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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知道瞒不了了,也不打算瞒了。
他把麻又西领了进来,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摁在沙发上坐好,蹲下来看着她:“你做好准备了吗?”
麻又西心一沉,贝勒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邸恩已经出事了,或者已经不在了?
贝勒见麻又西无反应,挨着她坐了下来,面向简稚:“说吧。”
简稚点点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我跟邸恩当时负责跟着她,结果就在ed银行的保险室里被她逃了,与此同时,银行爆炸,邸恩离炸点最近……”他说到这儿,顿了顿,下意识的瞥向了麻又西。
麻又西紧抿着唇,她的脑袋乱乱的,以前跟邸恩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说‘你去死啊!’‘你去死吧!’,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邸恩真的不在了。截止在简稚刚才那番话之前,他都以为邸恩只是藏了起来,不想被她找到,不想面对她,不想解释他是为什么像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贝勒握住了麻又西的手,用了些力道,希望她从光怪陆离的回忆里抽身出来。
麻又西被握痛了手,转过头,看着贝勒,冲他龇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不用担心。”我现在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别人死?
简稚听到这话接着说:“邸恩被弹片吞没,我侥幸逃脱却也不是全身而退,整张脸被炸的血肉模糊,脸上数处皴裂的口子深至肌层,鼻子下巴均移位……我已经忘记一共是做了多少次整容修复手术才得来了现在的一张脸。”
简稚说话的时候,房间内一片阒静,只有窦庄设定的转接监控画面正在滋滋滋的发着电流般的声响。
“之后我再没有回去,你们也以为我跟邸恩连同cna1一起牺牲了。后来的几年中,我一直担心会被他们找到,就以简稚的名字在汀洲当起了自己先前最厌恶的医生,直到我听说,你回归的当天端了组织老窝,然后把兄弟们带到了西北,我才算是把提了这么多年的心放了下来。”简稚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贝勒。
贝勒阖上了眼,还好,还留下了一个。
除了当年之事外,简稚又说了自己会出现在周思忖的庄园,是因为他知道贝勒跟马闯在抢‘半圆计划’,而自己又恰好和周思忖有故交,所以赶来助他一臂之力。
贝勒看着他,听他的叙述大多是对现在平静生活的知足,一点当年血气方刚、不计后果的影子都没有了,如今的他,倒真的像一个医生。
曾经的贝勒,是一个杀手组织里最好用的一把枪,外界评价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以这样的一个状态维持了很多年之后,这把枪渐渐的有了脾气,不愿意再被人握在手里,所以,他凭着一身本事为自己以及和他一样被人把控的兄弟杀出了一条血路。他说,他再也不要当别人手里的一把枪。
邸恩,简稚,以前都是跟他一样的人,没身份,没地位,有时候也没有生而为人的喜悦,有的只是一项项看不穿对错的任务,有的只是行走于政客商人之间的冰冷子弹。
期间,邸恩当过一段时间的逃兵,在那段时间他干了好多事儿——写了两本诗集,横扫了几家击剑俱乐部,泡了一个叫麻又西的斯诺克球手。后来他被抓了回去,被迫接受了cna1基因护送任务,却在半路被一个叫约瑟夫的英国国会涉恐头目抢了去,后来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了,亲自收了他,然后cna1就到了他女儿手里。再后来,邸恩就死了。
麻又西咬了咬下唇,继得知自己成为不男不女的人以后,她又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但她似乎还没有形成习惯,因为她难以承受。
简稚对以前的经历提的不多,但这些不多的内容也让麻又西清楚了他们之前过的非人类的生活。记得跟邸恩去漠河的路上,他们得贝勒捎带了一程,那时候就听说,他们曾在一起待过两年,‘这两年’应该就是他们为黑组织卖命的光阴。
麻又西拿开贝勒握住她的手,说:“我饿了,我去吃饭了。”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向了露台,按照刚才翻进来的路线又翻了出去。
简稚看着麻又西离开的背影,问贝勒:“没事吗?”
