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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总不太安心,所以能带着就带着吧。
付葭月果然很快睡着了。
不过片刻功夫,她居然做了个梦,还是个恶梦。
付葭月梦见了光头的团子和凡凡,两个孩子的脑袋和身体根本不在一处地方,旁边还跟着已经变成僵尸的秦九,三个人像是冥界那些因为受了莫大冤情而不愿意转世的冤灵,找不到归家的路,只能终日悲苦流离。
付葭月被谢白叫醒的时候已经到地方了,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像是经历过生死大难一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白担心她的身体还受之前中毒的影响,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付葭月摇头,“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谢白。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担心团子凡凡,还有秦九。万一……”
“从塞北到京城快马来回七日,算时间应该明日秦九便能归来,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结果了。”
付葭月还是很担心,以秦九的七窍玲珑心,他必然是知道他们有多担心的,如果真的一切顺利的话,为什么不捎个信回来。
可是那个恐怖的猜测,付葭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她是真的害怕,倘若真的是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那他们……是不是真的变成冥界的一抹孤魂了。
门卫看到两个人便直接上前招呼,由不得付葭月再胡思乱想,她只能先收拾好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跟着谢白去看看那位写信向他们求助的部兵大员到底有什么事情。
谢白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付葭月倒似乎是见过他的,似乎是哪一回还跟他发生过争执?
难道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曾经因为气愤偷偷烧过胡子的人?!
付葭月在心里大呼尴尬,不经意看过去,此人果然没有什么胡子。
“公主,附马,老臣可等到你们了,你们来太好了。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必务要交与两位。”
他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将周围下人都赶出去了,并且神色可疑地四处查看,确认接下来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这才往头顶一扯。
原来他带了假发,随着这个动作,接下来的事情有些超过付葭月和谢白的控制。他的头顶纹着几十个名字。
“这是……”
“这是八王埋在各个军中的暗线联络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当初失败了以后留下性命来便从来没有死心。这些人,当然也包括我,都是在那个时候就埋下来的。我们几乎全部都被输送到了各个军队和政治层,充当他的暗线。”
“你也是他的人,那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付葭月还在查看上头的几十个名字,其中好些都是军功在身并且已经非常有势力的实权人物。
“我们本都是八王爷派出去的死士,一辈子必然终于他而绝无二心。为了掩护身份,这些年来我娶妻生子,过起正常人的生活。本来以为王爷已经放弃了,谁知道他真的会卷土再来。这些天他一直不曾对我下达任何指令,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任何事情。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算计的,果然。”
老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现在已经嗅到什么风了。否则的话,几位公卿何以全家都被灭了门。”
“你说什么。”谢白忽然厉声道。
“你们竟不知道么,昨夜,城北三公杨白柳三家,同时惨遭遇灭门之祸。是了,这个消息如今还封着,只怕除了八王并无其它人知道。”
杨白柳三公卿,都不是朝中实权人物,却是青城书院的创办方。青城书院又是帝国顶级国学院,培养出了不知几何的朝堂官员学子。
对于整个国家的学子们而言,这里几乎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坻所在。
就连谢白,也是青城书院里出来,他怎么能不惊讶。
谢白紧握双拳,青筋毕现,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太多,“你继续说。”
“我的几个孩子,全都是白家门生,都跟着白家长子在青城书院习读。因为有些关系,平时几个孩子也总是会去白家聚会。今早,八王派人给我送来了几个孩子的……头。”
老人说到这儿,指着八仙桌上几个描金线的木盒子。
“我的孩子啊,有什么错。不过是有我这个为魔鬼办事的爹而已。他分明知道那都是我的孩子,还把他们都杀了,我怎么能忍。”
谢白松开付葭月走过去打开盒子各自看了两眼,脸色十分难看地点了点头,“所以,大人是想报仇?”
