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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瘫软在山脚下，嘴角溢出的血液凝着霜，双眼空洞，心如死灰。
传说中长在百灵山顶的神物是不存在的。
都是假的！他那么多年苦苦追寻的东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居然为了一个传说……呵。
罢了，那便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斜阳倚竹林，竹叶细长，被劲风拍得沙沙作响。
风里夹杂着浓浓的妖气，霸道地钻入他的鼻尖，他蹙起了眉头。
好巧不巧，偏要赶在这个时候来送死！
一股气流在竹林中横冲直撞，无头苍蝇般走投无路，在他的身边环了好几个来回，似是在探究。
他身上伤痕累累，血腥味弥漫覆盖着整个竹林。
眼睛紧紧地锁住那股透着妖气的波动，他抬手抚上腰间那把不起眼的青铜匕首，匕首上雕刻着半只玄龙，玄龙的眼睛微微眯着。
蓦地，那股气流刹停在他的面前，白鹤折了双翅，趔趄着向他走近，目光里透出期盼，翅膀下面似乎遮掩着什么东西。
他拔出匕首，玄龙便腾空而起，满目凶光，龙息折断了一片青竹，一时间，四周光秃秃地，竹林不复存在。
玄龙盘于空中，吐着青焰。
“求求你，救救我……”白鹤丹砂结顶，羽毛却失了光泽，黯哑粗糙，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护着身下的东西。
他是个斩妖人，只要是妖怪，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斩杀。
鄙夷嫌恶攀上他的脸，他高举匕首，玄龙便弓着身子，随着他向前轻刺的动作，玄龙一跃而下，那受了伤的白鹤还想说什么，却被玄龙一口吞入腹中。
倏然，玄龙的身形一顿，看见白鹤双翅下保护着的东西，它的目光中戾气尽敛。
“怎么？”他不悦地问。
“玄策。”玄龙幽幽地开口，龙吟铿锵有力，余音绕梁，它的眸子瞥着玄策，“这是个孩子。”
玄龙退开身子，盘旋着化作一道青光，又重新附着于匕首上，变为半边的雕刻。
他酿跄了几步，对上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晶莹透亮，炯炯有神。
地上散落了些白鹤的羽毛，那婴儿抓起一片便往嘴里塞，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见他走近，婴儿撇过头，好奇地瞪着双大眼睛，像是在审视他一般。
那婴儿的眸子里，似有光，也有海。
他皱眉看着那婴儿，她咯吱咯吱地笑着，气息干净，不染一丝妖气，肤白胜雪。
犹豫再三，他还是举着匕首想要杀了那婴儿，可匕首上盘着的玄龙却张开眼看着他，眼睛里扫出青光，刺得他不自觉闭上了眼。
“她不是妖怪。”玄龙盯着他，眼神里似有不满之意。
一人一龙，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僵持了许久，那婴儿被风吹得受了凉，蓦地打了个喷嚏，声音在玄策耳畔回旋兜转。
他低头望向婴儿，只见她像是恶作剧被发现似的，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捂着嘴咯咯地朝他笑。
罢了，他是个斩妖人，既然这孩子不是妖怪，他便没有必要杀了她。
至于她为何会被妖怪保护着，他也懒得去管缘由。
玄龙见他动了恻隐之心，便阖上双目，敛了光，安安静静地不再说话。
他多看了婴儿两眼，那婴儿也拿大眼睛瞪着他，在跟他较量似的。他苦笑一声，收起匕首，腰间酒壶上的铃铛叮当当一阵响，他每走一步，铃铛便响一下。
他好像还听到那婴儿随着他走路的节奏在拍掌，回了头去看，果然，小婴儿笑嘻嘻地看着他，张着粉嫩的小手不停地拍拍拍。
“我不是你爹。”他冷冷地说道，话音刚落，那婴儿似是听懂了一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他痛苦地堵上耳朵，哭声不减。
又走了好几步，婴儿的哭声愈发壮烈……
“行，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