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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机立断,如花叫来一家人。
“爹、娘,准备一下,明早我们出发,去颖州府。”
“啥?怎么了这是?突然就要走,这一大堆的东西呢。”柳氏手里端着给志勤和如花做好的汤面,很是吃惊。
“大家一起动手收拾就好。喜娃,姐要买些东西,我这就去写个单子,你一会儿拿了钱去集市找陈大哥、陈小哥帮忙,照单子都买回来。大姐,你把我和大哥拿来的这两匹缎子用咱的那几块粗布包好,和这四匹棉布放一起,那两床喜娃家的旧褥子就不要了,把咱买的那三条新的带上,还有那些做薄袄剩下的棉花,对了,还有那几袋子线绳,都归拢到一起。”
“娘,你去厨屋把面都烙成饼,咱带了当干粮,再看看是咱买的东西都归整一下,能带的就带,带不了的就送给陈叔家或是留给房东大娘。爹,单大夫的伤好了没?你有没有把那张借据还给他?”
伍立文还没开口,柳氏一拍手就叫道:“哎呀,你说起房东我才想起来,前儿个她来说咱的房子到交租金的日子了,我和你爹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什么时候走,房东又逼的紧,我和你爹就商量着给她先交了二百文,说是你回来了,再给她交剩下的。那咱明天若是要走,这二百个大钱能要回来吗?”
“如花,到底出啥事了?你给爹说说,咱是要走,可也不用这么急吧?”
“爹,没啥事,就是我和几个老板约好了日子给他们交货,都说了咱的作坊在颖州府呢,你瞧瞧,我和大哥这路上一耽搁,把给房东退房子的事都给误了。明天走呢是因为这些日子天气还算好,这边咱也没什么事了,早赶路,早去找了地儿买房建作坊,我也好招人把人家订的货赶出来呀,要不失信于人以后咱的东西可就卖不出去了。你说是吧,大哥。”
志勤帮着如花说话,对伍立文和柳氏说道:“是啊,本来昨天就能赶回来的,可谁知我们送回家去的那家小姐和公子的亲戚在泉州追上了我们,硬是要答谢我们,给了我们五两银子、这六匹布,还有那几个食盒的点心,我们推辞不过,就收了,这一耽搁,就在泉州住了一晚,这才今天才回来。路上我们就说好的,回来准备一下就走,你们不知道啊,如花给咱家订了好几桩生意呢,人家老板都说要去颖州府提货。”
乘着志勤给伍立文和柳氏解释的机会,如花已快速地在脑中过了一遍要办的事,还把要买来路上用的和吃的东西列了个单子,交给喜娃,给了他十几两银子,叫他背了个小背篓,又吩咐了他几句,叫他去集市找陈家父子帮忙采买。
“孩子他娘,志勤都这么说了,那咱就快点动手收拾,我去给单大夫打个招呼和他告个辞,再去房东那儿把咱的二百文要回来。如花,还有啥要买的,你说给爹,爹回来时带上。噢,是不是爹去趟车马行,雇辆车?”
“爹,你别出去,单大夫和房东那儿我去就行,马车我也会雇好的,要采买的东西都交待给喜娃了,一会儿他就买回来了,你不必操心,你帮着娘收拾下东西,把那些书都好好包了带上。娘,你去厨屋忙吧,给房东的二百文咱就不要了,当是没给她提前说退房子的违约金吧,厨屋里是咱买的东西有带不上的,一会儿陈大哥他们来了,就送给他们,你再准备二两银子把那匹粉色的缎子裁上几尺给陈大哥带回去,就当是我们给玲玲姐成亲的贺礼了。”
志勤要陪着如花出去,如花没同意,暗中交待他关好门户,如花把柳氏拿着的那张借据带了,换了身衣服,脸上还包了块头巾,这才出了门。
在外面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如花就先去了房东大娘那儿,说了不再续租房子的事,叫房东大娘明天一早去收房子并检查一下屋里的东西,她就给她退房了。
而且,果然如如花所料,房东大娘是不愿意退那个二百文钱的,如花见她没提,便主动说了那二百文她不要了,作为赔偿房东的损失给了房东。这下子,房东大娘对她的态度好了百倍,还把自家刚做的菜包子给如花硬塞了五个,叫她路上带着吃。
离了房东大娘的家,如花转到单大夫家,单大夫的老家仆带着如花进去,单大夫一家老小都在,如花把夏家送的两食盒点心带来送给单太太,单太太谢着收了,叫儿媳亲自给如花倒了茶。
“单大夫,今儿来是向你们辞行的,我们明日就离开高台县。”
单大夫这些日子总在想着伍家的提议,虽说伍立文把他写的那张借据又给他退了回来,可是,他又派了家仆给送了过去。
“明日就走?”
