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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人一退,只余下萧池负手站在床前看她。她本就软软白白,这下一哭,双眼泛红,蜷缩在被子里,便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刚刚将她的衣裳都撕下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忍不住想抱她了。
可是与叶修庭交手过后,他强忍了大半夜,这会儿,似乎有些要撑不住了。莫说抱她,就连走路,他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丝毫。就算不能抱她,那就这样看她一会儿也行吧。
可他不知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那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兔子原本还老老实实缩着,不知怎么突然将床上的东西开始朝他扔。
什么被褥,枕头,她抓到什么便朝他扔什么。
叶棠看见不知为什么这九王爷一点都没躲,任一只枕头正正砸在他身上。
她哭着问他,“你究竟把我哥哥怎么了!”
他将那只枕头接了,随后狠狠扔在地上,紧接着什么都没说,冷冷看她一眼便出去了。
出了房门,将门一关,他站在门口,听见她在里面似乎从床上下来了。再一听,她已经不满足扔扔被子枕头了,叮叮当当不知打碎了什么。
叶棠只顾着扔东西,没看见他面色有些不对,额上也有些细汗。
他欲开门回去看看她究竟打碎了什么,别划伤了自己,可转念一想,便又作罢,只嘱咐道,“谁都不能进去。”
她自然不会出来,里面几乎一块能遮身的布料都没了,她浑身上下也是。
书房门前,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走的比平日慢了许多。才堪堪进门,他便同承译说,“出去吧。”而后匆匆将门关上。
再一回身,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竟然有些站立不住。
可自始至终,她心里只有她那个哥哥。一直哭着问他把叶修庭怎么了。
可他能把叶修庭怎么样啊,难不成真杀了他么。
高手过招,不过方寸之间。他没把叶修庭怎么样,虽然自己没讨到多少便宜,可也没让叶修庭好过就是了。
二人收手之际,各自面色如常,一派淡然,可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只有自己才知道。就算是吃亏,也都是吃在里边了。
叶修庭一回府,便看见李知蔓在等他。而且看起来似乎是等了很久了。
他缓缓迈步进来,就算看见了李知蔓,也一直没说话。解开襟扣,正欲将衣裳换下来,李知蔓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已是泪眼朦胧。
“你去见她了是不是?”
叶修庭依旧换自己的衣裳,闻言眉头一蹙。
那样子,入了李知蔓的眼,他似乎是嫌同她说话还要浪费自己的力气。
李知蔓忽而扯了叶修庭拿在手里的衣裳,扔到一边,“叶修庭,昨日大寒,是她的生辰,你去见她了,是不是!叶修庭,你回答我!”
这么久以来,她什么方法都用上了,他就是不为所动,莫说碰她,他连看她都不屑。
只有那个女人,他的亲妹妹。只有他见了她的时候才会温柔,才会百般迁就。他如此珍视那个女人,又整整一夜都未回来,其实,她知道答案的。可她还是不死心,非要他亲口说出来。
李知蔓情绪几乎要失控,他却兀自风平浪静。弯腰,将李知蔓扔走的衣裳拿回来,继续往身上穿。
“好,叶修庭,一夜未归,你与那个贱人当真苟合一夜吗!”
这句话一出口,叶修庭总算有了些反应,手上一顿,他转过身来,盯着李知蔓,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你在骂谁。”
不论他如何冷落,她李知蔓都受了,难道还怕他一个冷冽的眼神么。
“叶修庭,我说,叶棠是贱人。她泯灭人伦,罔顾廉耻,勾引自己的亲哥哥,不是贱人是什么!我说她是贱人都是轻的,如此龌龊不堪,她早就该被千刀------”
叶修庭的手扬了起来,李知蔓下意识闭上眼睛。可那个凶狠的巴掌并未落在她脸上。
等她在睁眼,只见叶修庭已经轰然倒下。
“叶修庭!”
李知蔓吓坏了,赶紧蹲下身去扶他,这才发现叶修庭脸色不对劲,较平日苍白虚弱许多。
明明他昨日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站在镜子前问她那身衣裳好不好看。今日回来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劲儿。李知蔓想着,忽然动手脱他的衣裳。直到将他浑身都看了一遍,也未见什么伤口。
大夫一来,李知蔓仍旧守在床边不肯走。
脉问三巡,大夫站起身来。
李知蔓赶紧跟上,“大夫,他怎么样了?”
“少夫人,少将军伤的不轻。”
“伤?”李知蔓看了看床上叶修庭,他身上她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看到什么伤。
“大夫,您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了,修庭他身上-----”
大夫又说,“少夫人有所不知,少将军这伤,皆在心肺上。内里受损,这肉眼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李知蔓闻言不知所措,“不可能,他昨日明明见的是-----谁能伤他呢?”
