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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们现在经济情况好吗?“安德鲁问她。“你知道,很多男士会因为经济问题,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李先生,我们的存款不少。“她告诉安德鲁。“我并不担心钱的问题。“这种说法听来有点怪异,因为当时她的语调一直很紧张。
“嗯,好吧。“安德鲁思考了一下,希望能通过从魔鬼那里继承的直觉阅读到这种怪异的语调意味着什么---果然还是摄神取念比较方便些。
“嗯,我想大概该了解都了解了,最后我想再次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我们必须去的,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必须马上解决的。”
摩妮卡对安德鲁问题感到疑惑,安德鲁解释道:“只是出于一种经验,你知道,有时候,一些事情会显而易见。”
摩妮卡摇了摇头。安德鲁检查了一下记录,确保赫敏也能看懂,把笔记本收好,他接着说道,“我会随时向你通报进度,把我们做的事项进行分项条列出来告诉你,你就会很清楚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
她朝安德鲁用力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我需要付多少酬劳,我是说佣金?”
安德鲁微微一愣,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门生意,尽管他为了取得摩妮卡的信任,一副公事公办的意思,“按照惯例,确实需要支付一定佣金,交通费什么的,不过格兰杰小姐主要希望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如果不方便,可以等找到你先生之后再支付。”
摩妮卡立刻摇了摇头,她转身打开擦得很干净茶几抽屉,拿出一个白色信封袋递给安德鲁。“这里面有五百英镑。“她告诉安德鲁。“这样够吗?“
五百英镑,对于安德鲁来说,这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些摩妮卡这样还算年轻的夫妻来说,也算一小笔巨款了,够他们进行一次旅行了---似乎,菲利普确实不是因为经济压力消失的。
“很够了。“安德鲁告诉她。摩妮卡一下轻松了许多,似乎觉得付钱之后,自己完成一项重大交易,他们之间有了契约与雇佣的关系。安德鲁朝她笑了笑。
她拿出了另一个信封袋。“他几乎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她说。“我无论怎样都无法找到平常他放在身边的那些东西,不过我找到了这个。“
信封里有个东西让袋子鼓了起来,安德鲁猜可能是护身符、戒指或是符咒之类的。她从抽屉里拿出了第三个信封袋,这女人可真是太有条理了。
“这里面有他的照片,还有我的移动电话号码。谢谢你,李先生,你几时会打电话给我?“
“我一找到线索就马上打给你。“安德鲁告诉她。“可能是明天下午或是星期六早上,好吗?“
她差一点就要看到安德鲁的眼睛,她察觉到了,便直接对着安德鲁的鼻子浅笑。“好,好,很感谢你的帮忙。“她瞥了墙壁一眼。
“嗯,我会随时通报进度的。“
开门的声音,一个小孩背着书包穿过了走廊,他看了安德鲁一样,“妈妈,他是谁?”
摩妮卡孩子下学了,“他是妈妈的一个朋友。”她讲完话后就闭上双唇,脸又红了起来,这次她的目光迅速略过安德鲁眼睛,似乎在判断安德鲁会不会给她的孩子造成威胁。
“我会尽力去做的,小姐,那么我先告辞了。“安德鲁再次向她保证,摩妮卡陪他走到门口。“再次感谢你来找我,请一定要帮我,钱不是问题。“
上了出租车,安德鲁打开信封袋。
首先是钱,都是五十元的钞票,女王面色和蔼看着安德鲁----安德鲁不由得想起了安妮皇后,这应该是安妮皇后年老后的样子吧---跨过半神的藩篱之后,安妮皇后再也不会为年老担心了。纸币总共有十张。安德鲁把钱放在一边。
再来是装着照片的信封袋,安德鲁把照片拿出来,看到摩妮卡和一个瘦削而英俊的男人合照,这男人看起来很像一个广告上的男人---英俊到精致,唯一缺少一点点真实,这使得他的英俊脸庞看来有点模糊。
好在他的微笑看起来忠厚老实,似乎的他的精致正是来自那种循规蹈矩绅士精神,他有着均匀的暗褐肤色,看来是花了不少时间在晒太阳或是玩船,与摩妮卡的苍白是个很明显的对比。
安德鲁猜这位就是菲利普了。
