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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海并没有看过那封信,但他大概知道信中内容,就摇了摇头,说:“这等事,信中不便明言。”
这事说完,张大海看夏小乔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就又仔细问了问她知道的有关傅一平的事,最后说道:“事关紧要,这个消息得传给大当家知道,我去跟三当家商议一下,你们二位一路也辛苦了,先休息。”
夏小乔听了他的话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宣谋在,她转头看了一眼,笑道:“老宣不用人招呼,只要有好酒好菜,他再没什么不满足的。”
张大海哈哈一笑,拍了拍宣谋的肩膀,转身出去,先吩咐人送一桌好饭来,才去见汤子锐。
“你说傅一平到底想干什么呢?难道他还真的想做皇帝?”夏小乔想起当日在济州,傅一平就曾放过豪言,不由猜测道。
她说完没听见回音,回头看向宣谋,宣谋却低着头浅啜茶水,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夏小乔气的一拍桌子:“我跟你说话呢!”
宣谋这才慢吞吞抬头:“傅一平是谁?他想不想当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小乔一噎,瞪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又叹了口气,说:“是我傻了,跟你说话,都不如找棵树对着嘀咕来得实际。你自己吃饭吧,我去看看谢家婶婶吃了没有。”
她说着就推门出去,去后面屋子陪谢夫人母子吃了顿饭,劝着他们多吃点,然后好好睡一觉,不要太过担忧。
吃过饭,夏小乔又往后面去探望花爷爷,却刚走到半路就看到棋爷爷正拉着人陪他坐在路口下棋,四周还围了几个小孩子看热闹,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原来棋爷爷已经回来了,那贺酩也回来了吧?夏小乔走上前,笑着叫了一声“棋爷爷”,棋爷爷头都不抬,很随便的摆摆手,根本不在意是谁跟他打招呼。夏小乔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打扰他下棋,绕过去,径自拐进了大院。
院中无人,花房里却有人声,她就直接去了花房,果然看见花爷爷正守着他那盆宝贝牡丹花自言自语。
“花爷爷,您的牡丹花还没开呀?”她走过去,笑吟吟的问。
花爷爷还是那副颤微微的模样,抬头看她时,还眯缝着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你这小丫头啊,去哪玩了,才回来?”
夏小乔蹲下来仔细端详那盆牡丹,见叶片肥厚、绿得油亮,长势极好,虽然没有开花,却也在叶茎上冒出了几个茶杯口大小的花苞,便笑着答道:“到处都走了走。您老人家一向可好?我看这花是要开了吧?”
花爷爷却摇头:“这花苞可结了有些日子了,你们走了没多久就结了,我耐心伺候了许久,可它就是不开。唉,我真怕我看不到它开的那天!”
“花爷爷说什么呢?您老人家长命百岁,肯定能看到花开的。”夏小乔听说是她走以后结的花苞,怀疑跟自己滴的那一滴玉清露有关,但这花既然都结了花苞了,也没有一年都不开的道理啊!这是什么花这么邪门?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趁花爷爷不注意,再偷偷滴一滴玉清露进去,就听花爷爷叹道:“便是长命百岁,也有寿命终时,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捱不了多久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夏小乔听的心里一沉:“花爷爷……”
“这没什么。”花爷爷看她神色变了,反而笑着摆手,“我虽然谈不上青史留名,但一辈子做的都是自己痴迷的事,也算小有建树,便是少活三十年都知足。何况我活到了这个岁数,已经是占尽便宜了,便是现在就死,除了看不到花开,也没甚遗憾了。”
夏小乔听的怔然,复又想起当日在锦城梅元化说的那番话。是啊,大院里六位老人,可能都谈不上有什么丰功伟业,但他们都活得清楚明白,将大半生用来追寻自己内心真正所好,不在意时光流逝,时光也似乎忘了他们,让他们在自己认准的“道”上专心钻研下去,反而得到了世人无限艳羡的福分:长命百岁。
他们这样,其实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得道吧?
夏小乔陪着花爷爷看了会儿花,聊了几句养花的秘诀,又去看了看半醉吟诗的贺酩,才回到前寨去,却得知张大海在跟汤子锐商量后,亲自进京报讯去了。
她陪着谢夫人母子在寨子里耐心等了一天,第二日傍晚,汤子锐把她找去,告诉她说:“好消息,谢前辈得救了,如今正在屈丞相府里。”
夏小乔听了却是一惊:“谢叔父在屈丞相府里?”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汤子锐问。
夏小乔想到关慕羽现在正在屈政亮那边,就把真心话咽了回去,回道:“没有,我就是惊讶屈丞相怎么会搭救了谢家叔父。”
“这也不稀奇,屈丞相必定比我们更关注京中局势,谢家跟屈丞相关系匪浅,屈丞相怎会见死不救?”
