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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初雨朝舷窗外面望去,只见战斗飞艇穿过又一处风暴带,逐渐接近了一颗庞大的行星。行星呈现出一种迷人的淡红色,周围环绕着一圈浅色光环,在发光恒星的照耀下正弥漫着彩虹般的光泽。
夜鹫的据点,自由都市“胧夜”。
进入到自家的地盘以后,雷溪也终于放松了许多,战斗飞艇在夜空中悠闲地盘旋着,不必再担心躲避星曜帝国的监视和攻击。从空中俯瞰,胧夜整个呈现出一种优雅的东方古典风格,有着同帝国完全不一样的清淡韵味。夜已经深了,蜿蜒曲折的小径上弥漫着折纸灯笼的红色灯光,为有些清冷的夜色带来了一丝暖意。
韩初雨看着窗外,问:“这是在做什么?”
雷溪说:“这是夜鹫每年一度的灵夜祭祀,怀念我们因为战争而死去的同伴。”说着,他又加了一句:“不仅是夜鹫,也包括帝国,曜仪先生是一位相当博爱的人。”
战斗飞艇慢慢盘旋,在城市上方环绕了一圈,向逝去的灵魂们表示敬意。然后飞艇就慢慢远离城区前往郊外,那里是一片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原始森林。飞艇进入森林以后,雷溪打亮了探照灯暗号,飞艇投下一束灯光,灯光有规律地闪烁几下以后,远处的山峦竟然发出隆隆的声响,开始朝两侧移动。
移动的山峦留下一个数米宽的入口,飞艇缓缓下降进入其中,平安降落在了斜坡状的飞行航道上。随着飞艇一路滑行进入基地深处,后方入口的山峦又开始重新移动,发出沉闷的声响牢牢地关闭了。
基地内部与城区的东方风格截然不同,处处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与星曜巡航军阿尔特弥斯巡航舰的构造有些相似。飞艇停留在航道尽头,舱门打开,雷溪首先跳了下来,然后是韩初雨。他们离开以后,飞艇又缓缓移动起来,是雷溪的助手副官要把飞艇开进机库里进行维修整备。
韩初雨默默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就是夜鹫的据点,他终于能够亲眼看见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身穿与雷溪相似的飞行制服,胸口印有夜鹫的翼形标志。他对雷溪和韩初雨恭敬地颔首,说:“雷溪少校,曜仪先生正在等您。初雨先生远道而来也辛苦了,我们已经准备了房间给您休息,请随我来。”
韩初雨看了看雷溪,雷溪默默点头,示意他先回房间去整理一下。
飞艇上没有太多的补给,韩初雨经过与初源的一战以后已经浑身狼藉,满身脏污,破破烂烂的根本不能见人。即使要与曜仪先生会面,这副模样也太不像话,必须得收拾一下才行。
于是,韩初雨就与雷溪暂时分别了。他跟着那名夜鹫士兵在迷宫般的据点里左右穿梭,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士兵打开门,礼貌地说:“先暂时请您在这里休息,里面已经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食物,也有配备齐全的盥洗室,请您随意地使用。我就在门口,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
韩初雨点了点头:“谢谢你。”
士兵又说:“需要提醒您的是,在这个据点里,包括在我们的整个夜鹫星域,星曜网络都是不能使用的。另外,如果您随身携带智能机甲的话,机甲性能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在据点里,为了安全起见,破坏性的武器装备是受到极大限制的,希望您能够理解。”
韩初雨点头:“没有问题,我明白的。”
然后,他就独自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相当简洁,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装置着运作良好的通风设备。韩初雨站在设备下面抬头看看,没有找到可以拆卸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离开房间的话,利用通风口是不可能的。
房间角落里有一扇门,他打开门看了看,里面是浴室和洗手间,房间里设置着同样的通风装置。他又到处看了看,在简单地熟悉了这个房间的情况以后,离开洗手间走到书桌前。
书桌上摆着一个餐盘,里面有几个面包,一小盘火腿蛋和一杯热水,食物的款式相当简单。韩初雨在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尽量放松自己进入休息状态。
吃饭期间,他确认了罗睺和计都的状况。刚才进入夜鹫星域的时候,他们的星曜网络信号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而进入据点以后,目前网络已经完全连不上了,就像门口那名士兵说的那样,
不仅如此,他们的感应系统和雷达系统也受到了不明电波的干扰,目前无法使用。也就是说,早先韩初雨在阿尔特弥斯巡航舰上被梅菲斯特公爵关起来的时候,他通过梵天的感应得知巡航舰的内部构造,这种事情在夜鹫据点里已经不能做了。
现在,罗睺和计都既不能变成机甲原型,也不能离开韩初雨的身体以信息状态去探索据点,更不能侵入据点电脑去窃取资料。韩初雨发现,夜鹫据点的戒备居然比星曜巡航军更为森严,那也就意味着夜鹫确实拥有胜过星曜帝国的科学技术。
这一切,难道都是曜仪先生所做的吗?
