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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天气越来越凉了，路上的学生们都穿得严严实实，除了几个不怕死的还发着抖单薄地穿着初秋的装备。
不怕死的南泽冻得瑟瑟发抖，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吹着口哨，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阳阳抬头看他一眼，立马裹紧外套：“南泽，你为什么不多加一件啊，我看着你都冷……”南泽对着刚刚走过去的小学妹打了个响指，小学妹急急忙忙地跑远了，他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裹成一个圆球的阳阳：“我还要撩学妹啊，裹得跟熊一样谁看我啊。”说完又蔑视地瞥了一眼她的衣服，啧啧了两声。
“……”阳阳插着大衣口袋，回了一个白眼，“南泽你欠揍是不是……”
奇怪的是南泽并没有如往常般油嘴滑舌地反击，看到他的表情突然沉下来，阳阳有些奇怪，随着他的视线朝前望去。
满地的黄叶被踩的沙沙作响，夏炎已经穿上了白色的毛衣，远远地从那头走来。他眼睛里的光依旧宁静悠长，乳白的毛衣却使夏炎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温柔，他步伐沉稳地走着，阳阳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直到南泽的脚步渐渐慢下来，阳阳才回过神，猛然想起自从出了这么多事以来，他们似乎还没有见过面。
接下来，似乎会是一场……尴尬的见面。
站在阳阳面前，夏炎沉默着看向南泽，动了动喉结，却依旧没有说话。看两个人神色复杂地对视着，阳阳硬着头皮插话：“那个……好巧啊，夏炎。去吃饭吗？”
夏炎并未看她，低沉地“嗯”了一声，脚步却未动，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么……究竟是吃还是不吃啊……阳阳只觉得自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还有这里似乎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搞得她极度不安。
夏炎低头看她，语气有一丝温柔：“阳阳，你先去前面等我们。”“可是……”阳阳有些担忧，并不想离开。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你先去吧。”南泽终于说话了，他还是以往的语气。阳阳只好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慢慢向前走去。南泽忍不住朝她喊了一句：“……阳阳，我们还没有死，不用这么舍不得……”
“瞎说什么呢！呸呸呸！”阳阳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随后快速走远了。
两个高高的身影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惹得不少人频频回头张望。过了很久，终于过了下课的人潮高峰期，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一地的落叶。
“……你冷不冷。”夏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南泽整了整上衣，低头闷声道：“不冷。我们找个偏僻一点地方再说。”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向食堂后面的小树林，这里比刚刚的路上更冷，风也很大。夏炎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南泽：“我的确杀了柳凉，我不会找什么理由或者借口。我并不感到后悔，因为她杀了我的爸爸妈妈。”他顿了顿，又缓缓开口：“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南泽垂下眼眸，无言相对。这的确是事实，自己的伯母……的确杀了两个无辜的人。
夏炎看了他一眼，接着沉沉说道：“我只是对你抱有歉意，觉得……”他缓缓抬头直视南泽的眼睛：“对你而言，我是过分了。”
一个是杀害自己养父母的仇人，报仇心切，而她却偏偏是好兄弟的亲人。
“哈，你看，是不是很好笑。”夏炎仰头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睛极为平静，却慢慢溢出丝丝悲凉。
南泽一直垂着头看着路上的碎石，许久也轻笑几句，开口了：“是啊，很好笑。”更好笑的是，我是你的敌人啊，未来我们大概会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夏炎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那么，穆枫被偷袭的事，你知情吗。”南泽错愕地抬头，皱起眉头：“我不知道啊。你的意思是，是我爸爸干的？”见他是这种反应，夏炎大概明白了几分。
“不是。”夏炎蹙眉。
穆枫被袭击的那晚，是风昀及时发现才救回来的。当时自己对风昀深信不疑，才觉得真是南向搞的鬼，如今想来，却有些不同。
南向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偷袭敏捷灵活的穆枫？况且吸血鬼的软肋这个袭击者一清二楚，南向怎么也不可能将吸血鬼研究到如此透彻的程度。
……是风昀。
夏炎低头，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真的是风昀，只有他了。
南泽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想必有些不好的事，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是我爸爸吧？！”他的面色有些尴尬。
“不是。”夏炎笃定地看向他，“穆枫的事我会处理。而我们之间的事，也需要一个了结。”
“我的亲人杀了你的亲人，你杀了我的亲人。”南泽无奈地笑笑，“怎么了结？”
这兄弟，怕是做不成了。
夏炎抬眸，眼里有丝丝闪烁，定了定，声音却稳稳传来：“下次见面，我们形同陌路。”南泽睁大眼睛，猛地抬头。
“要是真有一天，吸血鬼城和鬼师一族开战，我只能护我吸血鬼城。”夏炎最后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眼眸定定地望进南泽的眼睛。
许久，南泽低下头苦笑：“行。”他们只能如此，还有什么办法呢。这下，真的如爸爸所愿了。
只是……希望那天来得晚一点吧。
夏炎与他擦肩，朝外面的那条路走去：“那么我先走了。”低沉的声音毫无起伏，他回头看了单薄的南泽一眼，“还是多穿一点吧，免得下次真打起来，一个回合都撑不了。”
南泽垂眸而立，心里说不清是何感受。
此时的阳阳焦急地看着大步走来的夏炎，伸长了脖子：“夏炎，南泽呢？”夏炎低头看她，眼里微含笑意，缓缓道：“他等等会出来，你陪他吃饭。”
“那你呢？”阳阳内心拂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你们刚刚打架了？吵架了？决裂了？”
“我就不吃了。”夏炎并未回答她，只是叹口气，轻声道，“阳阳，以后可能要难为你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夏炎到底在说什么，他们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也无从判别。
阳阳，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吗？夏炎嘴角噙着笑意望着她，却带着难言的沉默。
属于……吸血鬼的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