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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全家人起来的时候,赵氏和两个女儿已做好了早饭,李强也把院子扫了、水缸里添满了水,二河和李良则去喂了鸡、牛、驴,给兔子清理了兔窝。
柳氏看到李小喜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盆子站在正屋外面,惊讶地张了张嘴,李小喜则已叫道:“太太,早啊,奴婢伺候你和老爷梳洗。”
如梅从西厢出来,见了李小喜,也是一脸的惊讶。
如花打开她屋子的房门,对李小喜说:“小喜,把盆子给太太就行,你去给我哥和我们姐妹也把水送来,洗梳时我们自己来。”
“哦,好,太太,盆子给你,你端好了,可别洒了,哎呀,要不,太太,奴婢还是给你端进屋放着,我不该叫太太自己端的。”
听了李小喜一连串如放炮仗似的噼哩啪啦的话,一阵奴婢一阵我的,如花首先笑了起来,冲柳氏说:“娘,你要习惯有人伺候,小喜快啊,把盆先交给太太。”
“哎哎哎,知道了,那太太麻烦你,你接了盆吧。”
如花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柳氏接了盆,李小喜这丫头已风一阵似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和李大喜一人端着两盆水过来,身后还跟着李强,也端了盆水给志勤他们。
有些不知所措不习惯地结束了梳洗和用早饭,李强赶着车把志勤三兄弟先送到了镇子上的学堂,跟着志勤他们三个一起去学堂的,还有李强的儿子李良,和别家的书童、小厮一样,负责在学堂外候着。
四人下车后,车厢里就只剩如花一个人,她就吩咐李强驾车去彭田县县城。
进了城,如花指了路,李强驾着驴车到了如花买的那两个铺子门前。
如花买的这两个铺子是紧挨着的,原本是看中的一家,后来得知旁边的铺子也要卖,如花进去瞧了,极是满意,便一口气把这两家铺子一起买了。
作为丽人坊店铺的这家铺子,整个面积要比旁边的这个店铺要小一些,不过后面的院子却占去旁边这个店铺的后院三分之一。
于是,如花便把两个院子打通,让陈师傅加了几间屋子,所以,丽人坊店铺后的小院子可供女的居住。而打开加的一道月亮门往这边来,则有一个大院子,屋子较多,有供男伙计们住的,再有几间则是如花用来卖吃食的类似于小包间的屋子。
李强停好了车,如花从车上下来,叫李强把驴车先赶到一旁专门留了一个门,可以进到大院子,那儿有一处可以用来停放车马。
张掌柜和安掌柜早早来了,听到动静,忙开了铺子的门,把如花迎了进去。
如花和两人打了招呼,先到两边一一瞧了瞧,算了算,按那几个日子开张,应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于是,如花叫他们到屋里坐下。
“安掌柜,本来是要你当这丽人坊的掌柜,不过,因为有些变动,我想给你换换,请你当这伍家铺子的掌柜,掌管这伍家铺子和伍家仙粉这两个摊子,不知安掌柜意下如何?”
安掌柜比张掌柜年长三岁,家居在这彭田县已有十个年头,是吴主簿给如花他们介绍的。
安掌柜不知为何突然会有如此变动,于是,就问:“少东家,不知是为何要如此?不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做丽人坊的掌柜,少东家有难处旦说无妨。”
如花摇摇头,说道:“安掌柜莫要多想,只因我昨日找到一人,是名妇人,我觉得她去做这丽人坊的掌柜比较合适,毕竟丽人坊里的绣品要与女子打交道的多些。而且,安掌柜的才能,更能管好我这边的以卖食材和卖小吃为一体的二合一的铺子,所以我才临时作了这更改。并非是安掌柜有不善之处,实是这边的大铺子,更需要一位像安掌柜这样有经验的人来管理。”
安掌柜松了口气,说道:“少东家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是安某的问题那就好,少东家吩咐,安某自当从命。”
如花也松了口气,就说:“那好,你这边同时管着食材和小吃的一大摊事情,我这里找了个账房先生,到时候叫他先在食材这边的店里记记账,你带他一个月,第二个月起,再把小吃店这边的账也让他一同记上。”
安掌柜说:“是,听少东家吩咐的。”
如花点了点头,又对张掌柜说:“你那儿的伙计都是新招的,有时间,我会多到你那边帮你熟悉业务。而从颖州府调来的伙计,我只能先分给这边的丽人坊,帮新来的掌柜的熟悉熟悉业务。镇子那边,张掌柜还得多操操心。”
张掌柜:“是,少东家放心,我一定尽快上手。”
如花就说:“那好,有劳张掌柜把昨天带来的三人领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张掌柜起身去了后院叫人,如花又跟安掌柜说了说她这食材和小吃食都卖的是啥,等张掌柜带着那三人来了,如花才和安掌柜结束了话题。
“我要怎么称呼你?是叫你孟娘子,还是乔氏?”
