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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12月28日。
在今后将被称作“帝国第一级台阶”的宽广盆地中,已经集结起近六十万人,数以万计的牲口和各类载具,以及数以千吨计的物资。每日抵达这里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仅有光明神的信徒和他们的亲属、朋友,还有一些想要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到其他国家开始新生活的人。
海因?阿克里斯就是其中之一。在莱汀-萨克丁魔法学院协助布莱特军救下魔法学院幸存学生的他,本有机会被莫里丁直接提拔为刑案处处长,但是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
这并非是因为海因高风亮节,也不是因为他已经看破红尘。在莫里丁发布处决参加反叛的大家族的所有家族成员命令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对这位布莱特魔法师协会的主席寒了心。
海因很清楚,那些在魔法学院被营救出来,又被布莱特军羁押的学生,对于家族参与叛乱的事毫不知情,否则他们不可能乖乖成为叛军的俘虏,在被俘后肯定会站出来与叛军争论一番,竭力争取自由。
叛军固然可恶,受利益驱使起兵造反的人也固然可恶。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海因不愿看到无辜者被杀。再加上莫里丁在这之前又发布了异端清理的诏令,这让海因越发觉得莫里丁是个暴君。生性耿直的他不愿在暴君的手下做事,所以他才决定要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到外国去发展。
12月28日下午,一队马车出现在盆地入口之外。这是从萨克丁城出发的队伍,最高领袖名叫麦尔?拜伦斯——换而言之,这是麦尔的车队。
萨克丁城的神学研究会会员早已抵达盆地,麦尔等人之所以现在才赶到,是因为他们需要在萨克丁城的总部统筹全局,整理需要带走的资料。
车队的随行人员有很多,除去神学研究会的人之外,还有麦尔的未婚妻笑笑、爱丽丝,麦尔手下的三只女仆,麦尔的友人和言家兄妹,来自拜伦斯堡的炎鹤,爱丽丝的好友伊丝塔和她的母亲瑞汀,失去家族庇护斯特兰齐、比福尔和艾琳,想陪在斯特兰齐身边的莎塔,艾琳的两位女仆,比福尔的女仆米兰,米兰的家人,在家族的授意下离开萨克丁城的阿兰和露露,以及露露十五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塔尔,他们各自带了二十名仆人,阿兰带上了他的未婚妻和四十名仆人,还有就是潘兴一家。
李维特家族和维尔兰特家族在经历了这场叛乱之后,都体验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萨克丁城并非是个安全的地方。本着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这两个家族都选送了家族中的男丁到国外去发展,以便在萨克丁城再出乱子的时候保存家族的血脉。
潘兴一家的离开也是必然的结果。他的四个女儿都已经嫁人,她们在出嫁前没有信奉光明神,出嫁后自然也不会信,所以她们没有跟潘兴一起离开。不过潘兴此行也不是孤家寡人,潘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巴顿愿意与他一同离开萨克丁城。
顺带一提,潘兴在离开萨克丁城之前让人给格瑞送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在萨克丁城了。麦尔也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让送信的人一同捎给格瑞和云心。
麦尔的车队抵达盆地后,选了一处空地扎营。在这之后,拉尔齐和波顿就找到了神学研究会在这里的负责人,让他们把统计好的人数和物资整理成报表交了上去。
神学研究会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在拉尔齐和波顿没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整理出了相应的报表,所以在二人向负责人索要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立刻就把昨天的数据拿了出来。
从现有的数据和负责人们根据数据做出的分析报告来看,截止12月30日,聚集到盆地的总人数将超过六十五万人。这个人数远远超过拉尔齐和波顿的预估值,所以他们必须重新制定行进方案,更改队伍的数量和每支队伍的人数。
让两人意外的是,报告中特别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莫里丁派了好多农民过来。这些农民驻扎在盆地入口那边,有专门的士兵负责看管。神学研究会派人去打听情况,看管农民的士兵没有接到保密命令,就把莫里丁想要在这里开垦农田的事告诉了他们。
几十万人每天排泄的废物肯定要以吨为单位来计算,已经确定神学研究会没有作乱意图,且精于算计的莫里丁自然不会放过这些肥料。等这几十万人离开这里,他就会把这里改造成一座大型农场。这座农场由他私人出资开垦,所以这里自然也会成为他的私有领地。
现在的莫里丁虽然还对光明神信仰抱有极大的戒心,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讨厌这些即将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的家伙。这些人都知道目的地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在出发之前他们购买了很多东西,大大带动了布莱特魔法师协会的经济发展。
信奉光明神的领主们都选择放弃土地,带着愿意跟随自己的领民离开。莫里丁趁机把他们的领地收归自己名下,再度扩张了实力。虽然这些领主在离开之前已经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但那些坛坛罐罐对于莫里丁而言并不重要,领地中的人口才是他所需要的。
在接收这些领地的过程中,莫里丁发现这些领地中的领民识字率出奇的高,还有很多人会算术。莫里丁这才发现自己不是捡了个便宜,而是捡了个大便宜。在从领民代表那里得知神学研究会无偿教导平民识字和算术的事之后,他甚至想要把神学研究会的人都扣下为自己所用,只不过对光明神信仰的忌惮让他最终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
新历134年1月1日,在莫里丁高调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异端清理的时候,最后几支想要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的队伍抵达盆地。盆地外的守军本不该放这些人进去,但他们觉得晚一天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在抵达者的千恩万谢下直接放行了。
