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女魔头X正经人(五)

苏遮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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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镀了银的铃铛系在纤细的脚腕上,随着薛娘的步子叮当作响。窗子透过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银色的铃铛反射出刺眼的光,衬得双脚白的透明。

    承治趴在冰凉的地上,看着那双赤足站在铁笼外面停下,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她,刺目的阳光使他不得不眯起双眼。似是看见了薛娘一脸厌恶的神情,甚至有些不耐。他眨眨眼,仍是之前看到的样子。

    承治低声唤了一声:“书宜。”

    薛娘站在他面前,语气平淡:“你乱叫什么。”

    承治所处的地方背光,他整个人蒙上一层阴影,喉咙有些发酸:“你想让我叫什么?如此拼命救我出来。”

    薛娘侧过身不看他,带着冷意道:“你心里大概都知道。能把我的身份瞒得一丝不露,面儿上一点儿都瞧不出来,这会儿倒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承治沉默,忽然笑着勾了唇角,语调轻快:“你说我为什么要瞒你的身份?”

    薛娘脚步一动,铃铛作响,她正对着低下头瞧他:“你为了一己私欲置养你长大的师父于不顾,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算是报应。他竟把你的双亲杀了,再亲自抚养你长大,吸走内功。倒真是个狠角色。”

    承治怒目圆睁:“我为了一己私欲?我保护自己的妻子何错之有!我早已向他提出退出师门,只要你陪着我,一同成亲……”

    薛娘打断他:“虚元宫的宫主会如你想得那般做事吗?”

    承治仰着发酸的脖子,盯着她道:“秦书宜会。”

    薛娘嗤笑一声,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蹲下来,手伸进笼子握住他的下巴:“可我不是秦书宜。这会儿让你好好待在这儿,已经是不容易了。废话少说,把天岭教的心法告诉我。他不教你刀剑,可这心法却是内功的要领,定是会与你说的。”

    承治偏过头蹭蹭她的手,声音低沉:“我若不说。”看了看薛娘难看的脸色,轻笑道,“我肯定是必死无疑,可若是说了是不是也会死?”

    薛娘的嗓子甜得发腻,像是诱惑小孩子的糖果:“你说了就不会死,我一直都陪着你。”

    承治撇撇嘴:“骗子。”

    薛娘看着他,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等着他开口。承治半眯着眼,半晌才道:“我不说。”

    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承治委屈地揉揉,闷闷地说道:“我就是不说,反正是不会说的。”

    那你刚才一副屈服于美人计,想要投降的表情是要做啥。

    薛娘起身,衣摆的纱裙随着风飘进笼子里,承治伸手抓住一角,她冷笑道:“那你就等死吧。”

    承治玩着她的裙摆,薛娘用力拽过来转身走了。承治手里落空,他神情落寞趴在地上看着那双赤足出了房门,哐当一声门关上了,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嘴里不断呢喃:“书宜。”

    薛娘站在外面冷得直跺脚,让人赶紧把鞋子拿来穿上。若不是为了装一装,谁大冷天儿的光脚走路。

    她琢磨了半天,也就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若是一开始就帮着承治把教主除了,依他的性格绝不会当天岭教的教主,只会跟他方才说的那样,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跟秦书宜终老。

    若真如此,他的人生赢家没达成,她的人设也崩得不忍直视。眼下这样把他关起来,让承治有了反抗的心态,再慢慢灌输些名利很重要的想法,过些日子八成就可以了。

    她这个人设,因为想灭了天岭教,从而把承治抓过来研究心法,也算是勉强说得通。

    她坐在外面被风吹了半天,身上的衣裳都冰凉冰凉的。薛娘搓搓手,抱抱在发抖的身子。把窗户纸戳破,偷偷朝里看了一眼。

    承治整个人趴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一动不动。薛娘不由抱紧了双臂,她都替他冷。也不知道他在硬抗什么,过了半天薛娘推门进去,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皆是玉钗罗裙。

    两个丫鬟手中端着饭菜,和一些点心瓜果。

    薛娘坐在桌子前边吃边看着他。

    承治听见动静的时候,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薛娘,她到哪儿,目光就跟着到哪儿。薛娘吃得极其优雅,与在天岭教饭堂的样子及其不同,这会儿不像是在吃饭,像是在消遣。

    对,消遣承治的感情。

    他盯了半晌,胃里空荡荡的,觉得有些饿。承治不愿移开视线,一边看着薛娘一边咽口水。薛娘听着他那儿的动静,挑着眼角冲他那儿瞥了一眼:“想吃?”

    承治:“嗯。”

    薛娘冷笑道:“交出心法给你吃个够。”

    承治眼睛一亮,随后又缩了缩脖子:“不说。”

    然后他就被连着饿了三天。待他连眨眼都费劲儿的时候,薛娘穿着华贵的衣裳在他面前蹲下,轻轻问他:“这会儿说不说?”

    承治饿得没力气说话,他虚弱地摇摇头。薛娘气得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激动地说道:“天岭教即便我不去灭,等你从这里出去了也是要亲手杀了害你父母的人,眼下你告诉我心法有何不妥!非要饿死在这儿你才痛快吗?”