如花首先问那名妇人,那妇人抬头看了眼如花,想了一想,这才说:“姑娘就叫我孟娘子吧。”
如花点头,转头对那个账房先生说:“易先生,这位是安掌柜,以后你就在他那儿的铺子里做账房,月银三两。”
易先生先冲如花作了个揖,然后才转身对安掌柜一拱手,“易可书见过安掌柜。”
安掌柜也拱拱手,“易先生,希望以后咱们一起,为东家把铺子经营好。”
如花:“安掌柜,你这边就带易先生下去,和他聊聊,你们熟悉熟悉。张掌柜,请你先去四处逛逛,一会儿我回家时,稍你一路到镇子上去。”
“好。”
三人都退了下去,如花这才又问那个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的侄女看了看如花,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姑姑,见姑姑一点头,小姑娘才向如花福了一礼,说道:“见过少东家,我叫乔珊瑚,今年十二岁,我只会做些绣活,干些家务。”
如花直到听了这小姑娘自己说了她的名字后,这才终于是最终确定了乔家这两姑侄的身份,真的就是她们。
前世,这位孟娘子,在京城里也是数的着的名人,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掌管着两家绣楼,而这两家绣楼里的绣娘可以说是手艺都是顶尖的,而孟娘子做事也有些办法,京中的权贵家眷,都喜欢和她打交道,买她家绣楼里的衣饰。
如花看着面前的这个孟娘子,与自己前世记忆里的有些差距,前世的她大方明朗,不似这个时候看到的她,举止大方是大方,但缺了那份明朗,人有些消沉。
不过想想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她丧夫丧子,没了哥嫂的时候,正是她最苦难的时候,又怎会明朗起来呢。
“孟娘子,你的绣活如何?”
孟娘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如花,又快速地低了下去,说道:“我以前做过奶娘,绣活一般,只会干一点针线活。”
如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说道:“哦,是这样啊,那也没事,我把你们两姑侄买来也不是为了做绣活的。”
孟娘子依旧没有抬头,继续等着如花接下来的话,而乔珊瑚眼里却闪过一丝失望。
微微地停顿了一下,如花装做没有看到乔珊瑚眼里的失望,继续说道:“这家卖绣品的铺子,现在缺一个掌柜的,我想请孟娘子来当。”
“啊?”
“啊!”
孟娘子和乔珊瑚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孟娘子不错眼地看向如花,想从如花脸上看出些什么,可除了认真外,她一点没瞧出如花真正的用意。
“你们不必惊讶,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家中实在无人能担当此任,而且又招不来合适的,所以昨天第一眼看到你们,我就觉得,你应该能干好这掌柜的,所以我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如花不再说话,只认真地瞧着孟娘子和乔珊瑚,乔珊瑚有些迷糊,看如花看了她几眼,她就问:“那我呢?我干啥啊?”
