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获救

地日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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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以往的查克拉消失得干干净净,身体上仿佛压了一座巨石山。我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像个普通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狼狈,天空似乎还在下雨,暴雨哗哗砸在脸上,打得眼皮生疼睁不开眼,面前的泥坑汪着一滩水,雨水打在水面上把污水溅在脸上。

    我试图伸手擦掉脸上的污水,却感觉整个身子都沉重疲惫不堪,刘海被雨打湿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像是生病了……

    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不堪了。我忍不住想笑,几次蓄力想爬起却都因为酸疼的四肢和毫无力气失败。

    好累啊,又冷又累,我半闭着眼,听见雨声哗啦哗啦,风把雨幕吹得左□□斜,浑身都湿透了……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就连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凄惨也想了半天。

    从记忆里挖出两个名字,千手柱间,宇智波斑。

    须佐能乎顶天立地的身影仿佛也离自己非常遥远,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是晚上么,下着暴雨的晚上?

    意识逐渐模糊,我内心清明无比: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从千手柱间手下逃过一劫,却要这样无人问津地死在不知名的地方,死在暴雨中。我会成为整个忍界的笑话吧。

    苦笑一声,视线逐渐被黑暗笼罩,无论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昏,也不无济于事。

    只要一想到昏迷前破碎的勾玉,我就有一种这样死去无所谓的冲动。

    脸上湿漉漉一片,雨水成股地从头顶上浇灌流下,我不知道在这些冰冷的雨珠里是否有自己的泪。

    哒,哒,哒——

    有别于雨声的其他声音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再次晕过去的前一刻,我看到一双鞋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力气抬头,只能感觉有人撑着伞站在我上方,低头俯视着我。

    他,会救我么?

    这个念头刚出现,鞋的主人就轻轻转了个方向,抬脚欲走。

    明明上一秒我还在想着死去也无所谓,现在看到唯一的希望要离去,我竟在求生本能地促使下猛地抬手,用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扯住了那人的裤脚。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明亮。

    干净的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雪白的墙壁——

    我慢慢转着头,环顾四周确定自己还活着,并非生在地狱。

    只是眼前都是陌生的摆设,身下的床铺温暖而干燥,身体的沉重似乎稍微减轻了许多。

    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被子下的手动了动,试着抬起来。

    还好,虽然很艰难,至少还能活动……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惊人,跟身体其他地方一样,看样子是在发热。

    胸口空荡荡一片,过去触手既有的温润已经破碎消失,只留下一根绳子徒劳地挂在我的脖子上。

    闭上眼躲开头顶的刺眼的灯光,透过眼皮我能看见血红的一片,是我血管在流动。

    心脏缓慢有力地跳动着,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就算查克拉一点不剩,红色勾玉破裂丢失,但是,我还活着。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睁开眼,看见一个棕色头发蓝眼睛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素色的居家服,手里拿着一块折叠好了的白毛巾,身形瘦条,没有查克拉,肌肉强度也只是个普通人。

    看来救我的人不是忍者。

    松了口气,刚刚收紧的手指在被子下面再度放松。

    青年看到我睁眼望着他,有些惊讶:“你醒了啊。”

    他走过来,拿掉我额头上的毛巾,试了试温度,再换上新的。

    新换上的毛巾浸了水,似乎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冰凉的温度让身处极热地狱的我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

    拿着那块被我身体焐热的蓝白格子毛巾,青年没有立即走开,反而跪坐在我身边静静望着我不说话。

    他五官清俊,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湛蓝无比,睫毛纤长浓密,皮肤白皙而细腻,是从未经过风沙养尊处优的那种类型。气质同样是温和而怯弱的,总之这是个无害的普通人。

    我可以放心,不用担心他突然抽出刀或者苦无出来杀我,然后用我的人头去拿悬赏金。

    说句不好听的,虽然现在查克拉还没恢复,整个身体也疲惫不堪,但杀掉眼前这个人,还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是你救了我吗?”眼见着青年在我的目光下不得不转移视线,率先移开了眼神,我开口问道。

    声音刚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嘶哑极了,像是几天没喝水的重伤病患。

    青年啊了一声,盯着地上不知名的一点,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是的。”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

    我闭上眼:“谢谢你。”

    “……没事,你好好休息。”顿了顿,青年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去拿药给你。”

    随即是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远去的脚步声,关门声。

    我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放在不远处柜子上的闹钟正滴滴答答地运转,秒钟走过一圈,分钟才动一格。

