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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舟默然,没想到阴生那种残忍的家伙居然有朋友,这个朋友还这么仗义。他将赵贤搀扶起来,沉吟片刻,“你知道阴生为什么被抓吗?”
“知道。”
“那就好,在这件事处理完之前,我不能把他放出来。”杜平舟实话实说,“受他指使,有两个人遇害。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
“小生明白。”赵贤垂着头,又作揖诚恳道,“小生不奢望能免了阴生的罪,只求杜先生让小生替他受罚!”
杜平舟托住他的手不让他跪下去,道:“如何处罚我说了不算,你若有心要帮阴生,就让他说出背后指使的人。”
赵贤表情凄然:“他的事一向不与我说。”
“我多嘴问一句,你和他真的只是朋友?”
赵贤一愣:“杜先生何意?”
“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阴生已经拿到了摄魂珠为什么还要多生事端?他甚至将摄魂珠养魂之法告诉别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杜平舟虽然说的是疑问,目光却锁定在赵贤身上。
赵贤并不是愚笨的人,闻言便知杜平舟的意思,当即再次作揖,歉然道:“我与阴生……我们……”
他吞吞吐吐,似乎与阴生的关系十分难以启齿。
杜平舟多少猜到一点,直截了当问:“你和他是恋人?”
“不!”赵贤惊诧地抬眼,眼底慌乱分毫毕现,对上杜平舟一双平淡的眼睛,赵贤自嘲一笑,“不瞒杜先生,当年小生阳寿将尽时,被他逼着吃下一颗千年巨鳌内丹成了活死人。他想我跳脱三界,可精怪也并非永生,前年小生便会长睡不醒,想来已是大限将至。”
杜平舟意外地多看了赵贤两眼,他以为是鬼,没想到居然是活了千年的活死人。也难怪,他身上死气这么重,居然连他都被骗过了。
“阴生想用摄魂珠帮你还魂?”杜平舟问。
做错事的是阴生,赵贤却表现得好像是自己错了一样,羞愧得不敢与杜平舟对视:“除此之外,小生想不到别的理由。”
杜平舟嗤笑:“倒是个痴情的。”
闻言赵贤尴尬得恨不得钻到地下。
杜平舟道:“摄魂珠这件事还没处理完,你的话我记着,到时候有结果了我通知你。”
赵贤大喜:“小生在此谢过杜先生!”
“叫我杜平舟就行,到时候我去哪儿找你?”
“城东烂木桥下。”
杜平舟皱眉:“你住那种地方?”
赵贤尴尬:“小生在人界多有不便……”
“出了学校往右拐,一直走就能看见一个私人图书馆。你去那儿等我。”
见赵贤犹豫,杜平舟道:“那是我家,家里有个女孩叫尹媛媛,她会给你开门的。”
“那就多谢杜、杜兄了!”
杜平舟挥挥手:“我还有事,你先回去。”说完不等赵贤再说什么,快步朝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边走杜平舟边觉得自己不应该把煤球单独留下,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今天在305见到的那个女孩是虐杀猫的凶手,煤球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越想他越不放心,索性转身回去。刚走没几步,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杜平舟接起来,电话里传来龙飞白沉重的声音:“你有时间来医院一趟吗?”
“出什么事了?”不好的预感腾升,杜平舟加快了往回赶的脚步。
龙飞白道:“有个女孩醒了,交代了一些情况。这件事比我们想的严重很多!”
“凶手是宿舍另外一个女生?”
“你怎么知道?”龙飞白警觉,“不要告诉我你已经遇到她了。”
杜平舟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我离开了,但是煤球还留在那儿!”
“煤球是谁?”
“应泽的猫!”一股黑气突然腾空而起,杜平舟瞪大了眼睛,哪儿来的这么浓郁的怨气?
“学校出事了,快过来!”他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从兜里摸出一张符夹在指尖,飞快地往黑气方向跑。
此时的女生宿舍楼内,一波又一波的黑气迅速扩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所有人都看到了异象,人的本能让他们躲在房间里不敢冒头。
煤球炸成了一团毛球,因为太害怕,瞳孔缩成针尖那么大,小小的四肢死死扣着地面,虽然还站着,但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305寝室的门大大地开着,黑气从宿舍楼中央的花台里不断涌出来,一股脑地冲进寝室。
“小余!余瑶!”舍管阿姨从外面冲进来,看见巨蛇一样的黑气愣住了,“这、这是什么东西?”