孟娘子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如花。
如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才说:“你嘛,要么在这里和你姑姑在一起,也没别的活,就给这两家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们做饭吧。”
看乔珊瑚皱了眉头,如花就又说:“要么跟我去村子,我家在村子上开了个专门做绣品的作坊,里面做着手套、中国结、盘扣、围脖、绢花,好多,好多。你去了,可以和那里的女工一起,做这些,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
乔珊瑚的小脸马上变了变,看看一旁的姑姑,慢慢地低下了头,说道:“我还是和姑姑在一起。”
如花就说:“行啊,孟娘子,你呢?你还没答应当我这店铺的掌柜呢。”
孟娘子看着如花,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觉得我就能当了店铺的掌柜呢?你知道我从未干过的,怎么可能就因为你觉得我能,你就冲动地买下我们,让我来当这个店铺的掌柜。”
如花摇摇头,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闷声闷气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你可以,所以,我想都没想就买了你们,唉,反正我也没有人,我自己又实在腾出时间来管这铺子,既然现在有你,你就先试试吧,等你不行了,我再想法子再换人。”
孟娘子有些错愕地又仔细看了如花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花马上笑着,跟她讲起来这店铺里将来如何摆设,如何经营,最后,干脆带了她们姑侄,又叫了张掌柜,一起坐着驴车,回了大吴村。
到了村里的丽人坊作坊,如花和三人一起下了车,如花当先走在前面,边走边指着丽人坊,说道:“这是丽人坊作坊,那边的是粉条加工作坊,目前我家就开了这两家作坊。”
带了三人进到作坊里,如花和那些见了她打招呼的人都微笑着打了招呼,柳氏和如梅、桔子以为她有事,也出来看。
“娘,大姐、桔子姐,我带两家丽人坊店铺的掌柜来作坊看看,这位是张掌柜,负责镇上丽人坊店铺的,这位是孟娘子,负责县上丽人坊店铺的,这个是孟娘子的侄女乔珊瑚。三位,这位是我娘,丽人坊的东家,这边的是我大姐,负责这个丽人坊作坊,边上的是我堂姐,也在这里做工。”
张掌柜和孟娘子忙向柳氏行了一礼,叫了声“东家。”乔珊瑚被她姑姑拉了一把,这眼神才不舍地从那些漂亮的中国结上收回来,也叫了声“东家。”
柳氏就笑着,对张掌柜和孟娘子说:“有劳两位以后多费心了。”
“不敢,不敢。”
“不敢,东家客气了。”
两人忙说着,如花这边叫柳氏她们继续去忙,就带着三人把作坊各处瞧了一遍。
“这里正织着的是我们的新品,棉线手套、羊毛手套、围巾。”
“呀,这个戴手上真暖和。”
乔珊瑚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似孟娘子和张掌柜能压抑住惊讶的情绪,戴了一双手套在手上后,她就叫了出来。
张掌柜欣喜地冲如花一拱手,说道:“少东家,张某真是对少东家佩服极了,这样的绣品,在整个大庆国都是仅有的,这生意绝对好的不得了啊。”
如花笑笑,说道:“嗯,还行吧,颖州府的丽人坊的经营方式和你们的不同,只批发不零卖,现在我们的订单已接到了明年七月份了。而且,我这里不只是这些东西,每一个月或每一季,我都会推出新品出来,有应和不同的节日的,也有应和不同季节的。我相信,二位看了作坊,看了这些货品,这经营管理丽人坊,是不是信心会更足了些呢?”
张掌柜连连点头,孟娘子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来。如花和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见两人都有了斗志,才放他们回去。
吩咐李强把张掌柜三人送了回去,如花去了做豆腐的吴六叔家里。
吴六婶看到如花来了,笑呵呵地迎了上去,问道:“如花啊,这回要订多少豆腐?”
如花就说:“每天一百斤,连订三个月的。还有那些豆渣,要一并给我。”
吴六婶乐的连连点头,说:“好好好,你放心,一准每天给你做好了送去,豆渣也给你送去。”
吴六叔就在一边也笑呵呵地说:“如花啊,你这做豆渣饼的办法真不错,我们做着吃了好久了,还真好吃的都不怕吃腻的。”
如花说:“嗯,这样你们的豆渣也不用都浪费了,其实这豆渣喂猪也好,可咱村上我看只那么几家喂了猪、养了鸡的,你们要不也买头猪养着,这豆渣也能处理了。”
吴六婶听了,就说:“养猪可花钱呢,还是算了,你这要豆渣回去,是要养猪吗?”
