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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言没有理她,继续自顾自翻找睡衣,衣柜的门却啪地一下被人关上,幸好她反应快,不然手就被夹住了,她有些生气地看向始作俑者,却发现她丝毫没有歉意,依旧满脸嫌恶地看着她,“我告诉你沈轻言,不要以为你真的可以住进来,做人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沈轻言脾气也上来了,想让顾依禅生气太容易了,她冷冷看她一眼,心里有些生气,一脸从容道,“你们家人怎么都这么自以为是?我要是想住进来,你以为温叔叔会不同意吗?”
“你!”顾依禅脸色顺便变了,“你要是真的敢住进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到最后自己主动滚出去。”她冷哼了一声,“与其这样,我劝你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这种念头。”
“是吗?”沈轻言挑衅般笑了笑,“既然你们认定我跟苏樱是一类人,她能走到今天这步你们都毫无办法,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输?”
她继续无惧地靠近顾依禅,眼神坦然直视着她,“我选择忍耐,不是因为我怕你们,只是从来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过,我告诉你,不要逼我,我要真想做什么事,你根本奈何不了我。”
大概是被她眼里的坚定与威胁所震慑,顾依禅退后了一步,“你……”脸色瞬间惨白,随后胸口剧烈起伏,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开始张大口猛烈呼吸,表情痛苦扭曲。
沈轻言也吓了一跳,立刻想上前去扶她,“你……怎么了?”
手还未碰到她,就被她用力甩了出去,这一下似乎也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整个人倒了下去,额头刚好碰到柜角,血瞬间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胸口的起伏比之前更甚,两只手不停地撕扯着胸口。
沈轻言一下慌了,立刻俯下身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却忽然被她紧紧抓住了手,那力道大得惊人,她拼尽全身力气对着她喊:“药……药……”
她的脸色已接近透明,脸上额头上和脸上都有血迹,让沈轻言说不出的害怕,好在她反应快,立刻朝门外呼救,很快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温睿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两秒,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很快冲过来,飞快甩开沈轻言被顾依禅抓住的手,一把将顾依禅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往外跑。沈轻言的手被他巨大的力气一下子重重打在旁边的衣柜上,她连哼都没哼一声,收回手立刻跟了过去。
顾依禅被他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被他放在床上,他很快熟练地在她的床头柜上找到了一瓶药,摇晃了一下,托起她的上半身就对着她的口按压,很熟练的动作,专注而又小心地随着她的呼吸,一边柔声道:“深呼吸依依,慢慢的,乖~”
慢慢地,顾依禅的呼吸似乎慢慢变得顺畅起来,脸色也渐渐开始恢复,整个过程中沈轻言只能像个傻瓜一般茫然无措地站在一边,一直到她呼吸平稳,才鼓起勇气问:“她怎么样了?”
得到的却是一个寒冷彻骨眼神,那双黑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厌恶,“我不知道你对依依做了什么,但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轻言被那双凉夜般的眼眸锁住,一时更加手足无措。她这才想起,第一次来麓山时她坐温睿辰的车回家,他们在车上的对话,加上如今突发的事件,她才意识到顾依禅有哮喘。
“哥~我好疼~”他怀里的人似乎恢复了意识,轻轻拉扯住他的衣衫,眼带泪光地看着他,才让他收回了实现。
温睿辰随即立刻抱起顾依禅,往外走,“别怕,哥哥带你去医院。”
说完已经绕过呆立在原地无措的她往外走去,很快,楼下便响起一阵骚乱,等到她从那种慌乱无措又害怕的情绪里反应过来,才立刻往楼下走去。
已经不见了温家一家人的身影,只剩下几个宾客在门口等待接自己的车,她站在楼梯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顾依禅的确是因为她受的伤,而自己偏又帮不上任何忙,一想起当时看着一脸惨白的顾依禅额头上还流着血呼吸困难的样子就觉得后怕,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沈轻言慢慢蹲下身在楼梯上坐下,大厅里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她一人,后怕与担心占据了她整个身心,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慢慢起身往外走。
已是晚上十点多,宾客都已散尽,只剩两个帮佣在收拾残局,林婆婆也不在,没有车,她只得靠步行,冬日的麓山比市区更加寒冷,她不由得拢紧了衣服,顺着大路独自往外走,她想去医院看看,一直担心顾依禅没有完全好转。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身体已经冷到麻木,终于在最后一个山头看到前方的大门,她不敢耽误继续往前,忽然前方驶过来一辆车,刺眼的车灯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一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台阶,整个人一下子摔了下去。
