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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白纶终是没有和我去看杨凌轩,他说:“不要告诉我,他已经不在了,裴33,我在等他,他说他会回来找我,等洗尽铅华,然后回来找我,让我在原地等他,所以我哪里也不去,我在家等他,等有一天,他回来找我……”
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伸手去拉他:“我送你回去!”
安白纶却一把甩开我的手:“不用,看见你,我会想到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看见你,我不能再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所以,裴33,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我也不会相信你告诉我,他已经不在这世界上…”
忽然之间,我有些后悔,曾经对他的咄咄逼人。
还有昨天晚上,我既然叫嚣道,让他去陪杨凌轩,在这世界上,该去陪杨凌轩不该是爱他的人,而是他爱的人。
安白纶离开,空旷的屋子,每回杨凌轩在的时候,吵吵闹闹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就会觉得屋子很小,到处都是他的声音,而现在,我却觉得屋子里很大,大的一眼望不到边际,因为没有杨凌轩的存在。
叮咚咚咚,手机响。
而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看见来电显示,秦东篱,他怎么会想起打我的电话?
难道说?孟朗月告诉他,我回来了?
深呼一口气,接通手机,秦东篱的声音传来,温柔低沉的好听:“33,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回道:“秦东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已经好了,我有自己的思维能力,不需要在疗养院里了!”
秦东篱沉默了一下:“乖,不要任性,你的病还没有好,外面的坏人很多,你不要让人蛊惑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多么一往情深的为我着想,如果我不知道杨凌轩已经死了,如果我的心里被他们重筑,也许我会相信他……他是爱我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可是现在……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我的价值可真高,让这么骄傲商业上的天之骄子屈尊降贵来爱我!
拿着他,谁能蛊惑我?我能被谁骗?难道骗我最深的不是他自己吗?
“秦东篱,不用来找我,我要出现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出现,你知道,我会舍不得你的!”
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不是说秦太太只有我一个人吗?那就是我一个人好了,既然那么爱我,让我失去杨凌轩,痛失所爱,才会让一个人疯癫,我和他也会不死不休!
秦东篱又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等你出现的时候,过来找我,你要相信我,所有的事情,在你出现的时候已经都解决了!”
“好!”我牵强的笑着,“杨凌轩让我相信你,他的话我始终会听的,所以…请你耐心的等待,等待我会去找你……”
“好……”
一个好字,好像你对我有无数个信任,可惜他的谎言,在昨晚已经被我全部知晓,为了钱,为了这一切。
挂了手机,孟朗月的电话进来,他倒干净利索,一来就直奔主题:“裴小姐,我去中娱传媒,没有看见你,你现在在哪里,保全人员该去哪里找你?”
我去问道:“我可以启动所有的钱吗?”
孟朗月不解道:“你是在问,可以花你所继承的所有钱吗?”
“是的,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花这笔钱?”也许我的语言有些迫不及待,让孟朗月一愣。
“昨天晚上已经过户,所有的东西都经过正规法律程序,你现在是这些钱的真正持有者,随时随地都可以有支配权!”
“今晚悬赏的一亿找人钱,替我捐给明山公安局!”
“明山公安局?”孟朗月有些疑问地问道:“已经找到杨先生了吗?”
我回答:“不关你的事情,你照办就行,这几天不要来找我,让保全来汇景宛,把现金存到我的卡里,再给我找一个经济顾问!”
“好的!裴小姐!”孟朗月应允:“保全人员大概半个小时能到汇景宛!”
“谢谢!”
挂了电话,无所适从,不知该往哪里去……
枯坐一小时,猛然惊醒,抓了车钥匙,我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他,陪杨凌轩,他怕冷,怕寂寞,怕这所有的一切一切!
孟朗月的度也是快,临时身份证很快出来,保全也跟着我一起到了名山。
等我来名山公安局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个民警再送一个人出来,那个人衣着打扮看着像个律师。
我下车站在车边,那个人告辞,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冲我微微额。
民警走过来对我道:“裴小姐,我正好要找你呢!”