“是啊,天气渐渐转凉了,再过些日子,怕路上不好走。单大夫,我爹娘不便来府上向您辞行,便叫我代为向您再次表达他们对您的感激。还有,这是两张借据,我们总不能都拿着,这张给您,您撕了烧了都好,我们就不收着了。”
看单大夫又要拒绝的样子,如花再次说道:“您不必对这借据里少写了五十两而耿耿于怀,您要养伤,一家老小还得吃饭,总不能让您的孙子饿肚子,冬天没有冬衣过冬吧。好啦,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如果单大夫将来在这里待的不开心了,想要换个地方,那不仿就考虑考虑来颖州府,毕竟驸马爷虽生死不明,可他的妻子和儿子还在,颖州府是长乐公文的封地,她封地里的百姓们无病无灾,怕是也是驸马爷曾经的心愿吧。”
习畅,礼部侍郎习敬然的小儿子,尚了长乐公主后,夫妻间恩爱无比,十八年前忽地就迷上了医术,只几个月间医术就突飞猛进,更是于当年自请到军营里去。
时值大庆国和东面的吴国交战,习畅研制的酒精和止血散,以及他救治伤兵所用的闻所未闻的方法,不仅惊世骇俗了整个大庆国,却也因为有他,让多少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活了下来,没有被血流不止、被伤口感染而命丧战场。
那六年时间里,习畅曾带着自愿入军营的医者,给他们手把手的教他的医术,如花看着单大夫,猜想着他应该也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只是,当历时六年的战争结束时,长乐公主和六岁大的儿子习墨桓终于盼来了习畅回京,只半个月不到,习畅外出应诊一老友的路上,失了踪影,自此,生死不明。
“我这伤还得养些日子,若应你之邀,最快也到明年春后了。”
如花正想着前世所知道的一些长乐公主的驸马习畅的事,忽地听到单大夫如此一说,如花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自是要单大夫您伤全好了才能请您远行的,我们此去先找地方落脚,到时候给您送封信,您明年春后出发,一路不必急着赶路,提前给我们稍个信,我们一定亲自去颖州府接您一家。”
“不必接了,我曾去过颖州府,你只需告诉我你们住哪里就行。如此说来,你们还没有定下在哪里落脚?”