车子却停在了她面前,有人走到她面前,逆光,看不清面容,只是熟悉修长身影让她猜到了来人。
冷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轻言立刻站了起来,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她怎么样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夜真的很凉,两个人呼吸的白雾在车灯前交错,温睿辰不动声色地抽开手,“收起你的假意。”
随即他向她靠近了些,半隐发间的黑眸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依依虽然任性了些,但也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那么狠心去推她,虽然你母亲说你从小跟你父亲练武手重肯定不是故意的,但你的确推了她,怎样的借口也没用。”
面对他的责难,她知道顾依禅故意说是她推了自己,她勇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没有推她,虽然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我就不会承认,她的伤的确是因我而起,现在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温睿辰不发一言,黑夜中那双眼睛牢牢锁住她,似在审视她的话,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回道:“哮喘已经平息下来了,只有额头上的伤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在她还在琢磨他这句话时,温睿辰已经拉开了车门,从车里拿了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随即微微偏头向着她这边,“上车,我先回去帮她拿点随身用品,然后送你回去。”
沈轻言不敢相信他的话,前一秒他还在恨不得吃了她,后一秒居然肯送她回家,她有些试探性地问:“你……是相信我的话吗?”
“走吧,他们还在医院等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温睿辰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
如果再僵持下去,天亮她都走不回家,她没有再犹豫地上了他的车。
一路沉默着又再次回到了温家,他去楼上收拾了一些顾依禅的东西就下来了,然后又往市区赶。
车厢内的气氛始终凝重,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一直到沈轻言打开了一点车窗才终于好了一些。
窗外的景致在不断变幻,直到她意识到温睿辰正在送自己回家,她才犹疑着开口,“我想先去医院看看她。”
他专心地开着车,毫不犹豫地回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顿了顿,又继续道:“她没事了,只要哮喘缓过来就好了,额头上只是一点皮外伤。”
在光影的变幻中,沈轻言看了看他的稳沉的侧脸,忽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仅仅想尽快摆脱她。再想了想,必定是后者,他没有任何理由安慰她。
虽然面前这个男人的清冷孤绝,但他却又有一种大家庭出生的那种疏离的绅士风度,并不是伪装出来,而是切切实实存在他的血脉里。所以无论他对自己有多厌恶也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没有再坚持,沈轻言任由他将自己送回了家,下了车,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很快驾车疾驰而去。
戏剧性的一天,终于划上了句号,一瞬间才发觉自己已经累得几乎迈不动脚步,勉强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家的方向走,安静得出奇的夜,却忽然有些鼻酸。
第二天给苏樱打电话询问过后才总算放下心来,只不过顾依禅一口咬定是她将自己推倒才发病的,为此苏樱也责备了她几句,大意无非是她现在才刚嫁入温家,就算她再讨厌顾依禅也得忍,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等等,到最后沈轻言连想解释都不想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因为这次事故,沈轻言更是坚决不肯再去温家,即使温振华亲自打电话来说上次的事不怪她,她仍然很坚定地拒绝了,其实温睿辰和顾依禅说得很对,那不是属于她的生活,偶尔也许有过交集,但都代表不了什么。
她没有必要因为苏樱去承受别人无缘无故的恨意,能没有交集,就尽量不再有交集。
只是沈轻言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温睿辰离开了c城,过了很久跟苏樱见面时才听她说起,婚礼过后没多久后,他就一个人回了美国,说是那边虽然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但完全没有必要他亲自去。
或许是那场婚礼让他心里有不快吧,又或许是在国内生活不习惯,沈轻言暗自猜测。只不过这本来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想到他,最先想起的总是那双冷若寒潭的眼眸,以及让人心生寒意的眼神。
本就是陌生人,就此再也不见,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