    承治唇色苍白,起着一层干皮,笑了笑:“你不会饿死我的。”

    薛娘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他没了支撑,重重摔在地面上,也没力气喊痛。薛娘站在那儿瞧了他半天,喉咙吞咽了几下,慢慢才道:“你是觉得我爱你?”

    承治嗯了一声。

    薛娘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摇摇头,盯着他透着神采的眼睛:“我若想进天岭教偷心法,自然要找个傻的。不瞒你说,我一开始觉得那个姓厉的就不错,看着严肃实际上心软,本想着找他去。结果阴差阳错的碰上你。”

    看着承治的眼神渐渐变了,她笑着继续道:“你我虽说有肌肤之亲,可不过是些搂抱,实在算不得什么。你若是这样就觉得我对你死心塌地了,真是可笑至极。”

    承治眸光沉了下去,沙哑着声音道:“你何苦如此。若真像你说的那般,抓一个弟子回来便可。虽说心法只有十来个弟子习得,且个个武功高强。可以你的武功来说,并不是难事。又何须在我身边待上那么些日子。”

    薛娘身形一僵,回过神道:“好玩儿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知道了亲手抚养自个儿长大的师父,变成了杀父仇人,你会作何反应。”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进了承治的心里。眼神瞬间变得迷茫,他想去看薛娘的表情,她却早已转过身子。承治急得直呼:“书宜,你转过身来。书宜。”

    薛娘一整天都没让他瞧见过正脸儿。

    入夜,晚上的天气愈来愈寒。承治的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表情却呆呆的,眼神空洞已经没了神采。耳边全是薛娘白天说的话,他晃晃脑袋想要把她的声音丢出去,却怎样都办不到。承治的胸口憋着一口气,却弄不清是不是怒气。只觉得喉咙发酸,眼睛发涩。

    他忽然大叫了一声,想要宣泄出来,却发现情绪愈演愈烈。

    薛娘头蒙着被子,闷闷地斥道:“喊什么喊,睡觉。”

    暗夜,只有外面稀薄的月光透过窗子给屋里添了点儿亮,承治转过头盯着薛娘的床上,眸子越发阴沉。

    被子里,薛娘红着眼睛抹眼泪,生怕抽噎的声音被他听见。

    二人心思不同,却都满怀心事。

    次日天亮,薛娘命人做了些吃的,打开笼子让人喂承治吃下去。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旁人喂什么,他就吃什么。身上的寒气被热粥驱散了些,可饿了许久,身子虚弱哪里能恢复。

    薛娘特意嘱咐人往里面放了些瘦肉,切得碎一些,放进熬得粘稠的粥里。这样对他的肠胃好。

    他一股脑全吃了。应该说是旁人一股脑全喂给他了,薛娘在一边儿看着着急,怕他吃着不舒服,又闹情绪都吃了。等还要再喂第二碗的时候,薛娘斥责道:“还喂什么喂,当虚元宫的东西下贱,能随意给人吃吗。”

    她们赶紧请罪。

    薛娘转过身子问承治:“肯说了吗?”

    承治垂目,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你不会饿死我的。”

    薛娘笑着没说话,转身命丫鬟挑几个人过来,她最近身上酸得很,让他们按一按。丫鬟们连忙应了,退出殿外寻人去了。

    薛娘脱了鞋子趴在床上,露出一双赤足,正对着承治。他因着练武,视力极好。甚至能看清薛娘白皙的脚背上,有一颗小黑痣。

    过了片刻,殿外进来两个白衣打扮的男子,皆是白玉面容,姿态谦谦。恭敬的朝薛娘行礼,随后用丫鬟打来的水洗干净手。

    承治隔着铁栅栏看着,眉头紧皱。半秒也不歇地盯着那两名男子。忽见他们走到薛娘床边,承治急得出声:“你要做什么?”

    无人理他。

    两名男子分别轻捶着薛娘的肩膀和脖颈。她这两天身上也累的很,全是因为那天在天上飞的太厉害了。虚元宫里的大夫都会些治跌打损伤的手法,缓解疲劳也是好的,薛娘趁着这个时候把大夫喊过来,治治腰酸背痛,最重要的便是刺激承治。

    天气越来越冷,他若是再这么扛着,即便是练过武有底子,也会把身子弄坏的。

    承治哪知道她怎么想,这会儿只觉得快要急得发疯了。他紧咬着牙,拳头砸着地面。双目赤红,紧盯着薛娘。只见其中一人的手往下滑,正要去按她的腰。

    承治大声喊道:“我告诉你心法,全都告诉你。”

    薛娘连忙把那二人赶到一边儿,把钥匙扔给丫鬟放他出来。她还懒懒地赖在床上。牢笼的锁发出响声,打开了。薛娘的心轻松了些。承治虚晃着脚步,几步一啷当地走到薛娘床前,他无力地跪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薛娘枕着胳膊,瞥了他一眼,慵懒地问道:“这会儿怎么想通了?”

    承治轻声道:“我原来以为你爱我,怕说出来后没了价值,你找不到再把我留下的理由,所以不说。”

    薛娘嗤笑一声。

    他继续道:“这会儿我怕你不再需要我,不爱我。”

    承治抬头看着薛娘,她躺在床上不在意地与他对视,他道:“他们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所以,求你继续爱我。”

    他捡起床下被她乱踢的鞋子,一手托着薛娘的脚,温柔地给她穿上。

    薛娘把脸埋在臂弯,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