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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切如常,甚至更好。就连前些日子受白吟霜案拖累的西风楼,也陡然间门庭若市。
刘去,仗病藏于别院。清风惊云等人依旧四处奔波,为她打探。她没有再问秦霜那日之事,秦霜似也变得格外沉默了些。
这一天,她急急出门,她要会一个重要的朋友。
而彼时,龙门客栈,石若嫣心情复杂。
因为,卫子夫格外找她谈了一次心。
这次所谈内容,纵她觉得自己浸·淫宫中多年,行事已是滴水不漏,与她一比,也不免嫩了些——
她要借她之手除去陶望卿。
刘去近日诸事缠身,一方面要操心国事,一方还要压着日渐起伏动荡的汲派,此外好像最近卫子夫对多年前宫中巫师为她和武帝卜的那一卦耿耿于怀,这自然全都要落在刘去身上,是以,他此番生病虽有拖延之意,却也非完全作假。
他这一病,楼兰急,汲派急,他的后宫美人们更是着急,后宫宅院的女人自然不关心朝局,只想着如何将那些分宠夺爱的人连根拔掉,遂在卫子夫耳朵边说了那日刘去为陶望卿吹笛站了半宿一事。
卫子夫是从后宫走出来的,岂会看不穿这些女人心思,但有一点,刘去对这陶望卿确实是与众不同了点,所以她岂能让这女子用她当年的路数来毁她幸福,遂起了除去陶望卿之心,可她如今还用得着刘去,不能与之闹僵,故这个坏人她做不得,只能假人之手。
所以,石若嫣就第一个入了她的心,用她除陶望卿有三妙:
其一,她宫中多年,手段行事她是把握得住的,放心;其二,都知她是刘去宠妃,妃嫔之间妒忌吃醋也是稀疏平常,合情合理;其三,她虽贵为当朝丞相嫡女,其母却不受宠,她更是自小受尽了府上姬妾庶女的欺凌,若非刘去要了她,她弱女伺与虎狼地,只怕早就芳年早逝。
所以,即便他日事败,也可推她出去背锅,反正以石庆那个人的心机城府,断不会为一个不喜欢的女儿与她作对。
卫子夫的心思,石若嫣也揣摩出几分,是以,才左右为难。她做,日后如何面对刘去?如何对得起他当初一番垂怜?
不做,卫子夫已暗示,只怕将来深宫岁月益发如履薄冰。且,此事,又不能和刘去说。
她必须好好权衡打算,才能保住她与刘去多年情分。
所以,因霍光与卫子夫亲近,常来宫中,她便让他带了封信给张安世,她知,这男孩最近也很是不顺意。
在她心里,总觉得对张安世有种格外亲近的熟悉感,大抵每当游刃宫中孤立无援之际,总忍不住想,若她幼年那无端早夭的弟弟能活下来,应该也是张安世这般摸样,勃勃生机,活泼聪颖,一副火热心肠。
她信中只写了一番宽慰之话,却不料张安世却回了信,约她在此喝酒。
她本就烦闷,加之刘去一病,夏侯蓉等诸位妃嫔都抢着巴结卫子夫想移去霍府别院服侍,她惯是远离这些是非的,便以年节将至,探视母亲为由,出来透口气。
深冬岁末,龙门客栈红梅香冷而略带薄薄喜庆,像是春节的窗花一般。
她想起当日在此与张安世初见,那时候他还是个青涩莽撞不闻一名的书生,如今经过香妃、对策、封官、巡游、接案,他早已名满长安,多日不见,不知他可好?
“好姐姐,你竟来得这样早,安世这厢失礼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石若嫣抬头一看,眼前之人眼眸晶亮,对她深深一揖。正是张安世。
若嫣扑哧一笑,又见他和店中客人一样,紧紧盯着她看,但眼神清澈无垢,绝无其他男子猥意,心中益发喜欢,又听得他赞道:“姐姐真好看,像个仙女一样。”
她今日,一身女装。
这少年调皮,当日回信中说赢得的银子给她买簪花戴,已不动声色道破她身份,她既是有心结交,便不再掩饰。
两人坐下。
知她爱洁,赵杏连忙去给她和小青洗烫茶具。这回向来冷淡的小青却不好意思了,心道张安世今时不同往日,既是甲字天冠,又是刘去面前红人,便立下抢了活,让二人叙话。
赵杏倒不客气,坐了一会,突然直接问道:“白姐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石若嫣一怔,她以为赵杏会先问她身份、姓名,没承想,他却反察出她有心事。
她一讶,笑,反问:“你我既结交一场,我知你名姓,你为何不问我身份?”