“她有过人本领,也懂得怎样可以尽快的消化悲伤,没事。”贝勒说。
简稚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稚告诉贝勒,他是从一个前往南苏丹的维和警察那里得到的消息,说联合国营地里透出风声,‘半圆计划’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埃博拉,而‘半圆计划’的开发者博士却选中了一个草菅人命、唯利是图之人。他猜想贝勒不会放任不管,就拾起了老手艺,查了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就跟着马闯的人找到了周思忖,等着贝勒登门,然后相认。
他打的主意也是找素的痕迹,所以跟周思忖要了纳气之口这间房。至于误伤七月,他表示在此之前他对七月的身份并不知晓,只知道贝勒带着窦庄和麻又西赶来,不知道还有一个七月,所以才在他擅闯进房间的时候朝他射了一针,后来麻又西上门,他才了然了七月是贝勒的人。而毒针为什么跟马闯盗狗队的毒针规格一样,简稚解释说是为了混淆视听,跟贝勒的猜测一致。
贝勒对于曾经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本就打从心底信任,况且,他也找不到简稚欺骗他的理由。他本来不用蹚这趟浑水的,但为了曾经的情谊、又或者是正义驱使,他还是来了,既然来了,那他是绝对欢迎的,可他还是得问清楚一些问题,避免日后麻烦:“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带着邸恩的女朋友麻又西吗?”
“不难猜,结合网上内容也能知道个十之八.九。麻又西被控赌球之后爆炸身亡,是你设计的吧?想让她消失在众人视线,从而达到保护她的目的。”简稚说。
“嗯。”贝勒没跟他说清楚,毕竟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一样,那也没必要说的特别清楚了。
窦庄在这时候插了个嘴:“但你们之前都被她骗了,她其实是个男的。”
“什么?”简稚皱起眉。
窦庄又重复了一遍:“她是个男的。我亲眼验证过了,那玩意儿可不小,你是没看见……”
“你又没事儿了是吗?”贝勒截了窦庄的话。
窦庄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贝勒没在这件事上跟简稚多说,草草带过,最后就交代了一句,以后把麻又西当男人看。
简稚没有异议也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没多会儿,七月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了简稚跟贝勒相谈甚欢的画面,他谨慎的从床上下来,悄步走到窦庄身侧,戳了戳他的腰:“怎么回事?”
窦庄被他戳的痒痒,笑出了声。
简稚看过来,看到七月的时候,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微笑。
七月一脸懵逼。
窦庄怕他想不通了走火入魔,就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七月听完还是一脸懵逼,窦庄懒得再说第二遍,就没理他,凑到简稚身边,说:“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周思忖并没有答应马闯什么,是马闯答应了他的劫囚要求?可马闯又不是傻逼,他怎么可能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就冒这么大风险作死呢?不怕军情局一炮轰了他?”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据我这两天跟周思忖的接触,他应该是还没有站队。”简稚说。
窦庄抓了抓头发,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马闯这个人空有一身硬气却没长脑子他是知道的,但缺棱到这种程度他还真没想到,周云长不是传闻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军师吗?怎么?这百年一遇的也脑子短路了?
贝勒在这时候时解决了他们的疑惑:“结合刚才简稚的消息去想马闯的行为,并不难发现问题。”
房间内听到这话的三人都皱起了眉。
“他劫囚劫的是素,就像现在军情局用素跟周思忖周旋一样,他将素救到手之后也会利用她去牵制周思忖,如果周思忖不买账,他还可以同化素,毕竟素在美墨边境是有一定地位的,只要他紧攥住素这一张牌,也算是够着了资格,很难说博士不会把‘半圆计划’交给他。”贝勒说。
三个人消化能力都比较强,很快就认可了贝勒的这个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简稚问。
贝勒靠上卡座靠背,说:“我布在美墨边境的眼线已经通知军情局加强戒备了,我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安排了人过去,如果免不了交火的话,最次也是两败俱伤,不会被他劫走素的。”
“那周思忖呢?”