大夫将药箱一开,提笔写方子。
“少夫人,草民也奇怪,凭少将军本事,谁能将他不动声色伤成如此。”方子一成,大夫交给候着的下人,又嘱咐道,“少将军这伤不轻,看样子应该是被人一掌击在胸前,皮肤虽未见半点伤痕,可力透肌理,五脏俱损,怕是要好好将养些时日了。特别是近日,千万不能让他动气。”
“我记下了。”
大夫背起药箱,“一定要按时喂少将军吃药,我明日再来。”
李知蔓吩咐近旁人,“送张大夫。”
大夫走后,李知蔓遣走了房中人,坐在叶修庭身边。看着床上人凄然一笑,也就只有这时候,他人事不醒,她才能与他如此之近。
平日里,他不让她进他的书房,不让她碰他的东西,更不能提叶棠。
她嫁进将军府已经这么久了,表面上人人喊她一声少夫人,可她这夫人做得徒有虚名。
只有她知道,他从未将她当妻子看过,也从未唤她一声夫人,更别说别的了。堂堂郡主过得甚至还不如被日夜关在南苑里那个没了舌头的女人。他偶尔会去看那个女人,可似乎从未想起过她李知蔓。
他对她做的所有,就是避而不见。
叶修庭依旧紧闭双眼,李知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张脸可真好看啊,可也是真的无情。
“叶修庭,你对我不公平。你给了叶棠一颗心和全部的爱,就连夕岚,你都能给她一个孩子,可你给过我什么呢?你什么都没给过我,却教我学会了嫉妒和恨。可明明,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听见门外脚步声,好像是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她匆匆将眼泪一抹,又说,“叶修庭,你这辈子欠我的。”
接了丫鬟手里的药碗,李知蔓又说,“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房门一关,就剩了她和人事不省的叶修庭。
似乎连他生病都是难得的机会,他能和她平静相处的机会。
喂他吃了药,又将命人送来了热水,将他身上擦了一遍,他依旧昏迷着没醒。
灯火昏黄,李知蔓将他身上擦拭干净,收了铜盆。站在榻前,缓缓解了几粒扣子,衣带一松,衣衫散落。掀开他盖着的被子一角,她顺势躺了进去。
她安静躺在他身侧,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他的体温。他也只有在昏迷的时候才会对她卸下所有防备。李知蔓有种错觉,似乎,今日才是他们的新婚夜。
如水的目光看着他愈发潋滟温柔了起来。轻巧一翻身,她一手攀在他肩上,低头靠在他胸膛上。
趴了一会儿,她又抬头,伸出手指轻轻描着他的唇。
“叶修庭。”
叶修庭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许多年前的一天,他带叶棠上街。街上人潮熙攘,他只不过松了她的小手一会儿,再一低头,那个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小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将她丢了。
他心中一惊,接连狠狠推了几人,慌忙去找。听闻这几日京都不太平,似乎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大批难民,正遇官员镇压,城外已经死了许多人。有漏网之鱼逃进了城来,饿红了眼,整日里不是偷就是抢。
她还那么小,千万别碰上什么坏人。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将整个京都翻过来。
急急走了几步,他忽然发现她正站在街心,手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正直愣愣跟着别人往前走。
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提进了怀里。她将他吓了个半死,却还一脸若无其事。他这才看清了,她手里似乎是揪着一只小香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的。
她伏在他肩头,嫩生生叫了一声,“叶修庭。”
他当时根本就没想到,她才这么小,就直呼他名讳,是不是于礼不合。他只知道,他原本是要唬她的,被她这么一叫,他顿时就没了脾气。
只能将荷包扯下来递给他怀里的大小姐,让她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就是千万别在乱跑了。
后来,他也训斥过她,点着她的鼻尖要她叫哥哥。可她屡教不改。他终是宠她的,最后竟然就这样接受了。时日一久,赶上她真的叫他哥哥了,他竟然心生烦躁。
日子在他们之间静好缓慢得如流水,这情愫是何时变的,只怕他也记不得分不清了。他只记得她带着各种小情绪的每一声轻唤。
李知蔓贴在他胸膛上,只觉得他呼吸忽而有几分急促,而后又渐渐平静下来。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叶修庭?”
