正安王朝,越过了突厥与正安王朝的边界,前梁长城,对沿途所经城镇大肆洗劫,一路攻打到正安王朝北方重镇凉州。
正安王朝上下震荡,虽然与突厥一战早在预料之中,却没想到阿史那阿吉休养生息的策略如此的成功,这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居然可以轻易的集结起数十万的大军大肆进攻,并且一路南下,给正安王朝造成极大的困扰。
经过前一年与契丹一战,满朝上下对于任之的实力皆是再认可不过,当即有人上奏,请陛下拨精兵良将给逍遥王,由逍遥王出征击退匈奴,大胜归来。
段以贤看完奏折,沉默良久,他抬起头,看着在一旁逗弄任屏的任之,低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宁愿任之一直像现在这样,陪陪任屏,带带段秉正,不用替自己征战沙场,不用为了自己千里奔赴,浴血而战。
可是他别无选择,他是一个皇帝。满朝上下,没有比任之更合适做行军元帅的人了,论官职,他是逍遥王,当今皇帝的幼弟,论声誉,他凭借当日契丹一战浴血而归获得满朝上下,朝廷内外的支持,由他出征,首先便会增涨三军气势,而任之本人,可能也比其他人更适合那个战场。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爱人那该有多好,他便不用有任何的纠结与犹豫大笔一挥,由任之出征。可是他是自己的爱人,自己便会心疼担心,恨不得将他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任之回头看了段以贤一眼,低下头在任屏耳边说了些什么,便吩咐小太监带她出去玩了。他回身,走到段以贤身边,伸手将那个奏折翻开看了一眼,随手合上,朝着段以贤笑了起来,“早晚都要有一战,当日我们便说过,我早点帮你守好这个天下,你才能将它放心地交到智儿的手里,陪我去浪迹天涯。”
段以贤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年纪大了,心倒是没有以前坚定了,年轻的时候让你为我受尽了委屈,现在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好好的享享福。”
任之忍不住大笑,他伸了伸胳膊,靠在段以贤身边坐了下来,“陛下,年纪大的是你可不是我,我平时偷偷懒也就算了,还没到在你身边只等着享福养老的年纪。正好也清闲了一年多,是时候去活动活动筋骨了。而且我倒是很期待与阿史那阿吉一战,我要用此战叫阿史那阿吉再也不能翻身,我要让所有对我正安有所觊觎的人,都因为此战而感到惶恐。”
段以贤反手将任之搂进了怀里,俯下头吻上了他的唇。任之仰着头,二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段以贤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舒服了一些,他与任之抵着额头,缓缓地开口道,“就这样吧,明日早朝我就宣布。”
任之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好。”
第二日早朝,段以贤当即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封任之为行军元帅,率八行军总管三十万大军,兵分九路反击突厥。任之所率一路大军为中军,直奔凉州,其他八路大军出其他被突厥侵扰城镇,势必将突厥人赶到长城以北再无反抗之力。
行军元帅享决断之权,掌九路大军所有事宜,任何决定不必提前请示,行军元帅指令等同于圣旨,违者立斩。
百官附和,纷纷上前恭祝任之大胜归来,一道清瘦的身影却站了出来,汲智跪在段以贤面前缓缓地开口道,“陛下,臣愿为参军供逍遥王差遣,只求为此战献上一点绵薄之力。”
段以贤有些诧异地看着汲智,而后转向任之,任之唇畔含着淡笑,考究地打量着汲智,突然开口道,“汲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边关苦寒,且战乱不止,不比在京中宅院,本王担心你一个读书人弱不禁风,受不了这等苦楚。”
汲智急忙开口道,“是王爷将汲智想得太娇惯了些。汲智自幼也学了些武艺强身健体,虽未必能赶得上王爷这样的高手,但是在战场之上自保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在下可以保证,三军将士吃的了的苦楚,在下也吃的了。绝对不会连累王爷在战场之上分心照看。”
段以贤低下头看任之询问他的意见,任之耸了耸肩膀,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有汲大人在,本王身边也多了一个可以商量之人,这样想想也是一件好事。那从今以后,就有劳汲大人多多帮忙了。”
汲智朝着任之点了点头,“王爷客气了,能够跟随大军一起北上为收复失地驱逐异族尽一点绵薄之力,汲智已是感激不尽了。”
“汲大人一心为国,此等忠肝义胆,自是值得称赞的。”任之扭回头不再看汲智,朝着段以贤点了点头,段以贤会意,“既然如此,那便拜汲智为参军,跟随行军元帅,参谋军务,为逍遥王分担。”
汲智领旨谢恩,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任之点了点头,唇畔是一抹达成所愿的笑意,任之将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微微扬起唇角,没再说话。
散朝之后,任之回了趟王府,与老夫人告别。此战不比之前与契丹一战,两个月的时间就够来回。他率三十万大军千里奔赴,面对的将是势均力敌的突厥人,没有个一年半载,只怕是不可能将突厥人彻底驱逐。
他现在多了更多的牵挂,老夫人,任屏,智儿,还有,段以贤。每一个人都成为了他的一个牵扯,让他舍不得离开京城,却也驱使着他必须驱逐突厥人,夺回边疆的每一寸土地,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守护他们。
任之在老夫人面前始终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陪她说说笑笑,却只字不提自己此番出征将会遇到的困难与危险,也不提自己究竟何时能返还,他只是拉着老夫人的手,伸手将她鬓角垂下来的有些斑白的发抚开,笑着开口,“感觉你的身体要比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好的多了,这样我到是觉得欣慰的很,我这个儿子总算还称职。”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让绿竹拿了梳子过来,重新替任之将发竖成冠,笑吟吟道,“我的病是当年心中郁结所致,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郁结的了,自然也就身体好了。我现在有了屏儿,还等着她长大,为她选一门好的亲事,看着她嫁人呢。”