如花点头,说道:“是啊,刚才回来时看到有卖猪仔的,说是冬天他不好养活,过年也长不了几斤肉,卖不了啥价钱,就在那儿低价卖呢,六头,我瞧着都好,就让他一会儿给我送来。”
吴立叔说:“哦,六头呢,还是你家财大气粗。这样,叔这里的豆渣也吃不完,倒了也可惜,以后多的都送给你,你去给猪吃吧。”
如花的嘴角抽了抽,心想,他们家也吃这豆渣呢,这是说的啥?唉,人和猪吃着同样的一样东西,还真不能有歧义的乱想。
于是,就笑着说,“我不白要,吴六叔你算便宜些,卖给我得了。”
吴六叔和吴立婶异口同声地说着:“嘿,那哪儿成呢,送就送了。”
如花摆手,说道:“不成,这以后一直要呢,不能白要,你们随便说个钱数,我付钱买。”
吴六叔和吴六婶互相看了看,吴六婶就说:“要不,咱也别按斤给你卖了,就按桶卖,一桶一文钱,你看行不?”
如花想想,那一桶有个十几斤呢,于是,就说:“好,一桶一文钱。”
吴六叔又忙说:“你订豆腐的那些豆渣可不能给你算钱。”
如花点头,“行啊,订的豆腐的那些豆渣,就算是我连豆腐一起的,只收豆腐的钱,吴六叔、六婶,你们看行不?”
“行行行。”
回家的路上,如花还想着,这老实人还是多,像吴六叔、吴六婶这样的,总是怕别人吃亏,一点都不想着为自己多赚几个钱。
如花暗想,等等,再等等,找机会,能帮他们致富的,还是能帮的则帮。
路过奶奶崔氏家的院子时,听到屋里一阵笑声,如花好奇地进了院子,喊着:“奶奶,杏儿姐。”
“是如花,快进屋来。”崔氏听见了,忙在屋里喊着。
“如花,快来,苹儿姐回来了。”
杏儿跑了出来,拉了如花就往屋子里冲。
如花进到屋里,见大伯和奶奶坐在椅子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着奶奶,一手拉着大伯。
如花好奇地看着她,见她鹅蛋脸,肤色偏黑,笑起来右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眼神柔和,也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如花,快过来,这就是你苹儿姐。苹儿,这就是你三叔的二闺女,如花。可能干了,你爹的面条铺子,就是如花给张罗的,那压面机也是如花做的,还有那些面条,也是如花教我们压出来的。”
崔氏一见小如花,这句句都是夸赞的话。
如花听了,只微微地笑着,然后才对苹儿说:“苹儿姐,这是第一次见到你呢,和我想像的一样,看着很是和善,像个大姐姐的样子。”
苹儿愣了一下,这才笑着说:“如花妹子,我看你又漂亮又大方,很讨人喜欢。”
如花“呵呵”地笑着,干脆在这里弥补一下缺失的童年,卖力地扮着一个八岁女孩的天真和可爱。
苹儿摸摸如花的小脸,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给如花,“如花,吃吧,这是夫人赏给我的,可好吃了。”
如花看看手心里的点心,里面是蜂蜜和了红糖沾沾的那种馅料,都露出糖汁来了。如花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可怜地对苹儿说:“苹儿姐,谢谢你,可你看我的牙,掉了还没长全呢,娘说不让我吃甜的。”
苹儿瞧瞧如花的牙齿,摸了摸如花的头,说道:“那一会儿你带回家去,留着等牙换完长齐了再吃。”
说完了,苹儿转身对崔氏和吴立贤说:“奶奶,爹,你们说我是不是该上门去见见三叔、三婶,给他们磕个头,谢谢他们帮爹找大夫,还给咱家找来了赚钱的活计。”
吴立贤马上点头,说:“那是当然了,你这就去,把这些都提上,咱也没啥好东西,不过,你三叔、三婶他们不会介意的,重要的是咱们这份心。走,我带你去,你要好好替爹谢谢他们,多给你三叔他们磕个头。”