如花点点头,说道:“因要寻亲,故而还未定下在哪里落脚,不过单大夫您放心,我们必是要在颖州府里开铺的,这样吧,您到了颖州府,向人打听丽人坊的所在,只要找到那里,我们自然就相见了。”
单大夫有些精神不济,说了这会子话,药效又上来了,有些困倦了。如花见状,单大夫这事已说定,心中大石落了一半,便起身告辞,并直言有人问起他们家来,请单大夫莫要多话,单大夫和单太太虽是疑惑,但人家的私事,也闻言知意地并未再问起。
路过如意坊的时候,如花特地进去给老板说了中秋他们兄妹去外探亲,故而未曾推出什么新花样的络子,让老板见谅。
“是啊,我家娘子问了你姐姐,你姐姐说你们没做什么东西,你和你哥哥们也出远门了,原来是去走亲戚了呀。那么,你们打算最近要做些什么?我们还等着你们的新花样子,那盘扣可是人人都赞呢。”
“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我家亲戚叫了我们去乡下,我们打算买点田地,还是种田的好,乡下花销也少些。”
老板娘正好回来,听到如花的话,不让老板再问了,自己和如花敷衍了几句,就说要忙生意了,如花见机就离开,只字未提自己一家要去哪里。
保安堂是不敢再去,如花便跑到一处较偏的药铺,买了些常用的草药,有治咳嗽的,有治风寒的,还有枸杞这些可以用来饱水喝的。
路过菜市场时,想到方才让喜娃去买的东西里忘了生姜了,便又跑去找着买了些生姜拿着。
原本是想着租辆马车,可因为杨管事的出现,如花的心里总是不太安稳,正好菜市场旁边就是个骡马市场,专门卖牲畜的,如花人小,来来回回的东瞧西看的,人家看她是个小姑娘,也没人搭理。
末了,如花终于相中了一匹骡子,卖骡子的贩子才知道这小姑娘是个买主,立即将笑容全堆在脸上,介绍着他的骡子。
“瞧瞧这牙口,这蹄子,劲可大呢,拉车驮物,跑的快,可能干着呢。”
如花肯定地说:“这是驴骡吧。”
那人一看如花还是个会看的,竖起拇指就对如花夸赞道:“姑娘真是有眼力,这是驴骡,虽比马骡力气小点,可它奔跑起来可快呢,一点都不输给那宝马良驹。姑娘要买的话,二十两银子,你要带车厢的话,那边有,老板我认识,给你找个红枣木的,准保结实耐用,我让老板给你便宜些。”
“十八两。”
如花还价,卖骡子的汉子心里的底价也正好是十八两,就没有再罗嗦,和如花成交了这笔生意,并带着如花去卖车架和车厢的铺子,和老板打了招呼,给如花选了一个车厢,十两银子搞定,老板叫伙计把车厢抬着给骡子套好。
“老板,我看你那边不是有牛皮吗?你给这车厢上,向前这样用木架子在两边撑着,把牛皮给罩上去绑好,你看看这样做好,再给你付多少钱?我明天一早就要。”
如花的意思是给赶车的人上面支个雨棚似的,这样既不晒也不怕下雨淋着,而且,如花还让把牛皮在车顶上卷成卷,遇上下雨时,只要左右、后面一放,也不怕雨淋了。因为虽有车厢,但下雨时,那雨还是会顺着车厢边缘流进车厢里的。
“这样啊,今晚赶赶工,你再给个三两,这牛皮和人工都算上了。”
“行。”
如花痛快地又付了三两银子,和老板再次确认了明早取车,骡子也就先放在老板这里了。
喜娃和如花是前后脚的回来的,如花看喜娃买回来了她单子上列的东西,那边陈家父子正和伍立文说话。
“这么急要走,是出啥事了?”
“没有事,没有事,是本来就定的这几日走的,正好如花和志勤也回来了,就乘着天气还好,早点赶路,要不天变了,路上难走,他娘身体也吃不消。”
陈大叔很是不舍,“哎呀,都说好了去我家吃大丫头的喜酒,你们这一走,我咋给她们娘俩交待呢。”
陈大哥和陈小哥也都在,陈小哥在一旁也说道:“是啊,叔,就晚几天走吧,到时候我和我大哥赶牛车去送送你们。”
“这,真是对不住了,如梅,把你娘准备的东西拿来,陈大哥,你看,这是给你家大闺女的贺礼,这银子和缎子你收着,回去替我们给你家大闺女道声‘恭喜,祝他们小两口百头偕老,幸福美满。’快,收着,也没啥好东西,就给闺女做身衣服吧。”