    我皱起眉,这个房间,太干净了……

    干净到没有人类生活的气息。就像刚才的那个青年,看上去软弱无害,实际上气息沉闷苍白,连跟我对视超过三秒钟都坚持不到就率先移开了眼神,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避和我对视,然而现在我生着病不能动弹,他才是主导方。

    从周围的摆设上也完全看不出房间的主人有什么喜好,家具全都必要的日常生活设施,样式也是最普通的那种,除此以外无论是照片也好,壁纸也好,摆设也好,这些都没有。

    时针滴答滴答地走动,我难以想象那个青年是怎么在这个安静空旷的房间里生活,仅仅在这里躺着,我都觉得寂寞得要窒息。

    隔着一层墙壁,我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最后停在了门前。

    睁开眼,看着那扇木门,我知道青年正站在门后,但是却没有推门进来不知道一动不动不知道想干什么。

    等了有两三分钟吧,门把手才被转动,刷着清漆的木门被向内推开,青年朝我微笑,手上拿着一杯水和一板药。

    撑起身接过杯子的时候,我在想自己有多久没想这样躺在床上被人照顾,然后吃药了?

    很久很久了吧。

    上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似乎还在母亲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四岁还是五岁?

    忍者是很少生病的,他们更多是因为受伤而躺在床上,而且一般都是躺着躺着就没了气息。

    我认识的那么多人里,只有母亲是因病去世。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见呼吸声,钟表的走动声,和我喝水的声音,就连把胶囊顶出金属纸箔的声音都觉得过于巨大刺耳了。

    我瞥了眼青年,他照旧盯着自己膝盖下面的榻榻米,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就像一个假面一样挂在脸上。

    “我叫宇智波镜。”喝完水,干渴的喉咙好多了,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嘶哑。

    青年身体一震,似乎受到了不小惊讶,猛地抬起头望着我。

    我和他湛蓝清澈的眼睛对视,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佐伯克哉。”青年呐呐着回答我,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逼供凡人的行刑官。

    把杯子和药片还给他,我重新躺了下去,感觉身体的温度还是很高:“谢谢你救了我,佐伯君,我会报答你的。”

    当时我是想着他要是缺钱我就给钱,要是想杀人我帮他杀,或者真要是什么都不缺,就先欠着这个人情。然后等病好了,我就继续回去骚扰木叶。

    生病的时候我是这样打算的,完全没想到等我病好了,走出那个苍白的房间的时候,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变成我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瞪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以及阳台下方急速行驶的车辆,我久久不能回神。

    死死握着铁质栏杆,在把它捏的变形的前一瞬我及时反应过来,松开手后退了好好几步,靠在墙壁上支撑自己躺的过久而虚软的身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不是我生活的那个世界!

    这些钢筋水泥建筑,这些飞速行驶的汽车,这些整洁干净的街道,还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里没有忍者,没有武士,这里不是我生活的地方!

    因为过于震惊,直到佐伯克哉回家的时候我还背靠着水泥墙,僵立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他刷地打开阳台的门,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但是这份怒气很快又消失在他一贯的怯弱神情里:“宇智波君,你的病还没好,不能这样吹冷风。”

    经他这样一提醒,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只穿着衬衫和长裤的自己的确手脚冰凉,今天早上刚消失的头晕目眩又再度出现。

    不知道到底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被冲击造成的。

    深吸一口气,我冷静下来,从阳台回到客厅。

    佐伯克哉今天是上班去了,现在正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满脸疲惫,手上还提着公文包没有放下。

    他看我终于进屋,叹了口气:“宇智波君多少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吧。”

    我梦游一般应了一声,指了指客厅里的电视:“我能看看么?”

    他点点头,将手里的包扔到沙发上,开始脱外面的西装外套:“遥控器在茶几上,你自己开吧。今晚想吃什么?”

    他卷起衬衫袖子,边卷边头也不抬地问我。

    我正拿着遥控器,努力回忆这玩意怎么用,听到他的问题楞了一下才回答:“都可以。”

    看着佐伯克哉走进厨房,我又恍惚了。

    这样正常的对话,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定了定神,我摩挲了片刻,终于操控着手上的遥控器,成功打开了电视。

    电视机里正好在播放新闻,一个女人穿着职业套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盯着这块泛着冷光的屏幕,听女人不断吐出许多我已经忘记的名词。

    记忆像潮水般回笼,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好像再度被回忆了起来。

    看到高楼大厦汽车行人所产生的陌生感,在此时终于开始慢慢消退,食物的香气从隔壁屋子里飘进鼻端,我听见佐伯克哉叮叮当当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犹豫了一下,放下遥控器,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