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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府,朱由崧带着庄木头和叶胜两人赶往了东街,亦是东城区,王府名下的书铺处在东街的最西侧,那边与成贤街也就是大明最高学府国子监孔庙相接。
朱由崧也不曾去过,还好叶胜却知道,他以前曾在那儿买过话本。
刚行到东大街的中断,一高门府邸人群围集,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于前,那儿似有喧闹声。
“前面发生了什么?”
朱由崧人小,视线被人群挡住根本看不出事态,不由问向了庄木头,三人也就他的身材最为高壮,个头已然超过一米八以上,在这个时期可是相当的魁梧。
前断人群乱哄哄的,庄木头眺望了几眼,挠头道:“少爷,前面好像有人发生了争执,几个婆娘拿着扫帚围着一书生狂殴,好不凄惨。”
“是吗?过去看看!”
朱由崧皱起了眉头,上前让二人帮着推开了人群,这事儿有点蹊跷,哪里不好闹偏在公主府邸处闹腾。
“哎哎,住手,为什么不讲理啊,不就是忘记给你银子了么,我下次补上不就行了,哎哟,别打了。”
“哼,私会公主,你还有理了?”
“给我打,狠狠的打,打死了有老娘承着,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给老娘脸色看,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呸!”
怎么回事?朱由崧终于和庄木头、叶胜三人挤了进去,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只见一四五十岁的老宫女站在府邸大门处双手叉腰,对着一半躺在地上的白袍书生破口大骂,吐沫飞溅,污言秽语种种不堪入耳的辱骂词接连不断的吐出。
这中年女人满脸煞气,彷佛夜叉门神一样不断的咒骂着,犹是如此还不解气,从身侧一太监手里抽过了鞭子走了过来,硬是一鞭挞。
“啊!”
白袍书生痛得忍不住惨叫,朱由崧看得眼角抽搐,这得多痛啊?
“你以为冉家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咄,看老娘打不死你个野东西。”
“啪!”
中年宫女又是一鞭挥下,白袍书生再次惨叫,头上的冕冠掉落,发髻已然散乱一遍在地上打滚,袍衫上更是印出一丝樱红的血迹。
“住手!”
也就在这时,朱由崧瞧清了白袍书生的脸,断然大声呵斥,一步跨前,犹是如此,中年宫女根本就不去理会,仍旧再次挥鞭。
“啪!”
朱由崧下意识的抬手一挡,一股钻心的痛楚从手腕处袭来,痛得他直打哆嗦,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大胆!”
“找死!”
与此同时两起大呵在人群中炸响,庄木头和叶胜怒火中烧,就慢了一步自家少爷居然在眼皮底下被人给打了,简直不可饶恕,顿时冲向了中年宫女。
“砰!”
不待在场的众人反应,庄木头比叶胜速度更快,一个跨步间就闪身到了这个女人跟前,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中年宫女飞了出去,摔到了四五米远,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庄木头这一脚可是用尽了全力,根本就没打算留手,反正打死了自有王府处理。
“少爷,你怎么样?”
“嘶,痛死我了!”
朱由崧咬紧了牙,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拇指粗的乌青。
“福,福八,你怎么来这儿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白袍书生哆嗦着身子爬了起来,一瞧见朱由崧顿时脸色微变,连话都说得不连贯。
“别说了,姑父,这事儿我都看到了,等一下你给我说说。”
朱由崧脸色沉凝,淡淡的道了一句,目光不由射向了不远处半躺着的中年宫女,此人名为梁盈女,乃是寿宁公主朱轩媁的奶娘,人称梁嬷嬷。
这个女人太过嚣张跋扈,居然胆敢当众鞭打驸马,好歹也是自个的亲戚不是?
“哪家的小子,敢阻公主府的事儿?”
饶是看到朱由崧一身华丽的衣装,身侧还有两个壮实的跟班,一个中年太监立马站了出来,色厉内荏道。
“大胆,这是福王世子。”
叶胜一步踏出,厉声喝斥,喀嚓,刀刃出鞘,一抹寒光骤然闪现在这太监脖子上。
“福,福王世子?”
