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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越来越接近,从屋里出去一会儿,两手就冻得冰凉。好在这些天,棉被已经重新弹了一遍,变得尤为厚实,盖到身上软软的。粮食也存了半人高的两缸杂粮面,还有一袋子玉米面。薛娘犹豫了会儿,还是买了些大米备着。白面太金贵了,她买了半袋子放好,打算偶尔解馋。
天冷了,新鲜菜不好买,眼下都已经尽是些白菜大萝卜了。薛娘琢磨着腌菜,不然等天一冷下了雪,这些菜涨价不说,怕还不好买。
把白菜撕成片下锅用热水焯了一遍,再捞出来沥干水分,抹上磨好的辣椒粉,在撒上盐和白糖,码进瓦罐里放着。过些时日就能吃了。
凉粉前些时候吃的人还挺多,昨日一刮风,今天就更冷了,也没人愿意吃这凉东西。薛娘也就不打算再做,这段日子挣的钱足够把东西准备齐了,手里还能余下不少钱。
薛娘又跟着季邱同去林子砍了一天柴火,怕是只够用半个月的。不过只要不下雪,随时能去砍柴。这天虽说冷了,下雪还是要些时日的。
在他们两个人终于攒够柴火的时候,冬天也终于来了。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薛娘在屋里烧了个火炉子,暖和了不少。把砧板搬到屋里凳子上,薛娘教季邱怎么擀饺子皮。
馅儿是猪肉白菜的,闻着一股咸香味。
煮出来,盛了满满两大碗,旁边配着一碟醋。季邱头一次吃饺子,第一口馋得没细嚼就咽下去了,第二口才吃出来香味儿。
薛娘也有日子没吃饺子了,顾不上管季邱,只让他别再吃撑着。俩人吃饱喝足,把盘子往桌上一推。季邱打算起身收拾,薛娘拉住他:“外面儿正刮风,先放着,待会儿收拾也不迟。”
季邱点点头,又去把床铺开。天冷下来,俩人也没事儿做。薛娘吃了午饭,俩眼皮就直打架,乏困得很。便躺在炕上歇息一番,盖上暖和的棉被,整个人跟陷进福窝似的。季邱也跟着在他的桌子上打个盹儿。
前段日子,薛娘特意去木匠铺给季邱打了一张床。一张木板有四条腿支着,也没费什么钱,铺上褥子,软软和和的。
外面的风吹得窗子呼呼响,屋里的炉子关到最小,俩人各自躺在床上,拥着被子闭眼休息,呼吸逐渐平稳。
大半个冬天过去,薛娘一直如此作息,脸色红润了许多,身上也丰盈几分,穿上那件灰色夹带红色绲边的棉袄,上面还绣着鸳鸯,整个人透着一股妩媚。
她冬天轻易不出门,前不久村里人见她还是秋天,那几个月薛娘风寒刚愈,又忙着来回跑动买卖,脸上被风吹的发黑发黄。可巧那天,她嘴里发馋,想去河面凿冰捞条鱼上来。正碰上紧挨着的邻居黄婶子出门,她远处打眼一瞧,以为是谁呢,那么娇艳的人儿。
她连声叫:“柳寡妇,柳寡妇。”
薛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仍拉着季邱往前走,还是他晃晃手,眼神往后瞥了瞥,她这才明白。脚下的步子反倒加快了,薛娘示意季邱赶紧走,别管其他的。
身后黄婶子仍追个不停,气喘吁吁地叫薛娘。
薛娘看了眼前面,不似这条路清冷,三五个人相伴而行,怕是不能再装聋作哑。她缓缓停下脚步,疑惑得回头寻人。眼里一片茫然。
黄婶子由远而近,挥着手来到薛娘跟前儿,捂着心口喘气:“你多大个人,怎么就才听见我叫你?”
