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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强迫的玩了坠崖,可是风和加速度都没能阻止王瓷锦的四爷爷最后一句‘善心’的叮咛。
“你可以选择自己走出墨崖,也可以选择要么死在里面,要么呼救。不过从此以后要同我的小锦儿永不相见。”
展令扬望着上头的一角袖子,四爷爷的话穿过了呼呼的风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无奈的苦笑,他和王瓷锦的情路为何总是波澜起伏!每每当快要柳暗花明的时候,总是发生令人无法逃避的事情。
墨绿色的影子闪电的落在了他的身下,托住了他。展令扬的手撑在了墨蚺的身体上,落地般的实感总算让他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试炼的地点在崖底,没到崖底之前王瓷锦的四爷爷是不会让他死去的。可是那落崖过程,心脏血管的暴涨感和自己心头的恐惧,周身无所托的感觉,真的令人心生无望。
墨蚺巨蛇终于窜过了高高层叠的大树,甩着身体将展令扬扔到了地面上。
展令扬身体反射性的抓住树枝,掉到了地面上,滚了几滚。他单手支撑单膝跪起,他大声喊到:“墨蚺,谢谢你。”‘小墨墨’这个称呼他喊不出,所以只能同展令扬的四爷爷一样喊‘墨蚺’。它的名字应该就叫墨蚺吧。希望他没有喊错。
“嘶嘶——”墨蚺离开前回过头看了一眼展令扬,眸子里多了兴味。好似在看一个好玩的宠物。
展令扬看着那庞大的身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在墨蚺的最后一眼中忍不住恶寒。猛的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可是,真的是错觉吗?
望着遮天蔽日的林木,展令扬知道,给他的试炼开始了。
药居——
药汤室里,王瓷锦一身棉质睡衣跪在巨大的木桶里,桶里盛满了绿色的药水,正好淹没到她的脖子。她的脸没有被那滚烫的药水晕出红晕,而是一脸的惨白。脸上更是汗珠淋漓。额头上的汗珠,更是一颗颗不停的沿着脸颊,鼻梁,滚到了液体中。咬牙的声音很是渗人,可是她不敢咬住自己的唇瓣抑制那不好听的声音。因为一不小心,那药汤的气体浸入了伤口,她不死也残!
爷爷是最恨她用情太深的人。他从小就教育她,真心真意只能放三分。可惜她从来不曾做到。
在唐可晟那里,她为了避免老祖宗们对她的禁闭,所以数年未曾回来过。只顾自己的小家和感情。
在展令扬这里,她为了他一个人,以一己微薄之力,对上了那些没有感情的冷血杀手组织。因一己私欲罔顾性命。
王瓷锦知道,这次爷爷真的恼了。不然,王瓷锦咬牙,她感觉好似牙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不然,爷爷怎么会用这不曾在人身上用过的药水,试用在她身上?!
疼,真的太疼了!她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只剩下了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一寸寸得到碎裂又重组,一遍又一遍。血脉里更是冰火交加,血管刚被冻结就被火灼烧,然后继续冻结,继续灼烧……
王瓷锦跪的方向的前方,刚好是一个身体修长的背影,他不慌不忙,手上的速度却不慢,正在挑挑拣拣着一株株的药草,研磨过后,称量,装瓶。一个瓷瓶装一份药粉。林林总总的排满了一大桌子。
不时的,他掐着时间,拿着不一样的药瓶,将药粉倒进他身后不远处的木桶里。
王瓷锦看着她爷爷再一次将药粉倒进汤水中滚起的气泡时,按耐不住的开口到:“爷爷,爸爸妈妈那里有危险。锦儿希望爷爷能帮锦儿护下他们。”
王逸风眼皮抬也不抬,自个的暗自算着时间,将捧在托盘中的药瓶子按着顺序,将里面的粉末倒进木桶里。桶中的汤水也不怕降温,因为桶下就是火灶。“我从小就叮嘱你,每个人自有他/她的命运轨道,我们能不干预他们的命理就不要干预。你什么时候才能入耳?”
王逸风的话语中语气平平,可是王瓷锦听出了他话语中潜藏的怒火。她忍着骨头中一寸寸的酥麻疼痛,吃力的开口到,“爷爷,他们是生养我的父母,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和媳妇,爷爷,我只是想要他们过得好一点,过得平安有错吗?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生命不受威胁的生存环境,有错吗?”
