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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倒也好了,谢律于是满怀希望问他:“那阿纸,你看如今的我,和夏丹樨呢,谁好看?”
也是苦。当年的风华正茂如今沦落到这个境地,也就只敢和完全瞧不上眼的天生相貌平平的夏丹樨比一比了。
“……自然你比较好看。”
果然!就说阿纸眼神儿是有问题的吧!不过如此看来,阿纸眼神儿有问题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啊!
“是、是在安慰我?”
慕容纸缓缓摇了摇头:“我毕竟看你久了,还是如此会比其他人顺眼一些。”
哎哎哎?一般不是看久了就看厌了吗?
谢律托着腮。一边默默偷着开心,一边懵然不解。
***
“阿纸阿纸,你说咱们给小糯米团子取个什么大名好?”
“取名?”
“叫慕容糯糯是不是太奇怪了?”
“……”
“不然叫什么好呢?干脆跟你姓跟我名好了?阿纸觉得叫慕容律怎么样?或者用我的表字,叫慕容昭明?慕容昭昭?慕容明明?哎,慕容昭昭好像还挺好听的。”
“他是段锡的儿子,如何能跟我姓?”
“枫叶山庄那边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以后小糯米团子就是你儿子了么?又怎么能跟他的亲爹大魔头姓段?”
“只是代养而已,只要有人肯收养,是要送到别人那里去的!”
“不送了吧,阿纸,这样咱们有儿子啦!我们不如就跟庄主说,让我们留下他吧?”
什么叫“咱们”有儿子了啊……
谢律摸着那孩子光滑的藕节手臂,只觉得一阵暖流涌入心头:“真好,真软啊~我一直都想要个孩子的!”
如果留下他,他养大了,等自己不在了,他会愿意陪着阿纸吗?
“……你想要孩子,如何不自己生?”
谢律愣了愣。
“堂堂镇远大将军,就算有个三妻四妾七八个孩子,也算很正常吧。”
“阿纸,我、我绝对没有别的妻妾的!”谢律忙摆手道:“我就只娶了公主,真的就只有公主殿下一个!”
“哦?看不出来,谢律你……倒还是个挺专情之人?”
天啦!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阿纸都学会这样阴测测地语含讥讽了!
“不是不是!阿纸~都跟你说过我们是挂名夫妻了!那个……我和安虑公主殿下大概见过三次吧。我可连她的手都不曾摸过的!”
“只见过三次?但你不是她夫婿吗?”
“阿纸,宫中的事情可比民间要复杂多了!就算是夫婿,公主殿下毕竟是金枝玉叶,而我等只是臣下而已!平日里,公主殿下又哪是我这等臣下能说见就见的?”
“既已嫁你为妻,怎么就不能说见就见了?”
“哎~阿纸你是不知道!咱们大夏的公主,向来除非远嫁异国,否则就算是婚后,也多是仍住在宫里。驸马要见公主一次,都是不但要层层通传,还得提前一个多月奏报才成。更何况公主体弱多病,而我又一直在外打仗,所以……”
一旁的夜璞过来换孩子的小包被,闻言接过话头:“虽见不到正妻公主,但像镇远将军那般位高权重,府中三妻四妾定是必然。那日说书的先生不都也都说了?众位妻妾个个有名有姓,不是烈女便是绝色美人,想来镇远将军还是很有艳福的。”
“那、那些都是凭空杜撰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种事情又哪里好杜撰而来?将军承认不就罢了,家中人丁兴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承认是不丢人!问题是真的没有啊!
“听闻京中权贵,本就无一不妻妾成群子孙满堂。更何况从来只听闻妻子给丈夫守丧;难不成公主病殁,还有规矩驸马还要替宫主守节,多年不能娶亲不成?”
“不……倒是没有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公主不在了,镇远大将军那般品貌地位,起码说媒的早该踏破门槛了吧?”
“……其实真没有。”
“夜璞不信。”慕容纸也不信。
但是,确实没有啊!毕竟京城的媒婆哥哥是多么精明,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的事情,那可是自然知道不能随便招惹的……
谢律却无法细细解释,只能讪讪一笑。余光之中,扫到神色有些复杂的阿沥。在此所有人中,也恐怕只有阿沥清楚知道他当年不娶的真正原因。
只是那个原因,他并不想让慕容纸知道。
可能的话,他希望将之带进坟墓,永远不让慕容纸知道。
……
没过几日,枫叶山庄送货物的车马上了山。
除了谢律买的各种屏风装饰之外,唐济还额外送了他们好几车的各种日用杂物。
不得不说,东西都是极上好的,什么红木的凳子、梨木的书架,成套的青瓷杯具与白玉碗,金描银绘的花瓶水注——总之样样精巧实用,品味貌似比自己高。
不过,哼,反正枫叶山庄那么有钱,我看你也没有把什么藏宝阁里的东西送来就是了!
