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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觉得头皮发麻。
在还不知道男人会做些什么的情况下，大气不敢出的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再听到对方说话，眼下的皮鞋转了个方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李晓半晌没能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言宸的方向，长长的走廊，人已经走远了，李晓一瞬间却觉得自己腿有点软。
前世的那个时候，他其实还记得。
作为家族的成员之一，凤九最后其实有放他一马，因为相较于其他人来说，他对言氏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可能是因为他是十人中的最后一个，凤九已经疲倦了每日的杀戮与逼迫，她放了李晓一马。
最后真正将他逼上绝路的，不是别人，真是当时年仅十来岁的小少爷。
言宸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是个相当恐怖的存在了，他手上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却善于操控人心，身边的人几乎都是唯他是瞻，个顶个的恨不得都能得到他的赏识。
他在学校的高人气，以致于不少人愿意为他做些肮脏事。
李晓彼时已经失去了权利，没有言家的名头，他纵使有滔天的本领，也不能一时之间媲美言宸，只需要这些大家族的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他变成了工作场所的黑名单，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有公司应聘他，但凡有点名气，又想和言氏沾上边的，基本没有人肯录用他，彼时他还觉得是凤九在折腾、折磨他，找遍了整个大街，最终淋着雨站在言氏的铁门外。
头发湿漉漉的全黏在脸上，李晓本人没有一点感觉，他要找凤九讨个说法，她不该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然而雨夜的光线并不算很好，站在路灯下的他的身影，显得略微有些孤单。
铁门在半小时后被打开了。
管家撑着伞从里面走了出来，李晓看着他，眼睛都瞪直了，然而对方却只是依旧礼貌性地回以一个微笑，像是他当年在言氏一样，对他的态度即疏远又冷淡，“对不起客人，今天小姐不接受来访。”
李晓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恨不得大声吼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客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明天来好吗？今天雨太大了，您站在这里，小心生病。”
“你……”
李晓还想说什么，铁门却被人慢慢关上了。
老管家站在门口，一顶黑色的雨伞，伞面上雨水顺势落下，滴答一下落在地面上，打破了现有的沉寂。李晓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下也没能说出来。
一夜雨停。
等在门口的他，一早真的着了凉，冷风一吹在身上，便打了个喷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在门口等了一晚，而言家居然也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连脚都蹲麻了。
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半晌都给不上力气。扶着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动自己面前走了过去，穿着贵族学校的校服，身高也已经有点拔高，在保镖的层层围绕下出行，这个年纪和这个规模，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
“等等……”
虚弱的声音一出，伸手想要去抓那个人。
但是却在触碰到的前一秒，被人拉住了手，保镖的样子看起来相当严肃，而且不留情，被人揪着无法再前进一步，李晓大闹起来，“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找凤九！让凤九滚出来见我！”
“啪嗒”一声。
被打开的车门停在了原地。
原本应该上车的人，停下了步子回头看过来。
少年俊秀的脸庞，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显眼，黑发顺帖的落在他额前，狭长的眼眸看起来，非常漂亮，这双眼里什么都没有，也只是漂亮，但在却在盯着他的瞬间，逐渐转向了灰暗。
“让他过来。”
少年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保镖们对视一眼，当真放开了李晓。
松手之余还推了一把，让浑身虚弱的男人差点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踉跄地稳住了身子，他抬起头来对上言宸的目光，说道：“凤九在哪里？我要见她！”
言宸看着他，平静说道：“你已经不是言氏的人了，找我姐做什么？”
“她做人不厚道！”李晓说道，“她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不插手言家的事情，就不会再针对我！可是现在，依旧！什么公司都不要我，我找不到任何工作！她这是要逼死我！”
他一阵大吼，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
言宸听完皱了皱眉，说道：“是吗？”
语气带着一点点的笑意。
这笑意出现的莫名其妙，甚至是有点点的诡异。
“如果姐说不会再干涉你，那就一定不会再去做，她承诺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那是谁……”
李晓喃喃说道。
然而话出了口，却又在瞬间愣住了，他看着言宸，略微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是……”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猜。”言宸勾了勾嘴角，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说明白的好，如果你想要重新找一份工作的话，我觉得你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拜托老熟人帮个忙。姐那么心软的性子，你只要放低身段求上两句，她自然会帮你的。”
李晓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这个人相当陌生。
是个孤儿眼里的言宸，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凤九把他保护的很好，整日只要学习好功课，几乎不必参与一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他看起来像什么都不懂。
但今天说出这种话来。
李晓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
他压低声音，有些狠意的说道：“是你！”