他点头,已经明显苍老了许多,“我苟活的太久,竟忘记了自己来自何处。如今虽然遭遇了报应,可我不能眼看着魔鬼还能够留在这个世间。哪怕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他。”
他指着自己头顶那些名字,“这些人如同我一般,都只是个联络人,但是只要找到这些人,其它的暗线也就容易找到了。如今大皇子失踪,我只能相信公主和附马两人。”
付葭月和谢白无奈,只能抄下那些名字,并且将他交出来的兵部里各暗线都一一记下。
其中竟然有好几个为军队供应粮草的皇商都有所牵连,却是一张巨网。
青城书院遇难,谢白分身无力,心中难过。他与付葭月沉默,二人出了府,被乌蒙蒙的天气影响,竟然都觉得极压抑,“葭月,你可害怕。”
付葭月虽然心情不好,还是甩了他一个极为标准的冷哼,“害怕,你大概忘记了,我又不是真公主,我只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进来这身体的阿飘而已。在冥界什么鬼怪没有见过,会怕一个活人,哼。”
可是谢白还是从这姑娘的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他倒也没有想着要将其了点破,只是点了下头,牵起付葭月的手,“眼下局势越发混乱了,只盼着皇上快些好起来。否则真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
八王爷竟然敢对帝国国学出手,可见他其实已经在背水一战了。
他在军中多年,又是苦心经营,想来手下人很多,如今要想制住他,最好不过是说动禁军和京机卫了。
这两只队伍一面负责皇宫一面负责京城,都是最近的有能力控制局面的军队,不过看那夜入宫去找皇帝的情况来看,只怕禁军已经有人倒向了八王爷。
那便只有如今尚不知道态度如何的京机卫了。
谢白曾经在皇后的命令下去过京机卫见过他们的主帅,那个人在他的印象里是很典型的笑面虎,不好相与。
另一边,八王爷手下虎了好大一通力气,总算是再将将凡凡和团子两个孩子弄了回来。这回为了保证不会再一次出现之前月灵那种事情,他直接派了两个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将两个孩子送到城中庄子里看管起来。
同时,派人给付葭月送信。
凡凡和团子身上的长命锁!
付葭月的眼睛都红了。
凡凡是她的命,团子是那个会一脸敬服地叫她一声皇姐,并且还总是时不是地叫他一声皇姐,哪怕被自己把最爱惜的头发全都烧没了也不生她气的孩子。
他们被人带走这么久,终于有消息了。
付葭月担心的都疯了,根本办法想两个孩子不是应该在塞北月灵宫么,两个孩子如今在京城,那秦九呢。秦九是否安全!
哪怕是陷井,付葭月也要去。
此时,秦九也终于快要回京了。按照原定计划,他本来应该还有一日,可是秦九太担心京城里的事情了,所以几乎生生累死了几匹军马,这才将日期提前了一天。
秦九进入城门后便看到了侯着的绿篱,于是跟着他立即却见谢白。
秦九告诉他孩子的事情谢白才终于放心,转头要找付葭月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别院里没有人看到她,谢白四处寻找,只在两个房中找到了一张简短的信笺,说付葭月一个城外寒山寺见。
“看来我送出的消息让皇叔劫下了,谢白,对不起。”秦九十分内疚,“我早该想到的,以皇叔的为人,怎么也不可能不派人监视我。”
如果他早些到这一层,让人去直接把孩子带走,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谢白脸色十分难看,“寒山寺前朝便被弃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八王为何要约她到那种地方见面,而且还是只约她一个人。”
虽然是为了孩子,但是他不也是孩子的爹!
