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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循着声音,望着前面。司匡也跟着看过去,甚么都看不到,全是树,树木不仅高,枝叶还相当茂盛,地上只有阳光从叶子间洒进来的稀稀疏疏的斑驳亮点。
都头大喊道:“军法,临阵后退者斩!都稳住阵型,不要慌,战阵上要是跑、死得更快!”
话音刚落,便听到稀里哗啦一片,林中出现了骑马的黑影,那马蹄踩在杂草和积叶愣是不响。司匡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众人也是十分紧张。
西南大营前锋倒是在利州打了一仗,那一仗,司匡等人的经历是:远远地听到了闷雷一样的炮响,然后就听说占领了利州了!
实际上在场的将士除了都头以上的武将,基本没干过仗!
人马的影子越来越近了,在树木之间飞快地穿梭。蜀国国也有马,还特别适应山林!
都头大叫道:“稳住!听军令!”
不料话音刚落,便听到“啪啪啪……”的弦响,前面那排弩手纷纷放箭了!林中箭矢嗖嗖嗖直飞,树干上插上了不少弩矢。
“娘|的……”前面传来了一阵大骂。
紧接着林子里就传来了叽里呱啦的叫声和喊声,步骑飞奔冲来!大伙儿也听不懂蜀国国的方言,这边的口音特别难懂,发音都不同!
“咚”地一声鼓响,前方军旗摇动,武将撕声大喊:“换!”
本都第一排的弩手换到了第三排,然后便急着抽弩矢上弦,司匡看见边上那汉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脚瞪着弩身,使劲拉了几次弦都没拉开,那家伙手都抖了。
凶神恶煞的马兵已经冲到了眼皮底下,刚刚换到前面的那一排不等命令便纷纷放弩,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马嘶在林子震耳欲聋。
剩下的马兵飞奔而至。司匡听到都头大喊道:“拔剑,杀!”
顷刻之后,便听到叮叮哐哐的巨响和人的惨叫声,前面打成一片,唐军的队列顿时便乱了。后面还有一都人马立刻拿起长枪列阵。
司匡手里握着一把单刀,被乱兵挤在了中间,周围乱糟糟一片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只见林立大量的步兵吼叫着向这边奔跑过来,手里拿着刀枪棍棒,还有的人居然披头散发像野人一般!不要命地猛冲过来!
唐军的乱兵十分呆笨,靠着甲胄拼杀了一会儿,便被杀得四散乱窜。接着后面的百人枪阵也乱了,大伙儿一哄而散。居然还有人-大喊:“快跑,快跑啊……”
司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跟着大伙儿撒腿便跑,跑着跑着,他突然看到很多人朝嘉陵江里跑,这些北方士卒大多不会水,会水也不成,谁也不能背着至少超过三十斤的四件套铁甲游泳。
他见状急忙往北跑,撒腿往林子里窜。跑着跑着,便听得有人道:“把兵器丢了跑!”他回头一看,一地的兵器,连火枪都扔得到处都是。
司匡大口喘着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
山林后面几无村庄房屋,此时上千的唐军乱兵从林子里钻出来,场面异样。人们乱糟糟四处乱窜,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有时候人群里还夹杂着几个刚才的敌人,大家乱砍一通继续跑。
两边都是山势起伏,跑了一会,只见前方有片河滩比较开阔,却立有许多营寨,不知友敌。
荒郊野岭之中,滩地上更加喧嚣。营寨林立,箭楼高耸。
敌兵步骑追出山林之后,便没有贸然追赶过来。
就在这时蜀军身处的林中突然一阵阵劲风扑入,碗口粗的树木都在这种冲击下纷纷折断,断枝满天飞舞,在另一边剧烈的爆炸声响天动地,直震得无数的飞鸟在天空中打着转的到处乱飞……
火炮的攻击点十分准确,十几斤重的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砸进密集的蜀中群中,一炮落下,飞肉横飞,惨叫声不绝的回荡在深林之中。
几轮炮击过后,无数的唐军挥舞着兵器从四面八方杀出,更远处的嘉陵江上的唐军战船迅速前进,直插蜀军侧面。
战场上人马涌动,叫喊声震天响,到处都是人。这边土地湿润,植被很好,无数的人冲到一起,却没有甚么尘土;不过空中弥漫着石炮炸后的焦胡味,这种味道对蜀军来说是恶梦,对唐军却是最好的兴|奋剂……
唐军人马后面,一些人竟然唱起了各种号子,激扬的曲子、惨叫恐惧的呐喊,战场上的场面十分诡异!