电话号码是写在一张很普通的白色便签上,卡片修剪得刚刚好可以被放进信封袋里。上面没有名字,只有区号020开头的号码。安德鲁把电话簿拿出来,查询这个号码。
安德鲁把人名也记了下来。安德鲁很不解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只给安德鲁名字,但是却让安德鲁有十几种可以随便找出她姓氏的方法。
只能说人在紧张时的表现是很有趣的。他们会说出一些蠢话、做出奇怪的选择,然后事后也觉得自己相当愚蠢。下次和她说话时,安德鲁得小心不要被她弄糊涂。
安德鲁把第二个信封袋丢了,打开最后一个,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座位上。
一个褐色、干瘪、壳上还涂着某种防腐釉料的死蝎子掉在桌子上,蝎尾上嵌了一个环,上面系了一条用皮编织的软绳。若是有人戴了这条蝎子项链,这只死蝎子便会头下尾上地垂向地面。
安德鲁微微一愣。蝎子是许多信仰的力量象征,而且不是那种善良或有益身心的象征。许多捣乱、邪恶的法术都是以这类护身符作为焦点。假使你把它贴身戴着,它那有刺的脚会一直戳在胸膛上,很不舒服,也不断提醒你它的存在。
当有人要给佩戴者一个拥抱时,蝎子尾端的尖刺很有可能会戳破他的皮肤。它那如螃蟹般的螯会扯断男人的胸毛,也会刮伤女人的酥胸。蝎子使人感到恶心和不快,它本身倒不算是邪--但是当你脖子上挂着这种东西使用魔法时,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光彩的事。
在阿尼马格斯王朝的时候,传说曾经有种邪神阿尼马格斯就是人首蝎身的怪物,力大无穷,是极其可怕的阿尼马格斯化身。
搞不好菲利普已经玩上瘾了,上瘾将注意力完全投入---他那消瘦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魔法对一个人可能会有这种影响力--尤其是魔法的黑暗面。他在失去工作的绝望心情下投入魔法的研究,搞不好这便是造成他突然翘家的原因。
一些稀奇古怪的半吊子魔法书里面经常声称与世隔绝可以加强他们对魔法的专注力,因而离群索居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事实并不会,那样除了失去锚点,彻底迷失在无尽魔法迷宫中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但是对于意志薄弱和未受过训练的人来说,这样做确实可以给他们获得专注的幻觉。
或许那根本不是个真的护身符,可能只是个少见的饰品,或是去墨西哥玩时买的纪念品,或是拙劣对琥珀的模仿。安德鲁无法确定那是否真的能用来加强对魔法能源的专注和控制的工具,因为安德鲁从未实际施展过这类法术,更加没有借助过这样的魔法道具--这些不靠谱魔法、道具太初级了,根本连三流的巫师都不会在意的东西。
在追查这个男人的下落时,安德鲁得记住这个鬼玩意儿。这东西可能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也有可能有。安德鲁看了看钟。
四点十五分了,回到公寓,安德鲁先尝试了几个追踪咒语,没什么反应,又用易盘做了运筹,结果模棱两可,安德鲁没办法判断。在照顾自己的实验的空隙,安德鲁又尝试了几个灵魂教派的魔纹阵法,想试试能不能找到这个失踪丈夫的鬼魂--天知道这个菲利普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晚饭安德鲁只能吃牛肉汉堡,赫敏、卢娜、秋都没有回来。安德鲁在自己靠增缩咒语扩大到篮球场大小的实验室内来回走动,同时监视着三个复杂的成组的银具、试管和坩埚,确保它们中沸腾的魔力不会溢出。
空闲的时候,安德鲁用杨木魔杖又试了几个灵魂教派的咒语,试图确定菲利普是死是活。
有那么一刹那,安德鲁觉得自己的眼角好像看见了什么,桌上的蝎子干似乎抽动了一下---他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个试管上,那里翠绿色的药剂正缓慢沸腾,这药剂的任何一滴,都可以杀死几百个菲利普。
确保那翠绿的药剂不会爆炸之后,安德鲁从高倍显微镜上移开了目光,他先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宏观的世界,转而瞪着那蝎子看,它没在动。安德鲁小心翼翼对着它加强灵魂的感应力,就像只无形的手一样,设法感应出有无附灵效果或灵魂能源的存在。
没有。上面一点都没有附灵,如同它已经死透了一样。
就连这毒虫自己的灵魂之力都已经完全消散了,现在它只能算是一堆碳水化合物,和上帝或者任何魔神、灵魂都没有任何关系。
安德鲁面无表情的最后尝试了一次他所知道的强力追魂咒语,那咒语魔力太大了,直接把这碳水化合物尸体分解了.....