谢白大脑一瞬间便彻底明白过来,那不过是一个想要引付葭月过去的理由而已,她有危险。
谢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往外走,秦九拉住他,“别冲动。”
“殿下如今回来了,京中局势十分危急,谢白能做的如今都做了。其它的便只能寄望于您了,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去找乔羽书,他都如实相告的。葭月有危险,我必须救他。”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怕是有埋伏,我找人陪你。”
“不用。人多了会打草惊蛇。如果八王爷真的带走了两个孩子,以他的多疑性子只怕不会再把看护责任交与旁人,请你在京中暗中查找,千万要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全。”
他明显是已经有主意了,秦九知道谢白心急如焚,只能点,“好,你放心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两个孩子我也一定找到。”
京外寒山寺,在前朝的时候是香火很旺的,当时还因为皇帝的数次造访而被定为了护国神寺,只可惜世事亦变,人生无常。
前皇帝太过昏庸残暴,根本不是相信神佛之人,寒山寺好好的千年古庙被他硬生生改作了一个行乐之地。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那个皇帝明明做的天下人都知道他在佛祖面前做那种丑事,还非要装的自己像是什么佛教徒一样,让人都去寒山寺烧香拜佛。
人们对神佛的敬意让这个皇帝变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遮羞手段,自然被人恨极。
正因如此,那位皇帝一倒台,京城百姓便忍无可忍地趁着夜色将这千年古寺烧了个干净。
当时的新皇帝为了百姓的呼声而不追究这件事情,好长一段时间都传的沸沸扬的。谢白对那一段印象很深,他不清楚八王爷为什么要把付葭月约到那种地方去,但是他知道付葭月有危险。
近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看似血腥杂乱,其实一切都能串得起来他的目地一定是付葭月。
谢白的担心是对的,八王爷的目地真的就是付葭月。
天色还早,付葭月一上人走在去寒山寺的路上,神思慢慢平静下来。她想起了之前假哥哥的事情,八王爷的手段当真是好极,完全是利用了她的心思,这才将她骗的团团转。
八王爷给她制造一个假哥哥,绑架她的儿子,甚至绑架暗杀她,给她下毒,必然都是有目地的,只是她不明白他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不过是一个刁蛮任性的普通皇家公主而已,比起朋友,她似乎得罪的人更多,能有什么价值值得一个一心想要做皇帝的人这么算计自己。
付葭月揉着眉心,阴谋是一定的,可是到底有什么阴谋,她是真的完全想不出来。
付葭月一路走,一路还能听到山间鸟叫,天上的太阳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却也总算是能够看到几分光。
她走的不急,手腕慢慢地转,却在想着之前胖揍八王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几分。
付葭月隐约知道寒山寺的传说,附近人说闹鬼来着。她本就是鬼,何来怕鬼一说。倒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八王爷,绑架她的儿子,比鬼还可恶。
路再长,也一样会走到头。
付葭月看了眼日头,太阳已经将半边天都染红了。
她出来的急,所以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个时候谢白必然也发现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付葭月拢拢自己的衣衫,慢条斯理地推开那已经被蜘蛛网覆满的门。
吱呀——
残垣断壁,杂草狂长,曾经的千年古寺,似乎根本不曾存在过。她放眼看过去,地上有很多被烧焦的木梁什么的,大概在这些年里被冲洗了先多次,已经散成了碳状。
从眼前看到的一切来判断,寒山寺应该是非常大的。付葭月觉得遗憾,千年古寺那可是宝贝的不能再宝贝了,偏偏生不逢时,竟让一个皇帝改声了声色地,还被信众一把火毁了。
外头的传言虽然不可尽信,可她能够在那些杂草中看到许多存在的丝料碎牌,艳色十足,分明是女子之物。
这本就是个佛门重地,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只怕传说,大半不假。
她一边查看四周,一边往前头的一片空地走过去。那里地面是铺了石砖的,居然没有多少杂草且看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付葭月发现那儿放着口生锈的钟。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那东西就很亲切,自然被吸引了过去。
刚好,那儿应该也是整个寒山寺最开阔之处了。
八王爷约她在此见面,却也没有说个地方,总不能让她满寺去找吧。这里如今到底都是危墙断木,她才不要干那么无聊的事情。
付葭月冷哼,反正被算计的人是自己,只要八王爷有所求也不可能立即对孩子做什么事儿。她想通了,以不变应万变。
“……”
暗处静看一切的八王爷一边听谋士跟自己汇报秦九回京的事情,一边观察着外面的一切,看到付葭月竟然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就开始哼歌,他心里很生气。
能不生气吗,这个女人简直服了,竟然能够如此淡定,难道她真的就不怕自己杀了她的儿子。八王爷冷哼,以不变应万变。
他到要看看她能够撑多久。
此时,一直担心付葭月的谢白却意外遇到了阻力,对方明显是八王爷埋伏的人,也不跟他纠缠,便是非要拖住他时间不罢休。
半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倒是也不短。
付葭月坐着就是不肯起来,她根本是吃定了某个人会自动现身。
八王爷还真是让付葭月给猜中了。
他如今没有太多的时间跟这个女人打太极,所以只能从暗处走出来,“付葭月,你看起来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怎么,对自己的儿子已经失去希望了?”
