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9章 麻烦来了

终南左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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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柳三变去世后,顾同的情绪一直提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是昨日还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现在却悄然逝去,这种突然,对他来说,毫无防备,又是那样的突兀。

    按照关中地区的习俗以及典章制度的约束,柳三变的棺椁在家中停了五日,第五日清晨,老人家就安然长眠于地下了。

    坟墓是请丘处机丘老道亲自定的穴位,据说风水很好,能够保证子孙后代鸿福不断,可是那又如何?人都已经去了,又哪里能得到后辈子孙的事情?

    柳三变死于惊恐,原因是叛乱的那天晚上,有几个小蟊贼为了躲避大军的搜捕,潜藏进了柳家府邸,正好碰上晚上难以睡眠的柳三变,几个小蟊贼对柳三变又是亮刀子,又是拳打脚踢的,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哪里受得了这个?虽然当夜蟊贼就被府上看院的护卫逮住送到了官府,可是柳三变当夜受到的惊吓还是给留下了病根子,再加上入秋以来,柳三变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家中有没有一个可以悉心照顾的人,所以卧床第二天,人就不行了。

    “师师,别再伤心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向下看的,你还有芸儿,还有我,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家人,别再伤心了!”

    扶起在冰冷的黄土地上独自哀悼的柳师师,顾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毕竟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也不能让柳师师立刻从悲痛中走出来。

    “我没事,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芸姐姐前日受了风寒,你这两天又一直在柳府这边忙丧事,也没有好好回去照顾,还是早些回去吧!”

    柳师师的声音说不出来的空洞,许是哀嚎了那么就,嗓子哭干了,也许是父亲突然的逝去,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悲痛、愧疚种种情绪现在压抑着她的声腔、她的心灵、她的一切。

    如果能够选择,柳师师多么希望这一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一切没有发生,躺在面前冰冷的坟茔之中的也不是自己那个精明了一生、算计了一生、商海之中跌打滚爬了一生的父亲,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父亲还能活着,可以容忍自己这个女儿所做的一切,可以前面训斥自己不像个女孩子,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后脚又派人来铺子照顾自己,帮扶自己,生怕自己吃亏。

    “父亲、、、、”

    柳师师想起往日种种,心头的悲怆再也不能抑制,悲从心头来,连着几天几宿没有合眼,整个人一下子就昏厥了过去。

    “师师,师师、、、、”

    顾同一把从地上将柳师师拦腰抱起,放回等候在一边的马车上,嘱托张有才等柳府管事儿人后面走,自己驾车,带上柳师师疾驰着就往城里赶。

    紧要关头,顾同再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出一点点问题。

    前日芸娘突然着了风寒就让他内心紧张了好一阵子,现在柳师师的昏厥,再次又让他提心吊胆。

    马车奔驰的很快,似是箭蹿一样,急奔在宽广无人的官道之上,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进了城。

    长安城中的祸乱彻彻底底的已经镇压了下去,所有叛乱人员全部捉拿在案,悉数关进了牢房之中,为此,长安大牢之中已经是人满为患。

    如果柳三变的事情之前,顾同对于世家力量这次的冲动还有一些同情的话,那么亲人为此去世,还有这几天陈季常送来的关于那夜叛乱整个长安城中平民百姓的悲惨遭遇之后,顾同一点儿的同情心也没有了,相反,他甚至觉得自己镇压这场叛乱乃是真正的义举,无关乎民族国家、无关乎华夏蛮夷孰轻孰重,只是因为,他的举动,挽救了许许多多的无辜者的性命。

    马车没有回柳家大院,而是直奔向余庆堂而去,现在顾同和芸娘就住在哪里,这个冬天顾同也不打算搬回临街的顾府,毕竟那处院子太大,他只和芸娘两个人,再加上几个下人,住在里面太过空旷,还不如就住到余庆堂票号后面的小院子中好。

    “师师,这是怎么了?”

