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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真猛然听到他声音,才知道他已经醒了,身躯一震,扭头看他,却见他作虚弱状看着自己,心知他又使坏,转过身不理他。
“天真,头好疼——”傅冬平再次叫她。
要不是他病着,真想不理他,任天真挂了电话,走到他身前,没好气,“你叫什么叫呀,头疼找医生,我又不是医生。”
“医生不管用,叫你才管用,你哥哥我饿了,去买东西给我吃,治我的头疼。”傅冬平似笑非笑看着任天真。
任天真拿这个人简直没办法,只得外出去买饭给他。要说他也真不客气,使唤她像使唤个大丫头,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又想吃那个,偏偏医生说,病人食欲好是好事,药补不如食补。
等她买了饭回来,这个不客气的人又把一盆脏衣服给她,笑道:“你总不能叫病人自己洗吧。”
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医药费也是他自己出的,任天真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乖乖端着一盆脏衣服去洗。
翻了翻那堆脏衣服,没发现内裤,任天真想,还算有心,知道他俩没熟到洗内裤的程度。
这辈子也没替男人洗过衣服,任天真知道他的衣服都很贵,不敢下手使劲搓,只能慢慢地揉,一边揉她还一边想,要找护士借衣架把衣服晾到外面。
“小姑娘,天天看到你来,这会又洗衣服,住院的是你男朋友吧?感情真好。”隔壁病房的老太太也来替住院的儿子洗衣服,笑眉笑眼看着任天真。
任天真忙否认,“不是的,就是普通朋友。”
她每天从病房门口过,老太太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不会被她一两句就糊弄,笑道:“普通朋友你天天来看他,还帮他买饭洗衣服?我儿子的女朋友快结婚了,都没你来得勤。”
嘿嘿,任天真无奈苦笑,想说一句你真的误会了,可又觉得解释不清楚,只得低头洗衣服。
傅冬平闲极无聊,走到水房门口,没想到无意中听到这段对话,恶意顿起,故意走过去叫任天真,“躺久了我腰和腿都有点酸,天真,你来给我捶捶。”
这少爷又发病了,任天真忍无可忍,“你不是让我洗衣服吗,又让我给你捶腰捶腿,你当自己是黄世仁他妈呀。”
“你别那么高声,吵得我头疼。”傅冬平故意捂着半边脑袋。
老太太在旁边添油加醋,“他是病人,你顺着他点,头受伤要好好养一养的,小伙子,你媳妇也很不错,每天来照顾你,从早忙到晚,你要珍惜呀。”
任天真气得翻白眼,傅冬平却仰着脸笑起来,一不小心震动伤口,笑容僵住。
任天真见状,顾不得洗干净手上的肥皂沫,跑过去扶着他,“你别再笑了,小心伤口裂开,快回去休息吧。”
“洗完了快来啊。”傅冬平临走时还不忘调戏她一把。任天真一抬头看到老太太看着自己笑,尴尬无比。
两天后,征得医生同意后,傅冬平由任天真陪伴着离开医院去县文化馆,找到副馆长,提出复印地方志。
他之前就到文化馆来过,因此副馆长知道他是国内最著名的建筑大师傅聿林的儿子,很热情地接待他们,让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档案室翻阅资料。
傅冬平随手翻了几页,伤势未愈让他没有精力细看,让任天真把从明朝开始有云梦山记录的部分全部复印下来。
“全都要印啊,也太多了,印这些有用吗?”任天真表示怀疑,这些文献资料连篇累牍,细细翻阅不知道要看到猴年马月。
“有用,我之前看过一部分,但没看完,把它都印下来,我回去再细细看。”
任天真照他说的,把有关云梦山的资料都复印了一份,整整复印了一上午。两人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
“我们回医院吗?”任天真问傅冬平。傅冬平低头看她,“怎么这么没生活情趣呢,既然出来了,当然是逛逛去,容县的小吃远近闻名。”
他比她高十几公分,她又穿着运动鞋,因此他看她的时候都有点居高临下。
“又是吃,你怎么那么喜欢吃?”