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可药已经吃过了,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李知蔓松了一口气,又趴回他胸膛上。
忽而,叶修庭的胳膊动了动,然后那胳膊竟然抬起来,搭在她背上,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李知蔓知道他是无意识的动作,或许只是感觉到有什么趴在自己身上才会如此。可这一刻,李知蔓似乎是等了许久。有意识也罢,无意识也罢,就算是自欺欺人一回又如何呢?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叶修庭抱着她,迷迷糊糊只说了两个字,便戳破了她一切的幻想。
“叶棠。”
叶棠,又是叶棠。
怪不得他会抬手抱她,怪不得他如此温柔轻声细语,原来,他在昏迷不醒的梦里想的都是叶棠。她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眼泪一瞬决堤,止不住地流,源源不断落在他的衣襟上。
泪眼婆娑里,她看见他枕边露出一角什么来。
她坐起身来,将那东西一抽,待看清了信封上两个字后,她终于忍不住坐在他身边哭出了声。
休书。
他明明没醒,此时再看,好像他就连睡着也是一脸的冷峻。只有在他呢喃叶棠的名字的时候脸色才会稍稍好看一些。
看着床上依旧平静的人,李知蔓颤着手将那封休书捏得发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瞬间恍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满心绝望。
“叶修庭,你怎么能爱你的妹妹。你既然娶了我,又怎么能想着休了我。”
她匆匆穿上衣服,哭着出门,连同那封休书一并带走了。
逡巡一夜,辗转一夜。偌大的将军府里,只剩下她和满院北风。
侯府满门遭屠戮,早就没了。皇宫她待了十几年,可那里不是她的家。这将军府里有她爱的男人,可那个男人不爱她,这儿也不是她的家。
她突然发现,草草二十载,她依然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这世上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爱自己的人。她所有的痴心和执着,在叶修庭这里通通都是笑话。无论她怎样,她也得不到他的心。
他早就没有心了,他的心,早就在叶棠出府的那天,跟着叶棠一起走了。
今夜无月,无人注意到将军府的少夫人流着泪,披单衣,就这样在府里漫无目的转悠了一夜。
也没人知道,她是如何一夜未眠,就这样寒风中独行一夜,独自哭了一夜,天亮十分又匆匆擦干眼泪,补了脂粉,理好衣衫,又端了药去叶修庭房里的。
在怎样不甘,在怎样难过,日子还得继续过啊。哪怕他并不想和她一起过。
端好了药,她推开房门,见叶修庭已经醒了,正在床边上坐着。
她笑道,“你醒了?刚好,药的温度正好,你快喝了吧。”
他是如何伤的,被谁伤的,只要他不愿说,她就不问。她只默默照顾他总不会有错吧。
她也在床边坐下,浓妆遮了泪痕,笑脸相迎,“喝药吧。”
叶修庭看了看她,接了她手里的药碗,“我自己来。”
她也没勉强,就坐在床边等他。
待叶修庭喝过药,有丫鬟送了干净衣物来。李知蔓接过,那丫鬟便退了。
将衣裳展了,她想帮他更衣。
“昨天,你突然昏迷,人事不省,为了大夫方便查看你身上是否有伤,便将你的衣裳都除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晚上时候,我便顺手帮你擦了身子。”
李知蔓以为他听了要发火的,因为他向来不让她碰他。
可叶修庭并未与她计较,他只说,“我放在枕下的东西,你动了?”
李知蔓闻言心中一颤,她知道,他说的是那封休书。那休书被她故意藏起来了,她想假装自己其实没看到,而叶修庭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泪水才擦干,他一句话,她又快要忍不住。
“你,你说什么,我没见过你枕下的东西。”
可她还是功夫不到家,没忍住。眼睛刻意睁得太久了,终于熬不过了,轻轻一眨,那些泪珠便出卖了她。
叶修庭就知道一定是她拿走了,他也未戳穿她的谎话。
她哭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似乎又想起了谁。抬手给她擦了擦那些似乎永远也止不住的眼泪。
“你说的对,我对不起你。我这一生,内外都肮脏,就算是将来,也注定无法对得起你。我对叶棠的心思,早非一朝一夕,若有办法,也不至如今地步。”
原来,昨晚她的话,他都听到了。
叶修庭顿了顿,又说,“一开始,我以为我也许是该有个女人了,于是府里便有了夕岚。可没想到这法子不行,夕岚一来,她便不高兴了,连见都不愿见我了。再后来,爹说,将她嫁了就好了,我便咬着牙真的将她嫁了。没想到,还是不行啊,睁眼闭眼这府里全是她的影子。”
李知蔓再也忍不住,坐在床边捂着嘴哭,双肩不住轻轻颤着。
“叶修庭,我不明白,她是你妹妹,她究竟有什么好。”
叶修庭叹了口气,“我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可就是见了她便再也见不得别人了。”
关于叶棠,他不愿与别人多说。最后,他只对李知蔓说,“我叶修庭上无愧朝廷,下无愧百姓,偏偏对不起你和夕岚。夕岚和孩子,会永远留在叶家,余生由叶家负责。至于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不能继续耽误你。休书中说的清清楚楚,你仍旧完璧,错全在修庭,你带着休书,离开叶家吧,不要空耗年华了。”
他说出来了,就算她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他还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叶修庭,你的那封休书,已经被我撕了。你今日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你将来千万不要后悔。”
“修庭不悔。”
李知蔓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好,叶修庭,你好一个不悔。”说完她便低头匆匆出了房门。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坏人,没有谁的心一开始就是冷的。不过伤的多了狠了,便冷了硬了。
承译候在书房外,只觉得今日九王爷有些不对劲。先不说这书房门关上就没开过,就连他要送茶进去都不让。
这会儿又听见里面似乎咳了几声,书房里暖炉是他亲手点的,应该也不冷才对。没多久,又听见里面咳了一声。
承译终于沉不住气了,恰好和风送了参茶来,他便决定端进去。只是没想到一开门便惹怒了他。
“谁让你进来的!”