唐军大队步兵追击到了山脚下,此时蜀国军进攻出来的人马全部都崩溃跑进树林去了。
背上插着红旗的唐军传令兵骑马过来,一面跑马一面对各处指挥使大声嚷嚷道:“中军令,停止追击,禁止入林!”
……唐军营寨中军,四处都在欢呼,热闹得不可开交!
曹彬周围的文官武将正在道贺,吕端面带笑意道:“曹将军不愧为皇上钦点大帅!一群新卒,几个月前拿的还是锄头,今朝拿起兵器便能击败蜀国国主力援军,老夫佩服之至!”
潘美客气拱手道:“这也是皇上给的军械精灵,亦亏得吕使君的粮草调度有方,本将不敢居功也。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皇上知人善任,打仗嘛,内行谈后勤,外行夸战术,皇上能及时将吕使君调来,某焉敢有败。”
二人对视着同时哈哈大笑。
一帝的幕僚拍着马屁道:“曹大帅先期派人入林,原来是诱敌之计!”
曹彬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前方一群大将入帐,七嘴八舌吵了起来,有人拍着胸脯大声道:“中军若不叫咱们退回来,非得乘胜打到阆州去!”
又有人道:“不说打到,突破此山,到山后扎营逼近阆州定无差错……”
曹彬对部将们的牢骚也不生气,只是正色道:“据报蜀军在阆州增派了援兵,前面山高林密,我军在蜀中尚未掌控局面,轻敌冒进是兵家大忌!”
幕僚顿时附和道:“曹公言之有理!”
武将们吵闹稍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吕端便道:“此战大捷,曹公可修书上奏报捷请功。”
潘美的目光从后面那几个随军文官身上扫过,说道:“我定据实上报,此番大捷,不过也未能取得实质进展,蜀国的元气未伤。一来因为我军客兵作战,二来再往西南走,瘴气愈重,军中生病者也越来越多。”
吕端皱眉发愁:“瘴气着实难办,老夫运来了很多药材,给疗伤营服用,收效甚微。”
……中原人确实对南方的瘴气十分惧怕,弄不好就会引发瘟疫。
以前汉唐时期,南方皆归朝廷管辖,但官员们最不想去的就是蜀国和南越做官,被当做是失宠流放……因为很多人过来做官都因瘴气死掉了!
不久,太常寺派来的御医到来,可是面对瘴气,他们也只有摊手的份,这让曹彬十分发愁。
在御医和军郎中的安排下,大伙儿把犯了病的人分开设营居住治疗。所依据的治疗办法除了照搬医书,也找来了当地的土医,拿草药来治,有的能治好,有的病况司下。
司匡从林中逃散出来后,就病倒了。当夜便打摆子,浑身冷汗,立刻被送到了伤兵营居住。开封指挥的状况最差,在树林里被击溃死伤了上百人,又陆续有人病倒,整个指挥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司匡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周围都是雄黄熏的味道,乌烟瘴气,还能听到呕吐、呻|吟的声音,他的情绪十分糟糕。
他没料到打仗原来是这么回事……和诗歌里写的“不破楼兰终不还”“男儿何不带吴钩”等等全然不同,压根没那么有诗情画意!司匡出征后的遭遇:步行走路,一直走,走了他|娘|的几千里!然后听说利州被攻占了,便又走了过来,接着就在荒郊野岭带着人挖壕立寨……刚列队进军,连敌兵的长相都没太看清楚,就狼狈跑回来了。
然后就病倒,被送到了这破地方躺着。
唐军病了很多人,没有退兵的原因是御医郎中、当地土医的治疗下,不断有人痊全。据说是瘴气,反正还是能治的,虽然治好的不多,但至少有希望。
但是司匡却一直不见好转。他每天躺在破床上,也没人来看他……平素熟悉的将士被禁止进入疗伤营。司匡感觉身体也越来越差,浑身无力,起床都有点吃力了,他不得不胡思乱想,自己会不会病死在这破地方?
毕竟是个读书人,司匡现在有点质疑,自己是不是入错了行,根本不适合从武……但是学文也考不上进士。真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
而今他只能满心消沉地等死了,绝望一点点地加深。
唐军进展缓慢,几乎停止了进攻,上次大战之后也没听说蜀国军有甚么动静。过了几天,司匡一直不见好,被人从营中拿牛车拉了出来,送往利州,和他一起被民夫送走的还有很多人。
...