截止这一天,抵达盆地的人数再次超过神学研究会的预计,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万。为了重新整编队伍,拉尔齐和波顿不得不延迟出发时间。麦尔立刻派人去和盆地外的守军解释,不过守军早已对这群不管怎么挑唆也没有造反意图的家伙没了戒心,他们甚至没有派人去把这件事通知莫里丁,而是直接告诉来报信的人说,他们不在乎神学研究会什么时候出发,只要神学研究会在出发前知会他们一声就可以了。
1月5日,神学研究会完成了对七十万人的分队和整编工作。1月6日清晨,队伍正式出发,守军为了庆祝任务结束,还给这些人举办了盛大的欢送仪式。就这样,这七十万人在布莱特军的欢呼声中,有序撤离了盆地。
在这之后,布莱特军按照莫里丁的命令,派骑兵监视神学研究会的动向。由于队伍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且纪律性较差的平民,在最初的几天里,神学研究会的行进速度远低于预计速度,用了七天时间才抵达边境。
邻国早就知道布莱特魔法师协会这边会有大动作,因此在队伍行进到边境线附近之后,他们立刻派人与神学研究会的人交涉。他们询问了神学研究会的目的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制定出了一条最短的越境路线,要求神学研究会的人按照这个路线前进。
在队伍出了国境线之后,麦尔就让炎鹤先行返回拜伦斯堡,把七十万莱汀人准备移居拜伦斯堡的事告诉其他人。炎鹤看起来有些不愿意,麦尔以为炎鹤是不想白白给他干活,只能狠下心来送了一坛百年老酒给她。
在得到许诺之后,炎鹤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可是看起来好像还是不高兴。笑笑知道炎鹤的心思,就劝麦尔说:“跑腿这种事怎么能让炎鹤小姐去做呢?我看神学研究会的人都挺精明的,让他们派人拿上你的亲笔信到拜伦斯堡不就行了?”
炎鹤听了笑笑的话之后,心情立刻就畅快了。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不高兴,笑笑这番话帮她找了个借口,这样一来她既能留在麦尔身边,又能给自己不高兴的事找到理由,在两件好事的冲刷之下,她的心情怎么可能不畅快呢?
麦尔接受了笑笑的建议,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拉尔齐和波顿,请他们派人设法将信送到拜伦斯堡去。
大撤离进行的非常顺利,在习惯了有纪律性的生活之后,大家的脸上多出了不少笑容。但心情不好者亦有之,比如还没能从丧痛之中走出来的斯特兰齐和艾琳,还有因为另一件事而闷闷不乐的比福尔。
早在新历133年12月20日时,参加叛乱的大家族成员就被处于枭首之刑。所谓“枭首”,属于斩首的晋级版,就是在斩首之后,还要把砍下来的脑袋穿到木杆上,或是挂在城门口示众。
莫里丁觉得把脑袋穿到木杆上口味实在是太重了,看起来也太过野蛮,所以就让人把反叛者的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一个月。众人离开萨克丁城的时候,那些脑袋就挂在城门口,但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容貌全毁,还有蛆虫从肉皮里爬出来。
新历1月1日的时候,有人向莫里丁汇报说,挂在城门口的脑袋实在是影响市容,希望莫里丁能提前把它们摘下来处理掉。莫里丁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他作为布莱特魔法师协会的主席不能朝令夕改,所以他就听从谢尔维的建议,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些脑袋都是用铁钩和铁索挂在城门口的,铁钩和铁索都不怕烧。在1月2日的傍晚,莫里丁让人在挂在城门口的脑袋上浇火油,直接将它们点燃。这些脑袋就在烈火中烧了起来,成为了一道惊悚且新奇的风景线。
等能烧东西都烧完之后,铁钩上就只剩下被烧得有些酥脆的头骨。说来也巧,次日刚好开始刮大风,这些挂在铁钩上的头骨经不住风吹,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莫里丁让人清理了碎骨头,然后示众一个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三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莫里丁折腾自家人脑袋的事,但他们都知道家族里的人都已经被砍了脑袋,脑袋还被挂在城门口示众。比福尔是最先恢复过来的,这是因为他和家族成员的感情比较淡,再加上家族已经没有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娶米兰为妻,一想到这件事,他甚至觉得有些开心。
斯特兰齐和家族成员的感情也很一般,但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亲人的惨死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好在莎塔一直在他身边陪伴,这才让他没产生轻生的念头。
艾琳的父母非常疼爱她,她与家族成员的感情也都很深,所以她是伤得最重的一个。露露一直在她身边陪伴,但好友的安慰不足以治愈艾琳心中的创伤。她迫切想见比福尔,但比福尔却始终不见人影。
这些天比福尔一直缠着米兰,米兰本来想趁着纳米克斯家族覆灭的机会与比福尔撇清关系,但比福尔一直装作深受打击的模样,她不忍心在这种时候抛弃他,只能继续做他的女仆,还尽可能的满足他的需求。
然而此时的比福尔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能“顶天立地”的男人,送到嘴边的肉他也吃不了。发现自己患上不举之症的比福尔十分慌张,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除了这三人以外,和言欣夜看起来也不太高兴。
她这次出门,本是想直接带着哥哥彻底失踪,去一个允许兄妹结婚的地方定居。她本以为麦尔在完成任务之后,她可以想办法让麦尔劝和言志恒跟她走,然而现状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最重要的是,和言志恒主动去找小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虽然每次小鸟都是一脸不耐烦的随意应付一通,然后逃开,但这反倒让和言欣夜更加气愤了。
志恒哥明明这么可爱,你居然会觉得他烦?!
和言欣夜很想把小鸟绑在椅子上,在她面前把和言志恒的优点讲上三天三夜——然而这种事她也只能想一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