陈大叔父子看了,那缎子光滑如丝,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好的衣服料子,更别提是让他闺女做衣服来穿了,一时只想着推辞,“哎哟,这么好的料子,我家大丫头哪里能穿的出来呢,她就是一个农家丫头,平日里还要干农活,这料子她可舍不得。”
如花把牛肉、盐那些的都拿到厨屋里,给柳氏说了怎么切,准备一会儿就做些肉干,路上带着吃。
出来就听陈大叔在推辞,如花走过来把料子硬塞到陈大叔怀里,说道:“农家姑娘也有不干农活的时候啊,再说了,玲姐家要是日子越过越好,指不定哪天就不用干农活,这料子咋就不能穿呢。陈大叔,你就拿着吧,是送玲姐的,你可不能替她把她的东西给推了不要。”
“如花妹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到了可得给我们送个信来。”
“陈大哥,我家亲戚带了口信来,我们先去看看,具体在哪里落脚,还不知道呢。你放心,等我们安定下来了,有机会就找人给你们带个口信。”
看如花他们都要忙着收拾,陈家父子也不好再待着,就说明早过来送行,父子三人急匆匆地回了,如花见柳氏还没把厨屋里的东西归整好,想着明天再把不带走的东西送给陈家也行。
柳氏的饼都烙好了,如花把腌制好的牛肉放在锅上烘烤,喜娃帮着在烧火,如花不停地两面翻动着,这样的牛肉要做成牛肉干似的,吃的时候只要一撕就撕下肉来,嚼着或是放到汤水里泡着吃,味道都很好。
就是做起来费劲些,买的牛肉最好是瘦肉,不带肥膘的,先把牛肉洗净晾去水气,再用调料腌好肉,盐要多放些,这样才不容易变质。腌好了肉,就在锅里什么油都不放,只是来回的翻着,不让肉沾锅底,火候要掌握好,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否则肉就烤的太干或是中间还有血水不熟,那都不行。
直到肉烘烤成肉干,一撕能撕下来,肉里熟透,吃着带嚼劲就好了,肉干从锅里取出来后,要一块一块的先挂起来,风干冷透,不要先放进盆里,否则肉又捂着就老了。
家里留的五十一两银子除去花费的,伍立文把五十两银子又给了如花,他身上只留了六百多文钱。如花算了一下账,这次泉州赚的和花费一相抵,再加上原本的钱,她手头就有一千六百七十三两,铜板有个二百一十五文。
有了上一次被抢的阴影,如梅这次是一点都不想身上带银子,如花好说歹说的,最后如梅身上只带了三两银子。
那一千三百两的银票则由如花和喜娃分着贴身藏着,如花藏了一千两,三百两由喜娃藏着。六百七十两的银锭子,如花看着,真是太打眼不说,还不好藏。于是,除了如梅,六个人一人藏了一百两的银锭子在身上,余下的七十两则直接放到了种子里,把种子放进大背篓里,这才作罢。
就这样一通忙活,一家人到半夜三更后才睡了觉,没睡几个时辰,一夜警惕着防着有人来的志勤和如花两人,早早就起了身。
如花把伍立文叫起来,两父女洗了洗,没顾得上吃东西就出去取骡车了。到了那里,如花看着昨日订的车厢,已按她说的,用牛皮包裹着,在驾车人的上面还支好了车棚,车厢也已给骡马套好了。
如花很是满意,和老板道了谢,伍立文就赶着骡车带着如花回了家,到了家门口时,碰上了陈家一大家子人,正站在门口敲门。
原来是陈家父子昨天回家说了伍家要走的事,一家人都忙活着,给做了好些路上吃的东西,陈家大闺女更是和妹妹连夜给志勤、志学、喜娃做了双鞋,给如花和如梅的是她们绣的两条帕子。陈家婶子和儿媳妇则给柳氏和伍立文扯了两块做衣裳的布。
如花大方地向陈家一家人道了谢,人家好心地来送别还送了东西,拒绝不收的话,只会叫人家难过。
“正好,陈叔、陈婶,这些是家里买的,给你们带回去,不过是一些米、油、罐子,还有这几件小衣服,是用布头做的,送给小侄子穿吧。”
众人正依依不舍地说话,房东大娘来了,伍立文和柳氏忙带着房东检查了下屋子里外,把他们家的东西都搬上了骡车,交了房门钥匙,一众人等都出来站在巷子里。
巷子口来了两个人,如梅看着像是单太太和她儿媳,柳氏和如花忙又迎了上去,单太太和儿媳夏氏也是来给她们送行的,封了个五两的仪程交给了柳氏,柳氏推辞不过,道着谢就收下了。