夏小乔只好言不由衷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我去告诉谢家婶婶,看她要不要写信给叔父。”
她告别汤子锐出来,心里却很担心忧虑,如果是她把谢子澄救出来,谢家三口不在皇帝和屈政亮任何一方的手里,谢荣民在这两方之间的选择余地就大得多。但谢子澄被屈政亮救了过去、藏在府里,他恐怕就不得不对屈政亮言听计从,做一些违心的事了。
但这些她就不能跟谢夫人说了,夏小乔换了一副欣喜的神情,去了谢夫人居住的屋子,把消息说了,“婶婶放心吧,叔父在丞相府里,必定平安无事。婶婶要不要写封信,我叫人送过去给叔父,也好让叔父安心?”
谢夫人喜极而泣,赶忙催着谢荣国给谢子澄简单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交给夏小乔托汤子锐送了出去。
现在京城形势一触即发,自然不方便将谢夫人母子送过去,夏小乔就跟汤子锐商量了,在内寨给他们母子找了一处居所,就在大院前面。只是谢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冷不丁让他们自己照顾自己,没有侍女伺候,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夏小乔便跟他们住在了一个院里,每天帮忙洗洗衣裳做做饭,宣谋嘴馋呆不住,溜下山到豁然客栈住了几天,就又回来找夏小乔,让她兑现承诺、给他做糖醋鱼吃。
鱼是他自己从山下拎上来的,放到水里还欢蹦乱跳的,夏小乔早跟徐老学过杀鱼,就先把鱼拍晕,接着去鳞开膛,将鱼料理干净。
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谢荣国看她手艺娴熟,不由咋舌:“想不到你这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女,杀鱼也是一把好手。”
“民以食为天嘛,不管是什么江湖侠女,也都得吃饭啊。”夏小乔笑眯眯的回答,又说,“你也学着点。”
谢荣国却立刻后退几步,一本正经的说:“君子远庖厨。”
夏小乔见说不通他,又叫宣谋:“那你来学,你说你嘴这么馋,总指望别人下厨伺候你哪成?还得自己会做才是真食客。”
宣谋抱着胳膊倚在门边,懒洋洋的说:“我怕把自己毒死。”
谢荣国那日是被宣谋挟着逃出大内侍卫手中的,所以他一直对宣谋充满了敬畏之情,闻言立刻插嘴:“宣大哥这样的高手,下厨做菜岂不是太浪费了!要是宣大哥喜欢美食,等以后没事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厨子怎么样?”说着就凑到宣谋跟前,想磨着他学几手功夫。
他其实也跟兄长谢荣民一样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但谢子澄觉得一个大儿子胡闹已经够了,对他就管束的特别严,除了骑射之外,一概不许他学,只让他好好读书,所以谢荣国也就是比一般人身体强壮,却并不懂武功。
谢夫人在房里听见儿子跟宣谋嘀嘀咕咕,怕他真的跟人学什么武功去闯荡江湖,谢荣民的事已经够让她担惊受怕了,可不想小儿子也去弄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忙从里面叫了一声“二郎”,把儿子叫了进去。
宣谋听见谢夫人把谢荣国叫进去数落,就离开屋檐下,走到灶边坐下,一边帮夏小乔烧火,一边问:“你这是要一直伺候他们?”
“唔,等等京里的消息吧。”
“你既然这么关心京里的形势,按你一贯的好管闲事,应该自告奋勇去帮忙才对啊!你不是也认识那个傅什么吗?”
夏小乔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真稀奇哎,不是你和徐老劝我不要什么都想管么?”
“我没有。”宣谋立刻否认。
“哼!你是没有劝我,只是每次都冷嘲热讽!”夏小乔没好气的说,“我是觉得这种事不该我管。政治斗争,不管谁胜谁败,我都不该参与其中,这并非我内心愿意做的事情。我决定以后就像花爷爷他们那样,顺从内心意愿,不勉强自己去做看起来对的事情。”
她说完把料理好的鱼放入油锅中煎炸,等鱼煎好装盘,又调了汤汁浇上去,香气出来,宣谋举着筷子刚要吃一口,就听见后院花爷爷欣喜的叫声:“花开了,开了!”
夏小乔与宣谋对视一眼,“难道牡丹开花了?”
她也很想看看那株迟迟不开花的牡丹开起来是什么样子,便出门就往大院里跑。宣谋既想看热闹,又舍不得吃鱼,干脆端着鱼盘子跟在后头,两人兴致勃勃的跑到大院钻进花房,还没来得及看花,就见花爷爷捂着胸口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