赵杏答道:“姐姐方便说,自然早与我知了,既然姐姐未说,那定是有姐姐的不方便之处,安世又何必多问?”
石若嫣微微一愣,心想:这少年这般心性,难怪刘去和霍光都喜欢。她缓缓颔首,苦笑道:“我模样竟如此难堪,让你一眼看出?”
赵杏摇头,“姐姐是聪明人,只不过不想对安世隐瞒什么。说来,还要谢谢姐姐的信任,否则安世断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安世才是明白人。”
石若嫣心下微叹。她是王妃,虽说二人坦荡,可世俗人情终不宜如此直面结交,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只道:“嗯,确实是心中有事。”
却说赵杏,她对小白的好感只怕比小白对她的还要多,闻此,立即问道:“姐姐,是何事?若姐姐不嫌弃,可否告知安世?纵然安世愚笨,未必能出什么好主意,但也可为姐姐分担分担,白姐姐,莫要藏事于心,委屈了自己。”
若嫣瞧她模样着急,情真意切,便不想瞒她,笑笑,道:“我夫君近日纳了一女,甚是……妖媚。故,我婆婆不喜,又不想伤及与我夫君感情,夫君宠我,是以,婆婆要我设法将这女子赶出府去,说由我来动的手,夫君不会怎么样。”
“啧啧,好一招借刀杀人,真是个恶毒的老妖婆。”
小青本在默默喝茶,闻言,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和若嫣相视一眼,都想:若卫皇后知道有人如此骂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赵杏蹙眉想了想,却回答得很认真,“冒昧问姐姐一句,姐姐可是大夫人?”
“夫君正妻之位尚缺。”
“姐姐家中可还有其他得宠的夫人?”
若嫣笑了,“有,可那是婆婆亲近之人。我知安世意思,祸水东引,由别人来动这手。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合适人选。”
“都怪那男人!我看你夫君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妻妾成群的。”赵杏义愤填膺,突意识到什么,连忙打住,喝了大大一口酒,呛了个半死。若嫣也不恼,和小青两个笑得微微弯腰,心道:若让那位听到……
赵杏也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人家男人再不好,也不该她来说,忙道:“方才纯粹是逗姐姐玩的,姐姐夫君必定是那人中龙凤,有本事的男子才能妻妾成群,安世想妻妾成群还没那个能耐呢。”
若嫣好笑,心道:还真真是人中龙凤,一时倒欢乐不少。
小青笑啐道:“大人如今身份地位,想要妻妾成群还不容易?”
若嫣却道:“安世他日,可会多娶?”
赵杏心道:我也是女子,自当别论,若我是男子……她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会,一个姑娘真心随我,我怎能再娶他人伤她心?我不爱她,当初便绝不会要她,白白将她糟蹋了。既然娶了,便自当对她一心一意。无论我是男是女,我都只会真心去待一个人。”
若嫣听着,竟是微微痴了,竟没有去细究她最后那话。良久,才以极低的声音道:“安世,我以前也是像你这般想法,可惜……我爱的人却不能相守。”
“他虽喜欢我,转身却和另一个女子行了亲密之事。他说那时凯旋归来,军帐之中,纯粹是下属提供的下女、军妓以供发泄。我知他是天之骄子,家中姬妾不少,为我而散,可即便是军妓,也是不该。他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何况后来才发现那女子不是……”
赵杏听着,想起自己的事,心如鹿撞般。听小白住口,不禁急得直问:“那女子怎么样了?后来你和他又怎样了?”
“后来、后来发生太多事,没有后来。往事如烟,过去已过去,不提也罢。”
赵杏听她说着,看她美丽的眸子如蒙上一层薄烟,不禁心中一疼,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随即遭小青低声怒斥:“张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有心结交,你竟无礼轻薄。你可知我家姑爷……”
“小青!”若嫣皱眉一斥。
小青噤声。
若嫣用力一挣脱手。
赵杏自知闯祸,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连声道歉道:“姐姐莫恼,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疼姐姐……”
若嫣本确是有些恼怒,见他脸上红了一片,心下一软,竟不愿再怪他,将他递过来赔礼的酒一口饮尽。
赵杏知她释怀,心下一松,此时却又猛然想到什么,听小白口吻,她如今的夫婿只怕未必就是那个男子。
凯旋……
她蓦地一惊。她说的人,会是霍光吗?
小白后来嫁的人不知又是什么来历,以其此前来信,对宫中情况了解来说,这男子必是名门望族,若非高官,便是皇族中人。
不能问小白,惹她伤心;问霍光必也不说。回头向刘乐、刘据打听打听……她正思索出神,突听得轻蔑一笑,“哟,张大人,倒真是凑巧,总能碰见你。怎么,这般忧国忧民?赢不了案子,那西风楼没落了,你这做拉皮条儿的也要将它拉起来才觉心甘?”
