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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戴宥铭口中说着好东西,戴潇禹不禁打了个寒战,三哥所谓的好东西没一样是常人能理解的。比如三年前,三哥火急火燎称必须要乘自己走之前见识的好东西,居然是一家酒楼,而那间酒楼的独特之处在于,有很多自创的特色菜谱,比如让戴潇禹现在依然视作噩梦的橘子烧排骨。
“小九儿你冷啊?”戴宥铭的眼睛一直黏在戴潇禹身上。
“三哥您正常些。”戴潇禹悄悄往后挪了一小个身位,企图保持与随时可能感情大爆发的戴宥铭的距离。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三哥想你都快想成望夫石了,天天盼着你回来呢。”任由马车空间再宽广距离依然有限,戴宥铭一个伸手已经将戴潇禹塞入怀中,“雪娇,哥想你。”
“你...”戴潇禹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对戴宥铭突然转变的称呼一时难以接受。
“啥时候才能宣告天下,皇九子早在三年前就...”
“三哥,你僭越了!”戴潇禹有些慌乱的打断戴宥铭的话,“这世上早无戴雪娇,三年前那场事故,只有戴潇禹苟活了下来。”
如同戴宥铭所言,三年前的投毒事件,死去的实为皇九子潇禹和皇妃,皇十二女雪娇偶尔路过却发现皇兄和母妃已经死去多时。戴雪娇当机立断,狠心一把火将宫殿点燃,将自己伪装成皇九子,买通太医制造戴潇禹独活的假象,事后在皇三子的协助下将参与事件的宫女太监连同太医全部清退出宫,秘密遣送至与牧野相隔万里的边陲养老。
事关皇家威严,亦怕牵连广大,圣上不得已将此事压下,对宫人陆续减少也只道是各种意外频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称皇妃护驾意外身亡,没有深究下去,幕后主使一直是个疑团。
对此戴雪娇虽有怨言却不敢多嘴,自己势单力薄恐怕遭受灭顶之灾,只能求得圣旨外放韬光养晦,同时塑造兰台王爷闲云野鹤的形象,以求消除始作俑者的戒备之心,让自己得以喘息,并暗中彻查此事。
这雪娇虽然与戴潇禹差了几岁,却生得一个模子刻出来,以前就经常被认错,加之与皇妃亲近之人悉数离宫,假冒身份一事就这么瞒天过海顺理成章。就算现下戴雪娇以戴潇禹的身份出现让人略感不同,连圣上也只是认为三年前的变故和三年不见造成的生分,并没有太大不妥。
至于三皇子为何会帮助戴雪娇,因为皇十二女寄养的皇贵妃正是三皇子的生母,两人青梅竹马,论关系却是比同母的皇九子还要亲密。
“如若日后圣上要你娶妻生子,你当如何?”戴宥铭说出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他作为为数不多知道戴潇禹即是戴雪娇的人,亦暗中支持她查明仇敌,却不得不面对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事实,戴雪娇既然代替戴潇禹成为皇子,迟早要被赐婚。
“那我便做牧野历史上第一个断袖王爷,三哥以为如何?”戴潇禹说得轻巧。
“这...”戴宥铭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只是不知妹妹看中的男人会作何想法,“你冒充男儿身,如何能与正常男人谈情说爱,如若碰上有龙阳之好之人,得知你是女儿身,又如何会与你厮守。”
“那也只能怪我福薄,没有遇上真正爱我之人。”戴潇禹无所谓的耸肩,“如若是真爱,又何须在乎性别。”
“行了行了,三哥特意来找你,是带你见识新鲜事物,可不是要你徒增伤感。”戴宥铭甩甩手。及时行乐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怕麻烦而逃避将来可能继任的皇位。
“我们这是去哪?”戴潇禹顺从的跟着转移话题。以后的事情是怎样谁都未可知,大不了也就是个闲散王爷逍遥一生。
“你回来也有一阵子了,可曾听闻凝香楼这间酒肆?”