“怎么了?”我问道。
民警道:“是这样的,z省杨凌轩杨先生的父亲杨郁桐先生刚刚派了律师,说杨先生是自杀,并提供了手机录音,所以这个案子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不过……杨郁桐先生拒绝领尸体回去,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你看看是不是该把尸体领回去!”
已经结案了?
杨凌轩的死对任何人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没有起到任何波澜,他们的生活依旧,受影响的只是我一个人。
我猛然回头,看着那个律师上车远去,杨凌轩喜欢叫他的爸爸暴君杨先生,杨凌轩也曾告诉我,他在死后,希望回到他爸爸的身边,祈求他爸爸的原谅。
“好的!”我答道:“我会着手去处理!”
民警道:“那请裴小姐,这边办一下手续,可以领走尸体,需要我帮你联系殡仪馆的车子吗?”
我拒绝道:“不用,我自己会联系,我跟你去办手续,今天晚上我想再陪他一晚上,不知道这边可否方便?”
民警有些吃惊道:“你一个小姑娘在停尸间,不害怕吗?”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害怕,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更何况,他是我最爱的人就算有恶鬼要欺我,我相信在他的身边,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民警低下头,只是说了一句:“节哀顺变,活着的人要努力的活下去!才是死了的人想看到得!”
“谢谢,我明白!”我道了谢,办了手续,独自一个人来到停尸的地方。
阴气重重,寒冷无比,我最害怕的离别,妈妈也是这样被我送走的,只不过从医院换到了公安局。
巧合的是,都只是我一个人,拉开冰柜,倦坐杨凌轩身侧,他的身体,面容不清,冰霜覆盖又厚了些许,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一定很冷的。
我想给他温柔,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以失败告终,我温暖不了他,他的世界,自始至终只有贺锦荣能暖得了,可是……贺锦荣却让他躺在这……冻成了冰,冻成了霜,再也不能浅浅的呼吸,浅浅说话。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丧心病狂,喃喃自语,不知疲倦的说着我跟他的种种,心中信仰崩塌,留下一地废墟,细数满地的残渣,再也拼凑不起来。
第二天清晨,孟朗月前来,西装革履看见我摇头叹气:“裴小姐,何苦呢,想哭就哭出来吧,杨先生把他所有的财产留给你,我想他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腿脚麻,扶着冰柜想站起来,却以失败告终,孟朗月急忙上前扶我,我却一把推开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连续两次都没有站起来,第三次才站起来,孟朗月有些关切道:“裴小姐,人是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站定得我,对着他道:“约好殡仪馆了吗?”
“是的!”孟朗月答道:“殡仪馆的车子,在公安局门外,您这边直接让他们进来吗?”
我敛去心神,闭上眼,睁眼之际:“让他们进来吧,终是要走的!”
“好!”
孟朗月离开,我木木地望着杨凌轩,就算一夜在外面,也没有让他脸上的寒霜融化。
殡仪馆来的人,我让他们小心翼翼的抬着,我害怕他们会弄疼他,我害怕他们会把他弄得支离破碎。
坐在殡仪馆车子上,浩浩荡荡的车队,这是我所能给他唯一的东西,今天一过,他连尸体也没有了,我连什么念想也没有了!
曾经听别人说,横死的人,都要把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帅帅气气上路。
杨凌轩爱美,我犹如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对他忙前忙后,穿上他最喜欢的衣服,就连头也重新精心打扮了一番。
可是模糊不清的脸,却怎么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一切弄妥,整理仪容的人员对我说:“裴小姐,按照您的要求,这样可以吗?”
我欠儿欠嘴皮,反而问了他一声:“你觉得这样帅吗?”
那人一愣,“请节哀顺变,今天是他的最后一程!我们力争让客户满意,让死者走得漂亮!”
“那就这样吧!”不管怎么样整,他都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也变不回原来活蹦乱跳的样子。
“好的……那这边我通知人员过来……”
“去吧!”我打断那人的话:“可以让人过来,烧吧!”
