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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到底没有和燕南天打起来。
就见她冷哼一声,袖口一拢,丝毫没有犹豫地直面而上,嫁衣神功的最高层对上浸淫此功法多年的邀月,只是普一交手,就明白了彼此的底细,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惹得邀月面色大变。
也正是如此,摸清了彼此的底细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他们是打不出什么结果的,也就停下了。
但光是这转瞬间的交手,所造成的破坏,也足够让人目瞪口呆外加慌忙躲避了。
明玉功使得她冰一样苍白冷酷的脸上出现玉一样晶莹柔润的光,本该十分吸引人存在的样貌,旁人却不敢多看一眼,而现在,那玉一样的容貌却因为她糟糕的心情而让人不敢直视。
而唯一直面邀月夺眼之极面貌的燕南天,则是直接无视了过去。每一招使出,都带着虎虎的风声,而她对面的燕南天,却是看着更加游刃有余一点,没看过这样的场景,谁也没法相信这是一个在床上躺了十余年的人,燕南天手一抬,就挥过去一道真气,邀月大惊之下只能咬牙,仓促间两掌相对,肆意的真气仿佛投入池塘里的巨大石头,两人四周的家具都因为这股真气而化成粉末。
邀月忍不住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燕南天缓慢地收回了手,同样站在了对两人来说安全的距离。
一次试探,让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实力,邀月在震惊之余还有些不敢置信,要知道她可是追求嫁衣神功第十层好久了,可以说,她自从上了第九层以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想要到达最后一层,而现在,却让她猝不及防地面对一个已经达到了最高层的人,且这个人还是和她有旧日恩怨的男人,换成谁,谁的心情也不会好。
心情不好的邀月阴测测地看了燕南天一眼,没有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燕南天,随后冷着脸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怜星微微欠身,朝着屋中的人歉意地一笑。
邀月斜视了前者一眼,冷着脸道,“还在磨蹭什么?”说着拖过呆傻的江别鹤,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这份旁人猜测不及的结果是所有人都猜想不到的,因此邀月干脆利落地离开后,还有人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眼看着燕南天带着江小鱼和花无缺毫不迟疑地追上去后,这才好像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忍不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这到底?”
其他人道,“这还真是,咳咳咳。”
对于这种转折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看了一眼仿佛台风过境一般的江府,心情复杂了一瞬,摇了摇头,纷纷离开了这里。
在来这里之前,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好似又不那么意外,虽然结果出乎意料了一点,但可以想见的是,江别鹤这个昔日名满江南的大侠,是真的走向了陌路。
虽然移花宫的宫主并没有说明她与江别鹤有什么恩怨,但人们又不是傻子,结合当年发生的那桩震惊江湖的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不清楚的,顺着往日的蛛丝马迹,也能察觉到一二。
江府落败了,作为它的主人痴痴傻傻一辈子,不知还能活上多久,就算别人不提,却根本忘不了移花宫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这会儿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罪魁祸首,江别鹤能好才是怪了。众人闭口不言,纷纷下意识地规避关于江别鹤的话题,因此,在事情披露出来之后,竟然诡异的过上了一段“和平”的日子,大家有志一同地忽视了江别鹤的死活,对于移花宫的所作所为也保持了默认的态度,只是私下里,还是忍不住八卦几句,而对于江别鹤那个“弃暗投明”的女儿,之前有多少风言风语,这会儿就有多少“友好”。
还好江玉燕是个奇女子,虽说性格有些“问题”,但说好了归属日月神教,那就根本不想挪窝了,对于正派那些人的拉拢,也是嗤之以鼻来的更多。
就在全江湖默契十足的忽视中,江府作为一片无人管的荒地,很快就有政府重新规划了占地,江府被挂上了“拆”字,不出七天,就被人行动迅速地拆掉了,再后来,大家就好像忘记江别鹤这个人一样,好似能通过忘记来弥补自己被愚弄的愤怒或者彰显自己从没有信任过一位伪君子一样。