当她发现黑气全都聚集到305后脸色一变,急匆匆往楼上跑:“余瑶,我不让你回宿舍你偏不听!你又在搞什么鬼?!”
她虽然嘴上喊得凶,脸上却满是对余瑶的担忧。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三楼,近距离地看这股诡异的黑气更可怕,“我的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余瑶,你还待在宿舍干什么,还不快出来!”舍管阿姨边骂边小心躲开层层黑气,慢慢接近了305。
此时305寝室内一片漆黑,血腥味令人作呕。舍管阿姨被熏得眼泪直流,她焦急地往里探了探脑袋,扬声道:“余瑶你在搞什么鬼,还不快出来,躲里面等死呢?”
她话音刚落,余瑶穿着睡衣慢吞吞走了出来,经过她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斜看一眼。舍管阿姨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怔了怔,怒道:“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从医院偷跑出来了?”
不知道她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了余瑶,她猛地转头,阴狠地盯着舍管阿姨。
她充满杀气的眼神让舍管阿姨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不自觉小了一些:“你、你生病了就要在医院好好治疗,别整天乱跑,要是耽误了治疗怎么办?”
余瑶恶狠狠地盯着她:“谁说我有病?我没病!”
最后三个字是咆哮出来的,舍管阿姨忙安抚:“对,你没病。这里臭死了,我们先下去?”
余瑶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微微抬着头看空中,喃喃道:“都说我有病,我没病,没病!你们才是该去看医生的,你们都该死!!”
突然,她抬起右手刺向舍管阿姨,只听见“噗”一声轻响,她的手居然轻易地穿过舍管阿姨的身体,舍管阿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缓缓滑倒在地。
余瑶面无表情地甩甩手上的血,跨过舍管阿姨的身体,缓缓走向黑色的怨气。
煤球躲在角落,见证了刚才可怕的一幕。要快点去找杜平舟,它这么想着,可是因为恐惧,它的四肢软得像面条,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走路。
余瑶像是女王接受子民的拥戴般张开双臂,黑色怨气兴奋得尖啸,在空中打了个旋,纷纷朝她涌去。余瑶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像一块缺水的海绵,将黑色怨气全数吸进体内。
随着她吸进的黑气增多,她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首先是皮肤逐渐变成透着死气的青白色,紧接着是嘴唇颜色加深,就像电影里的巫婆。最奇异的是她的脸,左右两边居然各自长出了几根白色的胡须!
煤球呆呆地盯着她的变化,竟然连害怕都忘了。
从花台里腾起的黑气越来越少,原本旺盛的植物像是被人抽取生命力,逐渐萎缩变黄。而随着植物的枯萎,花台内部的情况终于露了出来,不大的地方居然满满铺着一层白骨!
余瑶终于停止了吸收,她第一时间就转头朝煤球看过来,乌黑的唇往上裂,露出个阴森森的笑。
“喵嗷!”煤球吓得一声惨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飞快地站起来扭头就跑。
刚吸收了怨气的余瑶正想找人宣泄一下,在这个时候看见她最恨的猫,怎么会有放过的说法。
她桀桀怪笑,身体往前倾,竟然像野兽一样用四肢奔跑起来。人类的生理构造并不适合用这种姿势跑,可她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竟然跑得飞快。
煤球小小一只,步幅小体力差,很快就被余瑶堵在了墙角。
“喵……”煤球绝望地发着抖,那些余瑶趁305寝室其他人不在打它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煤球将小小的身体努力蜷缩起来,试图保护柔软的腹部。
“小杂种,没想到你命真大,要早知道你这么耐打,我就该把高跟鞋直接踩进你的脑子!”
煤球双爪捂着耳朵,将脑袋埋在胸腹里。它亲眼见着妈妈和哥哥姐姐们被这个恶魔一样的人类杀死,现在终于轮到它自己了吗?