薛娘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哪里能想到有人喊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村里上赶着搭理我的,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着一个。”
黄婶子喘息渐渐平稳,喉咙一动:“瞧你说的,那不是你天天待家里不出来,这样谁能跟你说上话。哟,身上这棉袄可真让人看着眼热,这料子怪好的,肯定也暖和吧。”
薛娘道:“眼热我干啥,要地没地,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拼死拼活的,担了个抛头露面的坏名声,才挣来这么件儿衣裳。”
说完薛娘拉着季邱就想走。黄婶子连忙拦住她:“你这日子过的,谁瞧着不眼热?就一个秋天,置办了那么些家当。瞧瞧,这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小娃子都有件新棉袄。我家玲子一直想做身棉袄,我都没舍得应了。”
薛娘瞧她一眼:“你要是想挣钱,也不难。凉粉这东西家家都会做,就是有人调味儿不顺口。”
黄婶子眼睛一亮:“要不说你手巧呢,绣的花样子都能拿到集上去卖,烧的饭也出色的很。不瞒你说,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地里的收成又不好,这年实在发愁啊。”
薛娘道:“我是赶上秋天,不算太冷,有人图尝鲜。眼下这天气冻得人发抖,怕是没人会吃。”
黄婶子连忙道:“那不怕,我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去卖,总有人在家里想尝上一碗,甭管赚多赚少,也能给年夜里添碗菜。”
薛娘:“行,那明儿我在家等着,要想学过来就是。”
黄婶子千谢万谢,声音激动得发颤。
薛娘这才拉着季邱走远了,她心里纳闷,黄婶子家有那么穷么,田间地头的收成,留下自家吃得和来年的种子,全都卖了,怎么会连年都过不好。
柳如夕平日不与她们来往,自然不知别人的家事。薛娘倒不疑心黄婶子故意说瞎话,来套挣钱的法子。这么些日子,她从不掩饰的往家里买东西,都没人凑近说一句话。
村里人十分看重名声,什么事儿都不愿跟她沾上边儿。再者,乡下人虽不像当官的一样对买卖人看不起,但都是一心守着自个儿的田地过日子,就算瞧着她有了钱,眼热几分说句闲话也就罢了。
黄婶子那副模样儿,看着真是遇到了难处。若帮她一把,邻里走动走动,相处久了总能有些好处。若是不帮,怕又会生闲话。凉粉本就是谁都会做的东西,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眼下她也不打算卖,不担心黄婶子抢生意,若等来年开了春,地里够她忙活的了,哪里还顾得上做凉粉去卖。
河边人还不少,都在那儿凿冰。大冬天庄稼人想吃点儿肉,方便的也就是来这儿捞鱼了。这回系统帮了忙,直接找了个鱼多的地方开凿,捞上来五条鱼,每条都有几斤重。
边儿上的人看薛娘身手利索,一下就捞上来这么多,一妇人撂了手里的家伙什:“几天不见,柳寡妇颜色越来越好了,家里多个男娃子就是不一样。”
季邱听了顿时脸黑下来,咬着牙要过去打架。薛娘拉住他,不让他动,看了眼那妇人和身边一同凿冰的孩子:“我颜色好,那是天生长得好。你家男娃子那么多,怎得不见你好看上一两分?”
等着瞧热闹的众人哄笑。妇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冲正趴在冰面玩的男娃打了一巴掌,那男娃穿得厚,虽觉不出来疼,却也知道自己无故挨了一巴掌,顿时委屈大声嚎起来。
薛娘趁那妇人没想起来怎么回嘴,拉着季邱赶紧走。
到家里季邱脸色还很难看,薛娘搂着哄了半天都不管用,她又去拿之前买的糖块给他吃。季邱的脸色更黑了,从她怀里挣出来,去厨房拎出来一条鱼到院里收拾。
薛娘一脸莫名其妙。
系统说:“没事儿,估计是到叛逆期了。”
薛娘:“叛逆不都是十几岁么,这才多大。”
系统:“呵呵,我巴不得明天早上起来他就是个壮小伙。”
薛娘听得直冒冷汗:“我去的世界不都是你给我事先挑好的么?你后悔了?”
系统没吭声。
薛娘:“知道后悔就行,挖坑这事儿也是技术活,像你这种半调子,整不好就让自己掉进去,埋都没法……”
系统:“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薛娘怂了。
第二天,薛娘刚吃好饭把碗刷干净,就听见院门响。她正在擦手,扭脸唤了一声:“季邱,开门去。”
季邱过去把门打开,黄婶子带着笑站在门口。薛娘从厨房里出来迎她:“快进来说话,厨房一大摊子我刚收拾清。”
黄婶子提着篮子,里面是一些白菜萝卜,还有一罐子花生。薛娘客气了客气,接过来放厨房。又寻了一个筐子,把花生倒里面:“你来一趟,还拿这么些东西。”
黄婶子拘谨着:“不是啥好东西,自家种的菜。等来年刨花生了,再给你送些。煮着当零嘴吃,或是榨油都行。”
薛娘点头道谢。又见篮子下面有一个白包袱,她拿出来,黄婶子连忙道:“这是淀粉,从你这儿学手艺,费了你家柴火,哪儿能再用你家东西呢。”
薛娘说她见外,一番推让后才开始做凉粉。季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长叹了口气。
黄婶子也会做凉粉,就索性让她动手,过后放调料的事儿薛娘再来。凉粉不一会儿就在锅里成型了,拿了个大碗盛出来,这天气凉的快。
调料准备停当,凉粉也冷透了。泡在水里,一划就切成条了。把调料倒进去拌好,颜色看着十分诱人。薛娘让黄婶子尝尝看,她夹了一筷子放嘴里,直呼过瘾好吃。
薛娘也没与她多说别的,黄婶子要走的时候,她把做好的凉粉用碗装着放到她带来的篮子里。黄婶子一再推却,薛娘都执意让她拿回去。
家里一没外人,季邱就又活泛起来,在院子里这儿跑跑,那儿逛逛。薛娘怕他冷,唤了他好几遍,他才磨磨蹭蹭地来屋里待着。
季邱眼睛亮晶晶的:“你说什么时候下雪?”
