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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头,碰上他戏谑的目光。此时他正穿着一条背心短裤,大汗淋漓的在阳台上的跑步机上奔跑。
真不明白这人怎么就突然开窍了,说他欠缺锻炼还真的就弄回来了一台跑步机。
我心里因为短剧的事情还很抑郁,此时他不把我的情绪放在眼里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他是三拜九叩的老师,我除了拿一双圆眼珠子瞪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傅南月看我愁容满面的样子,倒是随手关掉了跑步机,然后优哉游哉地从上面走下来,用毛巾擦着汗水,“说说,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哼一声,正准备说我的编剧水平不行,可能就要被CCT淘汰了,却又猛然想起柳筠如说的话。没有他的帮助我真的就不能在CCT混了?我现在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给他听又有什么用?我咬咬牙,把颓废吞进肚子里。
“你准备去庙里当尼姑?”他趴在阳台上,看着我手里的一大袋生活用品。“我听说很多作家为了寻找灵感和寻一个清静的地方都会去庙里听禅礼佛。万小麦,难道你也是做了这个打算?”
我翻翻白眼,谁要去庙里啊!没看到我这是往家里走么!一想起自己的打算全部都打了水漂,我逐渐开始迷茫落寞起来。
“我本来是打算在CCT办公室呆几天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你倒是对自己的新身份融入得快。看来我也得改口叫你万作家了!”傅南月甚是满意的样子,随后便是疑惑,“什么叫做现在就不用了?”
“因为,因为技不如人。”我甩开头,仍然有些不甘心。
傅南月趴累了,就转过身去背靠着阳台上的栏杆,他若有所思的摩擦着双手,段唅给他说过CCT的淘汰机制了,他也知道中元节的特别节目将会从这批新的实习生中的剧本选出来。半响,他望着几近黑绸的天空说:“我傅南月的关门弟子就这副德行?”
“老师,我不是…”我想说我不是天生这副德行,只是这次中元节特别节目要求颇高,我的前面有许媞还有柳筠如两座大山,我只是量力而为,看清自己的本领提早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罢了。这样,我还可以为竞争五个名额节省精力不是么?
话到嘴边,却被他打断了。
“万小麦,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事情没有结束以前就听到你说放弃。我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候,你就站在月光下对我起誓说要当作家。我还真的就被感动了。”他不似先前一样的怒吼和讽刺,只是淡淡的让我听着都感觉自己是个多么无用软弱的人。
“老师…”我心里涌起浓浓的愧疚和悔悟,我为什么就要放弃了呢?就如他所说,中元节的特别节目还没有敲定,截止日期还没有到,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不易的机会让给他人?再说了,就算机率小的不像话,但是这么快就放弃还是原来的万小米吗?!
傅南月手一指,就指着那晚我们当时站的地方,说道:“不就是在那个地方?”就是在那样的夜晚,他也坚定了自己要教她的决心,之后的种种,他都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一个在皎皎月光下发誓要完成梦想的学生。
“老师,你说得对!现在放弃还太早!我这就回去,就算成不了中元节的特别节目,我也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的领悟应该还不算太迟,距离截稿日期还有三天时间,想到这里,我抱起手里的洗漱用品还没来得及和傅南月告别就冲回CCT,那个曾经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在这一路上,我想我彻底明白了,在我想要成为作家的那一刻,我就不能轻言放弃。我在作协院曾经受过的屈辱,曾经受过的嘲笑,曾经受过的那堪,都是为我在今后的作家之路上,当我遇到更多挫折与磨难,都能好好的坚强的挺过去的力量。
傅南月说得对,作家之路必定会是寂寞的,如果我放弃了,漫漫长日,才是心的折磨。
“人呢?”傅南月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楼下已经空无一人,远远望去,他的学生的身影正在迅速远去。“这丫头…跑步拿过第一果然是真的…”他虽然说着无关的事情,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作为一个良师益友的欣慰。
后面的三天时间,我完完全全就是在CCT的作家办公室里度过的,为了赶这个两个小时的短剧,我都快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实在累了就睡,醒了就简单洗漱然后继续。
在最后一天的正午,我的剧本如期打印了出来,看看时间,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蒋台长的办公室。
“蒋台长,时间到了吗?”到了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蒋台长看了我一眼,“我正准备发截稿通知,你来的还不算太晚。”他顿了顿,又说:“但也不是最早的一个。”
我连忙摆摆手,谁是第一个我当然知道。
“是不是第一个无所谓,第一名才最重要。蒋台长,我们会在什么时候知道结果?”
他拿过我的剧本,随意翻了翻。我实在琢磨不透他的表情,但是听办公室里的人说他对柳筠如的作品特别满意,那到底他满意究竟又是什么表情呢?不过他这番举动,倒是让我想起了傅南月,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将我的作品翻了翻,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就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属于万小米的的自尊和骄傲都被踩到了脚底下。
“很快,三天的时间。”他将我的剧本顺手放进了一个筐里。
我看了看,看来有很多作家都如期交稿了呢!那么大一个筐都放满了。
“万作家回办公室等着消息吧!我们会第一个通知第一名,然后准备拍摄事宜。”
我应了一声,心里忐忑不安。但是交出去的稿子泼出去的水,还是安静的等结果吧!毕竟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不是么。
下了班,我觉得我似乎应该去感谢一个人。那个曾经一言不合就讽刺我,挖苦我,讥笑我,却让我越来越优秀的人。
“老师!”我重重地敲着门,在门外一声一声地喊。
可是过了半响里面也没有人来给我开门,难道出去了?正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傅南月却出现在我的眼前。
“好巧啊,万小麦!”他提拧着两份勾人味蕾的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