应泽,杜平舟你们在哪儿,救命……
似乎听见煤球绝望的呼救,余瑶发出变态的尖笑,一脚跺在煤球身体边:“那三个小贱人都死了吧,没人来救你了哈哈哈哈……”
忽然,一张明黄色的纸符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爆!”一声轻叱,纸符瞬间爆开,巨大的冲击力让余瑶连连后退。
她愤怒地转头,看见一个清瘦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咪呜!”煤球喵喵叫着跑过去,抓着杜平舟的衣服爬上去,用力挤进他怀里。
杜平舟安抚地拍拍它的背,面如寒霜地看着已经完全被怨气控制的余瑶。
“十方香坊的老板?”余瑶笑了,“我就说那三个贱人怎么还没死,原来是抱了天师的大腿。”
杜平舟看看满是猫残骸的花台,眼神更加冰冷:“这些猫都是你杀的?”
“嗯?”余瑶看了花台里的白骨一眼,不在意地笑笑,“是啊,正好给花施肥。”
看她眼中流露出的厌恶,杜平舟丝毫不同情她被怨气缠身。如果不是怨气太霸道容易伤及无辜,他到想让这个藐视生命的恶魔被怨气侵蚀而死。
“杀戮太多,你就不怕下地狱?”
余瑶仿佛听见了笑话一样哈哈哈大笑:“优胜劣汰,人类进化到现在就应该站在食物链顶端,不过是杀了几只猫我怕什么?再说我还想见识一下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哦?这个梦想挺不错的。”龙飞白赶到,看见花台里的白骨后皮笑肉不笑地对余瑶说,“既然你觉得自己比猫咪强大,可以随意杀死它们,那么只要比你强大的,是不是就能随意杀死你了?”
余瑶语塞,怒道:“你强词夺理!”
“呵呵。”龙飞白白她一眼,转头对躲在杜平舟怀里不敢冒头的煤球道,“你恨不恨她?”
杜平舟:“你别打它的主意!”
“哼,小气!”龙飞白又对余瑶说,“跟你这种思想还没进化的人讲道理就是白费功夫,既然你认为强者为尊,那我跟你打!”
余瑶张张嘴想反驳,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你不要后悔。”
被一个黄毛丫头看轻,龙飞白被气笑了,慢条斯理地将制服脱下扔给杜平舟:“拿着,免得有人发朋友圈说警察打人!”
说完他一跺脚,一圈波纹从他脚底快速往四周扩散,波纹接触到的地方视线发生了扭曲,很快,周围的景象变得虚幻起来。
“你撑结界的速度挺不错。”杜平舟道。
龙飞白霸气一笑:“这是必修课,你抱着猫走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有人帮打架杜平舟正好乐得清闲,抱着煤球走到远处的墙柱边,没骨头似的倚靠着,做一个标准的“吃瓜群众”。
龙飞白战斗跟他说话是一个风格,不拖泥带水,不讲究章法,要的只是招招致命。
还没开始杜平舟就知道余瑶不是他的对手,果然,没过几招龙飞白一个侧踢,将余瑶踹飞老远。龙飞白并么有因为对方是女孩就手下留情,趁余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飞奔过去曲起手肘往对方背上一砸,隔得老远杜平舟都听见骨头“咔嚓”碎掉的声音。
看到余瑶彻底不能动龙飞白才满意了,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嗤笑:“我对女孩一向很有风度,饶你一命。”
余瑶趴在地上,倔强地仰着头瞪着龙飞白:“你别高兴得太早!”
“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龙飞白轻蔑地看着余瑶。
杜平舟抱着煤球走过来,站在余瑶身边,十分不走心地说:“差不多可以了,始终还是个活人,死了不好交代。”
煤球这会儿胆子大了点,从杜平舟怀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往地上看,这一看正巧跟余瑶的视线对上,后者冲它诡异地裂开嘴笑了,煤球一愣,顿时后背的毛就炸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余瑶双手撑地猛地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煤球往远处蹿去。
“糟糕!”杜平舟闪身追去,他怀里突然红光大作,一道纸符在红光的包裹下朝花台飞了过去。龙飞白见状伸手拎住杜平舟的后颈将他扯了回来。
“喵嗷!”煤球发出令人揪心的惨叫,杜平舟焦急地拍开龙飞白的手,再次往余瑶的方向追。
龙飞白手臂被他拍得生疼,怒道:“阴生逃出来了,你现在过去就是找死!”