终是要踏上这一程路,最后离别,是我一个人送他。
抬尸工把杨凌轩抬到推车上,出了仪容间,孟朗月伸手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想你需要!”
我冷冷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伸手推开:“我不需要!”漠然,而又坚决,也许我的倔强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惺惺作态,可是他们不是我,永远不知道我心里的痛。
亦步亦行跟着杨凌轩来的火化工,在他们把杨凌轩推进去的时候,我制止道:“等一下!”
那些人不解的望着我,我上前掀开蒙住他的白布,在这人世间,这是我最后能望见他,跨越这道,我与他此生不复相见,在这世界上,我与他此生不复相见……
眼泪深深的被我逼了进去,盖上白布,“好了!”
四人合力,把他抬上火化台上,然后推了进去,盖上,我站在这口子前,看见大火起,燃了他,我甚至能感觉到火烧皮肤的滋裂声音。
大概四十五分钟,熄了火,孟朗月过来道:“裴小姐,领骨灰,不在这!”
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离开,等我到达的时候,殡仪馆的人员,已经把杨凌轩的骨灰拿了出来,在台子上散热。
接过孟朗月递过来的骨灰坛子,白色,看着那么令人联想到纯洁无瑕,这是杨凌轩最后的归属。
一块石板上,包着白布,工作人员递给我说道:“腿骨,还需要敲碎,这项工作,通常是家属来做!”
我接过石板,孟朗月又把骨灰坛子抱了回去,石板最多五斤重,可是在我手中,它的重量,像五百斤一样沉重。
低着头,头挡住眼帘,石板拍在台子,小心翼翼不让骨灰有一点洒落,把整块的骨头,拍得碎碎的,这是我心爱的人骨头,却让我亲手来拍碎,却让我亲手来捧起……
明明几分钟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却让我做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用手一点一点捧进骨灰坛中,确保没有一点点遗漏,我不想他有一点尸骨遗落在外,他害怕寂寞,他害怕一个人。
坛盖…盖上的一瞬间,我与他隔与两个世界,至此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一个叫杨凌轩的人了!
抱着骨灰出了殡仪馆,孟朗月上前道:“裴小姐,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几家墓地,现在过去吗?”
我看了一眼保全的车子,慕少欢借给我的车子,也停在路边。
“不用了!”我抱着骨灰往车子前走去:“孟律师,我要去z省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到我,一切等我回来在说!”
“好的!”
听到孟朗月的答复,我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骨灰放着副驾驶上,绑上安全带,确保不会因为惯性,摔破,转身又道:“这次代理费,律师代理费,我会按市场价多一倍给你,希望你管住你的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哪!”
孟朗月额:“我明白了!那这些保全……”孟朗月欲言又止道。
我回道:“让他们在z省到沪城的收费站等我,不用跟我去z省了!”说完钻进车子里,启动车子,直奔z省!
我不知道z省等待我的是什么,杨凌轩的爸爸在他死了之后都不认他,都不原谅他,我不知道我抱着杨凌轩的骨灰就这样过去,会生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把杨凌轩送回家,他希望回家……
高上,车辆甚少,来到z省已是凌晨,抱着骨灰蜷卧在车上,直到天亮,灰头土脸的我,冒着天下大不韪,敲了杨凌轩家的大门。
开门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他颇为警惕道:“你找谁!”
我道:“找杨郁桐杨先生!”
“什么事情?有预约吗?”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预约,我是来送杨凌轩回家的。”
老先生视线移到我怀中的骨灰上:“这是大少爷?”
我点点头,“是的,老伯,这是杨凌轩,我想见见杨先生可以吗?”
老先生立马老泪纵横,抹着眼睛:“大少爷,离家五年,这是第二次回来,进来吧,不知道老爷还愿不愿意让大少爷回来!”