赵进朝根本就没去注意脖上的刀,而是目光落在朱由崧身上,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他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是福王世子——圣上最喜爱的皇孙。
本来这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福王世子,京城的各府下人都会注意,赵进朝犹自后悔不迭,就这么一会儿没察,自个儿却犯了忌讳。
不管是谁,在京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福王府,这是谁都知道的事,眼下这一切全完了。
“从现在开始,在场的人,谁也不许走。”
朱由崧已然看到躺在地上的梁嬷嬷醒过来了,她正在朝府邸大门处一太监使眼色,心知她想干什么,无非是叫人进宫禀告郑贵妃,亦或是其它什么事儿。
比如寿宁公主,朱由崧早知道驸马冉兴让和公主朱轩媁感情相当融洽,不可能不在乎,她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这说明问题不简单,很可能被梁嬷嬷用手段给阻下了。
“姑父,你给我说说这事儿。”
“呃,这事儿……”
冉兴让知道自己身份尴尬,这事还得靠自己的侄子,为了今后的性福生活心下一狠,就在朱由崧的耳边说起。
听了他的话,朱由崧内心十分震惊,同时清楚了一些事儿,公主驸马虽然是夫妻,但在皇宗亲阶级关系上来说,公主是主,驸马是臣子,属于上下级。
他们要过夫妻生活通常都要申请,就如同下级要找上级办事一样,有很多规矩。平日里,公主驸马,也都是分居的,公主住在公主府,驸马则在自己的宅邸。
而身为驸马爷的冉兴让要申请过一次夫妻生活,那真比闯关还难。倒不是公主本人不乐意,而是公主身边的礼制女官的原因,每申请一次夫妻生活,就跟进庙烧香一样,一级一级往里烧。
而最难烧的一关,莫过于公主的管家婆,就是眼前的梁嬷嬷。
这女人神经有些不正常,恐怕心理已经扭曲了,老看不惯公主和驸马恩爱,总觉得不顺眼。这一次恐怕事有凑巧,正好遇上了,往常还不定怎么样呢。
看似地位卑微的梁嬷嬷,却是横亘在公主和驸马之间的一道天堑,夫妻生活过不过,一个月过几次,全是她说了算。
其实这很不合理,没有人愿意在这事儿被管束着。
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被下人骑到了头上,身为主人却反抗不了,简直不可想象。
这次整不死他们,朱由崧绝对不罢休,无论如何都要改变公主姑姑和驸马冉兴让这种尴尬的局面。
本来,公主和驸马要过夫妻生活,都由公主宣召,接到宣召后的驸马前来觐见公主,然后夫妻团聚,完事收工。
可这个梁嬷嬷行事就不一样了,公主自个能不能宣召驸马,还得看她是不是同意,如果没给点好处,这女人定然不会允许,赶上她不高兴,公主就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心里扭曲的人,冉兴让能得了好才怪。
朱由崧当然知道,公主之所以整不过梁嬷嬷,主要因为嬷嬷是老宫女,在宫里扎的时间长人脉广,尤其和实权太监交好,轻易得罪不得,虽然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却还要看人家的脸色。
而且此人又善于言巧,在郑贵妃面前说公主败坏道德,郑贵妃又没看见,最主要的是公主总是比梁嬷嬷晚了一刻,事先被告状,如此郑贵妃先入为主定然就相信了这女人的话。
冉兴让想要去见公主每次都会被嬷嬷铁青着脸挡出去。有些时候他会绕开梁嬷嬷,趁这女人不在时来会公主,可一旦被她发现,后果就很悲惨。
就如这次一般,被梁嬷嬷当场捉奸一样从床上拖了出来,不给好处就是坏了她的规矩,她要打的驸马这辈子都不敢偷着来。
好好的夫妻,就这样整的和偷?情似的,冉兴让当驸马悲惨到这地步,是人都得同情,朱由崧打定主意定要这女人知道点厉害。
“要是谁敢走,叶胜你给我劈了就是,出了问题由本少爷担着!”
朱由崧眼里泛起了冷色,梁嬷嬷贪奢好淫,和公主府太监赵进朝合谋,欺上瞒下,这事儿他要是不插手,公主姑姑和驸马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王世子,这可是公主府邸的事,你这是坏了规矩。”
梁嬷嬷眼见如此,内心十分不甘,强忍着痛疼让一旁太监帮着扶起,赫然朝朱由崧发难。
“庄木头,你去宫里禀告我皇爷爷和祖奶奶,就说本少爷在公主府邸前被下人给打了。”
朱由崧连理都不理她,直接解下了脖子上挂的龙形玉佩,这还是上次宫宴万历亲自给戴的,由此顺手递给了庄木头,再说叮嘱道:“嗯,不要忘了,还有我父王。”
庄木头狠狠的点了头,持着龙形玉佩立马朝皇宫承天门跑去。
朱由崧估摸着宫内来人大概也就小半个时辰左右,于此当着众人的面在地上抹了一把尘土又自个的脸上擦了擦,原本红润的脸儿一下变得灰头土脸。
“你,你……”
饶是看到福王世子这番作样,梁嬷嬷哪里还不明白,一时气得浑身颤抖,手指向朱由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整着还不算,朱由崧也不管他人怎想,就地躺下打了几滚。好嘛,一身干净的绸缎装也跟着变得脏兮兮,这下子完完全全像个被欺负的委屈孩童了。
叶胜瞧着这一幕,嘴角直抽搐,自家少爷太作了。若是被皇上和郑贵妃,抑或是福王看到了不发飙才怪,这简直是将眼前的老女人和太监往死里整啊。
好了,朱由崧躺在地上不动了,远远的看去和一条死鱼也没啥两样。
驸马爷冉兴让呆在一旁看得那个目瞪口呆,死也想不到自家侄子居然是如此一个人,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自个儿算是老实,从没得罪过王世子,不然被整死也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