承译端了茶盘在门口,“爷,和风送参茶来了,冬日天干,给您润润喉。”
“出去!”
“是。”
承译不敢再进,正欲出去,悄悄一抬头,只见九王爷又没忍住咳了一声,这次承译看见,他口中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承译吓了一跳,才明白过来,他咳的那几声,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天气干燥。
“爷!”
承译也不管他的吩咐了,跑到萧池跟前,见他正抬手轻轻拭着唇角的血迹。面无表情,似乎那血不是他的一样。
“爷,您,您这是-----”承译回过神来,便要叫和风来,却又被萧池止住了。
“算了,无妨。一点小伤,等积血吐干净就好了。”
他给了叶修庭一掌,自己再快也没能幸免。原来,少将军的一掌,也没那么好受。
想了想,他又嘱咐承译,“这事,别和王妃说。”
承译顾不上问他是怎么伤的,只说,“爷,我还是叫和风来吧。”
“不用了。”
和风最近与她关系近,嘴上向来又没什么把门的,和风知道的事情,整个府里都得知道。
承译还是不放心,“可是----”
“都说了是小伤,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
承译还没退出书房,便又有人急急忙忙跑来了。
“爷,不好了不好了,您房里着火了!”
他才坐下,闻言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哪里着火了!”
来报的人气喘吁吁,“您,您房里-----不过已经有人进去救火了。”
一发现九王爷房里走水,便有人及时去救火了。谁知九王爷却厉声道,“谁都不许进去!谁敢进去,本王要他的命!”
叶棠今早不肯穿与他一样的衣服,此时被他脱得干干净净还在房里呢。
那下人一时愣在原地,合着这积极救火也是错了吗?
承译只见九王爷匆匆起身,出了门,直奔卧房而去。
有下人听说房里还有人,便要进去救人。他们并不知道,九王妃在里面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连片可以遮身的布都找不到。
一个仆人刚踏上石阶,还没等冲进去,便觉脖颈后覆了一只手,而后自己几乎双脚离地,被扔了出去。
“没本王的令,谁都不许进!”
下人们站在原地不敢冒然上前,又见九王爷丢下这一句,便自己冲了进去。
“叶棠!”
一进门,他便被呛了一口浓烟。
往床边走了两步,才看清了地上好像趴着一个人。快步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她。身上依旧是他走时的样子,只不过这会儿,她身上连被子都没有了,就这样倒在地上。
“叶棠!”
连着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萧池匆匆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裹了起来抱进怀里。
九王爷发了狠话,说谁进去就要谁的命,众人只敢在外面泼水,谁也不敢进去。可这火源起在房里,如此一来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间房快被烧完了。
不多时,便见九王爷匆匆出来,怀里还抱着九王妃。
“和风!”
九王爷一出来便一脸急色,承译见状赶紧跑去拎了和风来。
本来是听说府里有处走水了,和风正想着去看看热闹,还没等他出门便见承译急急来提他了。
这回他连问都不问了,看这样子,八成是那丫头又出事了。
自从那丫头来了九王府,他这出诊率也是越来越高,几乎成了那丫头的私人大夫。不过看见承译腰上还挂着他买的玉佩,他也就忍了。
和风一进来,便见那个丫头正被九王爷的衣裳裹着。并且,九王爷也没将她放下来,她现在还在九王爷怀里。
又走近一看,发现这丫头居然没穿鞋。再仔细一看,好嘛,她似乎不只是没穿鞋,这丫头可真敢玩。
“和风!”