如花见天色已大亮,又看着这么多人都挤在巷子里,也过于喧闹扎眼了,上前和众人道了谢,又辞行,终于一家人上了骡车,陈家父子更是赶着牛车,把他们送到了城外。
离开高台县一路急行,赶在天黑前找了个客栈投宿,一夜相安无事,志勤和如花稍稍放了些心。
高台县里,杨管事却睡的不安稳,夫人不仅送了信来骂他,还派了人来训了他一顿,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山涧底下都找了,怎么就没找到九殿下给那丫头送的那个玉坠子呢。
翻了个身杨管事呼哧呼哧的气的直喘粗气,那一家子人都烂成骨头了,东西却突然出现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害他不踏实地成夜睡不好觉,还得大老远的一直追到这里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丫头,一定是捡了那坠子据为己有,平白的让他在山涧里翻了那么多石头,摸了那么深的河底,谁知道他要找的东西早就不在那里的了。
如花看着车外的雨,真是暗道自己太英明了,伍立文冒雨赶着车,身上却一点雨都没有淋着,知道是闺女让车行的老板给做的棚子,把如花又夸了好几遍。
车里满满当当地挤着东西还有柳氏他五个,志学和志勤两兄弟换着在外面和伍立文坐一起。
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种子和线绳、被褥、棉花、布匹这些都不能淋雨,就全部放在车厢里。
小背篓里的干粮和做好的薄袄这些,此时都在喜娃、如花他们几个的怀里抱着,以便省些个空间出来。
如花心想,幸好没把刘二月的那几块石头带回来,否则,他们几个还得一人抱块石头,想一想,那画面真是太好笑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几天赶路,几乎是一天晴,一天雨的,还好雨势都不是太大,一家人也没耽搁行程,五天之后,赶到了凌州。
路过益县时,如花想起白凌飞来,他应该按她信里的意思,去找打磨宝石的能工巧匠了,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制冰的生意赚了多少钱。
想想自己都说了,三、五年后才会去跟白凌飞拿钱,如花郁闷了下,就盼着快点上船,然后把那些占地方的线绳都编成中国结,到颖州府卖了,只要打开市场,丽人坊的生意就有了。
到了凌州这天,天阴沉沉的,江风刮来,带着让人寒颤的湿冷之气。
如花从包袱里取出来几块阿胶糕,这是她用益县买的阿胶,加了黑芝麻、枸杞冰、糖、当归,用黄酒蒸成的阿胶糕,因为没有见到有卖核桃的,所以只用这几样。
“来,一人吃一块吧。”
分了一人一块吃了,一家人把骡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伍立文已找好了买主过来,把骡车拉走了。
“二妹,要是能把骡车带上船就好了。”赶了几天的骡子,志学有些不舍得卖了它。
“二哥,到了那儿,咱再买一辆。”
喜娃嚼完阿胶糕吃了,才问:“姐,那车卖了多少钱?没有卖亏吧。”
如花摸摸喜娃的头,这二个月来,因为吃的好,生活又安逸规律,喜娃的个头也长高了一截。
“卖了三十五两,没亏,还赚了四两。走,那边有卖水果的,咱去瞧瞧,买些带着船上吃。”
留了柳氏和志勤看着一堆东西,如花、如梅带着喜娃去江边的小摊子,伍立文带着志学去码头问坐船的事。
“姐,那是啥?”喜娃指着一个摊子上摆着的一堆黄色的东西问。
如花看了,就说:“那是芦柑。”
说着,和如梅带了喜娃过去,问摊主:“这芦柑怎么卖?”
摊主正为变天了发愁,看到有人来问他卖的芦柑,忙说:“一斤十五文。”
“苹果呢?一斤多少钱?”
“苹果一斤十二文,姑娘,你要是买的多,还可以便宜些。”
如花拿了芦柑和苹果掂量着看了看,见摊主身后有几个大筐子,里面装的都是芦柑和苹果,摊子上摆着也足有二十多斤的样子,似乎卖出的没有多少。
如花指着摊主身后的筐子又问摊主:“那个筐子里一筐有多少斤啊?”