杜平舟对此充耳不闻,右手一挥玲珑球便出现在手心。小球滴溜直转,所到之处怨气顿消,连封印符破裂的红光都瞬间淡了不少。
龙飞白震惊地看着杜平舟手里的小球,那三个字咬在牙齿间差点脱口而出。他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眼神一寒,快速追上杜平舟:“你专心对付封印符的反噬,我去救猫!”
杜平舟点点头,脚下一转,三两步跑到花台前伸手朝纸符抓去。
只见那纸符有了生命般朝灵活地左突右闪,搅得花台里白骨横飞。杜平舟突然灵光一闪,退开几步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他的手指往花台里一指,那些零碎的骨头竟然开始活动起来。
首先是脑袋,然后是四肢,很快,一堆乱骨拼成一只只完整的猫骨架。一群白森森的“猫”甩动着尾巴在花台里走来走去,这视觉冲击让人不寒而栗。
杜平舟在玲珑球上轻轻一弹,一道淡金色的光流星一样落在他的手心。“骨兵借灵!”话音刚落,淡金色的光碎成千万光点,洒向蒙头乱窜的骨头猫。
顷刻间,骨头猫像是有了灵魂,短暂的愣怔之后愤愤仰头发出无声的吼叫。不用杜平舟指挥,骨头猫们跳下花台快速辨别了方向之后朝着余瑶飞奔过去。
场地里突然出现数量庞大的骨头兵,连龙飞白都吓了一跳。这些枉死的猫怨气极重,一路上几乎是遇见什么吃什么,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如果不是有结界护着,龙飞白估计这一幢楼都能被毁掉。
看这骨头兵气势汹汹,龙飞白扭头去帮杜平舟。
花台这边,杜平舟以最快的速度沿着边缘画了个阵,确保封印着阴生的纸符逃不掉。做完这些,灵力透支得厉害,他手脚有些发软。阴生眼看逃跑无望,索性与杜平舟硬拼,封印符很快出现裂痕。
如果封印符被毁,作为使用者的杜平舟必定会受到反噬。封印的灵物越强大,遭受的反噬越严重。阴生是二等灵体,杜平舟已经做好了心脉受损的准备。
裂纹密密麻麻蜘蛛网一样布满纸符表面,红光中透出深灰色的光芒。杜平舟低吟着加固了阵法,打算在阴生冲破封印的同时再次将他封印。
龙飞白及时赶到,见状两条浓黑的眉拧成一团:“这个阴生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杜平舟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封印符已经出现了破碎,阴生要出来只是眨眼的事情。花台里两种光进行着拉锯战,龙飞白对术一类只懂一点皮毛,此时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封印符上深灰色的光逐渐占了上风,杜平舟眉头一皱,低喝:“退!”话虽这么说,他灵力透支得厉害,身体反应慢了半拍,还好龙飞白及时拉了他一把。
两人刚往后退了两步,“咔嚓”一声脆响,封印符彻底碎了。一股深灰色的烟冲了出来,来势被杜平舟在花台边缘设下的阵法挡住,灰色烟雾被反弹回去,片刻之后凝成一个青年人的样子。
“这里交给我,你快去看看煤球!”杜平舟推了龙飞白一把,“骨头兵的情况不太妙,我担心……”
龙飞白受不了地大喊:“妈的不就是一只猫,你急什么?!”话虽这么说,他离开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虽说余瑶成不了气候,但杜平舟还是不放心,见龙飞白去支援了他才松了口气,转头专心对付冲破封印的阴生。
上一次战斗败北让阴生对杜平舟恨之入骨,他站在阵法里,表情阴森地盯着杜平舟,一字一句道:“你竟敢封印我!”