    听见马车响动,才才服了药休息下的芸娘披着一件貂绒皮衣,走到外屋一看,就见顾同把柳师师从外面抱了进来。看着面色憔悴,明显是昏迷了过去的柳师师,芸娘心中不由得一紧。

    “不碍事,就是这丫头几天几夜的没有休息,再加上三叔今天下葬,心中悲痛,一是没有控制好情绪,所以昏厥了过去。”三言两语的给芸娘将事情的原委大概的讲了一遭,顾同就对着跟进房中的晴儿吩咐道:“去将灵芝堂的许大夫请过来,再让厨房的忠婶子做一些滋补的汤水和吃食,你也好好补一补。”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同样面带病色的芸娘所说。

    将柳师师轻轻的放在床榻上,又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往日里那个最喜欢和自己斗嘴的丫头现在让悲痛折磨成这副模样,顾同心中很是疼惜。

    芸娘似乎是感受到了顾同的情绪,替他倒了杯茶水,开解着说道:“死生乃是常事,更何况这种事情向来由着天,谁也不曾想到三叔会这样就走了,夫君,你也别悲伤了,师师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等她想通了,就一定会好的。”

    “我知道,只是娘子,我现在看到师师这样,心中难受,我宁愿她能和以前一样,由着自己性子的对我吵,骂我,我就怕这场突然来到的灾祸,让她心中留下伤痛的根子,以后再难像以前那样。”

    顾同的担心,何尝不是芸娘的心忧,她本来是想一直陪着柳师师,直到柳三变下葬,身边有个人陪着兴许她还能好受一些,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身体倒先垮了,芸娘暗暗责怪一声自己病的不是时候,又思来想去,想要为柳师师的今后做些打算。

    “三郎,师师是个命苦的孩子,自打出生的时候,她娘亲就提前去了,三叔这个人有一直在外忙生意,因为疼爱师师的缘故,三叔也一直没有再续弦,现在三叔去了,柳家那边就剩下一些势利的旁支,我不想让师师一个人再回去遭罪了,她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那该是多可怜,咱家人少,不如就让她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吧,这样一来,相互之间不仅能相互照应,也可以给家中增添些人气,你说怎么样?”

    “娘子说得极是,等师师醒了,这话你就去给她说,好歹她也算是我的小姨子,到了家中,就是咱顾家的千金小姐,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遭罪的!”顾同也觉得芸娘如此安排极好,柳师师一个女孩子,若是独自生活,他也难以放心。

    顾同和芸娘说话的功夫,晴儿就将宝芝堂的许大夫请了回来。

    不明白这个宝芝堂许大夫和《白蛇传》里面的那个许官人有什么联系,但是作为长安城中有名的神医,对于他的医术,顾同还是相当的信服。

    年逾五十多的老大夫,一边捋着微微泛白的胡子,一边替柳师师把脉,等了好一会儿,才将柳师师的胳膊放回了被子中。

    老大夫起身,只说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因为身子弱,人又一直满负荷的工作,再加上悲怆,人自然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多,所以昏了过去。开了几服药,叮嘱加强营养,多注意休息,许大夫就返身回去了。

    “没有事情就好,就让她在家里面安心歇着吧,票号的事情,先放放,等她将身体养好之后,一切都来的及做。”

    顾同担心柳师师病没好就投入到工作中去,他太了解这类女性了,但凡是遇到伤心事情,总会用忙碌来排解,虽然这样可以解除一时之忧,但是长久的积累下去,必定会累坏身体,更何况已经生了病的柳师师?

    “嗯,家里的事情你就放心吧,师师我会尽心照顾的,你也去休息休息,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治丧,人估计也累得够呛,衙门那边陈大人已经来了好几次了,估计是有事情找你商量,你休息一会儿就快去,别误了大事!”

    芸娘还是那样的贴心和善解人意,虽然心中也想着让顾同多陪陪自己,可是却也知道,男人家所做的大事,女人家绝对不能给拖了后腿。

    感激的看了眼芸娘,顾同心想着等忙过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补偿补偿芸娘,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太多的感情。

    趁着中午饭的时间,顾同小憩了片刻,略摸着陈季常那边也开始忙碌了,就赶快起身往长安府衙里赶,这些天他一直不在府衙,虽然相信陈季常的办事能力,但能让陈季常三番五次的到家中找自己,肯定是有棘手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当顾同到了衙门,陈季常屏退左右,就将一封何方传来的书信交给顾同看。

    看罢信,顾同心中不由觉得一阵苦涩。

    夹谷清臣渡河南下的时候,病情加重,昨夜医治无效,撒手西去。

    夹谷清臣临死之前,暂时将军中事宜交给了自己的侄儿,夹谷石里哥接管,并命京兆府路转运使高汝砺加以辅佐,直到朝廷新的任命下来。

    “夹谷石里哥?”

    一想起这个年纪轻轻,绝对算得上女真军旅少壮派代表人物的家伙对汉人的轻蔑和仇视,顾同心中不禁连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