摊主回头看了一眼,“苹果一筐是三十斤,芦柑一筐是二十四斤,这些都是我们秤好的,已经除了筐子的毛重了。”
“嗯,好的。我看你有三筐苹果,五筐芦柑,还有摊子上摆的这些,我若都要了,你每样一斤能便宜五文钱吗?”
“姐,买太多了吧。”喜娃忙着阻止。
如梅也拉了如花一把,说:“二妹,吃不了会坏的。”
如花只等着摊主算了账后点头同意呢,没听从喜娃和如梅的劝阻。
摊主算了算,就说:“行,芦柑十文一斤,苹果就七文钱一斤,这摊子上的我给你秤一下,那筐子里的要不要找个大秤来秤一秤。”
“不用了,我相信你不会作假的,你给把这些秤了就好。”
摊主高兴地把摊子上摆的芦柑和苹果分成两堆,找了两个小筐子先秤了筐子的毛重,这才把芦柑和苹果分别装了进去,又过了秤。减了筐子的重量后,苹果是十二斤二两,芦柑是十斤四两。
“你买的多,这筐苹果就算十二斤,芦柑就算十斤好啦。这样算来,苹果是……”摊主说着,算了半天还没算出是多少钱。
“苹果一百一十二斤就是七百八十四文,芦柑一百三十斤是一千三百文,总共我要付你二两银子八十四文钱。”
摊主又算了一会儿,说道:“姑娘算的真快,确实是这个数,二两银子八十四文。”
如梅忙把她拿的三两银子中拿出二两出来,如花就数了八十四文,一起给摊主。
这一下子,大大小小又是十个筐子,如梅都发愁,这么多,多跑两趟背上船也行,只是,他们每天拿来当饭吃,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吧,会坏的,那不白花钱了。
“喜娃,再瞧瞧,看你还想吃啥,咱都买了,要不到了船上,五、六天都下不了船。”
“啊?船一直都不停吗?”
“停是停,得到码头才有得停,所以啊,要买什么都快看好了买了,别上船了干着急。大姐,你有啥想买的?咱到那边再去瞧瞧?”
如梅连忙摆手摇头,“没,没啥要的,咱还得想办法把这些拿过去呢,你们在这儿等,我先背一筐过去。”
如花一把按住如梅要往肩上扛的筐子,指着不远处在那边坐着的几个人,对如梅说:“姐,那边都是劳力,给他们二文钱,他们就给咱背到船上了,不用你背。”
“喜娃,你和大姐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爹问好船的事了没。”
如花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如梅向那边坐着的几个人望去,有几个在这个冷天里,居然赤着膀子,如梅红了脸,慌忙转过身去,低着头不敢再瞧一眼。
看到伍立文和志学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正和一个船主模样的人说话,如花灵活地踩着船板,登上了大船的甲板,向伍立文跑了过去。
“爹,问好了吗?是不是去颖州府的船?”
船主模样的人此刻正在吩咐一个水手去岸上给他买些烟叶回来,如花就是乘着这个功夫问她爹。
伍立文点头微笑着,说道:“是哩,是去颖州府的,船主说底舱便宜,我们要坐的话,一个人四十文就行。半个月左右就能到了。”
“啥?底舱?爹,我不是让你问上等舱的吗?”
伍立文依旧笑着拍拍如花的头,说道:“知道,爹问了,上等舱五两银子,一天包两顿饭,四菜一汤;中等舱三两银子,也是一天包两顿饭,但菜比上等舱的少两样;普通舱一两银子,一天包两顿饭,一菜一汤。咱们人多,要不咱要两间中等舱?”
“嗯,能进去看看不?”