老先生打开门,让我进来,杨凌轩家很中式,占地很广,有点像旧社会的地主家一样。
我刚一进门,杨郁桐站在不远处:“临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放,你是老了吗?需要退休了吗?”
临伯踌躇不前:“老爷,这位小姐是宋大少爷回来的,我没有理由拦着!”
杨郁桐阴沉着脸:“杨家没有什么大少爷,杨家现在只有一个少爷,现在立刻马上让她走!”
“可是……”
“杨先生!”我站在临伯面前,挺直了腰杆,对他说道:“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杨凌轩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求你……”
“临伯……”杨郁桐打断我的话:“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我不认识她,最后我再说一遍,杨家根本没有什么大少爷,如果你再把不三不四的人放进来,你就回家养老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说完杨郁桐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临伯无奈的叹气,上前对我道:“这位小姐,抱歉了,您请吧!”
“杨先生……”我不甘心的叫道:“杨先生,请你听我说……”
杨郁桐没有回头,没有转身,而是加快了步伐。
临伯伸手拦着我,无奈道:“老爷脾气不好,这位小姐,你还是先离开吧,别到时候,难堪了!”
我上前一步,临伯拦住我一步,“小姐,别让我为难了,我也是有心无力。”
我慢慢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后退,退至门口,站在一旁。
对着临伯道:“临伯,我在这边等杨先生,不让你为难,可以吗?”
临伯长长一叹:“傻姑娘啊,我们家老爷脾气是出了名的臭,只要他不肯让步的事情,你等再久也没有,回去吧,把大少爷找一个地方,让他安息吧!”
我紧紧的抱着骨灰坛,摇头,倔强的说道:“不,杨凌轩他跟我说,他要求他爸爸的原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等杨先生的!”
临伯再次摇头叹息,把门一关,把我隔离在外。
我抚摸着骨灰坛对杨凌轩说道:“没关系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厚脸皮,脸皮一厚,就什么事情都能办成,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们已经到了家门口,很快就能回家!”
自欺欺人,知道在骗谁,杨郁桐的车子,从我面前掠过没有丝毫减。
而后,一个年轻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牵着一个孩子走来,对着司机道:“送少爷去上学,今天我就不去了!”
年轻的女人,大概就是杨凌轩口中破坏他家庭的小妈,伍熙婷!
司机打开车门,小男孩自己爬上车子,跟着女人挥手。
伍熙婷很慈祥,眼神温柔的看着小男孩远去,直到车子看不见,转头对我道:“你就是那个败家子的女朋友,裴33吧!”
眼神温柔也是对她自己的孩子,对上我,语气却是那么的不善。
“请你不要侮辱杨凌轩,他败不败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轮不到你来指责他!”可以骂我,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杨凌轩,任何人都不能。
伍熙婷抱胸冷哼道:“不许人侮辱他?你大清早丧气的抱个骨灰盒来到别人家门口,还不准别人侮辱他,你当你是谁呀?”
难道小三永远都是这样咄咄逼人吗?我挪了步伐:“这是你家吗?这栋别墅,这栋房产写了你的名字吗?我找的不是你,杨凌轩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对待一个已经逝去了人,你用得着这样吗?”
伍熙婷哼笑:“用不着?裴33,我就不明白了?看你的样子出身也算良好,怎么就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在一起,你知道你所谓在乎的人,他是如何让他的家族蒙羞,让他的爸爸蒙羞,让认识他的所有人都抬不起脸吗?”
伍熙婷眼中的不屑,口气的嘲讽,无非在提醒我。我说在乎的人,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我倔强的说道:“那又怎样,归根究底到底怪谁跟你有任何关系吗?他再让任何人蒙羞,他已经不在了,死者为大,所有的事情都归尘埃!!”
伍熙婷瞅着我:“死者为大?裴33你还想从这个家捞到什么,你怀里的抱着那个人,已经把这个家弄得差点四分五裂,离家出走就不要回来,回来之后,让整个家族大伤元气,卷了钱就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这些你知道吗?”