还在他设的阵法里就用这么狂妄的口气说话未免太自负,杜平舟没心思跟他打嘴仗,制造骨头兵消耗了他很多灵力,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把摄魂珠交出来!”阴生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一个带着巨大灵力的小球转眼飞到了他面前。
小球还未砸到他,气势已经扑面而来,阴生惊讶地发现他周围的灵力居然蒸发了。他大感不妙,但小球速度非常快,他来不及躲,只好瞬间缩小身体,同时仰头一吼。声音的波纹扩散开来,顺利让小球顿了一下。阴生趁机往后一滚,躲出小球的攻击范围。
杜平舟没想到阴生如此难缠,居然想出用声音攻击的办法避开玲珑球。他眯了眯眼,心神一动,玲珑球晃了一下后消失在视线里。
眼睛看不到不代表它真的消失了,阴生仍然能感觉到来自小球的巨大威胁,他戒备地蹲在原地,发现眼睛跟不上小球的速度之后,阴生索性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周围的波动。那小球很厉害不假,但它所到之处污邪尽褪反而容易暴露它的位置。
即使小球的速度非常快,只要预先知道了它的攻击轨迹,想要避开并不是难事。正如阴生料想的,小球靠近之后他身上的气瞬间消融。阴生立刻往边上躲,“嗡”小球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
成功抓住破绽后,阴生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可他的笑还未完全展开,躲闪间瞥见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得意变成了惊骇!
杜平舟敏锐地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扭头回去,看见赵贤站在角落焦急地往这边看。
他和阴生两人几乎同时停手,一个惊讶,一个愤怒地同时问赵贤:“你来干什么?”
赵贤见自己被发现了,有些尴尬地走过去,先对杜平舟作揖,再偷偷看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的阴生,磕磕巴巴道:“小生……不,是我不放心,就跟来看看。”
杜平舟看看他身后完好无缺的结界,奇怪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啊?”赵贤疑惑,“小生……不,我、我怕被发现一直远远地跟着你。我也是刚到这里,就看见杜先生和阴生正在……”
赵贤说着说着脑袋就低了下去,尾随他人并非大丈夫所为,更何况他还影响了杜平舟和阴生之间的战斗,实乃不义之举……
原本你死我活的紧张气氛被赵贤一打岔,杜平舟和阴生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杜平舟问阴生:“还打吗?”
阴生恶狠狠地转头瞪他:“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赵贤忙挡在杜平舟跟前:“是我主动找杜先生的!”
看到赵贤替杜平舟说话,阴生的表情更臭了。杜平舟看看两人,觉得只要有赵贤在,这架就没法继续打下去。他拍拍赵贤的肩,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自己转身朝龙飞白的方向走去。
相比那边迷之尴尬的气氛,龙飞白这边明显要紧张得多。
煤球已经被他救了下来,正垂着脑袋不停地咳嗽,刚才余瑶掐着它的脖子将它用力往地上摔,还好被及时赶来的骨头兵接住。大量的骨头兵将余瑶团团围住,一只一只奋不顾身地往她身上扑。
龙飞白抱着煤球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骨头兵和余瑶斗,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猫骨做成的骨头兵个头虽小,但灵活异常,没了皮肉的限制它们甚至能做到出更多意想不到的动作。一只只都是被余瑶虐杀的猫,就算化成了白骨对她也是恨之入骨,发起狠来令人胆寒。
杜平舟走过去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尾声,余瑶跟前铺了厚厚一层碎骨,她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被抓咬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因为被怨气附体,这么重的伤她早死了。
“看够了就收拾战场,回家睡觉了。”杜平舟对看热闹的龙飞白说。
龙飞白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急什么,我还要看着她被‘弱者’一口一口咬死呢!”
杜平舟将煤球从他怀里接过来,道:“我要发朋友圈了。”
“……发你个大头鬼!”龙飞白气得大骂,虽然很不爽,却还是出手三两下解决了苦苦支撑的余瑶,嫌弃地勾着她后衣领,“我先把人弄去处理一下,你自便。”
煤球看到害它每天都做噩梦的坏家伙被带走了,紧紧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突然,它想起被余瑶抓破身体的舍管阿姨,隔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它跳到地上,边往宿舍跑边回头冲杜平舟喵喵叫。
杜平舟跟上它,发现倒在血泊中的舍管阿姨。他忙上前检查,然后松了口气:“避开了要害,还有救!”
龙飞白没走躲远就又被叫了回来,他没想到已经出现了受害者,边气急败坏地冲余瑶吼边打电话通知人过来善后。
他这边乱成一团,杜平舟将煤球放到地上,摸摸它的脑袋,指着失去目标在原地打转的骨头兵问:“这里有你的亲人?”
