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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排除跟风起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网民群众,社会上绝大部分人性取向都是正常的,又因为普遍存在的集体意识对异己极度排斥甚至嫌恶。同性恋在坊间仍然是谈之可笑、触之色变的话题,和死亡事故一样的性质。
感觉距离遥远的时候可以极不负责的用自己独特或跟风习来的艺术细胞进行加工分解,当成笑料或者武器活跃气氛、攻击某人某事某个体制。但当发生在触手可及的身边时,思维就很难做到跳跃、远大了,而是困在一条恐慌上——是否会影响到他们自己。
人性的善与恶本质就十分可笑,抱着可笑质疑态度看待自己的所想所为,才能不轻易被他人激怒。
小彩妹从一开始就知道,百合在台面上几乎没有容身之地。大家玩笑取乐可以说说,要真在主旋律为柴米油盐、分泌液毛孔和体味等真实质感的平淡生活中有对百合,多半敬而远之,处在同一场所都觉得局促难堪,人天性排斥异类。
所以百合什么的,之所以有这想法,实属无奈,无奈,无奈。
经历过x生活的她懂。真有生理需求的时候,磨镜只是隔靴搔痒啊,越搔越痛苦啊,越痛苦越剧烈搔啊,可是再痛苦也不能给男人怼啊,可还是很痛苦啊,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挠着乱糟糟发丝下的头皮,小彩妹差点崩溃。
乐施施原先眼神中含着些难堪和轻蔑,当看到小彩妹这副颓败痛苦似的样子时,若有所思起来。
课后,娇娇一言不发拉拉有点郁闷的胭脂胳膊、拍拍陶桃肩膀,随着大队伍径直走出教室,叶彩冲停下脚步似想等她一起走的陶桃说:“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陶桃转头说:“我帮你打饭?”
叶彩摇摇头,笑容牵强,“不吃了。”
陶桃三步一回头终于消失在门外,叶彩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可嘴巴上确实没什么胃口的,捂着肚子没精打采坐下来,仰头看素白得让人思绪无处安放的天花板。
门外陶桃和背靠着一根房柱子的乐施施来了个偶遇,陶桃脑子被对方气场吓得一懵,悻悻然低下头连忙走远,也没深思乐施施为啥独自留下来。
不经意流露青涩柔媚风姿的撂了下弯长到耳后的发际线,黑幽幽沉静眸子流转,乐施施透过窗子若有所思看着空旷的活动室。
小彩妹坐在活动室墙角,蒙着层阴影的萌呆呆小脸犹疑而挣扎的流露出通常是大人才有的深沉含蓄的渴望和抗拒。她时而看看舞台一角音响上的话筒,时而看看窗外、门外动向;时而握紧小拳头,时而缓缓舒开。
深吸一口气,用力站起身,大步走向舞台,半道又顿住,灰溜溜经过讲台拿上锁走向活动室房门。
来到门外,看看左右空无一人的走廊,长长舒出一口气。
拉上房门,正要锁上,整个一米三萌呆呆的身子,在视线死角处、背靠着房柱子的乐施施默然轻笑下,傻愣愣杵在门口。
夕阳爆发出最后的绚烂,空气都璀璨起来,清寂走廊上那撮弯长呆毛随风摇摆。
吱嘎——
将门推开小小缝隙,小彩妹蹑手蹑脚挤进里头,然后又探出个小脑袋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人看着,才把门严实关上。
窗全关上,窗帘蒙上。
在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活动室,小彩妹深重沉缓的呼吸,像是蛰伏在活动室角落的野兽在克制本能,怀着一颗紧张忐忑、咚咚直跳的小心脏,发动体内蛰伏已久的勇敢,终于迈出一小步。在根本没有观众、灯也没开的黑乎乎活动室,豁出去似的硬着头皮步伐木讷的走上舞台。
颤颤巍巍拿起话筒,整个一米三瘦小身子连带呆毛都在打哆嗦。
“呼……喂……”
偌大的活动室回荡着金属嗡鸣,刺耳到扭曲尖利,足以让老年人心脏病发作。
妮子缩起来的脖子舒展开,沮丧瘪瘪嘴,作势要将话筒放回去。
一片光亮轻柔洒在门前地板上,活动室恢复微弱的光明。
白皙俏脸沉静微笑的乐施施走了进来,掩上房门,将包括她妖冶微笑白皙脸蛋在内的活动室再度关进黑暗里头。
妮子紧张得都不敢发出呼吸声。