于是,杏儿叫来了志森,叫她哥背着大伯吴立贤,崔氏在一边跟着,苹儿提着东西,拉着如花的手,一起到了如花家的院子。
见了伍立文,苹儿二话不说,双膝一跪,对着伍立文就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这是?快起来,快起来。”
“三弟,你让她磕,她该替她爹给你好好磕几个头的。”
伍立文忙叫如花,“如花,快,扶起来。”
如花拉了苹儿的胳膊,可苹儿轻轻地拂开如花的手,说道:“三叔,苹儿方才的头是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给吃给穿的。”说着,“嘭嘭嘭”的又磕了三个头,“这是苹儿替我娘、我三姐妹感谢三叔,为我爹找大夫瞧病。”
如花看苹儿又要磕头,忙扯了苹儿的胳膊,说道:“哎呀,苹儿姐,快起来,够了够了,别再磕了。”
苹儿摇摇头,在如花的拉扯下还是又磕了三个头,继续说道:“三叔,我能回家的机会很少,可每次回来,总见爹不是病着,就是止不住的发愁。整个家里,也没个生气。这次不一样了,我回来,家里有吃有穿了,爹还能做活了。三叔,谢谢你,你给爹这份活计。”
跪着的膝盖移了下位置,苹儿突然对着如花磕了个头,如花被拉着,也没能躲过去,苹儿就说:“如花妹妹,这个头是谢菩萨一样的,不会折你的寿,只会添你的功德,你能受的起,你别躲。姐姐谢谢你,爹和奶奶都说了,这一切,都是你给的,谢谢。”
“哎哟,这怎么又跪上了?”
柳氏和桔子、如梅被杏儿叫了来,柳氏一瞧见一个大姑娘又跪在了如花面前,真的是眼前一阵发黑。
“三婶,我是苹儿,我给您磕头,谢谢三婶你和三叔、如花,谢谢你们一家子。”
苹儿“嘭嘭嘭”地又是三个响头,给柳氏磕完了,见柳氏旁边站着的三妹桔子红着眼睛看着自己,便一抬手,说道:“桔子,你过来,咱姐妹一起谢过三叔、三婶和如花。”
桔子“哦”了一声,挨到苹儿边上就要跪下去,如花眼疾手快地一把给扯住了,又冲柳氏和如梅说:“娘、大姐,别叫苹儿姐和桔子再磕头了,快扶她们起来。”
“哦”,两人这才一个拉苹儿,一个拉桔子,总算是没人再在地上跪着了。
如花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柳氏见了,有些心疼,这小闺女若老被人这么跪来跪去的,可别有个啥事,于是,柳氏心里就琢磨着改天要到寺里去拜拜菩萨,让菩萨庇佑着点如花,别给如花拆了福损了寿。
总算是让吴立贤、苹儿他们都坐下了,一家人围在一起说了说话。
柳氏问苹儿,“苹儿啊,这么说正月初十,你这丫环的活契就到期了?那你就能回家来了,那太好了。”
苹儿也按奈不住的激动,说:“是啊,正月初十,五年,满了。若是主子开恩,我就能拿了卖身契,回家来。李家主子人都不错的,到了日子满期的丫环、小子都给十两银子的赏钱,放还回家去。爹,再等两个月,我就可以回来孝敬你们了。”
吴立贤一个劲地点着头,说:“嗯,好好,我大闺女终于可以回家来了,爹高兴,你娘要是在,肯定也高兴,你娘她天天算着日子呢,说你正月初十回家,梨儿要到八月初七了,你娘说你们一回来,就得张罗着赶紧给你们寻个婆家,要不然,这岁数……唉。”
苹儿看她爹叹了气,就笑着说:“爹,咱农家的姑娘,哪有非说着十五岁及芨就嫁了的,这十七、八成亲的也有呢。再说了,我这刚回了家,你就舍得把我给了别人家去呀,就让我在家里多待上几年,我好好陪陪你和娘,孝顺孝顺爷爷和奶奶。”
吴立贤见苹儿眼里都是不舍,就说:“爹可没想着把你往外推,是你娘说姑娘大了要早点找个好婆家,要不然这岁数越拖越大,好的小伙儿都被人挑完了。”
如花看苹儿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嫁人的话题,于是就插话问:“苹儿姐,你这主家会按约定还了你的自由身吧?”
