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村之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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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晰出现了……”

    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年似乎在袒露他的内心,他激动得全身颤抖。

    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熟悉的光景。

    “晰是我的恩人。”

    “我想要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他大喊着举着发光的拳头朝我跑来。

    保护…吗?

    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

    记忆回到十几年前。

    “恭喜你,成为雾之村这几十年来的首位神赐者。”

    当圣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时,我眼前年迈的村长对我说道。他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布满皱纹的脸因为笑而挤在了一起,让我不禁感到有些惊悚。

    他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当我不在这个人世的时候,你就是下一任村长了。”

    我低着头,低沉地“嗯”了一声。

    我的内心并没有因为已经被钦定为下一任村长而感到高兴,不如说心中满是不愿意。这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很平常的小村庄而已,也就是勉强能自给自足的地步。

    回到村庄后,村民们得知我成为神赐者的消息后,都欢呼着向我祝贺,都说要举办庆祝的宴席。

    毕竟我是几十年来这个村庄的首位神赐者,顺便一提,村里上一位成为神赐者的就是眼前的村长。

    “这个雾之村,以后就靠你来保护了。”

    村长拍了拍我的头说。

    “我会教导你有关神赐者力量的使用方法。”

    “嗯。”

    我依旧冷淡地回应。

    之后,我便和村长开始了多年的学习。

    直到那一天……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

    村长像我成为神赐者那天一样拍了拍我的头。只不过他的身体因为年老而日益萎缩,现在要拍我的头需要伸高手臂。

    “村长,我想去外面看看。”

    我没有像那天一样一直低着头,而是抬起头,坚定地说出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不想被束缚在这个雾之村里,我想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

    明明是疑惑的语气,但却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对,我想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

    “可以,你去吧。”

    “唉?”

    我呆住了,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

    村长没有再说下一句话,驼着背,转过身慢慢走了。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我的想法,意识到我终究会有走的那一天吧。我向村长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他对我的教导。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是鞠躬了而已。

    第二天我便收拾好东西,村里的大家都来跟我送别。

    我有点诧异,没人反对我吗?

    我想到了村长,应该是他让村民不要阻止我的吧。

    环顾了一周,发现村长不在。果然是对我失望了么?

    “大哥哥,你真的要走吗?”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仰着头问我。她有着一头棕色的长发和一双清澈的眼睛。

    这个孩子,好像是叫晰来着?我向来比较冷淡,不太关心别人,很多人连名字都懒得记。

    “放心,大哥哥会回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说了谎话,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回来。这时我想到了村长摸着我的头时的场景。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

    “嗯。”

    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

    “回来后要告诉我有关外面世界的事情哦。”

    “嗯。”

    我冷淡的回应了一句,然后起身向森林走去。

    我无数次幻想过外面的世界,但是没想到,它竟然是一个如此残酷的世界。

    充满了硝烟战火的世界。

    战乱频发,经济不景气,穷人很多,饿死的人很多。贵族们就在豪华的房屋里,贪图享乐。这种情况便是现在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事情。

    我出来时带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因为战乱连工作都找不到,连填饱肚子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危难之下,我看到了招兵公告,专门收编神赐者的部队。无奈之下,我只好参加了。

    “啊啊啊啊啊。”

    我挥舞着闪耀着金光的铁剑,狠狠地砍下一个大叫着冲向我的人的头。

    头连带着头盔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发出了“咣当”的声音。

    血液铺满了一地,鲜红,亮丽。看着这些,我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哇,挺厉害的嘛。”

    旁边是同一个队伍的女性神赐者。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估计也就刚成年吧。

    “也没什么厉害的,只不过是砍下一个普通人的脑袋而已。”

    我边说着,然后又是一个横劈,将从侧面过来的敌人砍到在地,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哇~难道你是杀人狂么?”

    这个女人故意拉长音。我看向她,发现她并没有用像剑、刀这种锋利的武器,而是用一个跟她身体一样长的木棍。木棍?这种东西不说耐久度,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差,即使神赐者能往武器灌输力量,我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用这种武器。

    “别搞错了,我只是为了吃口饭而已。”

    我面无表情地回应。

    “哦,是嘛?那你其实可以不杀死他们呀。”

    她用长棍抵御着敌人,我看到木棍上面泛着蓝色的光,好像组成了许多的文字。

    被施放了魔法的武器么,看来那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木棍,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叫心术师的人。我记得心术师大部分都被贵族雇佣,少量会参与战争。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应该是个贵族,但是贵族为什么会来参加战争,为了功勋吗?

    “怎么不杀死他们?”

    我感到疑问,便开口回应。

    “就像我这样。”

    我看到她用长棍砸在了一个士兵的头盔上,头盔发出了震荡声,然后士兵就这样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打晕不就好了么?”

    她笑着对我说。

    我,无法理解。

    夜晚,大家聚集在一起,因为是首战初胜,所兴致都很高。有的说要讨论队名。有的发表了自己的宏伟理想,结果大家都嘲笑他。还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想着怎么领取奖赏了。气氛很融洽,一瞬间这里仿佛脱离了战场一般。

    我喝着酒,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转过脸。啊,是早上的那个拿长棍的女人,她坐在了我的旁边。

    “没什么,只是不喜欢热闹而已。我向来是个冷淡的人。”

    “原来还有人会直接对别人说自己很冷淡啊哈哈哈哈。”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不禁皱起了眉头。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

    就什么啊,所以说哪里好笑了,我有点生气。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今天早上也是,为什么要特意把敌人打晕,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为什么?你不把敌人杀死,而是把他们打晕。”

    我突然很想知道理由,就向她提问。

    “单纯的不想杀人而已。”

    “啊?”

    我不能理解。

    “不想杀人你为何要参军。你,是贵族吧?有来参军的必要么。”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地回答我。营火照亮了她的脸庞,很认真的神情。

    “我的家族,在战乱中消亡了。像你们一样,我也是为了生计才来参军的,但是我并不想杀人。”

    “啊!你肯定在心理嘲笑我对吧,这人怎么这么天真。”

    她突然转换了语气,大声地对我说道。

    然后她伸出手指着头顶。

    “这个世界就像这片星空一样美丽。”

    她仰望着星空。

    美丽吗?我从没看过星空,一路过来视野里只有许多被迫流失所的难民和被烧毁的残骸废墟。

    “你觉得这个世界美丽吗?”

    “美丽,所以,我不想杀人,我不能剥夺他们生活在这个美丽世界的权利。”

    “你不杀人,他们就会杀了你。”

    “这没关系,我有实力能让他们杀不死我。”

    她笑着说。我无法理解。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她又突然对我开口道:

    “话说我们还不知道双方的名字呢。我叫…”

    人群突然欢呼起来,一瞬间我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离开。

    “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话说回来,我刚才因为人群的呼喊声没有听清她的名字叫什么。

    “算了……”

    反正我们都是萍水相逢,在这种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而且以她这种早死的性格,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个问题。

    我重新喝了口酒,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营火。

    噼里啪啦。

    木头燃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