任之笑着点头,“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将来屏儿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做主了,我可就撒手不管了。”他看了老夫人一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我回宫再看看屏儿,你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派人传话去宫中。另外这次浮生也要随我出征,林先身孕已足,要老夫人费心照看了。”
老夫人点头,“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了,先儿那孩子比你跟浮生加起来都贴心,就跟我的亲女儿一样。我为人娘的,当然会照顾好。”
任之直起身,想要转身,却又回过头轻轻抱了抱老夫人,最终转头出府。
福宁殿中与往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又能察觉到所有人都在忙碌,作为福宁殿的另一个主人,任之出征,福宁殿上上下下都忙起来,为任之准备要带的东西。只有寝殿之中,格外的宁静。
段以贤难得的清闲没有批阅奏折,正伏在案前,看着段青亚的小手握着笔在纸上乱画。偶尔不注意,被段青亚不小心在手上抹上了墨也没有什么反应,任之斜倚在殿门口,看着他们父女二人,嘴角微微上扬,却始终没有进去。
段青亚最先发现了任之的身影,将笔扔下,张着胳膊朝着任之跑了过去,欢快地叫着,“爹爹,爹爹。”
任之弯下腰将段青亚抱在怀里,听她在耳边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抬起头,看见段以贤正站在面前,垂下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深意。
任之直起身子,单手抱着段青亚,另一只手伸过去,在段以贤被蹭了墨的脸上抹了抹,笑着开口,“屏儿在干什么?”
段青亚伸出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笔墨,“在画画。”
任之一眼就看见被涂成了一片墨的纸,笑着摇头,再打量了段以贤的脸,忍不住道,“你这是在你父皇脸上画的吧。”
段青亚撇了撇嘴,摇头,“父皇不乖,不帮屏儿画,屏儿就在父皇脸上画。”
任之不由好笑,“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你敢在你父皇脸上画画了。”
段以贤伸手摸了摸段青亚的脸,看向任之,“让萧平带她出去玩会吧,我想单独与你待会。”
任之应了,将段青亚抱出门,交由萧平,自己转身回了殿内,段以贤已经在榻上躺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有些疲倦地开口,“过来,陪朕躺会。”
任之脱了外袍,在段以贤身边的位置躺了下来,翻过身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缓缓地闭上眼睛。段以贤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摸着任之如墨的黑发,却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之感觉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段以贤开口,“任之,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任之睁开眼,看向段以贤的脸,眨了眨眼睛道,“大概有二十多年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之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段以贤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一直是你跟在我的身后,先是帮我留在父皇身边,之后帮我夺皇位,再之后,我好不容易当上了这个皇帝,本以为可以与你好好相守,却没想到,还要你帮我征战沙场,而我,却好像从来没为你做过些什么。”
任之支起胳膊看着段以贤的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疲惫。段以贤登上帝位四年,远比做皇子的时候更加的惮尽心机,任之突然伸手,解开了段以贤的发,如墨的黑发中不知道何时掺杂了丝丝白发,平日里束发,任之从未发现,而此刻,那白发却好像长进了他的心中,根根针刺般疼痛。
段以贤握住了任之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唇畔吻了吻,轻声道,“任之,这是最后一次了,打完了这一仗,我再也不会要你为我奔波劳碌,我会像当日给你封号时许诺那般,让你逍遥自在,一世无忧。”
任之摇了摇头,却终究没有再言语,他重新将脸贴在段以贤的胸口,闭上双眼,他从来不稀罕什么逍遥自在一世无忧,他要的,只是能守在他身边,一世相伴。
那一夜段以贤几乎未眠,任之趴在他的胸口,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清浅的呼吸传到耳里,让段以贤只觉得内心都因而变得柔软。
天明,晨起,他将那些柔软重新藏回心底,收了面上的笑意,又重新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昭宁四年,突厥大军南下入侵,逍遥王段以之为行军元帅,辖八行军总管,率三十万大军北上,抗拒突厥。
任之一身银色明光铠,胯/下是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能日行千里的绝世良驹乌致。浮生骑着另一匹通体如墨的黑马,腰上挂着段以贤钦赐给任之的宝剑,行在任之右侧。冯岩、冯策兄弟二人各骑一骑紧跟在任之身后。再后面是随行的参军汲智及其他军中要职。
三十万大军出了京城分为九路,各位行军总管按照事先的安排各自赶往自己的战场,任之亲率中军,直奔凉州城。
凉州城是连接正安王朝与西域各国的重镇,自古以来就是“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富饶之地,又因为是与西域通商的枢纽,也便成为历朝历代必将死守的军事要地。凉州城失手等于靠近西北方向的十三镇皆落于突厥人之手,给正安王朝以重创。
任之翻看行军地图,此时距离凉州城已不到一百里,凉州城作为军事要塞,易守难攻,想要强行攻下,必将损失惨重,攻得下也扛不住突厥再次来袭。而且,突厥人留下精兵驻守凉州城之后,派其余主力部队继续南下,如果一路北上,势必将与突厥大军正面遇见,大军千里奔赴而来,直接迎战,胜率不敢保证,究竟如何才能最小损失的给突厥人以重创?