这说话的是……赵杏微微一惊,转身一看,果见是那魏利散。
西风楼又出了事,却是芳姨生前既为鸨,亦是从往日盛名甚盛的花魁一路做过来的,从积攒银两到盘下自己的店。如今其身死,又无亲眷,这位多年前的红牌曾接待过不少走南闯北的客人,据说有过一个极爱的相好,不知姓名,也不知是哪国人,因家命难娶她。西风楼日渐没落,芳姨有个忠心的贴身侍女,芳姨被杀那晚因在楼里打点营生没有回去,逃过一劫,如今遂以芳姨名义贴出告示,说那位相公若能找上门,一旦证实身份,便将芳姨生前攒下的财宝和这西风楼相赠,倒也不枉了芳姨半生相思。
这一时冷清的西风楼,竟才又红火了起来。可笑往日无人认作姘·头,如今,人人争当孙子。
赵杏与小白相约于此,一因此乃二人初见地;二是此离西风楼不远,便在对面斜侧处,能一览来往客人。
她早料到魏利散会去捣乱,也曾苦想各法捉他入瓮,只是没想到这人还不忘来这里吃顿早饭,就那么迎头遇上,当真要命!又见魏利散突然竟饶有兴味地紧盯小白,伸手便去摸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位也是西风楼的姑娘吧?与霜儿相比,倒又是另一番销·魂风情……”
莫说小青立下俏脸一寒,连向来镇定的若嫣也是怒了,冷声道:“请阁下自重。”
魏利散邪佞一笑,却是不放,他眼中当真露出淫亵之色。赵杏大怒,如何能让他欺侮了小白去?立时拿起茶壶便往他手臂淋去。魏利散没见过这样打架的,也是一惊,一跳避开,他伸手来抓赵杏。赵杏大叫:“姐姐,你和小青先跑。”
若嫣不愿丢下她,小青却拉过若嫣便跑。
赵杏缠住魏利散。
魏利散眸中狠色一迸,挥手让几名手下去捉若嫣。
那些侍卫也是狠角,立下虎狼般跃过桌椅。若嫣一惊。小青也快急得脸都白了,挡在小姐面前。不承想一名侍卫擒过她的手腕,一下将她摔打在邻近一张桌上,另外两人已向若嫣抓来。
楼里桌椅相继被打翻,早乱成一片,掌柜和小二劝叫躲避,客人四散。
若嫣避无可避,咬牙待擒。此事只怕要惊动刘去了。
一只外罩银灰绣竹叶青花纹的衣袖斜下划来,砰砰两拳,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两名男子打飞。他们甚至连来人的模样都未曾看清,这人已一手挟起小青,一手揽着她奔出酒楼。
这人速度极快,加之重拳厉害,亦无人敢追来,很快便领着二人来到一所大院前。此处屋苑一片,乃市中民居。他走进两院之间过道,寻得一片幽静,方将二人放开。
小青怔了怔,“霍侯爷……”
“你跟踪我和安世?”若嫣眼里却是一片冷凝,“我要回去找安世。”
这人正是霍光。
他盯着若嫣,轻慢一笑:“石若嫣,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跟踪你?我不过反正左右无事,正好来看看这王妃私会男人的妙事罢了。”
见石若嫣还要挣扎着欲回去,微沉了声音:“张安世他是个男人,况且青天白日的,魏利散不会怎样对他。倒是你,为何不带禁军侍卫?若此事传扬出去,你可知你会有麻烦。”
“我让他们和马车守在街角,我和安世见面聊天,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扫兴。”若嫣却无半分感激,淡淡道,“霍侯问完了吗?若无事,若嫣先回了。”
她一招小青,侧身便走。
他炙热的目光让她不舒服。哪怕,从方才开始,她便不曾正眼看过他一下。
但他却在看她,目光紧紧的。
霍光却突然欺身到她面前,高大昂藏的身躯显出她的瘦削娇小。他眸光暗着,竟一把握过她的手低头查看。
“你放手!”若嫣低喊。
小青一看不好,便要上前拉开霍光,却被霍光袖手一挥,长指如电,已点了她身上穴道。一时,她便像个泥塑人儿,愣愣定在墙下。
若嫣惊怒,“霍光,你这是做什么?放了小青。”
霍光冷冷一笑,紧扣住她双手。
若嫣看去,他竟似是在检查。她一恨,抬脚踢他。
霍光任她一脚狠狠踹到他腿肚上。他一身武功,也不甚疼,即便疼也不愿避开,再疼疼得过这些年?这些疼提醒他这女人的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