“咋啦,你们还没商量好呢,这上等舱就剩一间了,中等舱还有两间,普通舱可一间都没了。”
如花看船主出声催他们了,便又问:“船主,带我们去看看上等舱和中等舱呗,我们看哪个好,就住哪个。”
“嘿,我头一次见着要看了客舱才订舱的主,得啦,看就看吧,只要别看了以后还说要住底舱就好。你,带他们去看看。”船主嘴里说着,还不忘抽空抽两口旱烟,吐几个烟圈。
如花捂了鼻子,嫌弃地转了身就跟着那个水手去看舱房,船主见小姑娘嫌他的烟味难闻捂着鼻子,哼了两声,瞪了如花两眼,伍立文尴尬地咳了一声,也拉着志学去追如花了。
“嗯,这间还不错,就这间吧。”
看了舱房,如花选了相当于是套间的上等舱,两间房,他们一家人住着宽敝些,而且舱房也不小,他们的东西都可以堆放在一起,不用分心去照看。
“爹,我买了几筐水果,你去那边雇一个人给咱搬到船舱里去。”
“雇人搬?不用了,爹和你哥哥们背上去就好。”
“爹,今天天不好,他们都等了一早上了没挣到钱,你就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赚上几文钱吧。”
如花这么一说,伍立文向那边瞧去,果然,那边的几个苦力正围着一个人,求着给背行李,却被那个人骂了几句,都耷拉着脑袋又坐在一边去了。
“行,那咱的那些东西,小的几样你们自己拿,大的那几筐,也叫他们背算了,你看一人给两文多不多啊?”
伍立文也干过这种苦力活,知道这其中的辛酸。
“他们五个人,爹你过去就说东西不多,只出五文钱要全部搬船舱里去,看他们自己,是五个人分着干,还是推让着只出两个人来干。”
“那行,我这就去,先叫他们把如梅那儿的筐子搬了,再去搬你娘那儿的。”
最后到底是五个苦力一起搬的,还是只来了一、两个人搬的,如花再没有去关注,她看志学去如梅那边了,便叫了喜娃,带着喜娃继续去逛,看看各个摊子上都卖着啥。
因为天阴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下雨了,所以摆摊的人并不多,这次如花和喜娃很快就逛完了,再没有买什么东西。
听志学在喊他们,两个人就跑过去,志学说爹娘他们都上船了,让他们也快上船去,船主说马上就要开船了,只要离开这片江,这天一准就晴了。
喜娃立刻哇哇地大叫着,他第一次坐船,还是这么大的船,高兴地又蹦又跳。志学也兴奋啊,他们一家都是第一次坐船呢,听爹说爹他也没坐过船呢。
上了船,等船驶出码头时,柳氏和几个孩子还处在兴奋中,打开舱窗,看着涌动着的江面,直说坐船比坐马车舒服,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比颠来颠去的要好受。
还没到中午,船家是不给提供饭菜的,可如花他们的干粮还多,就拿了烙饼出来,问伙计要了两壶开水,一人泡了碗饼子,撕了些牛肉干在里面,香喷喷地吃了个饱。
到了中午,船家送来的饭菜,他们住的是上等舱,饭菜已算是最好的了,可几个人吃着,总觉得还没有他们的泡饼加牛肉干好吃。
“喜娃,吃点菜,牛肉干虽好吃,但这菜每天必不可少,吃完饭过上两刻钟,咱再一人吃个水果,补充点维生素。”
“补啥?啊,扑哧。”
喜娃猛地捂住了嘴,可还是来不及了,柳氏随手拿了一边放着的木盆盛着,如梅和如花一个给喜娃拍背,一个拿了碗水给喜娃嗽口。
如花问喜娃,“吐吧,吐干净能好受些。来,嗽嗽口,把这姜片含嘴里。你肚脐下的姜片还贴着没?”