“食色性也,我不像你,小小年纪学人家当尼姑。”
“谁当尼姑了?”任天真瞪他。
“你呀,不是说过不吃长脸的东西吗。”傅冬平调侃她。
容县地方不大,因为辖区内的云梦山景区而驰名全国,每年都有近千万人次的游客来旅游,因此县城倒也十分繁华,各种知名餐饮店应有尽有。
“你的头不痛了?”任天真不放心地看看傅冬平后脑勺。傅冬平笑道:“不怎么痛,就是有点痒,过两天就能拆针线了。天真,你扶着我点,我怕我一不留神会摔倒。”
明知道他是故意撒娇,任天真嘟了嘟嘴,还是伸手挽住他。
路过一家洗浴中心,傅冬平非要进去做按摩,任天真拗不过他,只得跟他一起进去。迎宾小姐热情地接待他俩,给他们看服务价目表,又替他们安排休息的包间。
“我要先去泡个澡,这都好几天了,我也没洗澡,身上都臭了。天真,来都来了,不如你也去洗个澡。”傅冬平闻了闻自己身上衣服,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
“你的头不能沾到水的。”任天真提醒他。“你放心,我又不傻,只是泡泡澡,把头包起来不就得了。”傅冬平跟着迎宾小姐去。
唉,真是个享惯了福的大少爷,任天真叹口气,独自坐在包间里。
服务生在一旁说:“美女,包间里有淋浴,反正你朋友要有一阵才能回来,不如你洗一洗。”任天真略有些尴尬,“我没有衣服换。”
这几天,她一直穿着这身脏衣服,之前还没感觉,进了这里,被人注视,就有点不妙了。
“没关系的,你换下来的衣服我们会拿去帮你洗干净、烘干,你走的时候就能换上。”服务生从壁橱里拿出一条雪白的浴袍给任天真。
任天真被她说动,拿着浴袍进浴室去了。
把换下的脏衣服放到盆里给服务生拿去洗,任天真一边淋浴一边想,傅冬平大概是看出来她几天不洗澡身上痒了,才故意带她来这里洗澡,他虽然爱耍贫嘴,对人倒是很周到。
身上到处都是受伤破皮的伤口,本不应该沾水,但总捂着也不是个事,任天真小心翼翼不去碰到结痂的伤口。
把身上洗干净了,她从浴室出来,按铃让服务生送来药品和纱布,把膝盖上了药之后,用纱布包起来,这样再穿裤子就不用卷着裤腿了。
没过多久,傅冬平也穿了一身雪白浴袍回来。
看到任天真,他莞尔一笑,上前捏捏她脸,“小东西,洗过之后水灵多了,前两天灰头土脸像难民。”任天真推开他手,讨厌他轻佻,“真讨厌,干嘛动手动脚的。”傅冬平一阵大笑。
看到他要解开浴袍的腰带,任天真赶忙把脸别过去,睫毛闪动。
傅冬平无奈地看着她,“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啊,我里面又不是什么都没穿。”任天真这才睁开眼睛,看到他穿着一条平角短裤。
“泡个澡真舒服。”傅冬平惬意地往按摩床上一趴,按铃叫按摩师进来。
眯缝着眼睛,他有意看着任天真,“你都二十三了吧,怎么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给你欣赏一下我完美的腹肌和胸肌,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
“我一点也不觉得荣幸,你这人自大又低俗。”任天真故意挖苦他。“多谢夸奖。”傅冬平瞥见按摩师进来,把眼睛闭上。
按摩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长得挺漂亮,一看到任天真就跟她微笑,走到傅冬平身边在他背上涂抹上精油。
任天真在一旁看着,不得不说,傅冬平的身材的确很棒,修长结实的双腿,宽肩窄腰。按摩师精巧的双手在他背上揉捏推拿,他一直闭着眼睛,表情十分享受。
“a+,你与其干坐着发呆,不如找个按摩师也给你按按。”傅冬平没安静多久,又开始打趣任天真。
“谁是a+,你别乱叫。”任天真气得站起来。
“那要不叫你b-?”傅冬平睁开眼睛,故意逗她。任天真气鼓鼓不做声,身子转到另一边不看她。
倔得像个小驴子,傅冬平有意打了个呵欠,小声和按摩师说话,按摩师偷笑一声,目光瞧向任天真。
哪怕她是个女人,任天真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缩肩拢住衣襟,从来没有人当面这么评论她的胸,这两人也太肆无忌惮了。又羞又气,她再也不看傅冬平一眼。
年轻女孩子就是好,哪怕生气,也是一脸胶原蛋白,人参果一样的年龄,吃下去必定十全大补,傅冬平惬意地回忆着她肌肤滑腻的触感,手也是有记忆的,尤其是触摸过她最柔软的地方。
为了后半辈子福寿双全,从现在开始,不能暴殄天物。
这丫头安静的下来的时候有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孤寂,眼睛明亮,但目光是超出世外的清冷悠远,照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不该这么阴郁。傅冬平就这么看着她,脑海里浮想联翩。
一个坐姿坐久了难免不舒服,任天真直起身子,扭动已经僵硬的脖颈,一抬眼,看到傅冬平正望着自己,脸贴在枕头上,一双眼睛里带着可恶的笑意,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有一刻,她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还是寸步不移,心里一凛,赶忙移开视线,试图化解尴尬。
“身上还疼吗?”傅冬平温柔地问。
任天真脸上顿时发热,把脸别过去,不理会他的话。他明明是问她的伤,却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旁人听着误会,她不能给他机会得逞。
听到他轻声叹息,任天真忍不住好奇去看,见他脸上有点异样的表情,关切地问:“是不是头又疼了?”
“头不疼,心疼。”
“心疼?”
“你不跟我说话,我心里不舒服,心就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