面对伍熙婷的质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杨凌轩跟家里闹翻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伍熙婷见我不语,越愤怒:“他爸爸是那么的挽留他,他不愿意,要脱离家,为了一个让所有人唾弃的理由,那么坚决的离家,脱离家族掌控,现在的杨家,因为他的任性,杨家所有投资所有的企业,都在苦苦支撑你知道吗?”
伍熙婷越说越激动:“他既然已经离家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这个家已经没有他任何位置了,你走吧!”
我收紧手臂,仿佛抱的不是骨灰,而是杨凌轩一样,“我不会走的,除非杨先生让杨凌轩回家,不然我不会走的!”
杨凌轩到底把他爸爸的心伤成什么样,为了贺锦荣,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背弃自己拥得一切,家庭,亲人,值得吗?
再当时,他的内心,该是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做出这样的抉择?
“不走?”伍熙婷声音有些尖锐:“你不走不管你呆到什么时候,他爸爸都不会原谅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你死了这条心!”
我冷冷的说道:“原不原谅是杨先生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在这里,碍着你的眼,我万分抱歉,但是请你不要在我的面前,碍着我的眼!”
“你……”伍熙婷大声叫道:“临伯,找两个人把这个人赶走,不要让她抱着一个骨灰站在我家门口,晦气!”
临伯一脸为难,没有执行伍熙婷的话,垂头说道:“夫人,老爷并没有说,这位小姐不能站在门口!”
伍熙婷面色上刹那难看至极:“临伯,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看不到这个女人,大清早的来找晦气吗?”
临伯依然垂头,不慌不忙的回伍熙婷:“夫人,按照房产使用面积来说,这位小姐占的是小区的公共面积,并不是属于私人范围之内,别墅占地虽大,但是我们也不能妨碍别人!”
伍熙婷咬牙切齿道:“临伯,我看你是想退休了是吗?今天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临伯缓缓地抬起头,直视伍熙婷:“夫人,等一下十点,插花的老师就过来了,您还是请回家等待,不要让老师门口看见您,您现在的仪容,完全不符合杨夫人身份地位!”
伍熙婷气得脸都绿了,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有的愤恨的离开。
我略带歉意的对临伯道:“抱歉,因为杨凌轩太想回家,这是他生前唯一的愿望,我希望能替他达成!”
临伯没有了刚刚对伍熙婷的言语针锋相对,变得很慈祥:“原来你就是大少爷口中的裴33,裴小姐!”
“是……”我有些诧异,临伯对杨凌轩还有带有尊敬。
临伯看出了我的诧异,说道:“大少爷回来的时候,有提到过你,说你是他在外面遇见最美的天使,说你是他此生的救赎,说因为遇见你,所以才能在这世界活着!”
“我本以为他能这样夸你,是把你放在心里,你们俩会结婚,可没想到,最后大少爷回来,跟老爷闹僵了,硬是要走了文景投资一半财产,老爷不愿,他要的都是现金,以最决裂的方式,要走了文景投资所有活动资金,导致老爷一时间资金链断裂,所以夫人才会这么痛恨大少爷!”
“所以裴小姐,老爷说过不会原谅大少爷,肯定不会有那大少爷,老爷被大少爷伤透了心,所以……你还是走吧,带着大少爷,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让大少爷安息吧,所有的事情,就像你说的,死者为大,都归于尘土吧!”
我抱着骨灰坛上,像抱着紧有的温暖:“不,临伯,我有时间在这里,我会等到杨先生原谅杨凌轩为止!”
临伯老声长叹:“你怎么那么固执呢?老爷不会原谅大少爷,哪怕死都不会原谅……”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依然坚持我的信念,我沉默的立在一旁,我有时间等,我能等,跟杨郁桐耗着。
临伯见我这样执着,无奈摇头,进了杨家,“砰!”关上大门。
寒风吹过,冷过心头,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只有等待……
从早上等到晚上,杨郁桐回来直接把车子开回了别墅,关上门,连给我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我拢了拢衣服,望着杨家灯火通明,本能想举手敲门,又把手缩了回来,往车里坐去,打开暖气,开到最大也暖不了我的身,搓着手对杨凌轩道:“你家好冷啊,忽然想到你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因为你家太冷了,不离家出走会冻死的……”
说完我自己哈哈大笑,傻瓜式盯着骨灰坛:“怎么样?我讲的冷笑话好听吧,你有没有在笑?”