西北易燥多风,吹得中原来的人皮肤都起了摺子,仿佛转眼间便长了几岁。
枢密副使急匆匆地走到书房门口,里面陆飞停止和卢广孝的谈论,招手让潘美进来。潘美拱手一拜,急着就说道:“皇上,曹彬有消息来了。唐军在阆州北面捷报,但情况似乎并不顺利。”
陆飞道:“我之前看潘美的奏报,只要拿下阆州攻灭蜀国便指日可待,他攻不下阆州?”
潘美道:“臣以为很难。唐军与蜀军对峙以来,转攻为守,打退蜀国军的进攻便算赢,进展极为缓慢。西南山林纵横,多出瘴气,我军生病者很多,战斗力大打折扣!臣猜测,潘美可能在考虑退兵了!”
陆飞眉头紧皱,少顷便说道:“传旨回汴梁,让太常寺即刻派人去前去想助,解决疾病之事。”
潘美抱拳道:“喏。”
陆飞沉吟片刻又道:“让留守在京的寇准也去!”寇准对蜀国也颇多了解。
潘美又忍不住说道:“曹彬此人没甚么战绩可称道,从现在攻蜀国的表现来看,也平平无常。朝廷花了那么多钱,甲胄、兵器、粮秣无不充足,他手下战兵多达十万,出征消耗糜大,却把仗打成这样……朝廷最怕的就是战事拖的过长。”
陆飞道:“曹彬的兵额虽多,但咱们得考虑他带的不是战阵老卒,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才养兵几日,就让他们上了前线,朕还是信得过曹彬的。”
潘美叹了一口气:“蜀国弱国,君黯臣昏……”
陆飞却毫不犹豫道:“曹彬还没有放弃,且让他想想法子,缰绳不能勒得太紧。”
潘美察觉到陆飞的态度口气,便不再多言了……那曹彬是陆飞亲自选的人才,不到真正失败的时候,陆飞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谈到这里,书房里君臣三人有稍许的沉默。
陆飞伸手在额头上摩挲了几下,有种疲惫涌上心头……想想自己每天也没干多少事,但诸事不顺,心境会影响他。
陆飞故作淡定道:“你们都各司其职,切勿太急。”
潘美等二人躬身道:“臣等谨遵教诲。”
陆飞听罢,默然挥了挥手。
二人抱拳道:“臣等告退。”
陆飞深吸一口气,此时才醒悟,坐稳皇位后有点麻痹大意了,很多事容错率依旧不高。
他把焦虑、烦躁的情绪压在心底,起身走出了书房。
陆飞在宦官王方的带引下,走过一段廊道,又去见拓跋沉香。
拓跋沉香正坐在旧屋内发怔,见陆飞进来,警惕地看着他,也不起身,礼节几乎没有。陆飞也不计较,好言问道:“谨妃这几天好些了么?”
拓跋沉香好些憔悴了很多,她声音低落地说道:“我不该由着性子,答应与黑鹰逃走……我以为不过是件小事,就算被抓回来,也没人能把我怎样。”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我若懂事一些,野利家就不会……”
陆飞道:“谨妃忽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知错改错,上之善也。”
拓跋沉香听罢有些诧异,抬头打量着陆飞:“你对黑鹰那么狠毒,为何对我如此宽容?我要是不答应黑鹰,甚么事都不会发生!”
陆飞不置可否,又道:“明日党项送亲队伍要走,谨妃与朕一起去送送罢。”
拓跋沉香道:“你还要留我在这里?”
陆飞道:“朕与拓跋家联姻,并非与野利氏联姻,朕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忘记朕的身份。”
……灵州,君臣文武大排筵席。
酒宴中,众臣推杯换盏,好不高兴,一个个称颂陆飞,此次大唐皇帝西巡不但安抚了边境藩镇,更达成了正式的党项人与大唐的和亲,有人认为此举可保边境十年无战事。
陆飞坐在那里,不置可否,他没吭声却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气势。
实际上陆飞此时心里也特别惊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少才开口说道:“卢广孝几番南下西进,凭三寸不烂之舌为大唐开边,功劳很大。”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就在这时,一个文官走进来,拱手道:“禀报皇上,臣等刚收到汴京急报。”
“拿上来。”陆飞道。
侍立一旁的王方走下去,从文官手里接过书信,送到陆飞手里。陆飞展开一看,立刻抬头镇定道:“潘美攻陷阆州。”
大伙儿听罢又是哗然,一片兴高采烈的道贺。陆飞又看了一遍,把奏报递到王方手里,轻轻扬了一下头,示意他让诸臣传视。
陆飞内心一阵狂喜,不过正如他在失手时不想表现出来,狂喜时也没有表现得欣喜若狂。古人讲究喜行不露于色,陆飞做不到,但尽量当众不要太夸张就行,这样更显得淡定从容,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军报中说瘴气在军中日渐转弱,多亏皇帝运筹帷幄,派寇准前来相助,曹彬才得已能在阆州城下与蜀军主力决战,大获全胜,旋即攻破阆州!
