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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末,我和沈易泽搬进了新家,那里离我们的学校很近,只需要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屋子是栋老别墅,上一任房主是对年老的夫妇,他们打算去全世界旅游,就把房子卖出去了。
屋内的装修非常好看,古香古色的,大部分装饰品都是**十年代的,房子不算很大,上下两层构造。我是个偏爱旧东西的人,第一眼看见房子,我就爱上了,兴奋地沿着木阶梯往上跑,打开每一个房间,观赏着里面的摆设。
等我开心地下楼时,沈易泽安然的坐着听唱片,我看着老电影里面的放歌机,不可思议地问沈易泽“它还能用?”
沈易泽点点头,他告诉我“西方人对旧东西有着很深的感情,他们经常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修复老东西,以此来保证它们能正常运转,而不仅仅是件摆手的古物!”
我仔细地打量着屋子,明知故问“这房子很贵吧!”
我终究是个俗人,以价值来衡量这座房子。沈易泽朝着我张开手,淡淡地说“它是值得拥有的,因为它具有非常可观的上身价值性。”
我变成俗人,他就是个商人,倒是个很懂得聊天的对象,只是他鲜少说话罢了。
他的张开手掌心又好几个伤疤,刺目惊心,那都是他练习自己走路时,摔倒磕着的伤口,我伸过手,搭在他的手掌心,看着他的手慢慢地握紧,我看见了他干净的白指甲,他的头发和指甲都很容易长长,指甲至少一个星期修剪一次。
我的食指摩挲着他的指甲说“你的指甲又长了!”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是吗?”
我翻开了随身携带的包包,拿出了指甲钳,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二楼的落地窗,就说“我们上楼吧!外面就有湖水和小亭子,可以看到好风景!”
我猛然间想起沈易泽看不见,再美丽的风景,在他世界里都是黑暗,我的心口有开始隐隐作痛了。
沈易泽神情自若,他点着回答“好啊!你可以和我说一说!”
他的态度比我大方,也比我更早一步接受自己瞎了的事实,他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
六月份是个繁花盛开的季节,花圃上的玫瑰,月季,蔷薇,郁金香……它们都灿烂地绽放,露出美丽的容颜,微风吹进屋子里,散发着各种各样的花香。
我和沈易泽就坐在落地窗前,天空特别的蓝,云特别地白,面前就对着繁花似锦的花园。
我在自己的大腿前铺上纸巾,拿起沈易泽的手就认真地剪指甲。刚开始,沈易泽是个固执的人,他不愿意别人帮忙,凡是都自己动手,吃饭,穿衣服,洗澡,由于他的指甲长,经常无意间就伤着自己。于是我便趁着他睡着之际,就偷偷地帮他剪指甲。
有次,我忙完了事情,抬起头发现沈易泽早就醒来了,他眼睁睁地望着我,当时我以为他会发火,朝着自己雷霆发怒,结果他只是扫了我一眼,起身了。
后来发生了好几次同样的事,我见他都没反应,就知道他并不反对,就趁着他清醒的时候提出要求,因为这时的沈易泽总是格外的温顺,难得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拿起了沈易泽的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指甲泛着光亮的色泽,每个手指的半月弧恰到好处,打小,我就听老人说,这种人的身体是健康强壮的。
随着哒哒的声响,指甲片纷纷掉落下来,我有个算是变态的癖好,我格外喜欢给别人剪指甲,尤其是拥有长指甲的人,心里就特别爽!
我和沈易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但指腹间摩挲而过时,仍有一股小电流,那是心动的感觉。我抬眼看着沈易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如既往的深沉,他又在想什么了?
仰头之际,我的手指甲钳就按下去,沈易泽闷哼了一声,自己一不小心就夹着指尖肉了,一块小肉都翻起来,鲜血狙留了出来,别人都说十指连心,伤着那里真的很疼。
“疼吗?”我连忙把他的手指放进嘴巴里,嘴里有种淡淡的铁锈味,那就是血液的味道。
他的手指轻轻地扫着我的上颚,引起酥麻的电流,我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戏谑的眸子,我白了他一眼,责备道“别闹了!”
他在我的耳边低语道“为什么晚上可以?现在不可以?”