吃完饭以后,韩初雨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换了床上的飞行制服,然后又躺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自从离开青松星域以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神经紧绷,完全都没有睡过觉。直到现在,当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觉得精神有所放松,全身都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和疲惫。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原本想要睡几分钟的。然而,在青松星域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轮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狰狞的初源,受伤的梅菲斯特公爵,还有被初源遗弃无辜死去的苏佛……那些景象让他的内心充满痛楚,他只能睁开眼睛起身,呆呆地坐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刚才带他来到房间的士兵打开门,礼貌地说:“初雨先生,请问还需要继续休息吗?曜仪先生已经可以见您了。”
韩初雨站起来走向门口:“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坦白地说,这个邀请来的正是时候。不知为什么,现在的韩初雨似乎非常害怕独自呆着,安静的独处会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他现在需要多做一点事情才能让自己真正的冷静下来。
离开房间,他跟着那名士兵继续在迷宫般的据点里四处穿梭。这一次的路程似乎特别漫长,韩初雨走了很久很久,发现自己脚下的走廊变得越来越宽,而身边的各种房间和设施也变得越来越少。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冷而宽敞,最后,士兵带着韩初雨穿过一条走廊,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地。说是空地可能不恰当,这个空间足有几百米高。上方布满了各种悬挂着的数据线,看起来就像是放大版的泽勒娜院长办公室。韩初雨有些诧异地四处看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发现原来地板都是由大规模的集成电路板拼接而成。
这些集成电路板近乎透明,镶嵌在电路板上的元件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看起来十分漂亮。韩初雨低着头看了很久,开始意识到这里就是夜鹫据点的中枢系统。这些电路板和上方的数据线就是系统的硬件构成,夜鹫的所有指令应该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但是,为什么要把电路板装置在地上?