王瓷锦眼睛眼眶一片通红。王逸风平静如远古石头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波澜,只是安静的没有避开王瓷锦的直视。
王瓷锦吸了吸鼻子,她知道这次进来没有老祖宗们的首肯,她是出不去的。而且没有老祖宗们的帮忙,她爸妈那边很难能完好的活下来。她哽咽的再次开口到;“爷爷,锦儿求您了。您帮锦儿这一次,接下来的锦儿都听您的。”
王逸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手下的药水在洒下粉末里,冒起了一个个的气泡。
许久之后,在王瓷锦快要无助的失望时,王逸风才开口到,“包括从此不同展令扬见面吗?”
“爷爷——”王瓷锦不可置信的喊到,脸上的神经在痛楚里扭曲,“您在同我开玩笑吗,您说过不干涉我的感情的。”
王逸风左手挥了一下,手上的托盘就凌空落到了身后的桌面上,面无表情到,“你也答应过我们外界的俗世事物莫过太沾手。可你如今干嘛了?你同唐可晟离婚我们不说什么,可是你几次三番的令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更甚者,让自己的性命置在死神的刀口之下。如果没有展令扬和南宫璇,你早就死了五六回了。怎么,觉得自己是圣母了,一次次的原谅伤害自己的人,觉得自己伟大了,付出了无私的感情!觉得自己能耐了,同那些杀手对上了!你同展令扬的事,我可以帮你消弭了这次事情,就当作还了当初他救你的情,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谷里别出去了。”
“爷爷——”王瓷锦低喃,心头的痛楚盖过了身体的痛楚,“我喜欢他。”
王逸风看着失魂落魄的王瓷锦,眉头紧蹙了一下又散开,“从你出生的那刻起你就该知道的。你以后的归宿是在这个谷里。你的伴侣不是寻常人。你在外界怎么样我们不管。但是能得到我们认同的,你的伴侣,不能是普通人。毕竟你们以后是要居住在这里的。这次让你带展令扬进来是个例外,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王瓷锦的脸一边是冰一边是火,身体和心里的痛楚差点儿让她跪不住。
王逸风手一招,桌面上的药瓶子排着队一个个的飘到他的身边,他神色郑重的将瓶子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全部将粉末撒进水中。
王瓷锦咬牙倔强的跪着,室里只听到王瓷锦咬牙的声音和时不时溢出的痛楚的呻吟。而她浸的药水,颜色绿得诡异。
王逸风站了一会儿,他转身正要出了屏风之外。
“爷爷……”王瓷锦破碎的声音,“请你救下爸爸妈妈和我的两个孩儿。拜托了。”
“嗯。”王逸风只是微微皱眉就同意了。他虽然不喜欢王瓷锦对人有着太浓郁的牵绊和感情。但是那些都是他的血脉,他也不希望被人毁去。在自己的能力之中,在王瓷锦的承诺里,他希望做些什么。
屏风里,热气升腾的木桶中,王瓷锦缓慢的靠在身后的桶壁上,双膝因为跪麻了而无力,闭上的双眼,一张脸忽的凝了冰霜,忽的被灼烧得通红,脖子上面的部分就这么没入了汤水中,那些汤水逐渐的绿得渐渐浅了,药汤,渐渐淹没了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额头,她的墨发。
冒起的气泡里,只有那最深沉,最无奈的一声,令扬——
竹楼里的草蒲上,盘腿打坐着四个老头。
王逸风如清风,如走在云端般走过来,他在他的草蒲上坐下。
最中间的那人睁开了眼睛:“小五,小锦儿呢?”
王逸风轻声道:“我让她泡一个星期的汤水。”
轻轻的叹息声:“悠着点。”
“我知道。”王逸风思岑了一下,“老祖宗,我答应小锦儿保下书华一家。”
“小锦儿是不是还有两个小娃娃?”
“是。”
“你让人护下他们吧。”
“好。”
……
打坐中的他们,慢慢的成为了天地中的一景。成了风,成了云……鸟儿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飞过,采蜜经过的蜜蜂们,视若无睹的忙碌着。
墨崖下——
展令扬身体紧贴着树干,气喘吁吁的拿着匕首,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他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有了破损和血滴。
风突然的静止,展令扬倏地抬头,他飞快的弯腰从原处扑到了另一处。
树顶上窜下来一头墨狼。它四爪着地,砸起了四个狰狞的坑。绿色的眸子满是愤怒和狂傲。他显然恼极了这浸入了它地盘的陌生物种。看不到的速度飞扑到展令扬所躲开的位置上。展令扬既狼狈又险险的避开。他看不到墨狼的影子,这头狼的速度简直太恐怖了,他的肉眼无法扑抓。只能靠身体的本能和对危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