喜娃满目都是泪花,吐完了,嗽了口,这才说:“贴着呢。”
伍立文说:“这是晕船了。”
志学摸了摸喜娃的小脑袋,说道:“原本我还怕我晕船呢,没想到是喜娃晕船了,喜娃,你喝点水吧,看你这小脸都白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耐受力也就不一样。喜娃,你躺着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晕了。口渴了就叫我们,我们给你端水,要是还难受,就告诉姐,姐去问问船主,看他这里有大夫没有。”
“姐,没事的,我忍忍就好了,你们开始编那个什么结吧,我先睡一会儿,睡一觉就会好的,我醒来了,再跟你学。”
如花给喜娃盖了件衣裳,看喜娃闭着眼睛没有力气的样子,没有办法,只能回过身去,一家人围成一个圈,直接坐在船板上,如花拿了几条中粗的线绳,给他们演示中国结的一些编法。
“我们要编的结大致分为三种:比如基本结,它有平结、双钱结、双联结、十字结、万字结、八字结、琵琶结、三环结、双环结、秘鲁结、纽扣结等;比如变化结,它有桂花结、绣球结、十全结、复翼盘长结等;再比如组合结,它有如意吉祥结、方胜结、寿字结、戟结等。
上次咱们编的络子,其实好多都是和这些互通的。这次咱们就编这八种,瞧,这是蝴蝶结,意喻福在眼前,富运迭至;这种是福字结,意喻福气满堂,福星高照;这种是鱼结,意喻年年富足,吉庆有余;这个呢是寿字结,意喻人寿年丰,寿比南山;这种是同心结,意喻恩爱情深,永结同心;这是戟结,意喻前程似锦,升官晋级;这种生意人家最喜欢,叫双钱结,意喻着财源广进,财运亨通;这个是双喜结,意喻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八,也是发。希望咱这八种绳结一推出去,发发发,财源广进。你们别全部都学,那样费时,干脆这样,爹和大哥、二哥都要读书,你们就学两种,取个好彩头,你们就学戟结,希望你们以后都前程似锦、升官晋级。然后再学个福字结,这两种你们学会了,就每天读一个时辰的书,然后休息一刻钟,再编一个时辰的绳结。一天学习两个时辰,干一个半时辰的活,怎么样?”
“行。”
伍立文、志勤、志学三人都应了,就先跟着如花学起戟结和福字结的编法。
有过编如意结、吉祥结的基础,伍立文父子三人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学会了这两种绳结的编法,如花就给他们分了些粗细不同的线绳,让他们去编了。
回过头来,如花教柳氏和如梅,也是先学了两种,先编了一个时辰,这才又教了她们另外两种的编法。
傍晚时分,如花叫醒了喜娃,看他脸色依旧不太好,就给他冲了碗盐水,叫他喝了,一刻钟后,又冲了碗糖水,叫他也喝了。
吃晚饭的时候,喜娃摇着头,难受的不想吃,如花把苹果用刀削了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了给喜娃吃。
第二日,喜娃一整天还是蔫蔫的,不过倒是吃了些饭下去,中间只吐了一次,不像昨天吃什么吐什么。
一直到第六日,如花一家已把一袋半的线绳都编成了中国结。柳氏和如梅把这八种绳结的编法都学会了。
伍立文三父子每天认真地学习着,如花看他们背书背的辛苦,就拿了书过来,先让他们通读全篇文章,再给他们把文章译成白文,让他们晓明意思后,再诵读来背,这样,比以前死记硬背强了百倍。
抽着空,如花还和伍立文讲了些策论和制艺,这个她虽说不上是精通,但前世她辅佐宇文翌时,几乎把那些年的所有考卷都找了来研究,看这些学子对朝庭的政论的一些看法。以求与宇文翌论事时,能知道如何说才能取悦他。并且,也从中挑选着能收归到宇文翌阵营中,为宇文翌出谋划策的谋士。
想一想,前世还真的为宇文翌付出了不少,怪不得原主的魂魄的怨念这么深,如今有些时候,如花常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好恨好恨宇文翌,想要去问问宇文翌为何要那么对她。
可是,她不是前世的齐雪萱了,这宇文翌跟她没关系,她犯不着放着悠闲的日子不过,非要成天想着怎么做个怨妇,想着怎么去找一个负心人来问个蠹问题。
“姐,我好些了,想到甲板上去透透气。”
“行,正好船停在浅滩上,大哥,你不是想学吹笛子吗?走吧,咱们去看看星星,吹吹笛子。”如花招呼一声志勤,志勤立刻从包袱里翻出那个笛子来,跟着如花和喜娃出了舱房。
志学和如梅正在描红写字,叫了他们,他们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