“本来面对周思忖,我没有大多把握,即使有郭焏的指正赢面也只能是一半,主要是他的人力太强大,对付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但你来了,事情就有转机了。”贝勒看着简稚,眼神中对他的期待不小。
简稚点了点头,“四哥,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贝勒点了下头:“装做不认识我们,然后把周思忖争取到你的手里。”
这可能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周思忖对贝勒防备心太重,而简稚又恰好是他的故交,但是,该用一个什么理由去让周思忖相信,简稚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的呢?窦庄飞速的运转大脑,听了简稚和贝勒半天话了,他觉得他还是发挥点作用的好,不然别人还以为他跟七月一样是个一脑袋浆糊的闷葫芦呢。
七月是闷葫芦不假,但要是说他是一脑袋浆糊,他可不乐意,所以他先窦庄一步,说:“苦肉计。咱们跟周思忖撕破脸,然后简稚趁虚而入……”
“周思忖傻啊?他会那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吗?”窦庄瞥他。
“麻又西不也是横冲直撞就成了周思忖的座上宾了吗?可想他也不是那么难以攻破。”
窦庄还想反驳,却被贝勒抢先了一步:“可以试试,行的话就省事了,不行就孤注一掷搅黄了马闯和周思忖的合作。”
“四哥忒霸道。”窦庄啧啧了两声。
简稚笑了声,然后站起了身,提上了药箱,说:“那这样,我先走,等会儿见。”
送走了简稚,贝勒捏了捏眉心,刚才应该让简稚给他开点治头疼的药的。
“四哥,以后简稚就是我们的人了呗?”窦庄凑到贝勒跟前,问他。
“嗯。”
贝勒应声之后,窦庄呼了一口气,又来了一个跟他分享贝勒宠爱的人,照这趋势下去,很快他就被打入冷宫了!简稚的出现也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曾经他是怎么赖上贝勒的……
曾经的窦庄跟七月还是两个热衷窃听nsa政治机密的学生,他们喜欢打赌,赌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征服全世界最高水准的情报机构,赢者可以得到从恐怖分子据点的信息内部出击的机会。他们并不是救世主,只是喜欢这种游戏,喜欢通过技术手段达到瓦解这些恐怖组织的目的。
同年二月,他们在利比亚,被住家的主人强迫参与游.行示威,目的是让政府下台,结果遭到了安全部队机关枪横扫,住家一家无一幸免于难。他俩命大,但也没逃掉,被羁押在了大使馆。
贝勒当时的任务是刺杀利比亚驻外大使,结果任务没完成倒阴差阳错的把他俩给带了回来,那地儿当时兵荒马乱的,带被羁押人员离开就跟闹着玩儿一样,因此也没费什么劲,但窦庄和七月却不这么理解,一口咬定贝勒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并且表示愿意誓死效忠。
后来,窦庄跟七月就成为了贝勒手里很占分量的两张牌。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贝勒一直待他们如亲兄弟,他们也就慢慢从最开始的报恩变成了心甘情愿的追随。
窦庄从回忆里出来的时候,贝勒还阖着眼,他狗腿的上前帮他捶了捶腿:“四哥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
“四哥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
“四哥你说麻又……”
窦庄的‘西’字儿还没说出来,贝勒就睁开了眼。
麻又西。
她从贝勒房间离开之后就出了门,晃晃悠悠的奔向人工湖。脸上的泥掉的差不多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走到人工湖边上,又抓了把带青苔的湿土,糊在了脸上。
透过湖面看了看自己的脸,嗯,真傻逼。
看了两眼看不下去了,她站起了身,沿着湖岸瞎溜达,走两步心底骂邸恩两句,走两步骂两句,走着走着,骂着骂着,她就哭了。
不认识贝勒之前,她曾想过最坏的可能是,邸恩来自外星球,接受了一个来地球上撩她的任务,撩完就不负责任的走了。认识贝勒之后,她知道,邸恩是跟贝勒一样的人,至于什么人,她却是刚刚才知道。
说起来她以前怎么就没怀疑过邸恩的身份呢?一个称自己为初学者的业余击剑爱好者会有这种水平?会玩儿这么溜?她当时真是被猪肉蒙了心了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相信他。