他不过是盯着她的脚踝看了两眼,便被九王爷一声喝吓得一个哆嗦。
“爷。”咽了口口水,和风又继续说,“不过是被烟呛着了,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和风说完便要朝九王爷怀里的人下手。不过就是那么几个穴位,等被他医仙妙手挨个掐一遍也就醒了。
和风还没碰到她,冷不防手腕一下被九王爷攥住。
“哎,爷,疼,疼死我了-----”
“你想干什么!”
和风苦着一张脸,“爷,我能对她干什么,当然是掐她人中啊。”
萧池闻言终于一下松了他,又说,“都出去吧,本王能来。”
人三三两两退了,和风走在最后。
灵机一动,和风又跑回来。因为怕再被萧池抓住,所以他也没敢离太近。
“那个,爷。”
萧池抬头,见他还没走,又问,“还有事吗?”
五步之遥,和风踮起脚,指指还躺在他怀里的叶棠,“您要是能渡口气给她,她就醒的更快了。”
和风说完便迅速出了门,还顺带将门给关了。
出来门,和风一直掩着嘴笑。
承译过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和风,里面怎么样了?”
和风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回去一边同承译说,“那丫头哪回真的有事了,爷净瞎担心,每回听风就是雨的。不过是被烟呛着了,一会儿自己就能醒了。”
承译又说,“我说的不是王妃,是咱爷。”
“爷怎么了?”和风揉了揉自己手腕,“我看他可好得很,刚才差点把我的手都废了。”
承译四下一看,将和风拉至一侧,这才小声说,“爷被人打伤了,今早在书房里吐了些血。”
和风听了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还能有人打伤他?”
承译点点头,“我今早是想去叫你来着,可爷不让。”随即又白了和风一眼说,“你可倒好,让你趁机去看看吧,屁都没看出来。”
承译说完就走,和风紧走两步跟上他,“哎,承译,这能怪我吗,谁叫你丫的不早说!还有,他一直抱着那个丫头不松手,碰不得看不得,根本就不让我在里头多待。就是我想给他看也得有机会啊。”
一说到叶棠,和风又捂着嘴笑了,小声同承译说,“那丫头这回玩大了,被爷抱出来似乎衣服都没穿---”
承译一挥手,似乎嫌他唠唠叨叨烦了。
“没用就是没用,说这么多干嘛。”
“嘿,小管家你说谁没用-----”
萧池看着怀里人,一张小脸上蒙了些烟尘,有些狼狈。自从将她从地上捡起来抱出来,他就没松手。这会儿,他已经按和风说的,按了她几处穴位,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没醒。不禁又想起和风走之前说的话来,若是渡些气给她------
就算脸上染了些污,可那樱唇依旧诱人。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低头正要给她。谁知还没碰到她,她就咳了两声,秀眉一蹙,缓缓睁开眼睛,醒了。
他叹了口气,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她早不醒晚不醒。
她一醒来,便看见眼前一张被放大了的脸。
“你,你又要干什么!”
唔,和风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他直起身来,低眉看了看她,没说话。
叶棠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她正在人家怀里呢,且身上裹着的还是他的衣裳。
萧池见了,这才说,“这衣裳说不穿,最终不还是穿上了?”他又笑了笑,“而且还是本王亲手给你穿上的。”
她挣了几下似乎要下去,他不同意。
“怎么,还想下去放火?”
她闻言倒是不在挣扎了,转而躺在他怀里看他,“九王爷可是以为我为了一件衣裳故意放火烧你的房子?或者,是我活腻了,想烧死自己?”
他低头瞧着她,“难道不是么。”
她轻嗤一声,“且,我可还没活够呢。不过是房里暖炉太多,我本来想踩着椅子去够你书架顶上的画绢,谁知道不小心碰倒了一个。”
她这态度,倒是让他放心许多。总之,不是她自己想寻死就成。
他忽而笑了笑,抹了一把她小脸上的灰。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了,却依旧将头一扭,别别扭扭不让他碰。
他笑着问她,“你拿我的画绢想做什么?”
“你收走了房里所有的衣服布料,我当然是-----”她正说着忽而不说了,只因不知什么时候,他那手悄悄钻进了她裹着的衣裳里。
又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她一下就明白了,他其实早就想到她要拿画绢干嘛了,却还故意问。
“哼。”
她哼了一声便不在同他说话,转而悄悄去掰那只游移在她身上的手。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又转头看了看他。
这一看,她也不管他那只到处乱窜的手了。她伸手在他唇角一抹,而后放在鼻尖一嗅。
萧池见了却脸色一变,“叶棠!”
她闻出来了,那沾在他唇角的,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