薛娘兴致缺缺:“雪有什么好看的。”
季邱不满,走到她跟前拉着手坐到怀里,下巴挨着薛娘的胳膊:“往年过冬天的时候,二狗子他们都在院子里堆雪人,带着他们娘织的手套,一点儿都不冷。我今年也想堆。”
薛娘伸手捏他鼻子:“那我也给你织,你认我当娘怎么样。”
季邱眉头一皱:“你才不是我娘。”
薛娘闻言一笑,她也没想讨这个便宜娘当,点点头道:“也是,我比你大上十岁,你喊我姐姐如何?”
季邱虎着脸盯了她半晌,开口叫:“如夕。”
薛娘怔住,眼瞧着季邱认真的神情,她朝他脑门上一弹:“该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直呼长辈名字。”
季邱也不做声,眼睛直盯着薛娘。
薛娘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是不是被她养歪了。
过后几日,薛娘一直反思自个儿的教育方式。末了得出个结论,到底她不是专门儿做教育事业的,教孩子这活儿还得先生来。
动了这个念头,薛娘特意往镇上跑了一趟,让季邱留下来看家。镇上有两家私塾,一家是有钱人家读的,送的拜师礼动辄就上百两银子。一家则是平常人家念的,几两银子再加上一斤肉就行了。只是这私塾的先生,性情清高的很,有时你备好拜师礼,他觉得孩子不合眼缘,也一概不收。
所以这镇子上念私塾的孩子少之又少,大多都在大街胡同巷里玩闹。再过几天正是冬季入学,薛娘回家抱着钱匣子数了数,钱倒是勉强能凑够,就是再没剩余的钱了。季邱的笔墨纸砚都要花钱买,寒冬腊月的上哪儿挣钱去。
她打算还是让季邱等春天的时候再去,到那个时候做点儿买卖,手头宽裕些,季邱上学也不受罪。薛娘打定注意了,就准备与他商量。
季邱皱皱眉头:“我是想上的,可先生能收我么?”
薛娘瞪他一眼:“为啥不收,哪儿有把自己看低的。”
季邱被她凶得不好意思,低头拨弄毛线。薛娘去镇子上打听私塾的时候,买了几斤毛线回来。
季邱瞧见她织手套时,一脸不高兴,一直在薛娘耳边说他不要手套了。薛娘说毛线这么贵,说不要就不要了,往那儿一放不是糟践东西么。
季邱脱了鞋往炕上盘腿一坐,凑到薛娘脸前:“让我要也行,你别说你是我长辈。”
他一提这事儿,薛娘心里就发慌,她往后撤身子,头抵在炕柱上:“那你想怎么着,难不成还想当我长辈?”
薛娘嫌天凉,拿着被子盖住腿在床上织手套。季邱双手隔着被子拥住她的腿,下巴蹭着被子,两眼看着她,声音闷闷道:“不想。”
薛娘瞧他眼睛黑黑的,又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笑着揉他的脸:“你我虽不沾亲带故,但我总比你大上几岁,你竟如此不服我管教,看来是待你太好了。”
季邱:“嗯,你待我太好了。”
他细声软语的一句话,薛娘不忍心再与他多说。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薛娘心下疑惑,除了与黄婶子来往,其余从未多打过照面,谁会来敲她家的门。
就听外面有人喊:“这怎的不开门,有客来了。”
来的是柳如夕的娘家大哥大嫂,和那天在河边与薛娘拌嘴的妇人。仨人一进门才看见后面跟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妇人,脸上扑着重重的腮红,装扮极为花哨,大约四十岁的年纪。
几个人进屋未曾寒暄一句,张口便是要给薛娘说亲。
柳如夕是新妇死了丈夫的,上无公婆可孝敬,下无孩子要侍养,照着规矩守寡一年就可改嫁。只因村里人嫌她晦气,都躲她远远的。柳如夕起先守满一年寡,还动过心思,可连愿意跟她说一句话的人都没有。也就死了这条心,守着与丈夫的三天回忆,自个儿一个人过日子。
穿着红衣裳的王媒婆满脸堆笑,与薛娘说了说想娶她的人家。四十岁的鳏夫,俩孩子都已成亲,老婆子前年死的。
与薛娘拌嘴的妇人是程山家的,站在一边儿听他们说话也不避嫌,还插嘴道:“柳寡妇,你这可真是好福气。天大的好事儿落你头上了。”
薛娘知晓他们是惦记着把她嫁出去,好赚一笔彩礼钱。她皱眉道:“说亲,我一个寡妇你给我说哪门子亲?媒婆找生意,找到我门里面来,你是存心不想让我活了!”