“凝香楼?”戴潇禹心中一动。
凝香楼是间酒肆,至少对外看起来是这样。凝香楼的传闻不少,有人说这里是江湖某个门派暗藏在都城的联络所,也有人说凝香楼是天下情报的集散地,其实是朝廷用来监视大众的地方。更多的是关于凝香楼掌柜的传闻,传说掌柜是个大美人,传说掌柜武功盖世还会仙术,救人杀人全凭心情。无论传闻有多少,凝香楼依然是牧野之中最繁华的酒肆,且格调甚高,品行不良者不接待,连三妻四妾之人也不让入内。
规矩古怪且多,这让戴潇禹觉得和早上见着的某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怎样,这次三哥没让你失望吧,可不是什么古怪的地方。”戴宥铭也记得三年前那道橘子烧排骨,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尝,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凝香楼能让你进去?”戴潇禹嗤笑。传闻中凝香楼对用情不一者不待见,何况戴宥铭这种风流韵事花上几天也讲不完的人。
“他们哪能知道戴宥铭就是小爷。”戴宥铭眼珠子一转,啪的一下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着,卖关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戴潇禹瞥了一眼暗地里自我感觉良好的哥哥,靠着马车内壁闭眼假寐起来,只有手上把玩的玉扳指让人知道她没有睡着。根本自己不主动问,不消半刻钟,戴宥铭也会因为按捺不住说出来。
“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戴宥铭无奈,难得想展示一下风流倜傥的形象,谁知妹妹完全不买账,“他们认人只认脸,为兄换张脸进去不就是了。”
说着,戴宥铭从马车香炉旁的暗格中摸出一只小麻布袋,将袋中物什抖落出来,几张□□散落在香案上。
看着满桌面色各异的□□,戴潇禹来了兴致,收了大半藏入怀中。顺手拿起一张盖在脸上,不知是什么质地,摸起来和真人皮肤无异。
“你这就收缴了这么多,可知为兄弄来这些东西多不容易。”戴宥铭的肉痛写在脸上。几张□□看似简单,实则精致无双,纯手工打造质感与真人无异,而且佩戴方便只需将脸沾湿便能完全服帖,这可是自己九死一生才偷出来来的好东西,就连专门生产此物的龙家堡主人手上都不一定有自己的存货多。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家主云闲的被自己偷来了大半。
“你现出来不就是为了供我挑选。”戴潇禹老神在在,占便宜是件互惠互利的事,自己陪着三哥游戏人生,实则为其喜好男色一事做掩护。世人皆知三皇子贪恋美色,却不知那美色是指美男之色,关系天家脸面,断袖之风必须压制。
“你不问问我带你去凝香楼做什么?”
“莫不是你看上了凝香楼的掌柜,还是里面哪个倾国倾城的小厮?”沾了点水将面具戴在脸上,一张普通得毫无特色的脸,对着铜镜扯了扯嘴角,镜中人表情自然的跟着嘴角勾起,就像戴潇禹的脸天生如此一般。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凝香楼表面是间酒肆,实则是个风月场所,里面的小倌个个肤白如脂美不胜收。只可惜,看得到摸不着,一本正经的卖艺不卖身。今日有新人推出,我们赶早去占位置。”戴宥铭一副尝得甜头细细回味的样子,谁知他也只能过过眼瘾。
“这地方怎会如此奇特,竟不买你三皇子的账?”戴潇禹明知故问。
当今圣上以仁德治天下,皇子在生活中除了锦衣玉食便与平民无异,尤其不能以权谋私欺压百姓,一经发现,轻则闭门跪抄祖训一年半载,重则褫夺皇家身份赶出宫去。虽然政策如此,但民众似乎习惯了皇庭威严,走到哪里特权依然存在,没想到这凝香楼竟真的不将一干皇宫贵族放在眼里。
“律法既定如此,我还能拆了人家的楼去不成。”说到这个,戴宥铭也很憋屈,不然自己也没必要赶个大早亲自去占座。可是凝香楼一视同仁,无论谁来都一样不给面子。
“这面具当真神奇,我都快觉得自己就长得如此模样了。”戴潇禹不再调侃哥哥,暂时将对凝香楼的好奇放下,反正不久就能见到。注意力被脸上戴的面具吸引,即使是使劲揉搓贴合处,也不见假皮浮起,却遇水即溶,“这东西哪里得来,给我弄几个刀疤脸唬人呗。”
“别提。”戴宥铭皱眉,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容我想想,此物精致无比,想必出自巧匠之手,天下能工巧匠众多,首当其冲的,当属龙家堡那家主叫什么来着,龙傲天?”
“云闲。”
“云闲?”戴潇禹质疑,“虽说我在祖陵地处偏僻,却也知道这龙家堡传位向来只传龙氏族人,他姓云,怎会是堡主。”
“龙傲天的私生子,从了母姓。”
“看来三哥对江湖隐秘知道得不少。”戴潇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