韩初雨正感到困惑的时候,前方有人出现了。那是雷溪和一名坐在轮椅上的陌生男子,那名陌生男子有着丝缎般的漆黑长发,神情温柔和蔼,清澈的眼瞳就像是浸润在水中的黑曜石。他的膝头盖着柔软的毛毯,放置在毛毯上的双手白皙如玉,指尖十分地修长漂亮。
韩初雨看着这名陌生男子,心中泛起一种熟悉的亲近感觉,那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位久未谋面的尊敬长辈。但是他的记忆里却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他在想,或许是因为这名男子与生俱来的温柔气息,才让他产生了这种奇怪的亲近感。
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感到难言的温暖和贴心。看到他,心中的恐惧和记忆的伤痕也仿佛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无比的宁静和温馨。
雷溪推着轮椅上的男子,慢慢来到韩初雨的面前,他对韩初雨说:“让你久等了,这一位就是曜仪先生,也就是我们夜鹫组织的最高领袖。可能你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我还是必须得正式介绍一下,星曜帝国的众多平民能够从水深火热之中被解救,大部分都是仰赖了曜仪先生的努力。”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难得的尊敬,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在敬重着曜仪。这对雷溪来说是相当罕见的事情,因为他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韩初雨都很少看见他真正严肃正经的时候。
不仅是他,就连刚才带着韩初雨到这里来的士兵也是恭恭敬敬,低着头一脸发自内心的崇拜和顺从。韩初雨突然在想,如果初源看到这番情景,一定会相当嫉妒,他虽然拥有星曜帝国却被无数人憎恨着;而曜仪,他曾经的朋友,虽然是身为官方认定的叛党,却能够受到前任皇族和众多平民们的爱戴。
这真是讽刺的命运。
虽然身为初代种,曜仪的容貌也像初源和梅菲斯特公爵那样,不见一丝衰老。他带着一种十分温柔的目光凝视着韩初雨,然后温和地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一些话想要跟初雨单独谈谈。”
于是,雷溪和那名士兵应声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曜仪和初雨两个人。
当他们走了以后,曜仪依然抬头静静凝视着韩初雨,而后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初雨,十分抱歉让你受了很多苦。”
他的手心温暖而柔软,让韩初雨感到一种难言的暖意,直达心底。他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有些莫名的伤感,就像是与一位挚爱的血亲久别重逢。那种感觉,就连在青松星域与初源重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让韩初雨感到相当奇怪却又难以自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低声说:“我并没有受多少苦,真正辛苦的是您。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但您为了平民所做的一切,还是让我非常的感动。”
曜仪苦笑,说:“我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伟大,只不过是做了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已。算了,现在这些不重要,能让我看看你的孩子们吗?从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们的能量波动了,看起来都是非常健康的孩子。”
韩初雨一怔:“您……感觉得到?您感觉得到罗睺和计都的存在?”
既然曜仪都这么说,似乎也不需要再勉强隐瞒。韩初雨把罗睺和计都唤了出来,两小只变成人形以后就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这个陌生又充满科技感的房间十分好奇。
曜仪笑笑,伸手摸摸他们的头:“去玩儿吧,这里到处都可以玩,不用担心。”
不仅是韩初雨,就连罗睺和计都似乎也对曜仪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得到赦令以后两小只喜出望外,立刻就高兴地跑走了。韩初雨低头看着他,语气有些复杂地说:“曜仪先生,您真是一个奇妙的人。看见您,我心里的一切阴霾都似乎烟消云散了。”
曜仪又笑笑:“能够让你感到心情舒畅,是我的荣幸。但是,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怕吓到你。”
韩初雨不太明白:“怎么了?难道这是某种特殊的力量,或者是我不知道的粒子能量形态?”
曜仪想了一会儿,说:“并没有这么复杂,只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而已。”
……
韩初雨愣了几分钟,才勉强理解了这个事实。
他诧异地问:“您的意思说,我们是血亲?那,那你和初源……”
曜仪斟酌的词句,尽量谨慎地说:“如果按照比较易于理解的说明方法,其实是你有着我和初源两个人的遗传基因。你是我们共同培育的后代,你的出生,是为了抵抗两千多年前撒克洛尔粒子对于人类的威胁。”
韩初雨:“……”
曜仪温柔地看着他:“真抱歉,才刚一见面就要你接受如此复杂的事实。”
韩初雨难以置信地问:“我……是你和初源生的?”
曜仪说:“这个用词并不太准确,确切的说,你是携带着我们两人的遗传基因,然后融合了高密度的粒子能量而人工培育出的一种特殊的生命体。你可以这样理解,你的构造本质,与罗睺和计都是一样的,但尽管如此,你诞生于世的任务跟他们不一样,所以你才会以人类的形态出现,而无法变成机甲。”
韩初雨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他确实很早就猜测到曜仪可能会是夜鹫的领袖,毕竟他的身份是如此特殊,能与初源和梅菲斯特公爵比肩。他也曾经幻想过与曜仪见面可能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却万万不曾料到自己会从他口中知道如此震惊的事实。
他不是初源的弟弟,而是初源和曜仪生的?