苹儿想了下说:“有些丫环、小厮要是主家觉得用着得力的,倒也曾问过他们想不想继续留下作事,有些家里没了亲人,便也有留下的,有的就还是求着放出去了。我这边只是个三等的丫头,应该不会有主家要留我的,再说了,主家要留,我若说要回家来,主家还是会放我出来的。”
如花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去是留,还是主家的一句话,苹儿姐还是别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有时间还是早点给能说上话的人透透你自个儿的意思,活动活动,毕竟这卖身契握在人家手中,人家要想给你换成个死契,那还不是很简单的。”
“不,不会吧?”苹儿听了,有些担心。
柳氏拍了一下如花,宽慰起苹儿来,“别听如花瞎说,你都说了,只是个三等丫头,那大富之家的家里多的是,非要把你留着干嘛?如花,瞧瞧你,胡说一通,把你苹儿姐吓的。”
如花摸摸脑袋,说:“我只是说说,也许是我多虑了,没事没事,苹儿姐不要担心,你别怕,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些作坊里的绢花、络子、荷包什么的,还有豆腐乳、酸菜,给体面的那些管家、管事、丫环、婆子的都送去些,先跟人家打好关系,真有了事,这些人说不定还能给你提前传个消息啥的,你也能有个想办法的缓冲时间。反正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了,忍一忍,坚持一下,只要从李府出来了,那一切也就完事了。”
苹儿想了想,便说道:“行,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听如花妹妹的,准备准备,有些人是得送些东西熟络熟络。”
苹儿只有二个时辰的时间,所以,柳氏匆匆地叫赵氏给做了几个菜,下了碗面,叫苹儿吃了,如花就自动请缨,叫李强赶着驴车和桔子一起,把苹儿送到了镇子上,路上也好让这对很久没见面的姐妹说说话。
路过丽人坊店铺的门口时,如花特意给苹儿指了一下,说道:“苹儿姐,这就是丽人坊店,我打算二十八开张,以后你若有事,可以到这里来找张掌柜或是这里的伙计,给我们带个话,我们就知道了。”
苹儿仔细地瞧了瞧,方才点了下头,“嗯,我记住路了,有事的话我就来这里给你们带话。”
看着苹儿从旁边的小门进了李府,如花和桔子这才坐着驴车离开。
“如花,你又买这么多鸡蛋干嘛?”
“你家拿一些,我家拿一些,也没多少啊。”
桔子就说:“你送来的鸡仔都下蛋了,奶奶每天给二婶补呢。”
如花说:“那些鸡该杀了吃了,给大伯、二婶,所有人都喝几碗鸡汤,你瞧瞧你们一个个瘦的,还穿这么单,新做的棉袄咋不舍得穿呢?”