至少,江湖上是风平浪静了好些日子。
而被人“遗忘”了的移花宫,则每天都会迎来几个客人,打着切磋的旗号也好,举着探友的口号也好,总之,燕南天是每天都要到移花宫来报道的。
哪怕邀月已经明确的告诉他,江别鹤已经被自己折磨得生死不如,你不用惦记了,也没有什么用。燕南天就好像和邀月杠上了一般,每天准时到,非得给后者添点堵,找点事儿才算罢休。
邀月烦不胜烦,但让她交出江别鹤是不可能的,这人愚弄了她这些年,而且还打着合作的旗号隐瞒,欺骗了她这么久,不计较就不是移花宫宫主了。江枫她可以因为和月奴私情而杀掉,但不能是因为江别鹤的谗言而让自己动手。
说起来有些矫情,但无外乎骄傲两字,现在已经没法去探究邀月到底后不后悔杀掉江枫了,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邀月的确是怀着一种隐秘的,不易察觉的,补偿的心思,不然也就不会在闭宫的前提下,大张旗鼓地现身在江府,然后带走江别鹤了。虽然别人没有说什么,但对于邀月那个极度骄傲且死要面子的女人,此举就相当于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将自己处于弱势,几近微妙地将自己多年来的伤疤再一次撕开,然后袒露在众人面前。
虽然众人有可能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份微妙。
但对邀月来说,的确不亚于一次天下红雨般极其少见的事了。
至于其他,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报复心,更何况是一个心伤多年的女人。一个女人总有男人们想都想不出来的千奇百怪的招数来惩治她们认为该惩治的对象,还能完美的做到让人抓不到把柄,所以我们丝毫不用担心,江别鹤落入女人成群的移花宫里时,会得到什么好结果,哪怕后者已经被巨大的打击摧残的痴痴傻傻,也丝毫不影响邀月想要报复的决心。
所以这会儿,燕南天在千磨万磨,终于让邀月松口答应让他见上江别鹤一眼时,见到的那个脱了人形,不知是遭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折磨的江别鹤,竟是生生没有认出这人来。好似燕南天目瞪口呆的样子愉悦了邀月,她罕见地面上带了些笑意,“怎么,不是你说要见的吗?”
燕南天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随后又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惧怕,挽回性地轻咳一声,问了句,“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邀月轻笑一声反问一句,道,“自然是做了早就该做的,”随即话音一顿,本就如冰的嗓音又添了几分冷漠,“让他生不如死。”
燕南天闻言,从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干笑几声。虽说他来看江别鹤,就是抱着一种“看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的心思,但真看到他这么惨,反而心里微妙了起来,还不等燕南天想起其他,就听邀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等过些日子,我玩腻了,就是时候送他上路了。”邀月眼波一转,斜了燕南天一眼,“要不要来看?”
燕南天一顿,然后猛地摇头。不知怎么,听到邀月这么一说,他竟然为这样的江别鹤庆幸起来。
而作为这两人的话题中心,江别鹤一直痴痴呆呆,没有半分反应,也许在江府时还有那一丢丢微弱的可能恢复意识,但经过了移花宫中生不如死的折磨,不用确认也知道,江别鹤是真的傻了。
为此邀月还惋惜过,这人傻了,也就少了那么一分折磨他的快-感,只是生理上的反应,没法听到他的求饶和丑陋百出的哀嚎,也算是一大憾事。
现在的江别鹤,就算是被人带来见人,也是被人强拉硬拽来的,如同一块破布,脏兮兮又破破烂烂,一头长发早就如同鸟窝,乱七八糟的打结着盘踞在头上,一双眼睛呆滞无神,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外伤,也没有见多少血,但青青紫紫是少不了的,布条一般的所谓衣服,根本遮挡不住江别鹤一个成年男子的身躯,但谁也没有管,就算是这样,那具身体上也是鞭痕密布,让人心生不忍。
而燕南天,完全不想知道,他的身体里,那些见不到的痕迹是被人怎么对待的。
他来“拜访”移花宫的初衷,就是想手刃兄弟的仇人,这会儿虽然做不到,但看他受到如此折磨,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对于仇人,燕南天从来没有留情过,这就和他的讲义气一样出名。
眼看着江别鹤又被宫人毫不留情地拉扯下去,燕南天沉默了一瞬,好似要通过他来缅怀昔日的好友。
半晌,就在邀月忍不住想把人赶出去的时候,燕南天开口道,“对于无缺那个孩子,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邀月就沉下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