不像我~给阿纸买的,可全部都是最贵的!
却只听慕容纸问那管家:“你们庄主的腿,可好些没有?”
“多亏听雪宫主出手相助,庄主已无大碍。还拖小的带话,等隆冬过了,春暖花开之时,必将亲自上山,向宫主致谢。”
春暖花开之时?
哎哎哎,唐济你什么意思?虽然确实用了“羽化”减了寿数,但是那个时候,说不定老子还活着呢好么?
老子还活着你就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啊哈哈哈哈,你们庄主好了就行,好了就行,”马上挡在慕容纸身前,“友好”地握住那管家双手:“跟你们庄主说,就不用麻烦专程来致谢了!他的好意慕容宫主心领了,有空的话,过几年再上山来玩啊!嗯!就这么说,再见!不送哈!”
待东西全搬了进来,便是好好布置的时候。
谢律两腿直接站上桌子,用他以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开始了一通瞎指挥——
“阿纸,不行!白的不好!挂着不吉利的!旁边那个!对,就是那个暗纹深紫的帘子!嗯!那个挂这儿不错!”
“停!小阿沥!好了好了放下就放那!就放在那儿是对称的!”
“夜璞,你买东西做饭还行,看东西眼光还真是俗气。你到旁边歇着去吧别帮倒忙了!”
一会儿,前厅布置妥当了。
……很怪。非常怪。
“这是什么啊……”阿沥汗颜:“这、这难道是皇宫吗?”
“没错~~~这就是仿照夏宫清凉殿的摆设放的!大气吧?辉煌吧?简直一模一样!就差个龙椅了!这样,不如把那个檀木椅子摆上面吧!咱们也来过把皇帝瘾!”
夜璞默默捂上了脸。他当下很感激谢律之前肯说他品味差。
要是品味都跟你一样,那才完蛋了好不好。
阿沥则默默替他捏一把汗!将军!模仿皇宫布置,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将军,您近来真是……不知死啊。
***
“又要月圆了啊……”
谢律叼着个枯草叶子,坐在冷风嗖嗖的凉亭里面心生忧郁。
“月圆有什么不好么?”
月圆有什么不好?……多圆一次,与你之间能在一起的日子,便又少了几十天啊。
谢律这么想着,呵呵呵呵地苦笑起来。
“以往……每到月圆之日,这蛊虫便会发作。唉,过两天,怕是又逃不了要受罪了。”
慕容纸静了片刻:“我、我今日不睡了,晚些再去多看些典籍,后山藏书殿里琳琅那么多书目,里面就算没有医蛊的法子,至少也该有办法减轻痛楚……”
“无妨,阿纸,你别去了。我撑得过的。”
“总会有……”慕容纸咬了咬嘴唇:“总会有什么法子。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我记得当年师父曾说他医过不治之人,或许那法子,就在这听雪宫中也未可知……”
“阿纸。”谢律握住他的双手:“莫太过替我忧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
撑得过去。那时明明是这么说的,但真的疼痛袭来,谢律便之前说过什么都忘了。
“阿纸,好、好疼……”
蛊虫大肆侵蚀着肚子和胃部,周身不断痉挛,眼前一阵阵五光十色的晕眩,天旋地转间顶得喉头的腥甜不断上涌。
谢律起初还自己硬生生吞了几口,可后来便是咬着牙抿着嘴唇也再无办法,一丝丝血迹顺着唇角点点滑落。
已经疼到谢律连疼都不敢喊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硬咽下去的那些血,只紧咬着牙关喉头上下抽动,谢律并不知道自己茫然睁开的根本看不到东西的猩红双目中,一切所承受的压抑的痛苦,早就被慕容纸尽收眼底。
“我知道……我这都知道!你放松身子,别按得那么紧。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不按着更疼。
肠胃一团揉不开的生涩冷硬,只有把手深深压进去,才能抵得过万中之一的苦痛。
谢律手上的劲更重,蛊虫疯狂反噬,在腹中疯狂动作,仿佛是要破腹而出一般。谢律只觉得太阳穴轰然发涨,一下又一下,双耳狂鸣,呼吸也变得极为艰涩困难。
我这是……难道就要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