潘美大声道:“阆州一破,蜀国无险可守也,大唐军攻取蜀国已如囊中取物!皇上一统河山,创盛世大业不远矣!”
诸公纷纷附和,一番歌功-颂德。
陆飞当众说道:“朕没有看错人,曹彬未让朕失望。”
诸臣一齐拜道:“皇上英明。”
陆飞此时情绪兴奋,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踱到窗前,昂首从容,一副踌躇满足的样子。
大堂外阳光满地,今日的天气十分晴朗。陆飞抬头看去,只见蓝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几只不知甚么品种的禽类在空中翱翔,只看到翅膀的影子在广阔的天幕下扇动。
努力的一切准备虽有坎坷,但终究还算顺利,陆飞隐隐感觉到,自己离某一种东西越来越近了,他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
...
“咚、咚……”缓慢又厚重的鼓声在灵州府衙外响起。
一排衣甲鲜明的士卒鼓足腮帮,昂首挺胸对着东边使劲吹响了苍劲的号角。通红的旭日正在城外绿黄-色的草原上升起,好像是应着号角声升起一般,风在空中纵横驰骋。旭日东升,一切都叫精神抖擞,仿佛赞新的开始!
穿着各种各样衣裳的人排成两列向里面走去,有穿着圆领袍服戴乌纱帽的文官,有穿着武服甲胄的武将,还有头发衣服奇形怪状的各族人等。这里就像一个文明大杂烩,彼此之间也能接受对方,看多了就习惯了。
人们照前面进去的人的过程,自觉地先解下兵器,站在那里张开双臂,等宦官上下搜一下身,然后转身跨过门槛。
府衙大堂内,“叽里呱啦”的说话嘈杂一片,很多人说的话都叫人听不懂。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牌匾,上书四个大汉字:明镜高悬。下面的两张公座四平八稳地摆在那里,空着。
……城内十字主干大街上,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正在迤逦而来,许多骑兵护卫着一顶黄绸装饰的大车。
拓跋沉香就在这辆四驾大车上,她的对面坐的是陆飞,一路上一言不发,很冷落陆飞。她穿的还是从家中带来的衣裳,彩色如霞的紧窄翻领衣裙,头上戴着皮帽子、圆弧冒顶,发饰上的首饰极少,倒是耳朵、脖子、手臂等地方有金银饰物。
比汉服更紧窄的衣裙却能让拓跋沉香凹凸有致的身段司发凸显。陆飞的目光不经意地从她坐着的髋部和腿上扫过。拓跋沉香看在眼里,撇了一下嘴,瞪圆眼睛看着他。
陆飞不动声色地叹了一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谨妃莫要太任性了。”
“甚么是任性?”拓跋沉香终于开口。
陆飞道:“你刚到灵州做的那事儿,死了两个人是小,若挑起边境战争、让千万人死于非命,这就是任性。”
拓跋沉香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她的神色有些黯然,确实对那事还是比较后悔的,她没料到后果那么严重!
但她嘴上还是不服输,说道:“皇上总是吓我。”
陆飞沉吟片刻,又道:“吓你?在世人面前,朕的一切言行都是天下表率,朕就算是装的也得装到底,记住一句话:君无戏言!”
这时马车停靠了下来,外面一个人说道:“皇上,咱们到地方了,请皇上和谨妃移驾。”
陆飞先下了马车,又回头对拓跋沉香伸出手,拓跋沉香想起刚才的话,极不情愿地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陆飞的手可真粗糙,不过倒是十分稳当有力。
她又想起被陆飞亲手杀掉的黑鹰,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纠缠……野利俊秀叔叔是看着她长大的,黑鹰也和家人一般熟悉。但陆飞说得也不无道理,只当是别无选择的作戏而已;她不能害了黑鹰,又连累整个部族……
二人在宦官侍从的簇拥下走进了大堂,后面的人立刻止步。
陆飞走在前面,拓跋沉香在侧后,她和陆飞保持恰当的距离,跟着慢吞吞地在鼓乐声之中向前面走去。
两旁各族首领都弯腰把目光聚集过来。
拓跋沉香倒有些紧张起来……在党项,她虽是出身尊贵的人,但在今天各族首领面前她微不足扬,还不具备在公众场合名正言顺地受用大家的重礼;
但此时他的身份是皇妃,那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