薛娘这话说的严重,王媒婆连连挥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按着规矩早就能嫁人了。知道你心好,重感情。这不,到了今天才敢来给你说亲。”
大哥夫妇附和着,倒真像是在为她好。
薛娘见他们利欲熏心,怕是开口撒泼都不一定管用。索性去门后面拿大扫帚,正要转身,就见季邱拖着比他高半个身子的扫帚,冲他们几人打过去。
小孩子没多大劲儿,扬起地上的浮土,呛得他们直咳嗽。薛娘冲季邱伸手,他连忙把扫帚递过去。薛娘趁着他们咳嗽的劲儿,挥着扫帚往身上打。
他们被打出门,站在门口骂薛娘六亲不认,不识好人心。
薛娘说:“你们这些黑了心的东西,青天白日的,竟想把我嫁给个老男人换彩礼钱,也不怕雷劈死你们。”
黄婶子听见动静连忙出来,从薛娘的话里知道原委,又见程山家的在一边儿幸灾乐祸,她走过去道:“程山家的,这儿有你啥事,要你在人家家里多嘴。你一个年轻媳妇,还要跟个男人进别人家,当心你男人知道了,把你给撕了。”
程山家的一听就急了:“你胡说啥!谁跟男人进屋了!”话音刚落就动手上前跟黄婶子厮打。
黄婶子哪里能容她,狠着手去揪头发,俩人打成一团。大哥夫妇和媒婆都傻了眼,她俩不相干的咋打起来了。
薛娘说:“你们要还不走,咱就去找村长说道说道,看看这事儿咋办。”
他们仨人一听这话都不禁有些心虚。这事儿他们做的不地道,哪里能放到明处说去。先前不避讳程山家的,也是瞧她是个能说的,想让帮着劝劝。哪想到这么不中用。
僵持了一会儿,他们仨人勉强找了个由头走了。
黄婶子留神着动静,见他们走了,就与程山家的散开。二人均是披头散发,衣襟歪七扭八。程山家的虽有点儿脾气,却是最怕人传闲话,只好心里不忿地走了。
薛娘赶紧上前去瞧,黄婶子连连摆手说不要紧,女人薅头发打架常有的事。薛娘让她进屋歇歇,她也不肯,说自己家这么近,哪儿还用去薛娘家。走之前嘱咐薛娘,再有难事儿招呼一声她就过来。
季邱一直板着小脸,薛娘怎么哄都不管用,他咬着牙道:“你甭管,他要是敢再来,我就打死他。”
薛娘听他这么说,心里甚是欣慰。到第二天早上,她就笑不出来了。系统说季邱的好感度涨到了四十五。
吓得她差点从炕上掉下来。睁开眼就在屋里找季邱,小木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人没了踪影。披上衣服在院子里喊他,季邱在厨房里应声。
他正在烧火做饭,另一个灶上是烧好的洗脸水。
薛娘从未让他大早起的做过这些,一时忘了百分之四十五的事儿,讶异地道:“不在床上躺着睡觉,你这是做什么?”
季邱一脸理所当然:“还能做啥,我现在年纪小,可也是个男人,哪能一直让女人养着。我眼下挣不了钱,可总要帮你分担些事情。你去睡觉吧,待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薛娘面对他认真的神色,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学什么大人说话,老实给我趴床上睡觉去。”
季邱没反应,鼻子皱了皱,没理薛娘。估摸着粥快煮好了,蹲在灶洞前把火弄小。又准备去橱柜里拿碗,被薛娘拽住衣领子,面对面瞧着。
薛娘:“你发什么疯?”
季邱的眸子认真又坦诚,盯着薛娘瞧:“我没发疯。”忽而又一笑,歪着头,“从没听过因为干活儿,和想照顾人也会被叫做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