付葭月面上镇静,“孩子是我的命,自然不希望他有事。只不过王爷是很聪明的人,只要是对我有所求,想要也不会真伤害我的孩子才是。你说呢。”
他冷哧两声,站在离她几米开外,“你倒想的好。”
前两天付葭月为了泄愤蒙着面将这个人打了一回,他脸上的伤口没有消,半边脸都是肿的,像这样子朝着别人抛冷眼,看起来真是别提有多搞笑了。
她忍着笑意,“人在困难重重的情境下,要想保持住不被打倒,往好处想是必须的啊。你把我约到这儿来,到底有什么目地,现在可以直说了么。”
“把兵符交出来。”八王爷对这个皇家公主可谓讨厌痛恨至极,倘若不是因为皇帝把那至关重要的兵符给了她,他早取了她的狗命。
“兵符?”
付葭月微愣,原来这个皇叔和自己这般兜圈,居然是为了兵符。不过那个东西可是事关帝国命运的重要物件,怎么可能在她一个已以民间游戏几年的公主手里。
付葭月笑起来,“王叔是不是搞错了。兵符是能够掌握帝国命运的东西,怎么可能在我手里。”
八王爷早知道她不会承认,“别忘了,皇子和你的儿子,全都在我手里。而且现在,连你也再次落在我手里了。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将那东西痛快交出来。”
他用那半边空荡的衣袖对着她晃了一场,笑的阴沉古怪,“起码,我能让你们死的痛快点儿。”
付葭月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您这是……要痛下杀手不成?”
八王爷再度冷哼,“我劝你识相点儿。兵符这种东西,能拿到手自然皆大欢喜,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杀了你再重新做个假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别人未必会信。”
“哼,果然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他们要信的何偿是一块死物,不过是那个持着兵符的人而已。”
他伸手,忽然安静的四下里钻出来好多弓箭手。
付葭月相信,八王爷说的是实话,他只怕真的要背水一战了。
她自椅子上站起来,气息渐渐发冷,“王叔,你这样可是狗急跳墙?“我想你急成这样,多半是因为皇长兄吧。他如今回京,只怕很快就能够稳定京中局势,你手中没有兵权,除禁军根本没有筹码,我想,你其实已经在这一场谋算里再度失败了。”
师出无名,手中无权,无人会信服于他,即使皇帝死去,大位也只会是秦九的,根本与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付葭月说的是实话,自己还没有出手,其实就已经失败了。
可是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总不能见分晓。
八王爷即使已经隐约预见了结局,可是他并不甘心,在边关那么多年,苦心经营步步谋棋,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日,那些人个个都因为他身残而将他拒之门外。
拿到兵符几乎可以说是他最后的路了,可是付葭月又是这般油盐不进。
八王爷怒火攻心,有点被人看穿的愤怒,“你到是真嘴硬,难道也不想想自己的孩子?他可才三岁。”
付葭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以手化掌,没有什么招式地朝八王爷劈过去。
人都有底限的,付葭月不能忍受这个疯子伤害那两个孩子,“你敢伤害他们,我必让你挫骨扬灰,永世不得为人。”
付葭月这样突然袭击是八王爷所没有料到的,好在他多年战争历练反应很快,瞬间退到了那群弓箭手身后,气急败坏,“放箭,给我射。”
付葭月武功再高,也不过一个人,箭雨之中以手格挡,很快便有箭头从她的身体上擦过去。
那些人见伤了她,更有动手了,一瞬间箭雨如瀑。
八王带去的全部都是军队里的弓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