桔子红了脸,才说:“想着过年了再穿。”
如花用手支着下巴,说道:“过年有过年的新衣服,现在天都冷成这样了,你们就别再省着了。一会儿我回去就找奶奶去,让她带头,换上新棉袄新棉鞋,你们也就不说啥了,都穿起来。那些鸡也两天杀一只吃了,我瞧着二婶只是肚子大的吓人,那脸上身上可是一点都没胖。”
桔子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于是就说:“二婶的肚子是大,这还有两个月呢,她现在这样子,奶奶说和别人要生的时候一个样。”
如花一拍手,兴奋地说:“不会是双胞胎吧,哎哟,这要真是双胞胎,那就是三张嘴呀,二婶还省什么省,这鸡和鸡蛋都舍不得吃的,不行,一会儿回去我找奶奶和二婶说去,这好不容易有两个小娃娃玩儿,可不能瘦巴巴的,要粉嘟嘟胖呼呼的才好玩呢嘛。”
桔子摇摇头,看着如花笑道:“你当小娃儿是阿猫阿狗呢,还玩儿玩儿的,小心二叔回来揍你,看你敢把他的小孩子当玩具玩。”
如花“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说:“这还有几天这个月就过完了,也不知道成掌柜他们见着爷爷、大伯娘、二伯了没有,要是能一起来,就好了。”
桔子想起两个多月不见的娘,一时也黯然失色,垂着头没了说笑的兴致。
回到了村里,如花把买的鸡蛋分了一半给奶奶崔氏,又和崔氏、楼氏说了好一阵子的营养问题,总算是让两人当着她的面,就叫志森去捉了一只鸡来,给杀了,晚上炖汤喝。
如花这才满意地提前半篮子鸡蛋往家走,路上碰到了冬娃子、顺子、狗娃三个,他们刚把今天割的草给如花家送去。
“如花姐,篮子里是啥好东西?”
冬娃子笑嘻嘻地跑到如花面前,看到如花提着那么几十个鸡蛋呢,小脸上满是羡慕,可又奇怪地问:“是鸡蛋啊,如花姐,你家不是养着鸡呢嘛,咋还买鸡蛋。”
如花笑着摸了摸冬娃子的头,说:“那些鸡一天才下几个鸡蛋,还不够我们早上吃的呢。哎,这是刚送草去我家吧。来,一人给你们奖四个鸡蛋,拿回家叫你们的娘给你们炒了去吃。”
冬娃子和顺子、狗娃互相看了一眼,虽是很想要,可还是摇了头,说:“不要了,我们要吃的话,可以用挣的钱买。”
如花笑着,把篮子先放到了地上,把冬娃子挎着的篮子拿了过来,“客气啥,说了这是奖励你们的,是你们活计干的好,不是送的。”
“如花姐,真不能要,我们不要。对啦,这草都基本上枯了,我们这活计也只能再干这两天了。”
“嗯,没事,你们前边割的草料都收好着呢,冬天够那些兔子、牛呀吃的。噫,这是哪儿的?”
如花给冬娃子放鸡蛋时,看到篮子底有几个毛刺疙瘩,还有几片大长叶子。
顺子看了,就说:“这边没草了,我们就去那边的山下割的,这叶子在后山到处都是,这毛刺儿,在那边的山上,一大片树呢,好多都掉地上了,这是我们捡来玩的。”
顺着顺子指的方向,如花咧了嘴巴,心里一阵窃喜。
玩的?
他们不认识?
如花把那几片大叶子放到自己的篮子里,又拿了两个毛刺儿,把十二个鸡蛋给冬娃子的篮子里放好,这才说:“鸡蛋一会儿你们自己去分,这两个毛刺儿我拿回家玩去。”
“嗯,谢谢如花姐。”
三人看着篮子里的鸡蛋,高兴地偷咽着口水,对如花道了谢。
“好啦,回去吧,慢点走,别跑,小心磕破了鸡蛋。”
“哦,好。”
如花回到家,把鸡蛋放到厨屋里去,交给赵氏,叫她晚上做个鸡蛋汤,每天早要煮鸡蛋,家里人要一人吃一个。
拿了那几片大长叶子和两个毛刺儿进屋,如花瞧了半天,“嘿嘿”地在那儿笑着。
柳氏正好进来,看见了,就问:“这丫头,在那儿一个人傻笑啥呢?”
如花便把那叶子和毛刺儿给柳氏看,问:“娘,这两样你见过没有?”
柳氏看了看,指着毛刺儿说:“这个我见志曦拿着和冬娃子玩过,这个叶子嘛,不就是大叶子,是在山里挖的吧。”
如花把一个毛刺儿剥开,露出里面的棕色果实,又问:“娘,那这个呢?你见过没有?”
“没有,这里面包的是这个呀,咋了?这东西有用?”