言宸笑而不语。
“你这样做，凤九她知道吗？！”李晓咬着牙说道，在他眼里，言宸再怎么厉害，但终归还是在凤九的管教之下，搬出大人想要吓唬一下他，却没想到对方却给了他一个非常淡的笑容。
没有再继续搭理他。
言宸弯腰坐进了车内，李晓一见人要跑了，连忙上去想要拦下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扣在了原地。
“臭小子你——”
车窗被人放了下来，言宸侧脸对着他，微微抬眸看来，这视线凌厉的完全不像一个刚读初中的孩子，在他身上有一种贵气，与生俱来的让人不敢多加反抗。
“如果你觉得这样下去也没关系的话，就继续骂吧。”
“……”
被一个小孩给威胁了。
这件事说出去李晓都觉得有点丢脸，但没办法斗过人家，也只能灰头灰脑地走到了言氏的公司总部，大约在会客室喝了三杯茶之后，大忙人凤九终于露面了。
她似乎也很意外看到他。
李晓二话不说给人下跪道，“对不起，凤九，是我对不住你。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最近烦心事实在太多，所以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凤九莫名其妙地，说道：“怎么了？”
这不像是他的性格。
李晓扯了扯嘴角，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什么，我就来道个歉。”
“你就为了这个过来？”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关于……”
李晓没有藏着掖着，将今天的事情全说了一遍，让对面的人陷入了沉默，他笑道：“看来小少爷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没用啊。”
凤九说道：“小少爷不是这样的性格。”
“他只是在你面前做戏罢了！”李晓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现在大权在握，言宸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你，他年纪小，不能跟你斗，但是不妨碍他欺负其他人啊，你看看我，现在我落魄了，小少爷可不就是动一根手指，就能把我逼上死路吗？”
“……”
后来的事李晓不记得了。
只记得几天之后，在言家看到的那个身影，看起来比平常的样子更低沉一点。他正站在窗台上，直勾勾地看着屋内，大约是被训话了，低着头半晌没有出声。
之后李晓的周围清静了一阵子。
他找到了工作，也得到了上司的赏识，一切都顺利的很。拿到了不错的业绩，也正是升职的时候，却突然做到一半，公司被人爆出了丑闻，瞬间倒闭了。
接下来也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
心底觉得一定是言氏捣的乱，但又找不到蛛丝马迹，有几家公司甚至是业界有点名气的，他想光是言宸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纠结来纠结去，这个锅还是给了凤九背。
又一次找上凤九。
然而却被人堵在了门外，没有人见他，直到傍晚少年从他身边路过，李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等等！”
言宸垂眸看了一眼，不说话。
很快有人把他拉开了去。
“喂，我说你——”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那一段顺风顺水的日子像是没有过一样，李晓再一次沦落为了无业游民，甚至更惨，交不出房租被人赶出门外，露宿街头之余同乞丐为伍，也不能去找言氏，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他在言家守多久，始终见不到凤九的身影。
只有偶尔看到言宸。
而对方明明没有说什么，每次的一个侧目都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等好一会儿就会发现，这人的眼里带着一点点的狠辣，藏得很深，包在他温和的假面之下，几乎让人看不出。
而当李晓发现的时候，其实对方已经到了非常厌恶的地步了。
他怎么也见不到凤九，只好向言宸求助，然而一次两次，看见了希望又被人打了回去，甚至有一回，因为他太过缠人，保镖们合手将他打了一顿。
言宸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看他倒在了地上，鲜血溅洒在地面，本人却跟什么也没看到一样，面色平静，连声音也一如往常，“所以说，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呢？”
“凤……”
“她不会来的，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工作，你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老实说，老是出现在我们家门前，我都觉得烦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李晓觉得这可能是个好主意。
他虽然不清楚言宸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对他，但是这人不如他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这他是完全知道的。不过也是应该的，在那样的氛围下长大，就算本来单纯如白纸的孩子，也会染上一点两点的黑暗，更何况是那个老头子的后代，有臭老头的基因作用，根本不可能变成一个大善人。
披着羊皮的狼。
而他的目的——
李晓侧头望向窗外，楼下泳池的角落，女人裹着一件浴巾坐在那里，阳光洒在她的发尾，柔和的光线也跟着柔和了这个人的模样，她微微笑着看着泳池，底下有人同她说着话。
大约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容清清跟着抿了抿嘴，唇角微微勾起，像是把全世界的星辰都藏入了眼里。
李晓隐约觉得心口有点疼。
看见这一幕的也不止他一个。
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泳池的言宸，插着口袋站在原地，他一说完话，随行的工作人员便弯腰跟在了身后，确认今天的行程安排，背后有人叨叨不休地说着话，言宸却像是出了神一样。
“言总，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会安排特别助理来……”
容清清觉得有一点冰凉落在了脸上，抬头一看，几个女孩正玩水玩的开心，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了，容清清干脆起身离开了游泳池。
随手裹上了一件外套，所幸酒店内部有暖气，不然这个时候，她估计已经被冻死了。打开衣柜想要找自己的衣服穿，然而锁一开又整个人都给愣住了，空荡荡的一片。估计是怕她溜回去，这群人把她的衣服都给藏起来了。
容清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件衣服比较长，勉强能遮过膝盖的位置，踩着棉拖从这里走回房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房间里面有衣服，容清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然而刚打开门没走了两步，她就后悔了。
似乎……可能……这样……还是招摇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