浮生进入大帐,身后带着一人,正是任之之前排出去的斥候,斥候来报,前方三十里外发现突厥大军驻扎,如若继续前行,几个时辰就将与突厥人正面冲突。
任之点了点头,吩咐斥候再探,垂下头,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点了点,“突厥人现在驻扎在这里,正面相迎我们肯定会有损失,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帐内的其他几个人都探头过来,盯着地图沉思。半晌,汲智突然开口,“元帅,在下有一个主意。”
任之转过头看向他,“参军有言直言便是。”
汲智点头,走到地图跟前,在突厥人驻扎的位置点了点,“突厥大军现在在此地驻扎,再向前一段便是一条溪流,溪流周围必有马匹所需的牧草,所以突厥人才在此地驻扎。我们便趁着夜色绕到上游去,在溪流与牧草上放毒,到时候不论是突厥士兵还是战马,只怕都将受到重创,到时候我们在一举进攻,必将将这路突厥人拿下。”
在场的几个人都低下头来看着汲智在地图上所指的位置,而后抬头看向任之。任之没有动,只是盯着汲智看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地低下头,继续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会,开口道,“汲大人不亏是读书人,见多识广,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势必会给突厥人重创。”
话落他扭过头看向冯岩,吩咐道,“去找几个武艺高超胆大心细的人,一会天色暗下来便叫他们绕到上游去,千万不要被突厥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冯岩领命下去。任之转头看向帐内的其他几人,“时候也不早了,各位也都回帐里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有一场硬仗。”
众人闻言纷纷退了出去,浮生在一旁靠坐下来,抬眼打量任之,“你刚刚看着那个汲智在想什么?”
任之撇了撇嘴,伸了个懒腰,“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汲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与突厥人有联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此次主动要求随军想必是有所计划,所以我想把他带到身边见招拆招。但是如果他真的是突厥人的内应的话,出这么一个主意给突厥人造成伤害,他不怕没办法交代么?”
浮生皱起了眉头,“从出征开始,我便派人一直跟在他左右,以保护他的名义寸步不离,不见他与任何人联系,他应该不敢耍什么花招。”
任之摇头,“之前在京中我也派人一直看着他,但是他还是能想到办法与突厥人联系,我有种感觉,他与阿史那阿吉策划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的对象就是我,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打算何时动手,还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浮生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任之弯起了唇角,“想要伤害我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你还是多费心思照看好自己吧,我可是答应了林先,要将你毫发无损的带回京去,如果你受了一点伤,她就不给我抱你的儿子。”
浮生忍不住好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达成这种协议,我怎么不知道。”
任之斜眼看他,“你以为临行前一天陛下将你召进殿里密探了半天,我不清楚么?”
浮生耸了耸肩,“圣命在肩,还望元帅大人支持。”
任之笑着推了他一把,摇了摇头,“罢了,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晨起来还要大战一场呢。你在京中一直养在家里,只怕身手都不如从前了吧。”
浮生翻身而起,“养尊处优谁比得过王爷,王爷在宫中带了一整年的孩子,回到战场上可千万别吓破了胆。不过,到时候可以跟在我身后,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你的。”
任之嘴角扬起,突然朝着浮生踢去,眨眼间,已经连攻了数招。浮生见招拆招,将任之的进攻一一化解,二人又斗了一会,才住手,任之倒了两杯茶递给浮生一杯,“快喝了这杯茶回去睡吧,明日再战场上我们并肩而战便是。”
浮生伸手接过了茶碗,朝着任之举起,“那属下就祝元帅明日旗开得胜了。”
任之笑了起来,二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任之朝着浮生挥了挥手,“睡吧。”
浮生点头,出了帐门。任之低下头,最后看了面前的地图一眼,躺倒榻上,熄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