毫无价值的结果,安德鲁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有冲动要接下这个案子。又花了两个小时在实验上,晚饭吃的汉堡已经完全消化殆尽了。安德鲁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靠抽取周围的魔力来存活,但是安妮皇后建议安德鲁按时吃饭---皇后告诉他,吃饭能短暂转移地狱图景注意力---这源于安德鲁生而为人的本能。
Rumor Bar是间离安德鲁公寓几条街距离的酒吧。这地方比破釜酒吧干净几百倍。巫师们当然可以在破釜酒吧享受公开、自由氛围,但是那里黄油啤酒、糟糕装潢、丑陋老板早就让很多年轻的巫师厌恶了。
安德鲁对破釜酒吧也没有什么好感,他去过次数不多。麻瓜酒吧尽管不能自由使用魔法,但是那并不妨碍安德鲁享受那里的氛围,何况Rumor Bar还不是一个一般的酒吧---顾客需要看穿纸牌的点数才能进去,不管用什么特异功能。
每当安德鲁感到自己要忍不住咆哮或者发动战争咒语的时候,安德鲁都会跑去那里---按照皇后大人的建议,他会大吃一顿,这里有很好的各种肉食,味道很好,种类也很全----至于来源,安德鲁并不想知道。
像安德鲁这类神秘顾客都是这样。酒吧的老板已经习惯了这些神秘人物和愿意见识一番的强力人士所带来的所有麻烦。
Rumor Bar里没有电动玩具可打,也没有直播着欧冠的电视机或是最新EA战争游戏,连台最新索尼音响都没有----这里的魔力场决定了任何电子产品都不能正常运作,即使最新版的PS2。
酒吧中间位置是一个圆形的舞台,暧昧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下面是整个乐队的乐器---架子鼓、贝斯、吉他、电子琴、小提琴、大提琴等等乐器,安德鲁还看到一把唢呐。
最中间位置是一台恩斯特钢琴,和一个话筒,此外空无一人---此时这些乐器正自动演奏着。
舞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这些乐器自己自己拨动着自己,震动着气流,发出悦耳、低沉、豪迈、痛苦的乐声。
当顾客进入店里,再往下走几步就会来到一个大厅,光线有些暗,天花板隐藏在黑暗中,而且看起来似乎是一整块足有上千平方米整块黑曜石,让人觉得进入了一个地下洞穴。
今天无人乐团正在演奏各国的丧曲----来自远东国的唢呐和二胡的高低相和,让任何听到的人感到一股苍凉。
吧台边有十三张凳子,房间内有十三张桌子。墙壁上开了十三扇高出路面的窗子,以便让街上的光线洒进来。
墙上的十三面模糊的镜子反射出顾客的同样模糊身影,也让人有空间扭曲的错觉。十三根木柱上雕满了和欧洲民间故事或旧神传说有关的画像,你无法不绕着圈圈走过这些木柱---雕刻着曝光度最高撒旦堕天和古蛇吞地的故事的木柱占据了最显眼的地方。
很巧妙的阵法,这种布置不同于一般西方附魔类的魔纹阵法,而更像安德鲁易盘中的那种阵法---这些木柱也是故意用来阻断周围所有能量的流动,将那些心情郁闷、脾气乖戾的巫师身边的怨气给驱散,并且防止他们做出令人意外且太过刺激的举动。
房间内的颜色很柔和:灯影褐黄,墙壁酒红。
安德鲁第一次来到Rumor Bar时,就喜欢上了那高低不平整块黑曜石花板---他喜欢那种古拙,浩然的东西,经历无穷时间、沧海桑田、火山爆发之后,这石,就是时间、痛苦的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