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错药了

无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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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吃错药了

    凌晨两点,吴景函带着一身酒味走进旅馆大堂,向值班前台要7013室的电子房卡,解释说自己刚吃完宵夜回来,房卡落在里面了。

    因为他们一行同时登记入住,要了四个单人间,前台小姑娘一时也懒得去查谁住哪间,只知道都是一伙儿的,便拿备用卡上去帮他开门。

    吴景函进了卫霖房间,反锁上门,先是仔细听了听床上传出的呼吸声,缓慢而均匀,像是睡得正熟。他没敢开灯,脱下带酒味的外衣丢在玄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幽暗中隐约可以见卫霖仰躺着,穿一件短袖t恤当睡衣,左手老老实实放在腹部,右手臂抬起搁在额头,呼吸沉稳,睡得安安静静。吴景函忍不住低头,鼻间隐约嗅到清爽的柠檬味与肌理间散发的热意,年轻健康,青春而又芬芳。

    这诱人的气息像一只肉呼呼的小猫爪子,在他心痒难耐的身体里挠啊挠,挠出了*的火苗。

    吴景函极力定了定心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喷雾剂似的小塑料瓶,往卫霖的口鼻处轻轻一按,透明水雾无声地喷洒出来。

    卫霖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睡得更沉了。吴景函松了口气,将麻醉剂放回口袋,亮起廊灯。

    卫霖没有带行李,就一个新买的小背包,里面是换洗的衣服和证件之类。吴景函查看了一下身份证和驾驶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白源牌具现化产品,保证以假乱真),又在柜子抽屉等四下搜摸一番,没有找到那枚云柱芯片。

    莫非是藏在衣内,贴身带着?他挪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单里的人影,心里很有些紧张。

    昏黄灯光打在卫霖脸上,勾勒出清秀俊朗的五官轮廓,长而直的睫毛划出两道浓密的黑影,像栖息的蝶翼。

    吴景函心知麻醉剂效果因人而异,不宜耽搁时间,可还是忍不住单膝跪在床沿,俯身伸出指尖,摩挲对方柔软的嘴唇,而后带着情/色意味慢慢地往脖颈处摸去。

    没有挂在脖子上,睡衣也没口袋,云柱在哪里?他皱起眉,疑惑中带着急迫,又仔细搜查了一番,最后失望地叹口气。

    不管了,反正他已经尽力找过,实在找不到,就这么跟李敏行做个交代吧。

    吴景函打定了主意,手掌却像寒冬烤火的旅人舍不得离开热源一般,停留在卫霖身上。

    卫霖搁在额头的手臂滑落下来,打在被面,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吴景函做贼心虚,很是吓一跳,缩回手后退了两步。

    见床上身影又没了动静,他匆匆收拢了桌面上卫霖的背包,把翻动的所有物品归位,走到玄关捡起地上的外衣。

    就在他起身抬头时,蓦然发现门边物品柜放杂物的小格子里,有个不起眼的圆柱状金属物。

    云柱芯片,居然就被卫霖这么不以为意地随手搁在角落里,而自己险些走了眼,真是灯下黑。吴景函立刻拿去芯片放入口袋,悄无声息地关灯开门离去。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卫霖忽然跃身坐起,打开床头灯。

    “妈的找芯片就找芯片呗,乱摸什么!”他恼火地抱怨,觉得脖颈胸口像被举家搬迁的蟑螂群爬过,实在膈应,于是起身脱了t恤短裤扔在地板,赤身*走到淋浴室去冲凉。

    他用沐浴露搓洗两遍,心里舒服了许多,走到盥洗台的镜子前,扯过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心想:吴景函报案让警方追捕白源,目的果然是为了芯片,没得手后又想起我这边还有一枚,所以半夜来偷。现在只要看这枚芯片是不是被他交给了李敏行,就基本能确定李敏行背着我们在搞什么鬼。

    讯环在此刻震动起来,卫霖接通对话,白源的声音直接切入他的听觉神经:“定位显示,你手上的芯片位置移动了,现在李敏行的房间。”

    果然如此。卫霖答:“是刚才吴景函溜到我房间里偷走的。看来李敏行并没有放弃那个半成品程序,想把它继续完成,因此想要进一步研究云柱芯片作为参考。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所谓的改造人‘白源’与这芯片,都只是你在虚拟世界中具现化出来的空壳子,哪有什么技术含量呢,否则你早就成了大科——等等!你该不会连技术都能凭空而造、无中生有吧,那这能力也太逆天了……”

    他将手掌按上镜面,想要看白源脸上的表情。出现在镜中的白源露出了点戏谑的笑意:“你想多了。”

    卫霖舒了口气:这要是真的,也太匪夷所思、太打击人了。

    白源看清他□□着半身,发梢还在滴水的模样,条件反射地问了句:“凌晨两点半洗澡?”

    卫霖一手按镜子,一手唏哩呼噜地擦着湿发。水珠飞溅在镜面,白源像躲避什么传染源似的,向后仰了仰身。

    “啊,是啊。”卫霖边擦边随口说,“恶心死我了,搜身就算了,还乘机揩油。偏偏为了任务,还得忍着。”

    谁……吴景函?像卫霖这种皮厚嘴利、滑不留手的家伙,也能被人真占便宜?白源好笑之余,又依稀感到不快——好歹是同事,再怎么看不顺眼,也轮不到虚拟世界中的npc来恶心他。

    他眉头一皱,眉峰便同仇敌忾地高高扬起,嘴角向下方折出更加生硬的线条,竟显露出几分亡命徒般的冷厉来。

    “不如直接解决,免得再生事端。”白源包藏祸心地提议。

    卫霖也觉得自己一时不察往队伍里放进了只糟心货:“但现在不好剔掉,李敏行会心生恐慌。而且我总感觉,明晚还用得上他。”

    白源想了想,决定迁就他毫无实据的感觉:明晚过后,世界终将毁灭,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李敏行那边怎么处理,任由他明天继续摆弄那个程序?”卫霖说,“虽然芯片是水货,但他挺有这方面天赋,说不定真能捣鼓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来。也不知对最后一战而言,是利还是弊。对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最终boss如何安排?”