我为了他问话红了耳根子,有些事情有了一,就有二,自从发生亲密关系后,我们变成天下间的所有肉欲男女,不再纯粹地生活,夜深人静时,我们变成最原始的动物。
别人都说,性品就代表着本人的品行,最了解男人的的时刻,就是在床第之间。沈易泽是个出色的老师,耐心而沉稳,可是太出色了,太严苛要求了,经常拖课。下课后,我就筋疲力尽了。
我推开他,往后缩了几步,严厉地说“别闹了!”
他的手沿着的脸颊移动到耳垂,清凉的手温很舒服,他一本正经地说“脸颊热了,耳根也热了。”
我看不惯油嘴滑舌的沈易泽,甩开他的手,坐得离他远远的,骂了一声“不正经!”
他懵懂地瞪大眼睛,满脸的不解问“你说什么?你听不见!”
每次,他不愿听见的话,就用同一招,我都懒得再搭理他,双手抱着膝盖,心平气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手机铃声突然间响起了,悠扬的钢琴曲,我看向沈易泽,他的眉毛皱了皱,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我下去帮你拿手机!”我拍了拍身子就要起来。
沈易泽摇头阻止了我,他说“不用了!”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沈易泽,他朝着笑了笑,表情不太自然。手机铃声响了十几声断了,屋子再次恢复了平静。沈易泽掉头对着夕阳,背对着我,给我落下孤傲地背影。
大约半个小时后,手机又响了,那悠扬的钢琴声变得尤其刺耳,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沈易泽,他的表情格外的严肃。
女人天生都有种敏锐的第六感,我觉得很不好,非常不好的预感袭来。我不愿沈易泽接电话,偏不再提出帮忙的话。沈易泽的大拇指抚摸食指,来回摩挲,我知道那是他犹豫不决的习惯。
周围的空气凝滞下来,我的心跳声随着钢琴曲加快了,一次比一次快,手机铃声停了,我的心口长长的缓出一口气,我偷偷地瞄着沈易泽,表面上,他看似没事,事实上,他越是平静,说明失事态越发严重。
我安慰着自己,他最终没有接听电话不是吗?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吗?
须臾的功夫,手机又响了,就像是锋利的刀子插入自己的心脏,随着节奏地高低起伏,快慢地插着。
我和沈易泽面面相觑,他的若无其事让我慌张不安,我很想试一试那个人更重要,却在看到他喉结动了动,我便丢盔弃甲唰的站起身,说“我帮你拿手机!”
也不再等待沈易泽的回应快步冲下楼,我的脚步那么急,那么慌,好像后面就是洪荒猛兽般可怕。
手机屏幕的称呼是小玉,果不其然,她就是刘玉涵了。一下子间,手里的手机变得千斤重,重得我都快要无法支撑。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的名字,心如刀割。
每个人都有过前任,我如此安慰着自己,拿着手机上了楼。
沈易泽接过电话,他缓缓地站起身,立身与天花板的面前,左手贴着窗子,右手拿着手机,身姿修长地笔直直地站着,他的回应都非常简短,对!啊!是!不是!
我莫名地想起了电影手机里面的画面,葛优接电话时,就用简单的嗯!啊!来回应。你开会呢吧?对。说话不方便吧?啊。那我说你听。行。我想你了。噢。你想我了吗?啊。昨天你真坏。嗨。你亲我一下。不敢吧?那我亲你一下。听见了吗?听见了!
不过我只是个女朋友罢了,还是个众人都不认可的女朋友,而刘玉函呢?他们亲梅竹马,亲朋好友都支持,就算他们不是恋人了,人家也有十几年的情谊,我根本就没有权利去追究,也管不着。
很快,两个人的对话就结束了,沈易泽挂掉电话后,就仰头向上,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后一动不动地站着。
太阳西沉了,天空的色调渐渐地变深变暗,沈易泽的影子随着阳光的消散慢慢地变小,最后消失得无隐无踪。他的身体笼罩在黑暗里,落下苍凉的背影。
他总是有种蛊惑人靠近和堕落的能耐,我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他,其实我真想假装毫不知情地问他,谁给你打电话?
我既怕他向自己撒谎,又担心他坦诚,可他的坦诚不外乎更深的掩藏,女人真是个矛盾的啊!
我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他的背很宽,天生就要承载许多东西,我做出世间所有情侣都会做的动作,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给予彼此最大的信赖,只是我不知道睿智的沈易泽,他能不能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