如花兴奋地微眯了下眼睛,拿了东西就冲了出去,先到厨屋找了赵婶子问了一遍,和柳氏说的一样,没见过。
如花便又找了李强、二河问,二人的回答一样,见过志曦玩毛刺儿,但不知道这除了能玩外,还能干啥。
最后,如花去找了伍立文,伍立文看了说是像是树上长的,好像在哪里的山上见过。
“爹,你在哪里见过?”
伍立文想了想,说:“就是咱村里,那边的山上呗,我砍的树就是在另一边的山坡上砍的。你问这……哎,咋跑了呢?问这干啥呀?”
如花跑出院子,正要去冬娃子说的地方去瞧瞧,却被李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她订的猪仔给送来了。
“哦,李叔,你把猪仔都圈猪圈里去,整点菜叶啥的和豆渣和了,给喂上。”
交待完,如花给送猪仔的人付了钱,就立刻往后山跑。
果然,顺着东子和村里人常走的路,就看到许多那种大叶子植物,如花便又折回来,走到另一边的一个山脉,在山脚下,已看到山上那高高的树上挂着的全是毛刺儿,如花这颗心啊,真的是雀跃的如跳舞一样,频率都快了许多。
回到家,如花直冲进书屋。
“爹,我要买山。”
“啊?”
“啥?”
柳氏进来了,和伍立文一起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如花。
“是,爹、娘,你们没听错,我要买山,我要先把东面那连绵着的几座山都要买下来,如果钱不够的话,就先买最东边的那一座山。”
柳氏问:“如花,这山上除了树、草,再就是能碰到几只野兔、野鸡,那可就再也没啥的,你买山要干啥呀?”
如花说:“这东西,能卖钱,所以,我必须先把山买到自己手里,才能去摘这些拿来去卖,要不然,咱也不能把这些当作自己的东西随便去摘吧?”
伍立文点头:“那是,这山是村里的,要是咱们能随便去摘,那村里的人都可以去摘。”
柳氏说:“那山得有多少亩啊,这得需要多少钱?咱家的钱够不?”
如花算了算,说道:“一会儿大哥回来了,叫他先去村长那儿问问,看这四个山头全买了要多少钱,要是钱不够,就先紧着把有这东西的山头先买下来,其余的以后再说。”
“那好,就等你大哥回来了再说吧。哎,对啦,我听你姐说你订了许多豆腐,还有那屋里泡着那么多豆子呢,你是要干啥啊?”
“娘,那屋里的豆子是发的豆芽,买的豆腐一部分是做豆腐乳的,一部分要用来做油豆腐的,咱的仙粉店里要配粉条用的。”
如花拿了小本子出来,继续说着:“砂锅我订好了,铺子开张前直接送到铺子,做麻辣粉和土豆粉的调味料也都买齐了,这两天我就得把该磨的磨成粉,然后都调好,到时候鸡汤也得早早熬了,这鸡汤麻辣粉才能更够味。土豆粉要做两种,一种是土豆粉,配些油豆腐、豆芽的,一种是一半土豆粉一半粗面条的,我也跟赵婶子说了,这粗面条就由她负责压出来提前准备好。咱家这压面机终于可以用上了,不用再去麻烦大伯他们。”
伍立文和柳氏听了半天,这有许多事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听如花一项一项说了,他们才知道如花忙活着干了这么多的事。
“如花,这铺子开了有掌柜的管,你就先歇歇,娘怕你这身子要这么折腾下去,可非得病倒了。”
伍立文也点头,摸了下如花的脸,说道:“如花,钱够花就行了,爹不想看你在别的孩子玩时,我的如花还四处忙的昏天黑地的,爹心疼啊。”
如花点头,说:“嗯,忙完这些,我也打算好好的放松放松,还别说,这事啊总是一件接一件的,瞧,又来赚钱的事了,扔在那儿不管吧,我又不舍得,爹娘,没事,这次我发动群众的力量,只动动嘴皮子,把这些事都办了。以后,我就美美的休息个十天半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