正瞎琢磨着,两个交谈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朵,她下意识的抬左脚后撤,躲亭子后边藏身起来,然后看向声音来源——周思忖和一个女人。
“还是再调两队人过去。”周思忖说。
“不用,马闯跟军情局鹬蚌相争之时就是我们渔翁得利那一刻,素姐肯定会被平安救回来的。”
周思忖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让他吃了太多的苦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闯这么痛快的答应我们的要求,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但他没想到,我们之所以会对他提这个要求,是想着来一招黄雀在后,就在他以为自己做的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而沾沾自喜时,恰好就是他覆灭之时。马闯下马之后,趁着贝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将他一举拿下,到时候‘半圆计划’就是我们的。”女人说话声音有点纤弱,但多纤弱的嗓音都掩饰不了她满心的恶毒。
“贝勒不比马闯,没那么容易拿下。”周思忖还是更懂得西北时势一些。
女人阴冷的笑了两声:“不怕,他不是为了你的人力而来吗?先跟他兜圈子,让他多留些日子,等咱在军情局那边得手了,再想辙对付他。”
“行,就这样。还有,晚上吃饭你跟我一起,吃完饭就别走了,住最南边素以前的房间。”
麻又西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素居然没住在纳气之口?在最南边?
“住……素姐的房间?”女人疑惑的口吻。
“嗯,住素的房间,当我的女人。”
“周哥……”
“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一直一个人,不然以贝勒的智商,一定会猜到我在救素的事情上留了后手,就算他不信,也要做出一个素已经成为我的一颗弃子的样子来。”
“那为什么一定要住在素姐的房间呢?”
“虽然我已经把与素相关的一切都撤走了,但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保险起见,你就住在那里的,防止他们轻举妄动。”
“嗯。”
最后女人的一个‘嗯’字,让麻又西听出了些许失望,她忍不住想,这女人是真心实意帮周思忖救素的吗?
“谁!”
一道短促的声音直冲麻又西,她下意识的抿抿嘴,虽然被发现了,但他们的计划还是被她一字不差的听了去。她大方的从亭子后边出来,挂着满脸的泪痕,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大哥……”
“怎么又是你!?”周思忖看见麻又西的那一刻,一个头两个大了。
女人皱眉看向周思忖:“她是谁?”
周思忖左手扶额,刚要说话,麻又西就又扑了上来,“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想我妈,我老是忍不住哭,你看我的脸,都是眼泪。”
女人扯了两下没把麻又西扯下去,倒是周思忖,似乎已经麻木了,就这么任她扒着,既不躲闪也不推开。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躲在亭子后边?我们的对话你听见了多少?”女人如炮连珠的问题砸向麻又西。
麻又西没搭理她,还是哭她妈,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念:“妈!对不起!”
女人见麻又西胆敢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火了,准备上前教训她一顿的时候被周思忖拦了下来:“行了,她没什么问题,我们的话她也听不懂。”
“可是……”
“她只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一时间还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宽容一点。”
女人见周思忖都这么说了,就没再说别的惹人厌的话,她知道周思忖对‘失去亲人’这四个字有种特殊的感受。
周思忖顺着麻又西的后背拍了拍,本来还怀疑她的身份,但竟然又看见她哭了,这是第二次,看来是真的丧母了,可怜的人。想着他语调柔了许多:“过两天让你去看我一个库房,是个肥差,行不行?”
“行……”麻又西还泪眼婆娑的,嘴都撇到姥姥家去了。
“走吧!吃饭!”
麻又西跟着周思忖回到了圆顶建筑。
要说她的伪装任务之所以完成的这么成功,周思忖绝绝对对的功不可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