“你肯定在笑,每次我讲冷笑话你都会笑,就算不会笑,也会将就我笑的对吗?”
“唉!杨凌轩还有几天过年了,真的好冷啊!”
“笃……笃……笃……”车窗被人敲了几下,我连忙打开车门,临伯制止道:“裴小姐,天冷,我拿了一点吃的东西给你,吃完你就回去吧!”
“不……”我把车门一关,“谢谢临伯,我是不会走的!”说完准备关车窗。
“等等…等等……”临伯把吃的东西塞进车窗:“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车窗关上,隔开临伯。
临伯又回了杨家!
狼吞虎咽的吃了东西,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不吃不知道,一吃原来自己那么饿。
吃完东西,觉得自己狼狈至极,完了之后,和衣而睡,抱着杨凌轩的骨灰,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是呀,只要跟他在一起,怎么也不会觉得冷。
第二天,我早早的准备拦截杨郁桐,没有抱杨凌轩的骨灰,直接整个人,张开手臂拦住他的车子。
他的司机,到没有直接踩油门压过来,我敲打着杨郁桐的车窗,“杨先生,你得给我五分钟时间吗?就五分钟?我求你……五分钟好不好?”
杨郁桐连个余光都没有,直接伸手拍了一下司机的前座,司机就踩了油门而去。
我大喊大叫都没有用。
杨郁桐离开,紧接着是那个孩子和伍熙婷离开。
一天,又是一天……
过年,又临近一天,我的身上都臭了,除了上厕所,一天一顿饭,我什么都做不了,早晨拦截杨郁桐没用,晚上拦他也没有用。
直到年三十,万家灯火齐开,我抱着杨凌轩站了一天,今天杨郁桐没有离开,我也从早站到临伯把鞭炮炸了!
眨巴眨巴眼睛,低着头颅,下巴抵在骨灰坛上:“杨凌轩,今天过年啊,你在家里过的,家门口也是家对不对?”
“五年了,你的家人那么在乎你,你却对他们充满了刺,对另外一个不在乎你的人,你却视如珍宝,杨凌轩,你可曾后悔?”眼前白色落下,我缓缓地昂起头,路灯下的雪花如棉絮般飘洒,伸手接住一片:“杨凌轩,下雪了,今天是年三十,瑞雪兆丰年,明年子一定是我的丰收之年,对吗?”
“吱……”厚重的开门声响起。
临伯对我招手,我有些欣喜的跑了过去:“临伯,杨先生肯看见我了吗?”脚下软,却稳稳地抱住杨凌轩。
临伯长叹:“裴小姐,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一个礼拜多,也不梳洗,都成了什么样子!”
原来杨郁桐没有让我进去啊,我又慢慢往后退,临伯见我的样子又道:“裴小姐,老爷说了,如果你放下大少爷,他今天可以跟你一起过个年!”
我不由自主地紧紧的抱着骨灰坛,“不,麻烦临伯告诉杨先生,杨凌轩不进去,我也不进去,再麻烦临伯告诉杨先生,不管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再怎么十恶不赦,都有人觉得他好,都有人把他视为生命,所以不管你们心里杨凌轩是多么不孝,多么令人可恶,可是在我心里,他是我赖以生存的信仰,如果你们让我把信仰放下,对不起,我放不下!”