他和初源根本就不是兄弟关系,而是父子关系?
那,在青松星域的时候,初源几次都想要侵犯……韩初雨简直不敢想下去。他原本以为初源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初源从哪里捡来的,或者压根就是一个人造人。他以为自己就像是苏佛那样的媒介,只是因为特别好用,所以初源才会勉强大发善心的把他养大。
搞了半天,他根本就是初源生的?
曜仪看着韩初雨近乎崩溃的神情,有些愧疚的样子:“抱歉,我并不想让你这么震惊的。我一直都希望让你尽量远离这些事情,所以才一直犹豫着,迟迟没有让雷溪带你来见我。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初源比我想象中陷得更深,而亚颂又没有能够阻止他,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既然如此,你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就能增加我们获胜的希望;而如果你被初源夺走的话,我和亚颂这两千多年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初源他将会彻底控制撒克洛尔粒子的力量。”
韩初雨定了定神,说:“有关我的重要性和如今的危机,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们曾经都是相濡以沫的同伴,为什么会走到如今兵刃相向的地步?而我的价值到底在哪里?难道因为我是男人和男人生的,所以体内的粒子能量稳定性就特别强,能够成为初源完美无缺的媒介?”
曜仪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么一回事,重点在于你不是通过自然方式所生殖的产物,本身的粒子能量密度就非常高。而相同性别的遗传链结构有特殊的相似之处,能够进一步的加强这种稳定性。这是我和初源在当年刚刚发现撒克洛尔粒子的时候,初步得出的一个科研结论。但我们不明白的是,这种稳定性并不完全依赖于*,而是跟随思维变化。也就是说,你的思想是造成这种稳定性的根源,只要你还活着,还残留着意识,那么不管你更换多少次身体,你的稳定性也会依然保持下来。”
韩初雨已经完全云里雾里了,他艰难地消化着曜仪的解释,问:“但是,当我在青松星域的时候,初源曾经企图破坏我的大脑皮层。他说,脑细胞损坏的话,身体使用起来可能有些困难,但也无所谓……”
曜仪笑笑:“他那是在冒风险,因为他真的非常需要你。我明白的,虽然他看起来十分凶残而且占尽优势,但只要他得不到足够稳定的媒介,就无法自由地在次级世界行动。即使他暂时得到了可靠的备用媒介,也没有办法高枕无忧。所以,你不用害怕他,只要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不落在他的手里,他就不可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韩初雨问:“可是,既然您刚才已经说了,相同性别的基因加上高密度的粒子能量,成功让我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那难道初源就不能用相同的方法去制造其他媒介,让它们拥有与我同样的力量?”
曜仪笑笑:“如果是曾经的他或许还会成功,但现在他已经陷得太深了,应该是回不来了吧。或者应该说,他自诩为一名严谨理智的科学家,内心是完全质疑那种培育方式的。根据我们当初的经验,仅凭基因和能量还不够,要想成功还必须有一种必不可少的催化剂,催化剂不够的话,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韩初雨问:“是什么催化剂?”
曜仪说:“是——浓烈而真挚的感情。”
韩初雨一愣:“那种东西完全就是一个抽象的存在,怎么可能变成培育的催化剂?您自己应该也是一位严谨理智的科学家,真的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吗?”
曜仪笑笑:“无论我相不相信,你毕竟是真真实实的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这是毫无疑问的。你的存在让我相信这世上终究会有一些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的现象,但是对初源来说,他却感到自己一直真心崇拜的科学殿堂,因为你的出现而受到了严重的羞辱。”
说着,他放低了声音:“初雨,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又一次与我重逢。我也应该有义务将一切的往事告诉你,这些事情你可能会不愿意相信,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尽管你必须要打败初源,但是你不必憎恨他。无论是我还是亚颂,我们都不是带着仇恨去与他为敌的,他的初心一直都没有变,只是迷失了方向,如果可以的话,我依然还是想把他带回来,毕竟,我曾经非常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