“……唱、唱啊。”对面空灵悠远的飘来像是从口腔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很费劲的两个字眼。
用力咽了口口水,妮子颤颤巍巍将话筒拿到下巴前面,翕动着含唇珠的好看嘴唇,发出一个“喂……”
寂静黑暗里,飘来一个中气不足的“……嗯”。
抿紧唇,妮子差点笑出声。
哧哧的鼻息,通过话筒最大程度传播到整个活动室,哪怕是墙角一只蚂蚁也能很清楚的听到里头的嗤笑意味。妮子小脸一下涨红,连忙解释说:“不、不是,我不是笑你,不是笑你,真、真的……”
“……唱、唱啊。”
“……哦、哦。”
卑怯拿着话筒,妮子脑子想啊想啊,稀里糊涂翻出一首《遥远的她》。
没有伴奏,在空旷黑暗的活动室,即使是轻灵、清澈、细软的声线,也显得十分突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谁谁谁在跟谁搭话,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让晚风轻轻……”
妮子脸红了,拘谨闭上嘴,唱得远没心里哼唱的效果理想。甚至干涩、单调、滑稽,音响将这歌声在空旷活动室增强到细微而艰涩颤抖的声线波动都能清楚听到,让人羞愧欲绝。
肩上慵懒搭着一条蓬松辫子、套着一条红底黑色花纹连衣裙的女孩身影从黑暗中一点点渗出。脸红红的,黑幽幽的眸子既是抵触又是挣扎,鼓励和坚定从中狼狈的脱困出来,施加给舞台上脸色错愕的小妮子。
“……接、接……接着唱啊。”这个素来以傲慢、轻蔑、沉静姿态示人的漂亮妹纸,居然是个小结巴,说话很吃力很吃力,脸都涨红了。
这支持鼓励的话语既不嘹亮,也不激昂,质朴笨拙到听了让人想发笑,妮子却似乎大受鼓舞,抿紧唇深呼吸间,终于拿出了勇气。
“……让晚风,轻轻吹送着落霞,我已习惯,每个傍晚去想她。在远方的她,此刻可知道,这段情在我心,始终记挂。”
仍然没有伴奏,清澈细软的声线,像猫咪撒娇喵喵叫一样,唱着这里人多半听不懂的粤语,纵使轻灵而柔和,也显得十分单调、突兀、怪异。乐施施却目不转睛看着舞台上的一米三个头越唱越投入的妮子,似乎没在听,而是在细致品读妮子唱歌时表情复杂迷离的小脸。
调门急转,原先沉缓的曲调急促起来。妮子紧闭眼睛,婴儿肥小脸上流露着迷醉和惘然,唱得特别深情。
“在这半山,那天,我知我知快将要别离没说话,望向她,却听到她说不要相约,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遥遥万里,心声有否偏差,正是让这爱,试出真与假;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热情若无变,哪管她沧桑变化。”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缓调门的低吟浅唱,多出股稍放开含蓄的悲怆,乐施施只隐约听懂一个“炮弹,心中爆炸”。然后便是很自然的承接到短促快速节奏当中——“在这半山,这天,我悲痛悲痛不已在胡乱说话。夜雨中,似听到她说不要相约,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
悲怆的情感是递进的,到了这里,情感便深重浓烈起来:“人无觅处,心声有否偏差。正是让这爱,试出真与假。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热情若无变,哪管她沧桑变化……遥远的她,不可以再归家,我在梦里,却始终只有她;遥远的她,可知我心中的说话,热情并没变,哪管她沧桑变化,啊……”
要说副歌部分,远算不上高调门,听起来却很有力量感,似有含蓄浓烈情感,蕴含其中。唯一遗憾在于,这是粤语,乐施施几乎一句没听懂。
黑暗舞台上头顶有撮深情弯长呆毛的小彩妹品味余韵似的仍然闭着眼睛,仍然沉浸在心里的沉缓激烈的音乐节奏当中,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违和怪异,但一经思考却有种荒唐的触动心灵的冲击力。
回过神来,啪啪啪,乐施施这个素来沉静傲慢的妮子,展露出质朴单纯的一面。深深抿着唇,有些兴奋激动的直拍手,和她结结巴巴、怯懦艰涩的谈吐不一样,这孤独的掌声在空荡荡宽阔黑暗活动室,尤其清脆而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