如棉絮般的雪花,瞬间,沾满头,化了雪水,在头上游走,顺着头,落在地上,一点声响也没有。
临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身又进去了。
我喃喃自语的对杨凌轩道:“别怕,别怕……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你还有我,现在我对你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你还有我,我不会离你而去,我始终站在你身后,在你转身之际,我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支撑我的是杨凌轩,不让我倒下的也是杨凌轩,在这世界上,还有谁可以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谁还能掏心掏肺的对我。
吸了一下鼻子,今天的雪花好像有些辣椒味……熏得眼睛生疼……不过,那又怎样……我最爱辣椒……
过了许久,有的连我都忘记了时间,我想,这个时间年夜饭都吃完了吧!
“裴小姐……”临伯有些欣喜的跑来:“快点进来,快点进来,老爷答应让你跟大少爷也一道进来了!”
“什么?”我感觉自己存在了幻听,不敢相信地问道:“临伯,你说的是真的吗?杨先生答应让杨凌轩……”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
“是的……是的……”临伯猛然点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啊,别等一下老爷反悔了,你就进不去了!”
“嗯…”我重重地点头,连忙跨进大门,不但脚在抖,整个人都在抖。
“裴小姐……你太执着了,站在门外那么多天!”临伯偷偷抹了一下眼角:“如果大少爷,爱上你,那该有多好,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没有如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两个字,如果有如果,我宁愿不认识秦东篱,这样我也不会失去杨凌轩,所以没有如果两个字,所有的如果都是不存在的。
踏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我的心微微暖了一些,杨郁桐正在和小男孩玩积木,伍熙婷在一旁翻看着杂志,厨房中有饭香飘出……
我进来时,杨郁桐抬眸望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临伯对我道:“裴小姐,跟我到楼上梳洗一下吧,您现在身上……”
“谢谢临伯……”能进屋,就说明杨郁桐有松动,有松动杨凌轩回家就有希望。
临伯带着我上楼,边走边道:“这是大少爷的房间,自从大少爷离家,这间屋子一直空着,老爷肯,裴小姐你就在大少爷的房间梳洗一下,然后下来吃年夜饭,请安安静静的吃顿年夜饭,什么事情,等把这顿年夜饭吃了,再说吧……”
“好……谢谢临伯!”我随临伯踏入杨凌轩的房间,临伯退了出去,关上门!
杨凌轩的房间,应该没怎怎么变动,从摆设中,还能看出杨凌轩曾经个性跟现在显然相反,桌上还有一张杨凌文抱着一个小男孩笑得阳光的照片!
把骨灰坛放在书桌上,进了浴室,用最快的度弄好一切,本想穿自己旧衣服,出来时床上已摆好一套衣服,拿在手上,不是新得却如新得一般。
穿好一切,对杨凌轩道:“等我,我们已经进来了,就回待着不走的!”
说完深呼一口气,拉开房门,下了楼,临伯早在楼梯口候着不见到我,眼晴一扫:“这件衣服果然合适,裴小姐过来吃饭了!”
“谢谢临伯!”伍熙婷不可能把衣服给我穿,我身上又是女装,我猜想定然是杨凌轩妈妈凌文景曾经留下的衣服。
饭厅,饭桌很长,主位,左右位,隔着有一米多,杨郁桐见我来,对临伯道:“开饭吧!”
“是老爷…”临伯应道,把我安排在右侧位,我坐着没敢吱声,生怕惹怒杨郁桐。
“爸爸!这位姐姐是谁?”对面小男孩问道杨郁桐。
杨郁桐寒着脸:“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过年会在我家?把她赶走!”小男孩的语气满是任性的霸道。
伍熙婷的儿子,杨光,杨凌文说,就因为伍熙婷有了杨光,才找他妈妈凌文景摊牌,然后凌文景带着凌晨去了美国。
伍熙婷一脸紧张,拉了一下杨先,“瞎说什么,那是爸爸请得客人!”
杨光像是没有被人反驳过,猛得一下,竟哇哇大哭起来。
气氛顿时沉闷起来,伍熙婷有些着急,忙叫:“吴妈,吴妈,快过来把少爷带下去哄哄!”
“啪!”杨郁桐手掌击在桌上,面若寒冰。