    白源答:“到时你就知道了。明晚就先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我会给你准备一些武器,总归要他们面前做足样子,越逼真越好。”

    “行。”卫霖擦完头发,把毛巾往台面上一丢,有点意外平时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白源居然还没有掐断通话,“……还有事?”

    白源迟疑了一下:“没有。你先挂。”

    这是第一次,白源与他通话后没有抢先挂断——他是吃错药了?卫霖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收回了按在镜面边缘的手掌。

    白源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倏地换成了自己,慢慢缩回手。吃饱的奶猫在他裤管上蹭来蹭去有一会儿工夫了,他弯腰将它抄起,团在掌心,指尖在柔软的绒毛间滑动,觉得自己真是吃错药了,被基佬吃豆腐的人又不是他,替卫霖打抱哪门子的不平?

    他兜着猫转身离开浴室。

    卫霖懒得用电风吹,就这么半湿着头发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将手臂搁在前额,曲着的拇指无意识地拨动中指上的黑色金属讯环,忽然抬起手看了看,天马行空地想:这特么真像个订婚戒指,还是对戒……什么鬼!

    翌日一大早,宅了整整两天的程序员忽然不宅了,告诉卫霖要回一趟家拿重要的私人物品,大概在“睁眼说瞎话”这项技能上完全没有天赋,脸上欲盖弥彰的表情简直令人不忍直视。连吴景函都看不下去,赶紧圆场说可以帮忙开车接送,直接把人拉走了。

    卫霖心知肚明,李敏行这是要回办公大楼的机房里,利用智能光脑接入云柱芯片,为他那个难产了两年的程序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没有戳穿,只是一脸严肃地要求:“晚上6点前必须回来。”

    李敏行把头点得像鸡啄米,结果到了傍晚,不出所料地逾期未归。白源出发去逮人,利用攀爬装置从办公大楼的外墙直接上去,搞定门禁、冲进机房,三下五除二把弱鸡宅男程序员和中看不中用总监掀翻在地。

    两人还想嗷嗷抗议,白源一句“视频传输开着”,把他们仅剩的语言抵抗也彻底消灭了。吴景函更恨不得身上挨一发假子弹,借死遁把自己从“公司”的灭口名单中彻底摘出去。

    当白源把枪口顶在李敏行的脑袋上时,后者知道在小旅馆床边商定的决战计划开始启动,立刻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别杀我!留着我更有用!我知道你和你背后的势力想要什么,那个记录着wl程序的便携电脑是不是?我早就把它毁掉了,你们根本得不到!现在那个程序唯独在我大脑里,如果你们想要,我就写出来——完完整整的!”

    他努力昂起青筋毕露的细脖子,带着满脸的惊恐与更加热切的求生*,迎向白源的眼睛,似乎要穿透对方的目光,与手握生死权的幕后之人,达成一个证明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交易:“我已经完成整个程序了!”

    白源稳如机械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接受某个无声的指令,十几秒后,他的食指从扳机上抬起,面无表情地下令:“你,跟我走。”

    李敏行心尖上悬的石头落了地,一骨碌爬起来,跟着白源走了。

    吴景函继续面朝下,趴在地板上装死。

    直到片刻之后,卫霖从机房门口进来,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复活吧,吴总监。”

    吴景函如圣徒听到主的召唤,神迹立显,舒展着瑜伽的姿势起身,风度翩翩地掸去造价不菲的西装上的灰尘,借此挽回一些方才扑街般的糟糕形象。

    卫霖忍笑道:“出发吧,去‘公司’基地,和白源他们来个里应外合。”

    吴景函打心眼里不愿前往龙潭虎穴,然而又不想在卫霖跟前丢面子,更兼那一记侧身踢余威犹在,使他深刻意识到,卫霖之前说眼皮不眨干掉他,并非危言耸听。被忌惮、无奈、恼怒、垂涎等等复杂心态搅和成一锅乱炖的吴总监,最后还是叹了口舍生忘死的气,上了卫霖的车。

    “我们,该不会……就这么冲进去吧?”副驾驶座上,吴景函破罐破摔似的问。

    卫霖扭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后车厢。脚垫上放着一个黑色大型旅行包,吴景函手长,转身拉开拉链一看,被暴露出来的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震慑到。

    “会用吗?”卫霖问。

    吴景函决定用射击俱乐部的会员经验来冒充,于是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总裁气度:“你说呢。我的别墅里还有个武器陈列室,想不想参观一下?”

    “那就好,”卫霖边高速驾驶着车辆,边说,“省得我还要浪费时间教你。”

    吴景函听了,想到自己本可以有个被他托着胳膊、挨着肩膀、贴着脸颊近身传授的机会,顿时有点后悔答得太满了。

    就这么一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地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一处偏僻的山麓。吴景函把头伸出车窗,眺望夜幕中灯光灰蒙蒙的庞大建筑物群:“这里……就是‘公司’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