“喵……”煤球发出黏糊糊的可怜叫声。
杜平舟明了,估算了那堆白骨的数量,转头冲赵贤道:“你帮我一件事,我可以考虑你之前的提议。”
半个小时后,阴生表情阴沉地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跟在杜平舟身后,他身边是满脸歉意,想说话又不敢说的赵贤。
走在前面的杜平舟心情很不错,破了虐猫案,摄魂珠也找回来了,至于消失了百年的凶手也初见线索。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现在他没有不开心的事情。
“喵喵……”煤球在他怀里拱了拱。
杜平舟拍拍它,“放心,我把所有的白骨都带回去,一定给你找到亲人。”说着转头,幸灾乐祸地冲阴生笑,“很沉吧,我就说让赵贤扛,你非要抢着来。”
赵贤忙说:“对,我是自愿帮助杜先生的,阴生你……”
“你给我闭嘴!”这个时候赵贤还帮着杜平舟,阴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地吼了一句。
赵贤顿时安静了,垂着眼抿着唇,慢慢地跟在阴生身边。
阴生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自己生了会儿气,恶声恶气道:“他就是吃准你有求于他,随意指使你干活,你还帮他说好话!”
赵贤不接话。
阴生脸上的愤怒顿时又少了几分,口气也软下不少:“你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乱跑,万一被鬼差遇到怎么办?”
赵贤看了杜平舟一眼,低声道:“杜先生允许我去他家暂住。”
阴生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他给你点儿糖渣你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赵贤闻言也不高兴了,声音提高不少:“杜先生做事光明磊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你都杀人了,你也不怕千年修行……”
“好好好,你别说了。”阴生口气满是无奈,“谁告诉你我杀人了?我没杀人!你别哭,掉眼泪坏修为,那千年王八的破内丹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杜平舟在前面听得憋笑,阴生和赵贤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他趁两人都停下不说话的时候,幽幽飘出一句:“摄魂珠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也不是不可以借人。”
阴生一听,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无赖天师,摄魂珠原本是我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说借人?!”
杜平舟一挑眉:“谁厉害谁说了算。”
阴生吃瘪,有赵贤在,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不再是杜平舟的对手。但就这么让出摄魂珠,又叫他怎么甘心?
“阴生,我们听杜先生的。”赵贤忽然伸手握住阴生,轻轻晃了晃。
这一晃,阴生的气就散了,他叹口气,对杜平舟道:“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愿走这邪路子。若你肯将摄魂珠还给我,这一世我愿为你效力。”
杜平舟顿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他的沉默让阴生有种将心剖出来对方却弃之如履的尴尬和愤怒。赵贤也眼巴巴地看着杜平舟,希望他说点什么。
“啊……”杜平舟忽然抬头,在两人焦急的视线中淡淡吐出一句,“我们到家了。”
此话一出,气得阴生差点没把背上的大包袱砸在他身上,还好被赵贤及时拉住了。
杜平舟就这么把两人晾在一边,抱着煤球径直走回房间。尹媛媛听见他们回来了,忙出来看,发现门口有两个陌生人。
尹媛媛踟蹰着不敢上前,赵贤站在门口朝她作揖,客气道:“夫人,小生与友人有事相求,还请行个方便。”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夫人。”尹媛媛尴尬地连连摆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杜平舟抱着煤球又走回来了。
“抱歉,我刚才真是昏了头,忘了两位还跟在我身后。今天时间很晚了,你们先进屋,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赵贤忙拱手:“杜先生客气,那就叨扰了。”
阴生扛着一大包骨头,根本不相信杜平舟说的是不小心将他们忘在门口,在他看来杜平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又懒又喜欢占小便宜!
赵贤深知他的脾气,不着痕迹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阴生狠狠地瞪了杜平舟一眼,转开了视线。
赵贤冲好奇的尹媛媛笑笑,拽着闹脾气的阴生踏上大门前的青石板台阶。他刚踩上,大门突然白光一闪,“小心!”阴生一个跨步挡在赵贤跟前,白光化成的闪电正中他的后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杜平舟都愣了。
“阴生!”赵贤大喊一声,抱着阴生跌倒在地,他茫然地抬头看恢复如初的大门,然后又惊又惧的转头看杜平舟,“杜先生你……你这是何意?”
阴生从他怀里爬起来,啐了口血,冷笑:“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趁你不备杀人灭口!”
“你胡说!”尹媛媛气得涨红了脸,疾步走上前道,“杜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阴生轻蔑地嗤笑,那眼神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尹媛媛心口,让她难受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